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环这几年也就那几个得力的,倒不如借机提拔几个二等丫环和那些个伺候周到的粗使丫环。想必她们也不似那些本来就得势的大丫环们骄纵,人也该更听话懂事些。”
良辰听了这话,想着易楚该是还在生梧桐的气,自个若是多事,倒显得矫情了。也就没再提让梧桐回来的事。便答应说:“也是,想着府内各个院里,即便是差使下人最少的殊源居,只丫环也有六个,更别说沁怡公主屋里,光近身的就有八个。自不必说粗使的了。我瞧着玉烟阁里里外外也就那两个人,确实是冷清了些,也是时候该添些新人了。依我看啊。就依了你的意思,找几个你看的上眼的丫环小厮,领进玉烟阁去伺候吧。”
易楚闻此。轻点了下头说:“这事儿倒是不急,全等咱们成亲之后你选,毕竟这玉烟阁的女主是你,只要你在,我便安心了。”
良辰想着易楚如此贴心。事事为她着想,心里头很是安慰。寻思着这困难的日子总算是过去了,好日子眼看着就要来了,只要易楚心里有她,无论身边有多少障碍都不足以让她畏惧了。
午膳之后,良辰便亲自帮易楚收拾起了行装。
易楚站在一旁瞧着,见良辰手脚麻利,很是在行的样子,忍不住问道:“瞧着你收拾行装如此麻利,本该夸你一句贤妻良母的,只是寻思一下,这功夫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都会的,你往日可是时常打着包袱出走?”
良辰闻此,抬头白了易楚一眼,没好气的说:“是啊,因为我那该死的姨娘,我每日都是过的是心惊胆战的。记得我被庞家逼婚的时逃婚的次数,再加上从陶府逃走的那次也该有九次了,所以我这收拾打包的功夫,比个行走江湖的侠客也差不了多少。”良辰说着,在刚整理好的包袱上轻拍了一下说:“好了,背着就能走了。”
易楚瞧着良辰笑靥如花,说着往日的难事也能如此开朗,确实想不到她过去竟真的遇了那么多的磨难,如今瞧着这明媚的笑容,心痛极了。于是情不自禁的拥住了良辰,轻声说:“往后留在我身边,可不许就这么收拾行装不辞而别了。”
良辰闻此,却也没觉的过去就辛苦的没法生活,反而庆幸眼前能得到易楚的珍惜,所以十分爽朗的答应道:“你还不知道我吗?若是认定了,赶都赶不走的,你自不必担心,我可是甩都甩不掉的呢。”
易楚听了这话,虽然高兴,却隐隐的有些担忧,想着自个这次回府,良辰又是一个人守在沐府,眼看距婚期还有半个多月,这样思念与担忧交织的日子该要怎么过。
马车一路行驶的十分平稳,但易楚却一直握着良辰的手,就算手心都出了汗,却也没有松开,反而握的越来越紧了。
良辰先前没有察觉,但是瞧着易楚微蹙的眉头,就有所会意。
因为曾经永远失去,所以才会比常人更加害怕再次失去。
易楚怎么看都是让人心痛的存在啊。
良辰寻思着,轻轻的靠在易楚的肩头,嘴角扬着有些苦涩的笑容。
暂时的分别不就是为了将来可以更好的在一起吗,对未来相守的日子也怀着一丝的期冀,这样的感觉却是痛并快乐着的。
陶府上下早就得了信,听说二少爷和少夫人要回府来,所以陶府上下三十几号丫环小厮在大门前迎着,那阵仗也就易婉先前从谭家回府时见过。
良辰与易楚下了马车,瞧着门口迎的都是一众丫环,府内的主子一个都没有。
良辰寻思着,这个时辰大哥和易岚应该是在铺子里的,公主自不必说,本就不可能出门迎谁,更别说现在有了身子。至于淑颖姐,昨日听婉姐姐说,又是被公主禁了足,连自个络盼居的门都出不得,更别说这陶府大门。倒是易婉姐姐,这个时候怎会不在呢?
