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林尽头,是一片草坪,围以白石栏杆,中间一座精致的楼宇,楼前石阶上,放着许多细瓷花盆,种着五色缤纷的奇花异卉。
三人刚走近阶前,就有一名青衣小婢迎了出来,躬身道:“小婢叩见表小姐。”
金奇道:“春兰,你来见过这位表少爷,表少爷是庄主的至亲,你要好好伺候。”
青衣小婢又朝程明山屈膝行礼,口中说道:“小婢春兰,叩见表少爷。”
程明山忙道:“姑娘请起。”
金奇道:“表少爷不用和下人客气,有什麽需要,只管吩咐她就是了。”
他陪同程明山、荆一凤二人,进入屋中,楼下是一间小客室,和一个书房,楼上一间起居室,和两问卧室,格局和荆一凤住的差不多,布置也十分精雅。
荆一凤偏着头问道:“表哥,这裹还好麽?”
程明山道:“表妹替我选的,还会不好麽?”
金奇含笑道:“表少爷中意就好。”
说到这裹,躬躬身道:“在下前面还有事,表小姐这裹坐一回,陪陪表少爷吧,在下要先行告退了。”
程明山道:“副总管只管请便。”
金奇又拱拱手,才匆匆退去。
两人就在起居间坐下,荆一凤掠掠秀发,娇笑道:“表哥要不要憩一回?”
程明山走过去,握住她柔荑,低低的道:“表妹,真该谢谢你。”
一阵楼梯声传了上来,程明山急忙放开了手,春兰沏了两盏茶送上楼来,说道:“表少爷、表小姐请用茶。”
荆一凤含笑道:“谢谢你。”
春兰腼腆的低下头道:“表小姐不用客气。”
很快退下。
荆一凤举步走近廊前,一手扶着栏杆说道:“这裹比我那裹好的,就是凭槛可以看到园中景色,我那裹要开了窗才看得到。”
程明山跟了过去,和她并肩站在一起,说道:“这里可以看到你住的涵青阁麽?”
荆一凤伸手一指西南,说道:“就是那座小楼了。”
轻风吹来,程明山鼻孔中闻到一阵轻淡的甜香,那是从她秀发上吹来的,他心头情不自禁的起了一缕绮思,想着前晚和她同床同被的情景,不觉怔怔出神。
荆一凤看他没有作声,忍不住回头看去,他俊脸上红馥馥的,一双眼睛只是望着自己侧面,好似出了神,不禁粉脸一红,轻啐道:“你又在想什麽了?”
程明山低低的道:“我……在想你。”
荆一凤心裹早就猜他在想着什麽,但却故意披披嘴道:“我不就在你身边麽?你想的只怕是人家吧?”
人家,当然是指林家姐妹了,尤其是林秀宜了!
程明山脸上一红,忙道:“不,我是在想……前天晚上……”
荆一凤被他说得粉脸更红,不敢和他对面,很快别过头去,幽幽的道:“你就喜欢胡思乱想。”
程明山握住她的手,说道:“表妹,真的,我心裹只有你一个人,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他大着胆子说出来了,这话当然是荆一凤最爱听的了,她心裹甜甜的,也任由他握住了手,但却不敢转过脸来看他,只是低垂着头,幽幽的道:“这些话,应该放在心裹的,不用说出来。”
程明山道:“但我要告诉你,要你知道我的心。”
荆一凤道:“我知道……”
她话声轻得像蚊子叫!
“表妹!”
程明山兴奋的拉着她的手,把她香肩轻轻的扳了过来,说道:“你让我仔细看看好麽?”
荆一凤红晕着双颊,轻嗔道:“我有什麽好看的?”
她和他四目相投,她一双秋水般的明眸,又在躲避着他贪婪的眼睛,但一个人却缓缓的偎入他怀裹。
程明山心头好跳,低下头,轻轻吻着她秀发,轻轻的叫着:“表……妹……”
“思!”荆一凤不敢抬头看他,只是把头埋在他肩窝里。
“你让我仔细的看看好嘛!”
程明山缓缓托起她的脸来,她目光无处可以躲避,羞涩得只好闭起了眼睛!
但她立时感到他两片炽热的嘴唇,像蜻蜓点水一般,轻轻的吻在自己眼睛上,鼻上、脸颊上,他每吻一下,她娇躯就像触了电一般,身不由己的发出轻微的颤抖!
现在他两片嘴唇,已经紧密的合在她樱唇上了,她娇喘、窒息、晕眩、也如水乳交融,如饮醇醪。
两个人在这一瞬间几乎已溶化成了一个人!
