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汐颜沉默了下来,瑞琛则出声问道。“那女童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阮燕一窒,迟疑着似是不知如何开口。
“阮燕姑娘不说,那么方才的话都是哄骗我们的了?”瑞琛睨了她一眼,淡淡问道。
“不,不是。”阮燕摇摇头,咬着唇半晌终是张了口。“那女童说会实现小女子地愿望,会、会成全小女子倾慕蓝侍臣的心……”
“那女童如今在何处?”墨玉般地黑眸闪过一丝薄怒,汐颜冷冷问道。
“不知道,小女子在迷糊中记得是被那女童带了过来,之后便……”阮燕脸颊一红,顿住了话语。
“林伯可记得那女童的容貌?”瑞琛依稀记起当初林伯曾向他禀报了女童的事,便打断了阮燕,开口询问道。
“是的,主子,稍后奴才便把肖像画出来。”林伯恭着
声应道。
瑞琛目光一转,停在阮燕身上。“你还有什么话想要留下的?”
阮燕心知此事一出,太傅断没有再留下她地理由。视线轻轻飘向床上的蓝宸佑,能与倾慕的男子共度一夜。如今,她再也没有任何遗憾了。“皇上,请饶恕蓝侍臣……昨夜,他服下了混有春药地茶水,所以才……”
“够了,不必再说下去了。”汐颜退后一步,撇开了脸。瑞琛顺势搂着她的肩膀,目光与阮燕对视了一瞬,揽着汐颜离开了。
“林伯,清理好之后,将蓝侍臣带出来。”在门口时脚步一顿,瑞琛望着神思有些恍惚的汐颜,头也不回地吩咐道。
阮燕的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蓝宸佑,直到冰冷的刀刃刺入胸前,倒在又硬又冷的地上。视线模糊中,她眷恋地望着心仪的男子,缓缓阖上了眼。她至死也没有告诉汐颜的是,昨夜蓝宸佑在迷幻中仍旧察觉出自己是阮燕,而非本尊。整夜独自抗衡着体内的燥热,也没有碰她……
宸佑,今生我们无缘,下辈子即使不能作你的妻,也得你回眸一瞥,可好……
地上失了气息的女子,闭上双眼,唇边却含着的淡淡微笑。林伯漠然地俯视着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将内里的粉末洒在阮燕身上。转身帮蓝宸佑把衣衫一件一件地套上,一把将他扛在肩上,缓步离开。
见他出来,方知鸣按照太傅的吩咐,在房间的四周围点燃了火种。熊熊烈火转瞬间劈里啪啦地燃起,方知鸣遥望着内屋,除了地上的一滩水迹,空无一人。
汐颜将事情交给了瑞琛处理,便匆匆回到驿馆,将自己锁在房内。
方知鸣跪在地上,身后有十多名禁军,大堂内鸦雀无声。坐在上首的瑞琛安静地看着他们,直到他们神色剧变,这才慢悠悠地开了口。“今日,你们都看见了什么?”
禁军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齐齐地看向他们的上司方知鸣。他们刚才因为搜寻的关系,都进去了那个小院,既然没有细看,也知床上两人中,有一个是蓝侍臣。方知鸣无奈地做这出头鸟,垂首应道。“回太傅,我们……什么也没看到。”
“没有吗?很好。”瑞琛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淡然扫了他们一眼,便抬步离去。
莫名其妙地望着他远去的身影,禁军有人摸了摸脖子,仿佛不相信脑袋还好好的安在脖子上面。“……方大人,我们这算是逃过一劫吗?”
方知鸣恨恨地瞪了那人一眼,怒喝道。“胡说些什么!你们给本官听着,把嘴巴都给闭紧了,透露了半点风声,你们就拿脑袋来抵着!”
“是,方大人。”十多名禁军吞了吞口水,齐声应道。蓝侍臣的事可关乎着皇家的脸面,他们纵使有九条命,也不敢拿这个开玩笑啊!
