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楚知道大姐心细,惦记着他的安慰,便也没说什么,就点头答应了。
刘氏是家里的老人,人也周到,刚引了易婉入座,就去后头端了茶和点心来。眼见大小姐和少爷似是有事要说,也不杵在这里碍眼,行了一礼,便悄悄退下了。
易婉见刘氏一走,便开口感慨道:“瞧着这玉烟阁里能近身伺候的就剩刘氏一个了。也该挑些可心的人进院伺候了。”
易楚闻此,十分自然的答应说:“我这几日也在盘算这事,正要顾管家给留意挑着,想着这几日也该送来了吧。”
易婉听了这话,有些为难,稍稍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想着家里真正体贴的大丫环就这么几个,若是要挑人过来。怕也是要从哪些二等丫环里头选。那些个丫环,从未近身伺候过,想必人也是不够妥贴的。眼下倒是有个合适的人,只是你又不肯收。”
话说到这里,易楚也明白了姐姐的意思,原来是做梧桐的说客来的。但即便是这样,梧桐也绝对不能再留在身边近身伺候了,于是有意将话放明白了说:“姐姐若是来替梧桐说话的。可是白来了。那丫头我若想留下来,早些时候就答应了。姐姐了解我的性情,若是不愿意,可没人能说服我,姐姐就别再替她白费口舌了。”
易婉听了这话,心里也有些释怀。想着自个之所以来玉烟阁帮梧桐说话,只因为梧桐手中攥着她的把柄,否则她一个大小姐。可是不会为一个丫环的事奔走游说的。
眼下易楚一口回绝,自个也没什么好说的,便应道:“既然三弟已经下了决心。我便不再多说了,只是院里就刘氏一个也实在不妥,怎么说也要快些选些妥贴的人来好啊。”
易楚心里已经有了打算,虽然想不通婉姐姐为何会特意来给梧桐求情,却知道婉姐姐心里疼他。也不愿让她忧心,便应道:“眼下玉烟阁就我一个人住,有刘氏在已经足够了。想着离婚期还有不到十日,就等着良辰过门之后,再选几个合她心意的人就好。”
“如此甚好。”易婉说着,瞧着易楚,满眼的疼惜,“往后有良辰在你身边,我可就安心了,我知道你口中不说,其实是喜欢她的,答应姐姐,婚后一定要好好疼她,可别冷落了她。”
易楚听着这话,脸色微红,也未说话,只点头答应下来。
易婉见事已至此,梧桐既然不能回玉烟阁,留在她景馨园也是个祸患,于是略显为难的问易楚说:“既然梧桐你不留,我那边也不知如何处置了,是送去旁的院里用,还是送出府去配了人家,还是三弟你定吧。”
易楚先前已经仔细思量过梧桐的去处,眼下大姐既然问了,也不妨直说,便应道:“既然姐姐不愿梧桐留用,等我与良辰大婚之后,就让她回玉烟阁就是了。只是我独住的这段时日,为了避嫌,还是让她留在姐姐那边吧。如此,大家也都舒心了。”
易婉没想到易楚会在这会儿答应梧桐回玉烟阁,当下也不知是喜是忧,便没再多言,只点头答应了。
想着易楚喜静,易婉也未多留,便告辞离开了,刚出了屋门,就见梧桐母女十分亲热的在寒暄。
两人见大小姐出来了,也没再多言,赶忙站好,不言语了。
易婉心里还记着那日的仇,也没给梧桐好脸色,只说:“易楚已经答应等他大婚之后,允你回玉烟阁伺候。你这几日就好好的修身养性,收敛一下性子,免得他日回来,再叫人撵出去。”易婉说完,也没再理会梧桐,径自出了玉烟阁。
梧桐听了这话,惊喜不已,正准备进屋去叩头谢恩,刘氏却拦住她,劝道:“少爷这几日心烦,你就别进去了,反正再过几日你就回来了,往后还怕见不着吗?”
