和记忆深处那张脸那么相似。
这个女子和记忆里那个温婉若水的女子长得如此相像,以至于自己在见到的第一次就忍不住想要将她占为已有。
甚至为了她,不惜设下庞大的圈套,和揽月门宣战,只为了得到这张魂牵梦萦的脸。
想要好好宠她,想要给她曾经没有给小菀的一切。
可是谁想昨晚一时醉酒,竟然将朵颜当做了小菀。不顾她死命的挣扎,硬是强要了她。
酒醒之后,无限懊悔。
原本想要对她好、不想强迫她的。
可是一切都晚了。
偏偏江予澈来了。
罢了罢了,能死在这样的高手之下,也确实不枉了。
火光电石之间,司徒逸忽然觉得从未有过的疲惫,他彻底放弃了抵抗,等待着江予澈给他痛快一刀。
“嗤……”血肉被撕裂的声音响起,可是司徒逸并没有感到想象中的疼痛,反而有腥热的液体溅到了自己的脸上。
他睁开眼,却见自己的儿子挡在自己身前。
他赶紧抱住司徒晟摇摇欲坠的身形,心胆欲裂。
这是自己最疼爱最器重的儿子啊!
他厉声叫人进来。
侍从们匆匆跑进来之后,也被这一幕给吓住了,赶紧着人跑去找大夫来。
江予澈也被这一幕惊呆了。
她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看着不知何时强行冲开了穴道扑到司徒逸身前挡住自己去势汹汹一刀的司徒晟。
自己的清影刀还插在他的胸口处,血色渐渐在他的胸口湮开。
司徒晟一贯玩世不恭的嘴角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看着眼前呆若木鸡的两人。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江予澈叫出来,声音颤抖,她不敢去碰清影刀,她只是不可置信地摇着头,眼眸渐渐涌上水色氤氲,“为什么?”
“他是我的父王。不管他做了什么,这个事实都没法改变。我不能亲眼看着他在自己眼前受伤。”司徒晟淡淡笑道,声音有些怜惜,“可是你那么生气,我没法阻止你。”
“我……我……”江予澈颤抖着嘴角,说不出完整的话来,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我没想到你会来挡……”
“没事,没事,不要哭。”司徒晟躺在侍从们抬来的一张贵妃榻上,看着眼前泪落如雨的少女,疼惜道:“这样算不算扯平了?你不要再生父王的气了好不好?”
“不会了,不会了!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恨他抢走了七姐又不好好珍视。司徒晟,你不要吓我!”江予澈泪眼迷蒙看着这个被自己当胸一刀之后仍旧关心自己的少年,“我再不生气了,你不要吓我好不好?!”
这么多次接触,江予澈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懂这个总是表面上看起来总是那么风流随性的少年了。
自己要回安阳,他刚刚下战场,二话不说就陪着自己一路奔波。
自己行动不便,他一直抱着自己照顾自己。
自己任性,他一直耐心地顺着自己。
……
江予澈掩面而泣,晶莹的泪自她指间低落,宛如最上等的珍珠。
“别哭,江予澈,你别哭,我没事,真的没事。”司徒晟声音微弱,星眸渐渐失去了原本的光泽,“别哭……”
“不!”江予澈扑上去,摇着司徒逸无力的手,哭叫道,“我求求你不要有事情,司徒晟你醒一醒,你不要吓我!不要吓我!你快点醒来啊!我再也不追究司徒逸的责任了!再也不了!你快醒醒啊!”
司徒逸隐忍着怒气,推开江予澈,让一名白发苍苍的大夫给司徒晟诊治。
大夫皱着眉,先给司徒晟把了把脉,又细心地查看了司徒晟胸口的伤,可是却踟蹰着不敢拔出清影刀。
很久一会儿,他才站起身,颤巍巍地拱手,神色中带着不祥的忧心忡忡,他恭敬地对站在他身后脸色阴枭的司徒逸说道:“还请王爷恕老朽无能。这一刀实在凶险。拔刀之后,老朽不敢保证世子能否……”
“滚!”盛怒之下,司徒逸指着旁边唯唯诺诺的侍从们喝道,“还杵在这里做什么?!都死了吗?!还不快去找大夫!给本王把全城的大夫都找来!”
侍从们急急忙忙的跑出去找大夫。
司徒逸心痛地抚着司徒晟的脸,眉心深深皱着,他坚定道:“子瑾,父王是不会让你死的!”