偷偷地松了口气,方知鸣也以为瑞琛放过了他们,但是很快便知他想错了。
*******
蓝宸佑抬手揉了揉额角,有些茫然地望着纱帐出身。忽然一个激灵坐了起身,昨晚的记忆猛地在脑海中一一闪过。他记得当初阮燕派人送来了一张纸条,说是告诉他蓝家流言的事,约自己秋祭结束的那日在这偏远的小镇见面。
他得了汐颜的允许便出了驿馆,来到一座小院落。记得自己喝了茶,想要询问父兄的情况时,感觉晕晕沉沉的,然后却见到了汐颜……
用力地甩了甩头,蓝宸佑忽觉额头刺刺的痛着,抱着脑袋又躺回了床上。当时只觉得一身的燥热,似乎想要一个出口来宣泄。贴近的娇躯,如兰的幽香,撕裂的衣裙,白皙滑嫩的肌肤,然后呢……
蓝宸佑头疼越发剧烈,他怎么也想不起后面的事情,却也开始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妥。他明明见的是阮燕,为何最后突然会变成汐颜?难道他将阮燕看成了汐颜,之后……蓝宸佑怔忪着,不敢继续想下去。
卷二 落花风雨更伤春
第一百一十九章 善后
羽儿——”软软的童音响起,一人立刻顿住脚步,凤丝诧异的神色。
“大姐?”薄唇一掀,允子羽含笑道。
一道小小的身影从一旁跃了下来,巴掌大的小脸,精致的面容,来人正是阮燕身边消失的女童!她狠狠地瞪着他,嘟嚷道。“我还以为羽儿把大姐给忘了呢!”
允子羽缓步走近,讨好地朝她笑了笑。“羽儿就算向天借胆,也不敢忘记大姐的好啊。”说罢,凤眸朝四周淡淡一扫,神情带着几分警惕。
“放心,这里附近都有我们的人看着。”女童冷哼一声,上下打量着火红艳丽的允子羽,道。“你擅自进宫作了女帝的侍人,打乱了我们的计划,‘他’很不高兴。”
“大姐难道不相信羽儿的能耐么?”允子羽唇边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眉眼轻轻一挑。
女童皱着眉,对他不经意作出的媚态视若无睹。“羽儿,不要忘记你留在此处究竟是为了什么!”
允子羽敛了笑意,冷冷道。“在这里已经整整十年了,羽儿一刻都没有忘记自己的价值。”
“羽儿,”女童语调一软,叹道。“我知道你并不是自愿留下的,但是所做的一切却是为了我们共同的目标,再忍耐一下吧。”
“是‘他’派大姐过来的?”允子羽剑眉一挑,淡然问道。
“不,”女童摇摇头,“虽然羽儿的初衷是好的,但是你的行动打乱‘他’原先地计划。再加上其他人又添油加醋地歪曲你的意思……大姐便擅作主张,独自过来助你一臂之力了。”
允子羽目光一柔,上前轻轻搂着她。他知道大姐要离开并不容易,如今特意前来相助,允子羽不感动是假的。这么多年来。也只有大姐是真心待他的,这份心意允子羽从来没有怀疑过。
“那么今夜的事。是大姐做地了?”松开她,允子羽忽然问道。
“不错,蓝家是女帝最大的助力,若是离间他们,我们下手就要轻松得多了。”女童若无其事地把玩着肩上地碎发,淡笑道。
允子羽略略有些惊讶。“蓝家的流言,还有那个周海宁的事……?”
黑眸一眯。凌厉的目光扫向他。“蓝家的事确实是我散播开去的,不过那个侍才地死并不是我的意思。难道羽儿认为大姐会阻扰你地计划,暗地里去刺杀那个女帝?”
允子羽尴尬一笑,安抚道。“大姐多虑了,羽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大姐刚好出现在这里。这两件事又巧合一前一后发生,我也只是随口问问。”
女童睨了他一眼,面色这才稍稍缓了下来。“羽儿。即使我来了这边,他们还是下手了。看来根本不把我放在眼内,我担心他们会对你不利,羽儿近日最好小心些。”
“羽儿会的,大姐。”看着她眉宇间淡淡的倦意,允子羽揽着她的肩膀,笑眯眯道。“大姐也累了,去羽儿的别院休息一下吧。”
“也好,”她抬手打了个响指,一人飞跃而下,恭敬地跪在她身前。女童自然而然地搂着来人地脖子,坐在他的手臂上。那人缓缓站起身,神色木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处,眸底犹若死水一般,一片死寂,如同没有生命的傀儡。
允子羽笑了笑,挥手让隐在暗处地觉现了身,带着女童与她的“坐骑”悄然离开了。大姐的“坐骑”只听从她的一个个指令行动,根本丝毫没有自己的思想,真是相当好用,甚至绝不会有背叛的可能。
原本大姐想要他将汐颜也变成这样,事情就好办得多了。但是允子羽一想到那个鲜活聪颖的女帝变成一具没有表情、没有思想、没有光彩的木偶,立马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薄唇微微一扬,大姐安排的好戏怕是完场了,他便去看看女帝如何善后。
*********
深夜,汐颜在床上辗转难眠,终是起了身,到庭院内走一走。守在门外的安福听见声响,急忙给她套上了披肩,抵御寒凉的秋风。不料两人才出了门,便瞥见一人静静地立在院内。
“国师。”
雪衣墨发的雨疏站
的月色下,衬着庭院内的景色,如同一幅画般美丽。渎了他,声音轻柔,且较平日又压低了几分。
雨疏似是惊醒般,身子一颤,这才缓缓回头。“皇上。”
汐颜点点头,又道。“这么晚了,国师一人在此处做什么?”
