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天算一天,不要想得那么远,你看,我现在不就好好的吗?”
宿语昂轻碰她脸上的指印,“刚才的情况你怎么解释?”
“什么情况?”
“你见到血迹后便发呆出神叫不醒你,这是怎么回事?”他固定住她的下巴不让她躲避,严肃地问。
“不知道。”纪凌眼中闪过一丝痛楚的神色。
“你有事瞒我。”宿语昂玻噶搜垌宰臃煽斓刈笆羌蜕苋倩故羌脱祝克嵌阅阕隽耸裁矗炕卮鹞摇!
“都不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就算你要追讨曾伤害我的人也来不及了,事情已经过去,你就别问了,我想说时自然会告诉你,现在不是时候。不要问。”她拍开他的手埋入他的胸膛拒绝回答,同时也拒绝回忆。
“纪凌?”
“我好累,让我睡一会儿,抱紧我好不好?等我睡着你再离开,不要留下我独自清醒地面对这空荡的房子,还不要离开我,好吗?”她偎紧他,第一次对人说出这种话,自从有了他之后,她好象再也不能忍受孤寂。
“我不走,不会离开你,安心睡吧!”他心疼地抱紧她,不再逼问。
直至纪凌平稳的呼吸声传来,宿语昂低首看着她熟睡的小脸,轻巧地抱她回房安睡。
临别前他眷恋地俯身吻她,在她耳畔喃喃道:“不离开,我不会拋下你,给过你这誓言,我就永不收回,对我、对你都要有信心,我等你。”
第五章
暮春三月,法兰西斯接获寒严家庭医师的紧急通知,下半身中风瘫痪的寒严因上呼吸道感染演变成肺炎,再恶化成肺水肿,朝不保夕,随时都可能死亡,寒严要求临终前能见纪凌一面。
纪凌带着宋约希与法兰西斯两人飞返英国,匆忙之间来不及告知宿语昂。
寒严居住于伦敦市郊一座宫廷式的华丽宅邸,占地达数十英亩,其间有森林、花园、广大的草坪等,奢华之程度宛如古代的英国贵族。
自他病危的消息传出,许多寒氏的远亲近戚纷纷前来慰问和探听最新消息,所有人都想知道寒严庞大的家产在他过世后,究竟会落人谁人手上。在一票候选人之中,以寒沐、寒沁和纪凌三人最为热门,若是能趁此时押对宝多多奉承,以后自是少不了好处。
寒沐与寒沁均为寒严之堂弟,自寒严中风后,两人便由他国返回英国总公司。
在激烈的卡位竞争下,寒沐的实权远超越寒沁,目前暂代风云总裁之职,大手笔地收拢人马,巩固自已的地位,竞争总裁的企图心风云上下人人皆知。而不甘示弱的寒沁也借机完成几宗不小的案子,证明他握有的实力远在寒沐之上。风云内部分裂成两派人马各拥其主,暗中较劲,风云的营运几乎停摆,所有人力全都耗费在内部的斗争之中。
纪凌因其母曾与寒严断绝父女关系又是外姓,自然显得低调不少,但因为她是寒严唯一的亲血脉,因而也不容小觑,只是她涉及风云内部核心的时间短暂,再加上是个年少的女流之辈,也有人对她持反对的声浪,认为她不足以担当风云总裁的大任,公开地排斥她,要她退出。
但寒严临终前只要求见纪凌一人,寒沐及寒沁均未被点诏,这一来不免又引起另一番揣测,究竟是血亲重要还是实力可靠,就端看寒严如何取舍。
当纪凌出现在寒家大宅时,立即引起一阵骚动,拥戴寒沐与寒沁的成员分据大厅两处,壁垒分明,而纪凌的身旁只有宋约希与法兰西斯两人,显得势单力薄。
寒家因为遵循英国传统繁文缛节甚多,纪凌需要先通报家仆,再经由家仆传讯,得到寒严的同意方可入室见人。
纪凌捡了个三不管地带枯坐等待,水灵的大眼看着寒沐与寒沁虎视眈眈的眼神,心里着实觉得无聊且浪费时间。
一名寒严忠心的老仆恭敬地朝纪凌行礼,“孙小姐,老爷有请,劳烦孙小姐移驾上楼。”
纪凌点头起身准备上楼,宋约希与法兰跟在她后头也打算一起前往,但老仆将他们两人挡下。
“老爷只请孙小姐入内。”
“约希、法兰,你们留下。”纪凌朝他们使了个眼色。
“孙小姐,这边请。”
纪凌跟随着老爷上楼,留下一屋子等待消息的人群。
推开寒严的房门,扑鼻而来的是阵阵药水味,房内有着寒严的私人医生和律师,寒严躺在床榻上,面如黄蜡,一见到她,勉强伸出枯槁的手召唤她。
“纪凌,过来,坐这里。”他拍拍床沿要她坐下。
寒严看着容貌酷似寒倚柔的纪凌,她比当年离家的寒倚柔更美、更独立,伸手想握住她,却被她冷冷的抽走。
纪凌眼光直直地瞧着桌上、墙上,四处都或摆或挂着寒倚柔的照片,看来寒严虽和寒倚柔断绝关系,但心中仍是非常挂念她,可能是拉不下脸来接她回英国,直至她死,寒严也许都活在悔恨之中。
“孙小姐,老爷身子很虚弱,千万别刺激他。”老仆细声地提醒纪凌。
“我知道了,你和律师都出去,我有话想和我外公谈谈。”
老仆看向寒严,寒严向他点点头。
待他们走后,寒严开口,“你知道风云目前的情形吗?”
