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见你们萧太守!我要见萧太守……”突然,从城门里面传来了一个声音,吸引了萧风的目光。
萧风向那边望了一眼,但见一个羌人打扮的壮汉正在和守门的士兵争吵,口口声声的说要见太守。他策马走了过去,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守城门的士兵见到萧风到来,急忙参拜道:“叩见太守大人。”
那个羌人壮汉听到这些士兵叫萧风“太守大人”,便指着萧风问道:“你就是武威太守萧风?”
萧风点了点头,反问道:“你是什么人?我听你口口声声的说要找我,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这羌人壮汉得知站在他面前的就是武威太守萧风后,立刻用羌人的礼节向着萧风行了一礼,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用羊皮写好的书卷,双手捧着那羊皮卷,低着头,呈现在了萧风的面前,朗声说道:“太守大人,我是卑湳羌的人,我们酋长让我给太守大人送一封信,请大人亲自过目。”
萧风盯着那羊皮卷看了一眼,狐疑地道:“卑湳羌?这里面写的是什么?”
“对,是卑湳羌,西海的卑湳羌。这羊皮卷里写的是战书,是我们西海的卑湳羌给太守大人所下的战书!”羌人壮汉声音高亢,丝毫没有顾忌,脸上还带着一丝兴奋,同时眼神中又带着一丝的轻蔑,气焰也有些嚣张。
“战书?”萧风盯着这个毫无畏惧的卑湳羌人,冷笑了一声,他连卑湳羌在哪里都不知道,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过,对方居然给自己下战书,而且面前这个卑湳羌人的态度也彰显出一丝狂妄和嚣张。
“没错,是战书,是我们卑湳羌所下的战书!”羌人壮汉不卑不亢,再次高声说道。
“将此人拿下!”毛霖带兵巡视到此,恰好听见了这个羌人所说的话,当即下令道。
随着毛霖的一声令下,守城的士兵纷纷一拥而上,立刻将那个羌人五花大绑了起来,而那个羌人根本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任凭那些士兵将他捆绑起来,只是,他的手紧紧的握着那个羊皮卷,而他的脸上也挂着一抹笑容,蔑视的笑容。
“住手!”萧风注意到了这个羌人脸上的表情,立刻制止道,“放开他!”
说完,萧风便翻身下马,而周围的士兵则开始给那个羌人松绑。
“大人,此人妖言惑众,当处以斩首之刑!”毛霖急忙来到了萧风的身边,一脸紧张的说道。
萧风道:“我自有分寸。”
他来到那个壮汉身边后,一把从那个壮汉的手里抢过了那个羊皮卷,看都没有看,便朗声对那个羌人壮汉说道:“回去告诉你们的酋长,这封战书我接下了!只要你们准备好了,可以随时开战!”
那羌人壮汉道:“太守大人果真爽快,我回去之后,定然会向酋长说明。既然战书太守大人已经收下了,那么我就可以回去复命了,我们酋长知道太守大人接受战书之后,必然会很高兴的,也定然会和太守大人约期再战!太守大人,就此告辞。”
这一次,羌人壮汉则是学着汉人的礼节,向着萧风拱了拱手,然后转身便要离开。
汉军士兵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羌人壮汉根本无法过去,便扭头看了一眼萧风,问道:“太守大人,如果没有什么要说的话,就请放我回去。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萧风摆摆手,示意手下人让开一条路,那羌人壮汉这才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姑臧城。
毛霖见那卑湳羌人离去,刚才紧张的神情顿时烟消云散,长吐了一口气,对萧风说道:“主公,你不该接受卑湳羌的战书……”
“在外人面前,绝对不能丢我们武威的面子,卑湳羌我听都没有听过,肯定是羌人中的一个小种,不足为惧。”萧风自信满满的道。
毛霖摇了摇头,说道:“主公,卑湳羌确实是羌人中的小种,但是卑湳羌却是所有羌人中最让人头疼的一个种族,他们祖居西海,生活在丛林和高山之中,与野兽为伍,所以卑湳羌的人都是骁勇善战的人,可以以一当十,或者以一敌百。最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是卑湳羌有一种秘制的吹箭,箭长约有三四寸,放在一个吹管当中,用嘴轻轻一吹,吹管当中的箭矢便会射出去,极易携带,即便是近距离交战,吹箭也有极大的杀伤力……”
“区区吹箭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萧风不以为然,因为这种武器他也曾经用过,虽然是杀人的一种利器,但是要想掌握好这吹箭的技巧,那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何况还要掌握的出神入化,那就更没有几个了。
毛霖道:“主公,可怕的不是吹箭本身,而是吹箭箭头上的剧毒,此毒剧毒无比,人畜沾之即死。卑湳羌人最擅长用毒,而且让人防不胜防,也正是因为如此,卑湳羌才是在五十二种羌人当中最特别的一个羌种,只要卑湳羌不出西海,就算其他的羌种再怎么强大,也不敢去招惹他们。”
听完毛霖的话后,萧风的眉头顿时皱的更紧了,他用力捏着手中的羊皮卷战书,立刻翻身上马,朝着太守府奔驰而去,准备找贾诩商议对策。
☆、西羌往事
“属下参见主公!”贾诩一进入太守府的大厅里,便立刻向着萧风行了一礼。
萧风抬起手,指着大厅里的空座,说道:“军师快请坐,我之所以这么急着找军师前来,是有要事相商……”
贾诩道:“主公,属下已经都知道了,周慎杀了新上任的酒泉太守、张掖太守以及张掖属国都尉,并且将其兵马吞并,又向着武威方向前来,必然是冲着主公来的。主公于周慎有杀父之仇,周慎也一直怀恨在心,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周慎居然会公然谋反。另外关于卑湳羌下战书的事情,也已经在城中传的沸沸扬扬的了。主公必然是为了这两件事而苦恼的,属下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萧风确实是为这两件事而苦恼,不管是卑湳羌,还是周慎,这两件事事情对于现在的武威来说,都是大事。武威郡现在的总兵力不足万人,其中一半在徐荣手中,剩余的都留在了武威,但却以步兵居多,骑兵较少。周慎带兵两万余人,浩浩荡荡的从西方杀来,如果这个时候卑湳羌再杀过来,可谓是两面受敌,何况他们对于卑湳羌的兵力尚不知情。
所以,萧风一听到贾诩有了应对之策,便立刻喜上眉梢,急忙说道:“军师既然有了应对之策,不防快快说来听听?”