梧桐闻此,也觉的娘亲说的有理,就没再坚持,只交代刘氏要好好照顾少爷,便满心欢喜的离开了。
易楚站在窗口,瞧着梧桐远去的背影,心情有些复杂。虽然他对梧桐没有一丝男女之情,纵然她过去如此放肆阴毒,却也不忍心真的惩罚她。既然她愿意回来玉烟阁住,就回来吧,毕竟大婚之后,这玉烟阁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苏缇住在沐府这几日,倒也懂事知礼,平日里常伴良辰身侧,却从不多言多语,乖巧伶俐,也算是深得人心。
而这几日,良辰似乎也想明白了些什么,先前良辰只觉的苏缇之所以对她关爱有加,留在她身边陪伴,大抵是为了拉拢她,进而亲近易岚。只是这段日子相处下来,无论苏缇最初的目的如何,确实待她亲和周到。虽然自己年长苏堤两岁,但两人一起,倒是这个鬼灵精时常照顾她。
眼见天渐渐的凉了下来,苏缇知良辰夜里喜欢坐在窗边发呆,便连夜赶制了件披风给良辰送来,虽然做工粗糙了些,却满含关切之意。
这日夜里,月光皎洁,良辰睡不着,便又爬了起来,见映兰在小床上睡的正熟,想着自个若是下床走动,这丫头该是要惊醒了,于是也没动,只是坐在床上,安静的望着窗外的弦月,想着自个与易楚成亲之时,这月亮该是圆的。
人月两团圆,如此甚好。
正当良辰望着月亮失神的时候,只见一道锐光从窗口闪入,未等良辰反应过来,就听一声闷响,映兰也应声而醒,猛然从小床上翻身起来,没等睁眼看明白,就大声嚷嚷说:“大胆贼人,胆敢欺负我家姑娘,看我映兰怎么收拾你。”映兰边说,边比划着,倒也有些唬人的架势。
良辰见此,赶忙跳下床,安抚映兰说:“没事,没事,没有贼人,只是飞进来一个怪东西而已,你赶紧去点灯,让我瞧瞧是什么。”
映兰闻此,这才回过神来,扯着良辰的手说:“谢天谢地,姑娘你没事,方才可是吓死我了。”说完,赶忙摸黑挪到了桌边,将烛台给点燃了,而后快步回到床边,擎到了良辰跟前。
良辰招呼映兰将烛台靠近,两人找了半晌,才在床边的墙上找到了一支附着张纸的钗。
两人见此,瞪大了眼睛,望着这入墙约有半寸的金钗,啧啧称奇。这是要有多大的力气才能将这金钗插进墙里,况且还是从窗外飞进来的,还真是奇葩一朵,高手一枚啊。
良辰寻思着,正要将这金钗从墙上摘下了,映兰却拦住说:“姑娘你别动,这大半夜的,竟然有如此高人进府送信,怕也是有备而来,我猜也不是什么好人,否则正经送来便是。只怕这钗上有毒,咱们还是别动了,赶紧召集那些护院们层层把守,只等天一亮就通知大少爷过来,保命要紧啊。”
良辰闻此,笑了笑说:“你这丫头,就是那些杂记看多了,事情哪有你说的那么复杂,只是一只钗和一封信,看了才知道这人到底是善意还是恶意。”良辰说着,抬手要将那金钗取下,谁知那金钗入墙很深,也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信和钗都取了下来。
映兰眼见没拦住,赶忙接过那只金钗仔细检查,直到确定这是一支最为普通的金钗时,才松了口气,抬眼瞧着良辰,却发现良辰望着那封信,神情紧张,这才问道:“姑娘,信上说的什么?”
良辰闻此,将信递给了映兰。
映兰赶忙接过了那信纸,见那信纸上只简单的写着:小心苏缇,若问其详,明日午时城外镜湖五里亭见。
映兰瞧着这信,也跟着纳闷,便问道:“看样子是冲着苏缇来的,姑娘不要去,都不知道是不是贼人的诡计。”
良辰闻此,十分冷静的应道:“瞧着字迹娟秀,该是女子所写,若是没猜错,该是与苏缇结怨已久的沈嘉萝让人送来的。”
映兰听了这话,有所会意,忍不住冷哼一声说:“原是狗咬狗啊,那姑娘更不必搀和,想着那沈嘉萝也说不出苏缇什么好话,若是欲加之罪,那就多了去了,难不成咱们能一件件查去。倒不如不去理会,就让她俩斗去。”
良辰闻此,也没立刻答应,寻思了半晌才回话说:“沈嘉萝这么一计,倒是给我提了个醒,苏缇这些时日来虽然谦逊温和,好是好,却有些反常,让人这心里头不安。这样一想,我却愿听沈嘉萝说说。若是说的牵强,就当是闲话听了,忘了也罢。若说的在理,咱们也该领了沈嘉萝这份心意。毕竟咱们都不愿易岚将来娶个心急深重的女子过门啊。”
映兰听良辰说的在理,虽然心里隐隐有些担忧,却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所以只能点头答应了。
☆、第一〇四章嘴硬心软
第二日,良辰睡不踏实,老早就醒了。
苏缇竟比良辰起的还早些,硬是亲自准备了早膳,,对良辰细致又周到,说不出的殷勤体贴。
良辰本不愿将人往坏了想,只是经昨晚那事,对苏缇难免有些提防,所以对她也是十分客气,却也敷衍。