江予澈站在一旁,她还没有从刚刚的震惊里恢复过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底会有这莫名的疼痛。疼得她整个人弯下了身子。
司徒逸大步走到江予澈面前,狠狠盯着她迷茫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给本王听好了!要是子瑾有什么三长两短,本王要你整个揽月门陪葬!”
木簪
江予澈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盛怒的司徒逸,皱着眉,有些不屑的说:“你敢?!”
司徒逸狠狠地着她清澈的眼眸,忽然猛然揪住她的衣领,嘴唇靠近她耳边,声音清冷,带着迫人的寒气:“别以为北方的那个人会帮你庇护什么揽月门!”
“你,你……怎么知道的?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江予澈瞠目结舌,有些语无伦次的重复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哼!天下还没有什么事是本王手下的暗者都查不到的!”司徒逸满意的看着少女目瞪口呆的模样,轻蔑地弯起了嘴角,“本王可以明白的告诉你,北方的那人是绝对不会帮你的!所以你别想着用他来压本王!”
江予澈瞪大了眼睛,满眼惊惧的看着眼前这个看似云淡风轻的男人,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他话里的笃定。
虽然心底明白就算自己回去北方也不一定可以说得动那人帮自己庇护揽月门众人,可是还是想试一试。
谁想司徒逸居然一下子就猜破了自己的意图。
她不由得恼恨的瞪着司徒逸,恨不得扑上去给他狠狠一刀。可是转眼看见还躺在一旁被无数大夫围着诊治的司徒晟,自己就狠不下心去解决司徒逸。
“怎么?被我戳到痛处了?”司徒逸饶有兴致的盯着眼前脸色阴晴不明的少女,“你若是不信……”
他话还没说完,江予澈就冷冷地指着一旁生死不明的司徒晟,声音寒如冰雪凌凌:“胤王你少咄咄逼人!与其管我,不如多花些心思在自己儿子身上!他可是为你挡了我这一刀!胤王居然还有闲情逸致来管我的事?!真真是冷血!”
“你……”司徒逸怒极,指着江予澈,“要不是你那一刀,子瑾会这样么?”
“那也是因为你造的孽!”江予澈的脸在忽明忽暗的烛光映衬下,显得扭曲而狰狞,她的声音恍惚如同从遥远天际飘落,“要不是你做下那样该死的事情,我会找你拼命么?司徒晟会为了给你挡刀而生死不明么?别总是想着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她声音渐渐轻了下去,神色飘忽,声线柔和如同呢喃:“还好那一刀我没使全力。”
“还好仙子没使全力!不然本王岂不是要丧子了?”司徒逸冷哼一声,转过去查看司徒晟的伤势。
“启禀王爷,世子伤势太重,草民无能……”一个大夫战战兢兢地弯下腰,“请王爷恕草民医术不精。”
“滚!”司徒逸狠狠地盯着剩下的那些大夫,一字一句道,“你们呢?”
几个大夫看着司徒逸铁青的脸色,什么都不敢说。
“说话啊?全哑巴了?!”司徒逸没好气的吼道,“治不好就给本王滚出去!”那几个大夫赶紧出去了,生怕被司徒逸的怒气牵连。
司徒逸转过去又对着那些忙出忙进的侍从们吼叫道:“再去给本王找大夫!给本王把整个坤平的大夫都找来!还是不行的话给本王到周围的各处去找来!”
“是!”侍从们急急忙忙又跑出去了。
江予澈快步走到昏迷的司徒晟身畔,看着他因为失血过多而愈加苍白的几近透明的脸,心底疼得无法遏制。
要不是自己那么莽撞的一刀,他也不会这样。
外面的雨一直在淅淅沥沥,偶尔会有零星的雨丝从窗户是罅隙里飘进来,带着浅秋的凉意,吹得烛火摇摇曳曳。
大夫们来来去去,却没有一个人敢贸贸然的给司徒晟拔刀。生怕一个弄不好,自己也跟着被盛怒的司徒逸下令砍了。
江予澈的眼里渐渐浮上水雾缭绕,她低着头细细端详少年。
好看的眉毛微微皱着,江予澈差点忍不住伸手去给他抚平。狭长的凤目紧紧闭着,鼻梁秀挺,整个人宛如一尊完美无瑕的白玉雕像。
泪一滴滴落下来,滴在司徒晟的脸上、身上。
江予澈忽然猛地转身跑出来小厅。她沿着走廊一直跑,一直跑到朵颜的房间门前才站定。
她推门而入。
朵颜临窗而立,一袭青衣被夜风吹拂得翩翩恍如其主人将要御风而去,侧脸秀美清丽。
一切恍惚如同从前。
可是早已不是曾经那么无忧明媚了。
门被江予澈推开了,朵颜仍是恍若未闻,依旧立于窗前,看着外面沉郁的雨夜。
“七姐……”江予澈站在门口怯生生的叫道。
“进来吧,外面风大,小心着凉。”朵颜温和的说着,一如往昔的关切之意让江予澈立刻掩面大哭出来。
“怎么了小十七?”朵颜回过头,神色里有着江予澈所熟悉的关心。
江予澈跑进去,扑进朵颜的怀里,哭得说不出话来,眼泪浸湿了朵颜的青衣。
朵颜也不追问,只是耐心的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良久,江予澈的哭声渐渐弱了下去,她抬起头,看着满脸担忧的朵颜,哽咽着:“七姐,都是我不好。都怪我,要不是我伤了司徒昊,司徒逸也不会有机可乘!”