过了许久许久,他才稍稍的松开了些,她“嘤咛”一声,轻轻的推开了他。
程明山有如喝醉了酒,一张俊脸,红得像涂了胭脂,但却满面春风,低声叫道:“表妹,你真好。”
荆一凤举手掠鬓发,娇羞的道:“你越来越坏了,以後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程明山慌忙作揖道:“好表妹,小生以後不敢了。”
荆一凤回身走了进去,程明山也跟在她身後,进入起居室,在椅上落坐。
荆一凤用手抚着胸口,敢情她心头小鹿还在跳。
程明山伸手取起茶碗,轻轻呷了一口,说道:“表妹,你也喝一口茶。”荆一凤捧起茶碗,纤手还有些颤抖,她揭了碗盖,低头喝了一口,一颗心也随着渐渐安定下来,然後取出手绢,轻轻抹下红菱似的唇角,脸上娇红虽褪,羞意犹存,明眸瞟着他,却没有开口。
程明山低声问道:“待会见了舅舅,该怎麽说呢?”
荆一凤抿嘴一笑道:“你连话也不会说了麽?”
程明山道:“我会说还要请教表妹麽?”
荆一凤道:“你平常见了舅舅怎麽说的,就怎麽说好啦!”
程明山低声道:“我没有舅舅。”
荆一凤俏皮的道:“现在有啦!”
“哦!”程明山好似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来,问道:“表妹令尊不是也要来麽?见了面,我怎麽称呼呢?”
荆一凤粉脸又红了起来,说道:“你想该叫我爹什麽呢?”
程明山轻声道:“我总不成就叫他老人家岳……”
荆一凤白了他一眼,啐道:“人家和你说正经,你……坏死啦!”
“是,是!”程明山低低的道:“目前还是该叫姨丈,对不?”
荆一凤披披嘴道:“我不知道。”
程明山道:“只是他会不会认识我呢?”
荆一凤道:“我爹自然不认识你,我会跟爹说的。”
正说之间,祗听一阵楼梯声响,春兰行了上来,在门外道:“表少爷、表小姐,周管事来了。”
荆一凤道:“我们就下来了。”
春兰应了声“是”,退下楼去。
荆一凤举手理理秀发,站起身,一双秋水般的目光,仔细的看了程明山一眼,含羞道:“你该擦一擦嘴唇再下去。”
程明山“啊”了一声,急忙取出手帕,擦着嘴唇。
荆一凤侧身道:“表哥请呀,你走在前面咯!”
程明山依言走在前面,两人下了楼,跨出客堂。
祗见一名穿着青纱长衫,面貌白皙的汉子垂手而立,见到两人,立即躬着身道:“小的周新亭见过表少爷、表小姐。”
荆一凤问道:“周管事,是不是劳总管叫你来的。”
周新亭垂着手道:“是,劳总管吩咐小的,来请二位的。”
程明山道:“是舅舅叫我们去吗?”
“是的。”周新亭道:“外宾已经来了不少,今晚是暖寿宴,庄主非出去不可,所以要表少爷、表小姐陪同庄主出席。”
荆一凤问道:“舅舅在那裹呢?”
周新亭道:“庄主就在仰星楼老神仙那裹。”
程明山道:“好,我们这就去。”
周新亭道:“小的替表少爷、表小姐带路。”
说完,转身走在前面。
出了涵香合,程明山和荆一凤走成了并肩,这时天色已微见苍茫,他目光四顾,说道:“我小时候来过,祗记得这座园很大,现在一点印象也想不起来了。”
荆一凤笑道:“表哥已有好多年没来了,已有很多改变了,这座园本来很大,这裹和园西连成一片的,後来前面房屋不敷,又加盖了一进,就分为东园和西园了,就是园裹,也添盖了不少楼宇,和你从前来的时候,自然不一样子。”
程明山道:“这就难怪方才我进来的时候,总觉得有些陌生,好像从前不是这样子的。”
两人边说边走,不觉已经到了一座高大的楼宇前面。
周新亭领着两人越过一片嫩绿的草坪,迎面一排三间楼宇,白石为阶,中间是两扇绘着云采的大门,两边还有四扇雕花边门,只有右首两扇敞开着。
阶上站立了两名一身青衣劲装的庄丁。
周新亭领着两人从右首两扇边门进入,裹面是一间布置得相当精雅的小客室。
室中已经坐着一个五十来岁,鹞目鹰鼻的瘦高汉子,身穿古铜色缎袍,只要看他坐着的架势,就知身份不低了!