易楚环顾四周,见顾怀青也不在,想着这陶府何时变成了座空城,正纳闷,沁怡公主屋里的澄儿才从人丛中出来。在众人拥簇下,颇有众星捧月的意味。
眼见也半月没见澄儿,这丫头眉宇间少了些胆怯,多了一份从容,见了良辰和易楚也是微微欠了欠身,回话说:“给少爷和少夫人问安。公主知道您二位特意回府探望,心里高兴,便叫奴婢在这边候着。只等两位一落脚。就请去锦华园坐坐。”
良辰瞧着澄儿,还是喜欢这丫头清秀的模样,所以也十分客气的应道:“难得公主孕中还如此体恤,就劳烦澄儿姑娘引路了。”
澄儿闻此,也未多礼,便侧身引易楚和良辰进了府。
已是初秋时节。府中原先盛开的花朵也渐渐凋零,本来繁盛的枝桠上也只剩几朵枯萎的花瓣了。
秋高气爽,虽说身子比夏日时舒爽。但见这满园衰败的景象,难免有些伤怀。
只是夏花已逝,却正是菊花得意的时候。虽没有夏日百花争艳的热闹场面。却也有另一种清雅的气氛。
因此,陶府中也十分应景的摆上了盆菊。瞧这花朵,瞧这颜色,可都是稀有名贵的品种。
院后面也有几棵老柿子树,已经接上了果子。虽然还生的很,但也算是这秋日里别具风味的一景了。
这是良辰在陶府里过的头一个秋天,瞧着陶府中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的场面,却不沾染一丝慵懒的颓气,比冷清的沐府是要好的多。于是一路上都是高高兴兴的。
刚入了锦华园的正屋,就见沁怡公主正在吃腌渍的梅子,瞧着易楚和良辰进了屋,赶忙将梅子吐了,未等良辰行礼,就十分客气的说:“好歹是给三弟和良辰盼回来了,可知良辰你不在的时候,我这日子过的乏味,只盼着你早日和三弟完婚,好时常过来坐坐,陪我解闷呢。”
良辰听了这话赶忙点头应下,也不忘与易楚一同给沁怡公主行了礼。
沁怡公主瞧见了,半忙摆了摆手让两人起来,说:“都说这有了身子的人,是要心平气和的,我瞧着你们是存心气我的,一回来就行那么大的礼,赶紧去坐下吧。”
良辰和易楚闻此,赶忙起了身,便去一边坐下。含贞也倒麻利,赶紧给奉了茶,上了点心。
良辰刚坐稳,便应了公主的话说:“公主是咱们的大嫂,咱们作为弟妹,远行归来自然是要给公主行个大礼,以示尊重,公主可别动气,咱们陶家的宝贝要紧。”
沁怡公主闻此,倒不是十分在意,只应道:“只是个一月有余的小东西,不碍事的。只怪你大哥对这孩子太上心,张罗的像是我要临盆一般,如今出个门都不方便了。”
良辰见易楚只坐着不说话,也只能自己应付公主,于是一脸笑意的应道:“大哥那是心疼公主嫂子,喜欢您腹中的孩子,您们二人情比金坚,可是要羡煞旁人了。”
公主听了良辰的话,似乎很是受用,于是掩嘴笑了笑说:“全府上下就你的嘴巴最甜,也最合我心。”沁怡公主说着吩咐含贞说:“去,将昨日我母妃差人送来的红玛瑙镯子拿出来送给沐姑娘,让她也跟着沾沾喜气,只等与三弟成亲之后,也快些为咱们陶家开枝散叶啊。”沁怡公主说着,周身散发着母性的光环,比往日温和亲近了不少。
良辰瞧着自个一坐下,刚说了几句奉承话,公主就要赏,赶忙推辞到:“娘娘送给公主安胎的物件,良辰不敢收,况且良辰与易楚这次来,本就不是讨赏的,是来送礼道贺的,这礼物还未奉上,公主就赏,让我怎么好意思。”
沁怡公主闻此,不禁笑了笑说:“省了吧,你呀,就是磨了一嘴的好牙,我赏你的你就收下,否则我可会不乐意。至于你与三弟送的贺礼,心意我是领了,只是我这屋里真是放不下了,就不收了。只等我这孩儿出生,你们这叔叔婶子好生教养关怀着,便是对我最大的好了。”
良辰听了这话,也不敢悖了公主的意,只好接过含贞奉上的红玛瑙镯子。
沁怡公主心情大好,不禁张罗说:“良辰肤白,这红玛瑙正衬你,三弟,你这媳妇挑的好,镯子便亲手给她戴上吧。”
易楚闻此,点了点头,拿起那镯子,望着良辰,小心的套到了良辰的腕子上。两人相视而笑,甜蜜异常。
府内也是一片祥和之气。
☆、第九十七章可乘之机
沁怡公主原是想留良辰和易楚吃饭的,但仔细琢磨了一番,想着若是真的将这两人留下,待易卿回府之后定是要让备下家宴的,而段淑颖那贱妇又该借此出来作怪了。
如今自个正有孕在身,断然不能因此松懈,让任何人有可乘之机。
良辰与易楚本就没打算久留,告辞之后,见公主也没挽留,也算是松了口气,便回玉烟阁去了。
两人携手往玉烟阁去,映兰一路上陪着说话,气氛倒是轻松,眼瞧着已到了玉烟阁门口,良辰正要吩咐映兰上前喊门,没成想这门竟先打开了。
本以为是奶娘刘氏在门后候着,但瞧着开门之人,身姿婀娜,泪眼婆娑的模样,良辰的心一沉。
梧桐?
