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别说了!她不是那种人!”
“我偏说,你能拿我怎么地?!你就一傻子,被人耍着玩还当别人是真心!你、你要是心里只有她一个,干嘛闲着没事来招惹我?”
“我何时招惹你了?我又不是没跟你解释过——那次我去玉满堂,是奉了扛把子之命去找六姑娘,哪是去找你的?”
额,怎么逛花楼还跟她扯上关系了?笑歌皱眉斜一眼柯戈博,书:“怎么回事?”
“我妹没提过。”柯戈博一脸无辜。听着那边有内讧的趋势,他趁机写道:“没意思,咱们走吧。”
多了一小三已经够烦了,别撮合鸳鸯弄成变相表白,又乱了这池有主的春水。
笑歌听来听去没听出个所以然,也有些意兴阑珊。三个蹑手蹑脚刚走到门边,却听得花月突爆出一句——“男人三妻四妾有何不可?就当我不要脸好了,只要你一句话,我去跟她说!她若是容不得我,大不了我另买处宅子。我也不要你八抬大轿娶我过门,咱们安安生生过几日就好。”
这是……这是……最经典的小三勾魂语录啊!笑歌激动地握拳,瞥眼面色怪异的紫因,又安慰地拍拍他的肩,低语:“听见没?你还差得远呢。”
紫因显然也是想起了以前勾搭未果的囧事,不悦地拍开她的爪子,别过脸去生闷气。
柯戈博感觉不妙,一手拖着一个硬往出拽。但,已来不及——白云舒的嗓音异常干涩,冷不防就从柜门缝里挤了出来:“你别犯傻,她跟别的女子不一样!她、她是公主!要是她知道你说这种话……你明白吗?她绝不会放过你的!而且……花月,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发过誓,今生今世只要她一个,再不会做出让她伤心的事了!”
越近九原,地势越平坦,便越是冷。风在车外打着旋,车内早早就笼上了暖炉。
笑歌穿着杏色镶狐毛领小袄搭秋棠缂丝蝶纹摆裙,裙角一溜银色的瑞云,脚一晃,就似翻起了层层的浪。
大约是保养得宜,原本暗黄的皮肤如今已白得几近透明。青丝披散在肩头,愈发显得那脸只有小小一捧,我见犹怜。
平淡的眉眼似乎也渐渐有了轮廓,像是有人蘸了墨在细细地描,一点一点,不知不觉地加重了色彩。
她伏在柯戈博的肩头,目光飘忽,从听完壁脚到现在都一直没有开口。紫因跪坐在她脚边,头搭在她腿上,手里的书半天才翻一页,更多的时候都在仰头看她。
难得和谐的一幅画卷,柯戈博却暗暗叹气。雪白的指尖在他掌心里一跳一跳,仿佛舞蹈。他明知道这丫头不会有什么诗情画意的心肠,还是忍不住地担心。
当她的心思难以看透,潇洒自若的人就不再是他。
何况斜对面的角落里还有只危险的雄性动物。那家伙明明有美人相伴,却总拿种怪异的眼神盯着笑歌裙下微微露出的雪白脚趾,眼睛眨也不眨,甚至连他凌厉的眼刀也起不到警告的作用。
气氛诡异至极,珠鸾低头坐在榻旁的小杌上剥了瓜子剥花生,大气都不敢出。
终还是花月看不过去,悄悄伸手在白云舒胳膊上重重一拧,没好气地低道,“看什么呢,那么入神!”
这一声惊醒的不止是白云舒,笑歌也蓦然回神。抬眼正对上白云舒不及收回的视线,她不闪不避,只定定盯着,直到他窘得把头低下去才微微一笑。
转头发现柯戈博神情不对,笑歌不禁莞尔,顺势取了木梳往他手里一放,柔声道,“相公,帮我梳头好不好?”
双颊上染了春风般的笑意,令人迷醉。柯戈博无由就安了心,屈指一刮她的鼻子,满满的宠溺,“你倒是越来越会撒娇了。”
紫因抗议:“我来梳!我绾髻绾的比他好!”
话音未落,脑门上就挨了柯戈博一梳子,“少罗嗦!你那头发都散着没动,还想帮别人?做梦!”
紫因狠瞪他一眼,把书一卷就要报仇。手刚抬起,书就被夺了去。
笑歌抖开书随意一瞥,扔去身后。轻轻揉了揉他的头,眼底便荡起丝戏谑,“小因啊,你这书可真耐看。一早上翻了五六页,读得那么细,怕是能倒背如流了,不如我来考考你?”