这人正是九里堡总管劳乃通。
他看到周新亭引着两人跨进客室,已经从椅上站了起来。
他平常看到人是很少站起来的,除非是各大门派的掌门人,因为他是当过三届十五年武林盟主的总管,所到之处,往往代表武林盟主而去,武林中人见了他,自然人人尊重。
但他究竟是九里堡的一名总管,纵然在武林中可以一言九鼎,但在九里堡中,见到庄主的内侄,内侄女,他不得不站起来了。
“呵呵!”劳乃通跨前一步,尖声笑道:“表少爷一到就被表小姐接到东园去了,在下有失迎迓,听说金奇把表少爷安顿在涵香阁,还可以吧?”
他笑得很亲切,话也不卑不亢说得很得体,但在说话之时,两道眼神却只是打量着程明山。
荆一凤偏头道:“表哥,这位就是劳总管,你从前见过,还记得不?”
劳乃通在九里堡当了二十年的总管,如果程明山小时候来过九里堡,自然见过了。
程明山笑了笑道:“那时还是小孩,不记得了。”
一面朝劳乃通道:“劳总管好说,在下住在涵香阁很好,这还要谢谢劳总管呢!”
“哈哈!”劳乃通沙着喉咙大笑道:“表少爷怎麽和在下也客气起来了,二位快快请坐。”
周新亭一直站在入门处,直等三人一起落坐,才垂着手道:“总管没有什麽吩咐,属下就告退了。”
劳乃通连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是左手微微抬了一下,周新亭立即躬身而退。
劳乃通道:“在下请二位前来,是因今晚暖寿宴,庄主必须亲自出场,只是庄主新近才由茅山老神仙替他开脑割瘤,还未完全康复……”
荆一凤吃惊道:“开脑割瘤?舅舅脑裹生了瘤?老神仙给舅舅剖脑开刀?”
劳乃通笑了笑道:“庄主常年患头风,这次难得老神仙替庄主祝寿来了,就请他诊治,据老神仙说,光是头风,本来三天可以复原的,但剖开脑来,发现庄主脑中有一个榧子大的恶瘤,只好把它割除,这一来,三天就不能完全复原了。”
程明山道:“那麽舅舅现在怎麽了呢?”
劳乃通道:“已经可以起床行走,只是需人扶持,说话比较吃力,据老神仙说,这是大手术,要完完全全康复,需得七天,但明天是庄主的寿辰,今晚是暖寿宴,庄主均须亲自出去应酬,并须有两个亲人随侍,向来宾解说,务使庄主少说话,酒也不可沾唇,就不妨事,在下想来想去,这件事,就得偏劳表少爷、表小姐了。”
“劳总管好说。”
程明山道:“这是应该的。”
荆一凤道:“我们现在可以去看看舅舅了麽?”
劳乃通道:“二位请坐,庄主就可以下来了。”
正说之间,祗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呵呵笑道:“是表少爷、表小姐来了麽?”
履声橐橐,从後面楼梯上走了下来!
劳乃通急忙从椅上站起,一面低低的道:“老神仙下来了。”
程明山和荆一凤也跟着站了起来。
这时从屏後一道门外,已经缓步走进两个人来,一个是身穿一袭长仅及膝麻布道装的老道人,一头银发,簪一支白玉如意,白髯垂胸,脸色红润,有如婴孩,双目如星,闪着炯炯红光。
这老道正是被大家称为老神仙的老色魔劳山通天观观主郝元郝真人。
还有一个是一身翠绿衣裙的苗条人儿,双手搀扶着老神仙,半个身子几乎紧贴着老神仙的身子,这人非他,正是自称不是“江湖卖艺的”,而在黄河底卖艺,被请来的林家姐妹的老大林秀娟!
她身躯苗条而丰满,虽然皮肤稍黑,但黑裹带俏,一张瓜子脸,红馥馥、喜孜孜的搀扶着老神仙走了进来。
只要看她模样,分明是心甘情愿的伺候老神仙了!
不,也可以说她大概以能“伺候”老神仙为荣呢!不然,她脸上就不会有那种沾沾自喜的神色了。
程明山看了她一眼,心中颇不齿其人,因此祗装作不见,没去理睬她。
劳乃通立即朝程明山、荆一凤二人介绍道:“这位就是郝老神仙。”
一面又给二人引见道:“这是表少爷、表小姐。”
程明山、荆一凤同时抱抱拳道:“晚辈见过老神仙。”
“呵呵!好,好:”
老神仙呵呵笑着,连连点头道:“表少爷、表小姐请了,贫道和戚堡主是两代交谊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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