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确是治好了皇上多年的积郁成疾,这也是有目共睹的,我说你这个年轻后生,该不是嫉妒这天师立下大功,眼红了吧。”
“此话不能这么讲”这开口的就是刚才那位三朝元老“凡是,还是谨慎些好。”这老臣子说完,又是十分警惕自上而下打量了林天师一眼。
景东华没有立刻说话,反倒是端起这桌上一盏温茶,他身子骨还没好全,尚不能喝酒。
景东华的沉默似乎是一种更大的催化剂,矛盾的焦点都集中在林天师的身份上,一时间,宴席你来我往,直到一声妖娆的女声打破了沉默:“哟,本宫隔得老远都听到了各位达人吵吵闹闹的,这了解情况的知道各位大人们是在争论,这不了解情况的,呵呵,还以为这宫里头着火了呢。”
自宴席入口处,一抹鲜艳犹如三月桃花的身影出现在大家面前,涂脂抹粉,樱唇腮红,莲妃就像一个突然降临的仙女,今日的莲妃精心打扮,比往常更是多了几分艳丽,明媚动人,妩媚生姿,一时间,只让人觉得这般尤物美丽得不可方物。
臣子中几个年轻后辈自控力比较差的,已然是起了些反应,这也自然逃不过莲妃的眼睛,她掩着帕子噗嗤一笑,只抬头对着景东华甜滋滋地道:“臣妾宫里头出了些琐事,来晚了,还望皇上切莫怪罪。”
景东华面色不改:“这整个宫里,谁还敢怪你。”
“可不就是皇上你嘛。”当众和皇上打情骂俏的,估计也只有莲妃做得出来了,莲妃款款而来,步步生莲,风姿摇曳,秦玉暖在角落里昂头看着莲妃信步向前,仿佛就像瞻仰一尊美人图。
可若是秦玉暖没有看错,方才莲妃走过冷长熙跟前的时候,分明垂下眼眸,十分留恋地看了冷长熙一眼,虽然很快又将目光收了回去,可最为女人的敏感和直觉告诉秦玉暖,这个莲妃,绝对有问题。
“她刚才一直在看你。”秦玉暖假装动筷子夹着盘子里头的鲈鱼,一边低声对着冷长熙道。
“嗯。”
“嗯?你就一个‘嗯’?”秦玉暖努力保持着面上的平静,可心里的醋海俨然掀起巨浪,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忍受另一个女人对自己的丈夫含情脉脉的眼神,纵然秦玉暖知道此时要以大局为重。
“她是个很奇怪的女人”冷长熙看着莲妃扭着身子贴在景东华身边坐下“那天,我带母亲险些出意外,是她救了我,可是我知道,她是不能当盟友的人,其实我隐隐中觉得,她救我只是想要和杀我的人作对。”
“可我们探查的消息明明说是这莲妃曾经是景元初府上的丫鬟,后来是改名换姓才进宫做了答应,后来一路升迁,才有了如今地位,这其中,一定有景元初的功劳,若她是景元初的人,而要杀你的人又是景元初,岂不是自相矛盾。”秦玉暖小声分析道,突然醒悟道“不对,我们不应该管他们之间的恩怨,我们只要知道,这恰好是一个机会,莲妃和景元初之间的关系绝非主仆那么简单。”
“嗯。”冷长熙点点头。
而另一边,已经吵闹到一种白热化的阶段,莲妃则是不管不顾地贴在景东华身边替景东华夹菜,莲妃身上带着一种淡淡的香气,这种香气一下就能让人心思很宁静,似乎忘了很多事情。
“皇上?皇上?”景东华身边的贴身主管太监薛公公小心提醒着有些走神的景东华。
景东华回神,却看到林天师正看着自己,眼神中似乎有什么发光的东西在不停地闪烁,引人入迷。
“皇上,现下有不少臣子都要求彻查老夫的给皇上的用药和老夫的身份,不知道,皇上如何看?”林天师没有双腿,无法起身,只是躬身显得更加谦卑。
景东华喃喃自语,却没有人听得到他在说些什么,声音太小。
“皇上?”林天师的语气很轻柔,像是带着一种魅惑的效果“皇上,你倒是信这些所谓的忠臣呢?还是信救了你命的老夫?”