“我饿了。我去找点心。”他愣了一下,突然丢出一句,急急躲到矮柜那头去翻点心。
珠鸾想笑不敢笑,偷偷冲笑歌竖了竖大拇指。一不留神叫某只记仇的腹黑犬瞅见,顿时遭致炮火攻击——“昨天买的那包相思饼呢,怎么不见了?莫不是你这丫头趁夜偷吃了吧?”
“没有没有!三姑爷您等等,我现在就给您找!”珠鸾清楚记得昨天是挨了谁的暗算,如今后颈还一阵一阵地酸,哪敢再小瞧他。忙把手里的东西撂下,翻箱倒柜掏出来七八个淡黄纸包一字排开给他挑,脸上还挂了点讨好的笑,“都在这儿了,您瞅瞅是哪包,我拿碟子装了给你送过去。”
“我不饿了。”找茬失败的腹黑犬一扬下巴,趾高气昂地走回榻边,把鞋一踢,很自然地把笑歌的大腿当枕头靠,“别吵我,我要睡觉。”
柯戈博抽了抽嘴角,又照头给他一梳子。紫因的怒气还没腾上来,见他往角落那边努了努嘴,立时会意地眨眨眼。侧过身去,不出声地拿目光绞杀那个有可能成为“丰神俊朗的大官人”的目标物。
白云舒被绞得头皮发乍,下意识地把花月往身后揽了揽。这般旁若无人地笑闹,又没绑住他们的手脚,显然对方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可是,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那两个男人还是总用种恨不得扑上来把他撕碎的眼神看他呢?
花月也发现了这个异常的现象,靠近来附耳低语,颇有点咬牙切齿,“老实说,你是不是对六姑娘做了什么?”那俩男人跟防贼一样,这厮绝对不可能清白无辜!
白云舒愕然,“你疯了?连这次算上,我跟她才见了两回,哪有可能对她做什么?”
“那你刚才总盯着她看什么?”花月明显对他的品行没有信心。
白云舒一瞥正于温柔乡里享受的少女,不自觉又扫眼裙角下微微蜷缩的可爱脚趾,皱皱眉,“没什么,就觉得她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秋日午后,浮云软榻,佳人酣睡。裙摆散乱,小小的雪白的脚趾露在外头,微微蜷缩着,说不出的可爱。
甚少有女子会如此肆无忌惮地在旁人面前光着脚,所以印象深刻。且她一颦一笑,言行举止都像足了那个人,容不得他不胡思乱想。
“见到个女的就说像认识的人……老套!”花月咬牙,又狠狠拧了他一把,“那你说她像谁?公主?”
白云舒心底一震,望了望她,忽然把脸扭到一边,再不说话。美人如玉,娇俏如花,也不是不动心,是不敢动心。
无由地恐惧着,那种天翻地覆的感觉太可怕,他不想再尝试,也不敢再尝试。那个女子,是他心头的一点温暖,也是一根刺。想到她,会忍不住微笑,却也疼得难忍。
是爱吗?不知道。但有一点他很笃定:惹怒她,他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他消极抵抗,花月不免郁闷。抬头望见笑歌若有所思地望着这边微笑,莫名其妙就有股气冲得脑子发昏,几乎是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你到底想怎么样?”
笑歌面上掠过丝愕然,旋即便弯了嘴角,“你真的想知道?那好,我告诉你——你们两个人,只能有一个活着。”
解铃还须系铃人,也该是时候放手了。
白云舒惊得跳起来,护住花月,急赤白脸地低吼,“你不要太过分!”
这厮江湖经验不多啊……柯戈博嘲弄地撩了撩唇,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继续将笑歌的头发分股,把杏色的丝带编进发辫里。
紫因懒洋洋地伸个小指作势掏了掏耳朵,一贯的毒舌,“过分?擅闯皇陵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诬陷更是罪加一等,娘子大人肯放过你们其中一个,你们就该偷笑了……怎么,不满意啊?不满意你们也可以选择跟我这个司刑司主事回刑部归案,想来娘子大人也不会介意的。”
偏就不跟那野猴子叫一样!他既然加了“大人”二字,笑歌也必定礼尚往来。嘿嘿~多两个字,怎么也比那野猴子有气势!
柯戈博哪会看不出他的小心思?撇撇嘴不与他一般计较,只当他是个长不大的小鬼。
但不得不承认紫因的这番话效果绝佳。不单噎得白云舒半死,还把花月吓了个半死。
珠鸾暗暗咂舌:难怪这么大的事也能压下来,原来小姐竟是把刑部司刑司主事也弄来当了三郎!