早膳过后,映兰也像昨晚商量好的那样,说是陶府有事,公主招良辰回府商议。
良辰闻此,故作苦恼,寻思了半晌才跟苏缇说:“想着妹妹有意来陪我,本该安心留在府中,不易外出,只是公主召见,若是不回,只怕不敬。若是妹妹愿意,不妨跟我一同回去,省的一个人闷得慌。”
苏缇虽对良辰出门一百个不放心,只是经陶家上次退婚之事,她只在沐府见过陶家几位哥姐一面。虽说不尴尬,却也不体面。若是她在这种时候又跟去了陶府,让旁人听去,难免没有面子。毕竟她先前曾发誓,若是不被八抬大轿迎进陶府,就绝不踏入那府门。
苏缇寻思着,十分得体的应道:“既然府上有事,姐姐安心回去就是了,只是一日,我若闲着就回月华楼瞧瞧,顺便拿些可口的点心过来,等姐姐回来一同尝尝。”
良辰闻此,这才松了口气,想着苏缇若是嚷着要随她一同回去,那可就麻烦了。
如此甚好,可以放心的去镜湖好好会会沈嘉萝,看看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眼见时候不早了,良辰只吩咐映兰去府外雇辆马车过来接送。
映兰出去不多时就回来了,回报说,沈嘉萝派了辆马车在府门前候着,只等良辰出去就可以出发了。
良辰闻此,只稍稍犹豫了一下。便吩咐映兰说出发,就坐沈嘉萝派来的马车。
映兰心里不安,极力劝阻,只说这事蹊跷,若是那沈嘉萝真的别有用心,另有所图,那她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良辰心里有数,虽然觉的那沈嘉萝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却并非穷凶极恶之徒。否则她早就与陶家撕破了脸。哪会将自个放在眼里。
沈嘉萝的确是个聪明人,知道陶家是吃软不吃硬的人家,若是她不放低了姿态,怕是永远都无法再接近易岚,也永远都无法正大光明的踏入陶府的大门。
由此看出,沈嘉萝该是真的喜欢易岚的。否则如她这般艳冠圣都的风尘女子。多少王公贵族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来日即便不能嫁个贵族做妾跟了比陶家有钱有势的人家也是简单的。
眼下她虽有了易岚的孩子,照常理来说,也只会偷偷打下。不让旁人知晓。
而如今,沈嘉萝却放低了姿态,想尽办法希望她和这腹中的孩子被陶家接纳。如此用心,着实难为她了。
将事情的脉络简单一缕,就猜测沈嘉萝纸上所说,要她小心提放苏缇之事,怕也不是没有根据的。毕竟沈嘉萝想要踏入陶府最大的障碍并不是大哥或者公主,苏缇才是她真正的威胁呢。
映兰见良辰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去见沈嘉萝,也没了办法,只把藏在床底的匕首收进了袖中,只打算有什么变故,也不管那沈嘉萝是否有孕,也要护住良辰。
良辰见映兰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虽然觉的好笑,却也自责,早知这丫头如此紧张,便不该将这事情告诉她的。省的让她跟着自己难为。
眼见时候不早了,良辰便跟映兰出了府。
快步走到马车边上,驾车男子只是个样貌普通的中年人,瞧那打扮,也该是一般的赶车人,于是也没犹豫,便与映兰一道上了马车。
此时,苏缇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从远处另一辆马车往这边望,见载着良辰的马车并未往陶府的方向走,便知事情不妙,于是吩咐驾车人说:“小心跟着沐小姐的马车,远些,别让她察觉了。”说完便放下了车帘子。
马车内,梳云见自家小姐神情凝重,便知是出了事,想着自个也没什么法子,所以只柔声安慰说:“沐姑娘许是总在府里呆着,闷得慌,只是出来逛逛,小姐您也别太在意。奴婢看的出,沐姑娘可是很喜欢小姐你的。”
苏缇闻此,冷哼一声,没有应声,过了好久才说:“这段日子相处下来,良辰姐姐确实待我不错。也算是那陶家心思最浅的一个人了。只是这人性子单纯便是没有主心骨,若是让有心人一挑唆,心一软,就信了旁人去。我万不能给别人这可乘之机,否则就再没亲近陶家人的法子了。”
梳云听小姐这么说,也是似懂非懂,却还是点头当是明白了,随即问道:“想着小姐为了岚少爷,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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