倒是自个回来了。
易楚见是梧桐,也没说话,便领着良辰往门里进,映兰瞧着两位主子都没吭声,自个心里虽然老大的抱怨也不好说,于是白了梧桐一眼,就跟着两人进门去了。
眼瞧着易楚进了院去,却也不正眼瞧她了,梧桐心里难受,忍不住回身望着易楚的背影问道:“少爷可还在生梧桐的气?”
易楚闻此,没有回身,只应道:“若是有心之人做了错事,不用旁人说都是自罚了。我生气与否,与你知不知错没什么干系,往后可别说这样的蠢话了。”易楚说着吩咐映兰说:“映兰,你去叫外边的小厮将我的行装给抬进来,然后再去账房瞧瞧顾怀青回来没有,若是回了,叫他亲自过来一趟,我有事吩咐。”
映兰只怕良辰会吃梧桐的亏,本不想离开良辰身边的。但楚少爷都已经发话了,自个也不好不答应,于是朝良辰使了个颜色,便匆匆出了院子。
易楚见映兰走了,也不愿再搭理梧桐,便领着良辰进了屋。梧桐站在门外,往屋里头瞧着,正抹了泪要进屋去。易楚才发了话说:“你如今已经被调去了景馨园。便不再是我玉烟阁的人,你挂念旧主回来请安,这份情谊我领了,只是往后别再过来了,做好现在的营生,为你自个某个好出路吧。”
梧桐没想到她已经这般认错讨好。易楚竟还是如此绝情,虽然心痛,也觉的丢脸。只是若是这会儿不求饶,往后少爷和良辰成亲之后,自个便再没这机会了。于是便快步进了屋,也不管是否在良辰跟前丢脸,只求道:“少爷,梧桐知错了,往后只听少爷的话。不敢再自作主张了。”
易楚本来不气,但是瞧着梧桐这般,可是真的动了气,也不想再留情面,便回道:“你赶紧站起来。眼下只留一句话给你,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再留你在身边伺候了,你若是个有心人,只管自个好好想想,你先前是什么性子,你如今又变成了什么样子。”易楚说着,忍不住长叹一声,又望着梧桐说,“许是我先前就看错了人,如今也算是将你的看清了。”
良辰听易楚将话说的如此明白和决绝,心里虽然得意,却也有些内疚,想着易楚之所以如此待梧桐,大抵都是为了她吧。
梧桐似乎打定了决心,无论如何都不愿离开,跪在那里,也不哭也不闹,只是安静的跪着,一动不动。
易楚瞧着梧桐,若是说不心痛也是假的。即便断了这主仆的情谊,但那从小一同长大的情谊也还是在的。
也正因如此,才不能再让梧桐留在身边了。
毕竟梧桐的心意,易楚最是明白,却不想她再情根错种,耽误了大好的年华。
良辰见梧桐总跪着,也不是个办法,想着得饶人处且饶人,便想起身去搀扶。易楚看出了些端倪,便抬手握住了良辰的腕子,轻声说:“只陪我坐着就好。”
良辰闻此,也不好再说什么,心里却十分的别扭。
不多时,映兰便领着顾怀青来了玉烟阁,见了易楚和良辰赶忙行了礼说:“方才陪大小姐出了趟门,耽误了来给少爷少夫人回话,是小的不周全。”顾怀青说着,斜睨了梧桐一眼,心中有些困惑。
易楚闻此,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却十分客气的说:“家事繁重,顾管家也辛苦了,只是我先前交代你办的事情,你可有办妥?”
听了这话,顾怀青赶忙应下说:“早几日就替少爷办妥了,少爷和少夫人今日就要回府住下?”
“只我回府住下,良辰还是要等着大婚过门之后,再过来住。”易楚说着起了身,跟顾怀青说,“眼见时候不早了,晚了路也不好走,旁的人我也不信,就劳烦顾管家将良辰送回沐府去吧。”
顾怀青得令,赶忙应下,“小的明白,一定将少夫人安安稳稳送回沐府去。”
易楚闻此,十分的满意,不禁回身望着良辰说:“回府之后,好好吃饭,夜里风凉,就别去后院玩了,酸梅汤也别再喝了,倒不如喝些生姜茶,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