因着这个,再瞧那平淡的眉眼也觉着不一般——凭相公取胜,花月姐还得往后站站。
“六姑娘,你……他……”花月张口结舌,愣是不敢相信这半面鬼脸的少年就是传说中倾城绝色阴险狠辣的刑部名人。更何况那人早是做了公主的裙下之臣,虽天胜公主休夫事件传得街知巷闻,可依白云舒的说法,公主乃超级妒妇一名,怎会轻易放过他?又怎会坐视他另入他人门?
白云舒也有着同样的疑惑,目光在笑歌脸上梭巡着,下意识想找出点熟悉的痕迹。
笑歌任他扫视,神情淡然。那一双眼,眼仁白得纯净,眼珠黑得妖冶,左眸内还隐隐有抹金微微地跃。像是要把人吸进去般魔魅,却又仿佛任何东西都无法在那双眼里落下倒影。
她也不作解释,只轻轻晃着脚,那神气似乎不是在谈论人的生死,而是*光灿烂,她正于河边玩水。
声音悠悠袅袅地飘过来,白云舒有些恍惚,只觉得这一切太不真实
她说:“选吧,你们俩,谁死?”
破笼卷 第十四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四)
你们俩,谁死?
经典的老桥段,恶人擒住男猪女猪,为了增加乐趣,给出选择题。互相恋慕的两人争先恐后要当牺牲品,最终不是恶人被他们深厚的情意所感动,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就是中途杀出个正义使者,灭了恶人,从此男猪女猪得获新生,比翼一起飞。
不过还有一种结局:其实恶人才是猪脚,做题的全是炮灰,无论谁先死,在奈何桥上多站会儿,必能成双成对,相约来世再会。
接到题目的人质问辩驳是一定的,拖时间等奇迹出现也是必须的。但笑歌明显已经丧失了耐心,淡淡一句就把花月和白云舒的希望都秒杀——“我数到三,你们不选,我来选。”
车夫不是没听见里头的吵闹,只是给领导开车的人向来擅长装聋作哑,何况贵客里有一个是刑部的五品官,要扮正义使者也要先掂掂自己的份量。
他很有眼色地将马车驶进处树林,有必要的话,挖坑埋尸洗车换地毯他也不嫌麻烦——打定主意不回去,跟着钱多能耐好的“夫人”,显然前途更加光明无限。
车一停,白云舒和花月都慌。了神。珠鸾怯生生地偷觑笑歌的神色,拼命说服自己“对付非常之人,必得用非常手段”,竟是低头装看不见花月求救的目光,默默等待着皆大欢喜的收尾。
笑歌这回没故意打人个措手不。及,老老实实一个数一个数的数,“一”字音方落,紫因翻身而起,握住剑柄,嘴角一汪笑,冷到彻骨。
花月这才明白过来没人在开。玩笑,急虎虎将挡在身前的白云舒推开,哪知唇刚一动,白云舒已抢在她前头开了口,“你放了她,我情愿一死。”
神情坚定,掷地有声,铁骨铮铮的男子汉。花月没想。到这男人会如此决然,不禁愣住。
笑歌轻撩嘴角露出点笑,像是嘲讽,“不后悔?”
“绝不。”
“很好。”笑歌索性省下了狗血的“成全你”,拍拍紫因的。肩,低笑,“利落点。”
音犹在,剑光已现。花月尚不及反应,“锵”的一声,剑。归鞘。
白云舒仍站在。那里,那一袭金线纹边的白衣上静静地开出朵血色的花儿,冶艳妖异,仿佛积蓄了生命,全力怒放。
“记得,不想被人认出来,就不要穿这样的衣衫——跟你一点都不搭,很难看。”
看着砰然倒地的白云舒,笑歌扬起半边嘴角,笑得放肆张扬。瞥眼呆立不动的花月,指指帘幕,柔声道,“你可以走了,花月姐。要变装的话,别忘了把你腰间的相思玫瑰佩取下来。虽然很值钱,不过拿命换,不划算。”
珠鸾惊得说不出话。花月浑身一震,死死盯着她,眼里似要喷出火来。蓦地低吼一声,不知抓了什么东西就朝她扑过来。
“啪”!
极清脆的一声。谁也没看清笑歌是何时出的手,但见花月如石头人般立在离软榻不远的地方,白嫩的半边脸上红痕浮现,散落的发丝有几根沾在唇畔。
笑歌却无事人般挥挥衣袖,惟左眸里的金芒亮到极致,“去吧,带他一起——他乃是白大将军的儿子白云舒,你若肯送他尸身归家,白大将军一定会重重谢你。”
花月愣了一下,转头看看那倒在地上的男人,咬咬牙,当真过去拖着他一步步往车后蹭。
“啧,别弄脏了车子,麻烦。”
笑歌给柯戈博使个眼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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