“大致了解,寒沐与寒沁抢破头想接你的位置,风云内部已然分裂,没有向心力更不用谈团结,跟盘散沙没两样,外人要攻打正是时机。”纪凌的眼神滞留在寒倚柔各种形貌的照片上,冷凝的恨意冲破心墙,但她仍是隐藏着,没让寒严查觉。
寒严叹囗气,“寒沐野心太大,有野心本是件好事,可惜他只懂得往前冲,却不知道也要固守原有的根基,交给他,不出三年风云会因他而损失惨重,所以他不适任。而寒沁虽有实力,但他太好大喜功不会体恤下属,日久人心必失,到时他身边只会剩下吹捧他的小人而无实在作为的战将,因此他也不能接。”
“我呢?”她低头问。
“你在风云时日虽短,但事事务求完美,交给你的小案子只有成功没有失败,作风低调却很服人心,与你接洽过的客户都对你赞不绝口,尤其你当时还只是个学生,可见潜力无穷,再过数年必成大器,与其将位子交给他们,还不如朝你下注。”寒严老虽老,但并不胡涂,纪凌是个人才,也许能力远在这票争宠的亲戚之上,这也是他召她回来的主要原因。
“这么看得起我?”
“我也没别的选择。”他很势利地说。
她绽出一抹笑容,看着一旁随时待命的医生和那批精密的医疗器材,转而问道:“找我来就是想对我说这件事?”
“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有些事我想向你说清楚并且交代好。”
“说。”
“你知道我恨纪绍荣。”寒严愤恨地看着她。
“知道,你也同时恨我身上流有一半他的血。”纪凌顺便说明事实,道出他多年来看待她的心态。
寒严深吸了一口气,避开她的眼神。“除了你,风云交给任何人我都不放心,在交给你之前,希望你答应我两件事。”
“你说。”她睨着寒严,想知道他还有什么把戏,反正他也快死了,听听他将死之言也可和以往不可一世的对话比较一下有什么分别。
“首先,你要改姓寒。我寒家在你这一代除了你没有其它的子嗣,你母亲死得太早,没有为我留下男丁接棒承继,我要你改姓寒是希望你延续我寒家的香烟,使它不致在你母亲那代就断绝,你办得到吗?”
“可以。”她连想也不想地就答应。
寒严像是松了口气,继续说出第二项要求。
“其二,你必须答应我,在接下风云之后一定要亲手毁了纪绍荣,不能假手他人,他夺走我唯一的宝贝女儿还勾搭别的女人,最后逼死她,这仇我要你报,替我和替你母亲报复那负心男人,你能不顾父女之情达成这件事吗?”
“可以。”
“关于风云内部的问题,你有能力解决它分裂的状态吗?”