景东华眼神已然不对,像是失了魂一般,景东华慢悠悠地转过头来,对着林天师道:“朕信你,你救了朕的命,你上前来,朕要赏赐你。”
景东华一字一顿地说道,语速慢的出奇。
林天师微微蹙眉:“皇上,老夫腿脚不便,怕是……。”
“没关系”景东华面目呆滞,像是着了魔一样“来人,将天师抬上来。”
立刻有太监将林天师的椅子搬起,景元初原本神情还很淡定,可看到这一幕心头却开始泛着一种不安。
“来,朕要将朕手上这枚玉龙头赏赐给你,以后你就可以调动宫中所有的禁卫军,这下,就不会有人说你来历不明了。”
当下哗然,秦玉暖和冷长熙静静地看着这上头的动静,眼见着林天师的眼神立刻从刚才的疑惑变成了一种欣喜若狂,是啊,这调动宫中三万禁卫军的权力搁给谁都是一种荣幸。
“你过来些,我把玉龙头给你。”玉龙头是景东华右手食指上的一枚黑色戒指,他素来不离身,看着景东华慢慢地将戒指摘下,莲妃脸上都忍不住泛出一种淡淡的惊喜。
景东华将戒指握在手心,微微起身,正是准备交给林天师的时候,突然眼神一亮,那股狠戾和精明让林天师猛然大悟,他上当了。
可惜,林天师腿脚不便,景东华将玉龙头反握在手中,顺势将林天师腰间那个竹编的香囊拽下,手朝前一探,刚劲有力犹如铁板的手已经掐上了林天师的喉咙。
群臣一阵骚动,完全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刚才还要对林天师大赏的皇上会突然暴怒?
“皇上?”莲妃急得站起身来,谁料景东华看都没看着妩媚动人的莲妃,只挥挥手,从宴席的四周立刻涌上来不少侍卫,将这宴席周围团团围住,其中两个一上来就毫不客气地抓住了莲妃。
“皇上,您为什么要抓臣妾?臣妾没错啊皇上。”
景东华回眸只看了莲妃一眼,又扭头对着群臣,指着林天师道:“这老匹夫,蓄意接近朕,还企图在朕的身上下蛊毒,将其车裂都不足以泄愤。”
西夏和大齐一样,曾经深受蛊毒的毒害,所以对这种旁门左道的东西也死防得紧,所以一说出这林天师居然和蛊毒扯上了关系,这刚才还替林天师说话的人立刻闭了嘴,躲到了人后面去。
景元初欲言又止,他不能在这个时刻过早地出风头。
可他这幅模样却已经完全落入了景东华的眼中,景东华犀利地看了景元初一眼:“老十三,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景元初只弱弱地回了一句:“儿臣只是觉得,这件事,是不是还要查明再……,儿臣的意思是,蛊毒是大罪,一定要严查源头,杜绝后患。”景元初看着林天师的眼神充满了杀气和狠戾,林天师支支吾吾地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却被景东华掐得紧紧的。
“源头?”景东华扬起头,往秦玉暖的方向看了一眼,秦玉暖立刻起身上前。
居然是她?景元初看着秦玉暖的眼神多了几分怨毒。
景东华将自己腰间的香囊和方才从林天师身上取下的一起递给秦玉暖,立刻有太监递过一个木制的托盘,秦玉暖将两个香囊用小刀切开,抖出里头装得满满的香料,其中就有蛊虫最爱的仙草,香料才倒了一半出来,两只虫子就从两个香囊里头被抖落了出来。
一大一小,一个颜色深些,一个则是纯洁无暇的白色。
“这是母蛊”秦玉暖指着那条大一些的深色蛊毒道“而这一条,是子蛊,这是野人谷外头村落独特的养蛊术,只要将子蛊植入人体,就可以用母蛊控制子蛊的发作和活动,甚至,可以做到控制被植入子蛊的人的思想和行为。”
☆、第五十六章 同归于尽
秦玉暖看了一眼这还活蹦乱跳的母蛊和奄奄一息的子蛊,解释道:“这所谓的林天师就是利用自己身上的母蛊,企图将这子蛊通过香囊种植在皇上您的身上,然后通过药物的滋养,让子蛊在您的身体里日益壮大,直到能成功利用母蛊控制您的思想和行为,到时候,皇上您就只是这林天师养的一个活傀儡,任他摆布。”
“你太过分了”景东华看着林天师,怒目圆睁,不斩其首级不足以泄其心头之恨“朕看在你是太子送来的贵客上,对你礼让有加,可你却居心不良,蒙骗了太子,也蒙骗了朕。”