“……赏月,”清冷的声音传来,在汐颜听来,却有那么一丝犹疑。汐颜眼珠一转,也不点破,抬步走向他。
“国师,有一事朕想要请教你。”
安福已经静静退到十数丈之外,完全听不清两人的对话。雨疏侧过头,清冽的眼眸看着汐颜,示意她说出来。
汐颜敛下眼眸,迟疑地问。“今夜的事,国师或许有所听闻。朕想知道,这世上真有一种方法,只用一个眼神便控制了对方么?”
“有,”雨疏撇开脸,毫不犹豫地答道。
神色掠过一丝惊诧,“一个七八岁的女童也做得到吗?”
沉默了片刻,雨疏淡淡应道。“在下不知道。”
以为他无所不知的汐颜听见回答,心里隐隐有些失望,却又听见雨疏继续说道。“但是这世间能做到的人,屈指可数。再者,这样的术法相当耗神,用一次可能需要休息月余才能恢复,因而平常极少能使用。所以,皇上不必担心有人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用这方法控制其他人。”
闻言,汐颜摸摸鼻子。看来雨疏一眼便看穿她的忧虑了,只是听见耗损精力一说,她不由想起小别子的担心,转向雨疏。
“国师操控鸟雀,是不是也使用了这个术法?”
雨疏默然地望着她,没有开口,但是汐颜知道,答案是肯定的。想到回宫后他的消瘦与疲惫,汐颜咬了咬唇,凛声道。“国师,以后不要再用这个术法了。”
“……不可能,”雨疏眼眸一闪,温言道。“在下除了这份才能,没有其他可取之处,能为皇上效力。”
汐颜略略一怔,从未想过雨疏会这样想。听完,她面上掠过一丝心疼,却瞬间被恼怒代替。难道在雨疏心里,自己只是一个工具,这是看不起她么!
“国师是凤凰下凡,等同于澜国的神,只要留在朕的身边,便已足够。以后的几十年,国师还要陪着朕看这澜国的兴衰,怎可以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气呼呼地怒喝了一番,汐颜抬眸却见雨疏眼底闪烁零碎的光亮。仿佛点点繁星落入了他清冽的眸中,让她一时看得有些怔忪起来。
“……雨疏在有生之年,都会一直陪伴在皇上左右的。”犹若誓言般的话语轻轻飘来,汐颜盯着他,忽然笑开了。
“朕会记住国师今晚的话,就怕几十年后,朕老得掉牙,脸上长满了皱纹,国师该嫌弃朕了。”
眼底的光晕渐渐沉淀,雨疏低下头,轻笑道。“到时在下也驼了背,双目昏花,该是看不清皇上的容貌了。”
难得的调侃让汐颜笑了笑,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夜深了,回房休息去吧。”
雨疏忽然翻袖抓住汐颜收回去的手,正色道。“他们下的暗示,只有本人或能力更高者才解得开。皇上若是碰见这样的人,最好避过去。若果来不及,便不要看他们的双眼,想办法尽快逃离。”
睇他这般肃然,汐颜也深知此事严重,用力地点了点头。雨疏这才吁了口气,松开了手。汐颜感觉到手臂上一阵凉意,叹息着将披肩解下,往雨疏身上一裹。
雨疏显然一愣,任由汐颜细细将披肩拢了拢,深夜的寒凉一下子被挡了开去。披肩上还残存着汐颜的体温与浅淡的幽香,雨疏只觉那股温暖从身上传到了心里。
汐颜上下看了看,这才满意地转身离开了。雨疏定定地站来原地,眼中忽然闪过一丝阴霾。
他们,终于开始要下手了么……
卷二 落花风雨更伤春
第一百二十章 过客
李子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杨冠衡,秋祭回宫后便察觉他乐。同去的周侍才突然得了急病,祭典一结束,竟然暴毙而亡。期间,禁军还在附近大肆搜寻了一番,弄得那些城镇鸡犬不宁。小李子凭着多年的直觉,深知皇上说丢失了一物,不过是掩饰的借口。
从杨冠衡的口中零碎的话中,看出蓝侍臣与这事有关,想必是皇家的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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