“有。”
“你有自信?”寒严为她的爽快感到一丝怀疑,她从不向人低头也不应允任何事,今日的不同使他警戒心倍增。
纪凌笑得很虚假,这老头子太不了解她了。
“我不做没把握的事。”她环着胸看着这残烛老人笑道。
“很好,我已经替你安排了几名可靠亲信,他们会在风云中辅佐你,直至你步上轨道为止。”寒严安心地靠躺回床,很满意地合上眼。
“你交代完了吗?你女儿正在下面等着和你团聚,你快去赴约吧!唠唠叨叨一大堆,我是你能指使的吗?”纪凌点燃一根烟,轻蔑地说。
“你……”寒严倏地瞪大眼,硬生生地吐出一句。
纪凌在他房内踱步欣赏每一祯寒倚柔的照片。顺手拿起一祯踱至他的床前,将那相框当成烟灰缸使用。
“我要姓啥名谁都是我的自由,唯独寒字这姓我是不会列入考虑的,我厌恶都来不及了又怎会听你之命而改?你凭什么命令我?下去问问你女儿缘由吧,你以为我恨的是谁?纪绍荣吗?枉费你白活了这把岁数,连我的心思都摸不透,该好好反省了。”
她拉来木制的坐椅坐在他身旁让他吸二手烟。
“我恨的是你,还有寒倚柔,纪绍荣当然也在名单之列,但我不会依你说的亲手毁了纪绍荣,因为已经有人替我办到,省了我不少气力,所以你的两个愿望这辈子永不会实现,我要你带着遗憾下地狱。”
寒严嘶吼道:“你答应过我的!”
纪凌耸耸肩笑道:“我说谎,不行吗?”
“你……”
“至于你最放心不下的风云,我会好好整顿,它将不再是你寒氏的风云,而是我,纪凌的风云,你可能还不清楚你那些美其名要辅佐我的亲信早被我清理掉了,小小螳臂又焉能挡车?太过轻敌是你犯下最大的错误,我的风云将不会有分裂的问题,你的人马将被我全部驱逐,改以我这两年来培育的新世代取而代之,寒氏一门将永成绝响。”她吐出一缕缕的烟雾快乐地笑着,将烟头捻熄在寒倚柔的照片上。
“你……咳咳……”寒严怒火攻心导致呼吸困难,竭力地喘着气,脸色愈形苍白:“别死得太快,你还没听到精采部分呢!”纪凌招来医生替他戴上氧气罩,不让他马上死去。
“医生……叫……叫律师来……”寒严费力地叫道。
纪凌推开椅子站至他面前冷酷的说:“甭叫了,想改遗嘱吗?我替你改好了,你的律师和医生半年前就被我收买了,只要你一死,就成了名副其实的死无对证,我已是你的法定继承人,你名下所有的财产和风云都是我的,要改,可以,下辈子别再看走眼以为我好对付,你这辈子是没指望了。”
“你……收买我的律师?”寒严不敢置信地瘫在床上。
“金钱万能,你以为我没钱吗?未免太小看我了,这两年来我会毫无建树吗?没点本钱怎么跟你斗?在台湾两年我所赚的钱不比你世世代代所经营的风云少,要接收、要收买我有什么办不到的?”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
纪凌俯身至他的面前,让他看清她美丽得近乎邪恶的脸庞。
“因为我是你们所有人的罪。”
“罪?什么……罪?”寒严打个寒颤。
“你不知道吗?基督教有七项原罪,包括贪婪、色欲、懒惰、骄傲、嫉妒和愤怒等等,你自恃富裕目中无人,犯了骄傲一罪,纪绍荣为求名利拋妻弃女,犯了贪婪、懒惰和色欲三罪,而寒倚柔犯了嫉妒和愤怒两罪,你们三人的罪行衍生了我这个罪人,八岁时我就已经偿还你们所加诸在我身上的惩罚,现在还给你们,很公平。” 她炯亮的双瞳映出他惨白的神色和她堆积砌成的仇网,字字句句传送出她的怨恨。
“你不是神,你有什么资格责难我?你又凭什么要我赎罪?”寒严微弱地反击,她美得像地狱来的使者,就连看她也像往地狱踏去,与死神打了契约。
纪凌双目凛冽的逼近他,不带温度地开口,“当然有,你知道你的宝贝女儿生前做了什么吗?”她拿开他的氧气罩在他耳边说道:“她要杀自己的亲生女儿,杀我。”
寒严片刻间忘了呼吸,不敢相信他所听见的。
纪凌刻意为他说明过程:“用刀,亲手一刀刀刺进她女儿的身体,很冷、很痛,让人生不如死。那年我只有八岁便需经历亲人的杀戮和背叛,母亲要杀我、外租父和父亲不救我,即使在她死后也没有人拉我一把,任我自生自灭,若不是有坚强的求生意志,我还能站在这里吗?你说,我没有资格要你们赎罪吗?”
寒严淌出老泪,摇头否认。“倚柔……倚柔不会……她不可能会这么做……”他的女儿是那么地柔顺温慈,她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不可能?”纪凌脱下外衣,让他仔细瞧她手臂和肩上深浅不一、歪曲丑陋的刀疤。
寒严咬牙别过脸不忍卒睹。
“还要看更多的刀疤吗?面对我,你有什么不敢看?那是你女儿做的,你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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