景东华很自然地将所有罪责都推在了林天师身上,对于太子景元孝的过错竟然一分未提,看得出来,景东华对景元孝十分看重,也十分维护,这一点,立马就让景元初不满了,他挑了挑眉头,一个中年大臣立刻站起身来道:“皇上,如今仅凭着女人一面之词就定天师的罪过,未免有些唐突,而且既然这林天师是太子请来的贵客,太子自然是清楚林天师的为人的,断不会推荐一个有谋反之心的人到皇上身边。”言下之意,林天师未必有罪,就算有罪,太子也得承担相应的责任。
一个年轻后生立刻站起来道:“宋大人,您这话有失偏颇,第一,这可怕的虫子都已经被公之于众,明明就是要人性命的蛊虫,若还说皇上是冤枉林天师,岂不是在讽刺皇上是瞎了眼睛?第二,刚才太子都已经说了,人虽然是他举荐的,可是将人带到他跟前的可是十三殿下,这到底谁该负责,还不知道呢。”
“你个年轻后辈,懂得什么。”宋大人仗着自己在朝为官十几载,向来直言直语,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他却浑然不自知,此下,他只觉得皇上对太子的袒护太过明显,有失公平,反而会引起别人议论。
“呵,他是年轻后生,那你是什么?”一个三朝阁老站起身来,他比宋大人大了两轮,堪称西夏镇国大臣“这一切,自当听皇上定夺。”
秦玉暖亦是看着景东华,其实这就是她早先和景东华商量好的计谋,林天师那腰间的香囊日日佩戴,很难取下来看个究竟,找出证据,景东华先利用给林天师赏赐,让林天师以为自己放在景东华身边的子蛊已经成功地植入了景东华身体里,当林天师戒备心放低的时候,就是景东华夺取香囊,然后彻底揭穿林天师的时候。
景东华回看了秦玉暖一眼,而就在景东华犹豫之际,林天师突然利用双臂的力量将自己撑起来,像一个陀螺一样以手为轴快速地转动,忽而就出现在了景元初的身边,就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掏出了藏在衣袖里的一根银针,抵在了景元初的脖颈处,银针离着景元初的喉结不过一厘,景元初只要稍稍喘一口大气,淬了剧毒的银针顷刻之久就能要了景元初的性命。
“你做什么?”景元初依旧保持着冷静,虽然额头上冷汗直冒,可他还努力和林天师讨价还价。
“既然我活不了,你自然也不能继续活着。”林天师笑着看着景元初,这种笑是可怕的,也是阴森的。
群臣立刻乱了,侍卫们以半包围的姿势处于攻击姿态,林天师昂了昂头,他没有双腿,单单用一只胳膊将自己攀在景元初的背上,另一只手紧紧握住银针,威逼着前头七八个侍卫:“你们只要敢上前一步,我便拉着你们十三皇子去陪葬。”
“你终于承认自己有问题了。”景东华的眼神绕过了景元初,只是直盯盯地看着林天师“朕有西夏大好江山,你却企图通过这样卑劣的方法控制朕,想要直接夺取西夏,不将你千刀万剐,不足以泄愤。”
“谁要你的江山”林天师对于景东华的说法表示十分不啻“我要的,只是你的狗命罢了,我要的,就是要看着你被我玩弄于鼓掌之中,看着你生不如死。”
这得要多大的仇恨,才能让一个人筹划一个如此庞大且卑劣的计划。
林天师的情绪开始越来越激动,眼看着那尖细的银针都抵在了景元初的疲皮肉上,戳出了一个小小的凹陷,只要再重半分力,银针就会戳破皮肤,毒液渗进血管里,立马毙命。
景元初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音量道:“你别得寸进尺,适可而止就行了。”
“十三殿下,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觉得,还能适可而止吗?”林天师忽而诡异。地一笑“反正我也活不了了,拉着你去陪葬,也不算亏,只是你。”
忽而,林天师那诡异的笑容像是被定格在那一瞬间似的,手臂的疼痛让林天师忍不住地颤抖,他看着自己握着银针的那只手的手腕上,已然被一支黑色的箭翎穿过,箭翎黑色的羽毛已经被染得通红,还在滴滴答答地地着血。
对面,手握弓箭的冷长熙侧身站着,方才拉满的弓因为箭翎离弦还在轻微地抖动,时间似乎凝固了,林天师一直紧紧攀在景元初的背上,手臂也是别有用心地贴在景元初脖子旁边,为的就是防止有人对他偷袭,却没想到,冷长熙的箭术既然超神,居然可以在两人距离如此之近的时候大胆拉弓,准确无误地射中了林天师的手腕。
林天师抬头,看着冷长熙,忽而轻佻地一笑。
冷长熙收弓,只用余光看着林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