“傻孩子!”朵颜温和的眉眼一如从前,她轻抚着江予澈泪迹斑斑的小脸,声音清和,“就算你没伤了司徒昊,司徒逸还是会找其他借口来对付我们揽月门的。一山不容二虎,我们的势力太大了,让他害怕了。”
“可是……可是七姐你就不会……”江予澈的大眼睛里又漫起来水色,“要不是我,七姐就不会被算计……”
“小十七,我说了,就算没有你的事,还是会有其他事情给司徒逸当借口的。这就是我的命。”朵颜闭了闭眼睛,将眸底涌起的水雾又逼了回去,声音轻轻的,好像飘散在空气里的轻烟,“怨不得别人。”
“七姐……我好后悔!”江予澈无限懊悔的说,“当初我不该那么任性的。”
“对了,今晚怎么了?我听见好多人跑来跑去的。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朵颜摸摸江予澈低垂的脑袋,不露声色的转开了话题。
“我……”江予澈声音低低道:“我捅了司徒晟一刀……”
“什么?!”朵颜立刻变了脸色,“怎么回事?”
“司徒逸说了昨晚的事情……”江予澈迟疑着,又怕提起来让朵颜难堪和难过,于是很快就跳了过去,“我就和司徒逸对决,结果司徒晟替司徒逸挡了一刀。于是,就……”
“你这孩子!”朵颜有些无奈道,“总是这么不让人省心。”
“可是我……我恨司徒逸!”江予澈忽然控制不住的大叫出来,“他算计害了我们揽月门,还破坏你和二哥的婚礼抢走了你。我,我就是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哎……”朵颜抱了抱江予澈瘦弱的肩,朵颜深知在这样瘦小的身体理蕴含着多么可怕的力量,“小十七,我知道你是为七姐抱不平,可是司徒晟他一直对你很好……”
“我知道。可是谁想到他会忽然扑上来替司徒逸这该死挡住那一刀。还好我没用全力,不然他现在肯定……”江予澈突然噤口,生怕吐出那个不祥的字眼。
“司徒逸再怎么样,毕竟还是司徒晟的父亲。血浓于水啊!”朵颜感慨道,“真是看不出来,司徒晟那样的人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真是让人吃惊。司徒逸倒是养了个好儿子。”
这话江予澈听着很是别扭,好像是在夸司徒晟,却又好像是在损司徒逸。
可是她抬眼望望朵颜,却又见朵颜只是一脸的漠不关事。
青衣的女子眼神飘忽,倚窗看着外面的雨滴以那样不顾一切的姿态打落在树叶上,她长长的叹了口气,“大夫怎么说?”
江予澈揉揉泪眼朦胧:“我也不知道。大夫们都不敢拔刀。怕拔了之后流血不止。”
朵颜几不可见的点了下头,示意江予澈她知道了。
“七姐!他不会死吧?我没想要他死!”江予澈忽然拽住朵颜宽大的袍袖,焦急道,“可是没有一个大夫敢给他诊治!怎么办?”
朵颜眉目里一闪而过担忧、怨恨、惆怅、不舍等很多混乱不清的情绪,还没等江予澈看清楚,她忽然又恢复了淡然的神色。
她犹豫了一会儿,从头上拔下了一只木簪递给江予澈,神情里是江予澈看不懂的种种情绪:“把这只簪子给司徒逸,让他派人到离坤平不远的思渺山去找一个叫丹溪的人。见到那个人之后,就把这簪子给他吧。他知道的是怎么一回事的。”
簪子是桃木所雕,普通的样式,看不出有什么奇特的地方。江予澈经常看见朵颜戴在头上。
江予澈看着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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