贾诩道:“周慎虽然兵多,但是所纠集起来的不过是乌合之众,而且绝大一部分人也未必对周慎是真心的。主公先前已经在酒泉、张掖、敦煌以及张掖属国四地有了些许名声,平定叛乱之后,主公更是给那些士兵发放路费,让他们回去,那些士兵走的时候,对主公还有些依依不舍,可见已经对主公有了感情。之前我们杀了酒泉、张掖、敦煌三地的太守以及张掖的属国都尉,是事出有因,何况他们本来就是欺压百姓的□□,杀了也就杀了,反而会迎来将士们的拥护。可是如今,新上任的官员脚跟还未站稳,便被周慎杀了,强迫另外三地的兵马归附于自己,这是强加于人的事情,必然会受到将士们的反感。所以,我们没有必要害怕周慎,即便是兵临城下了,只要主公能够秉持正义,周慎的部下必然会倒戈相向。相反,主公应该用更多的精力去担心卑湳羌才是。”
“卑湳羌?连军师都觉得卑湳羌比周慎还要难以对付?”萧风听完之后,狐疑的问道。
贾诩点了点头,捋了捋胡须,慢慢的解说道:“主公并非是久居凉州之人,所以对凉州的羌胡情况不太了解,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卑湳羌是羌族五十二种之一,祖居西海,所以统属于西羌王治下。最初,在羌人的世界里,武力最为强大、而且血统纯正的羌人,便会被奉为羌王。羌王只有一个,但是羌族内部大大小小一共分五十二种,羌王一个人管理不过来,所以便以地域划分,在羌王所居住的部落以西,被称为西羌,以东则就是东羌,分别设立西羌王、东羌王,用于辅佐羌王,共同治理羌人的世界。这样的做法,与匈奴的内部构造差不多,如果一直延续下去,羌人一定会像匈奴人那样强盛,甚至有可能成为塞外的霸主。可是,随着羌王的去世,东羌王、西羌王都想当羌王,两人互不相让,便你争我夺,以至于连带着将隶属于东羌、西羌的大大小小的部落全部卷了进来,从而拉开了羌人内部最大规模的一次内斗,一时间死伤无数。”
“唉!羌人向来就具有争强好胜的心,天性使然,也无可厚非。”萧风听后,摇了摇头,说道。
贾诩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羌人的内斗,让与之临近的匈奴人看到了转机,于是在东羌和西羌斗得两败俱伤时,乘虚而入,匈奴人凭借着极大的优势,给予了羌人一次重创,从此,奠定了匈奴人在草原上的霸主位置,无人敢与之匹敌。而羌人,自那次大战之后,一直对匈奴人俯首帖耳。直到大汉将匈奴彻底打的大败之后,一部分匈奴人被迫西迁,这才缓解了羌人的压力,而羌人则纷纷与大汉往来,借助大汉的庇护,来抵御匈奴人。大汉对羌人这支外援也很重视,让他们内迁至凉州,充实当地的人口,但是却保有其民族的特有生活方式,充当大汉的一道屏障。后来,随着匈奴人不远的远迁,逐渐退出了大草原,而羌人得到大汉的庇护,内部相对稳定,只有极个别的部落之间发生摩擦,所以人口也逐渐兴盛起来,最终成为凉州境内一大隐患。”
说到这里,贾诩喝了一小口茶,润润喉咙,接着说道:“匈奴退却,大草原上迎来了他的新主人,那就是鲜卑。而鲜卑又多次派人到凉州与羌人接触,希望能够与羌人联手,共同对付大汉,得到天下之后,便一分为二。于是,骁勇善战且身带反骨的羌人便开始了喋喋不休的反叛,就算被征服之后,没过多久,只要管辖的稍微有一些松弛,羌人便会再次反叛。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不管哪个部落反叛大汉,都会给自己冠上羌王的名称,于是羌王在羌人内部层出不穷。在其余羌人都积极叛汉的时候,只有卑湳羌仍然和大汉保持着紧密的联系,从未有过一次叛汉的情况出现。卑湳羌是羌族当中的一个小种,人口较少,所居住的西海附近大多都是崇山峻岭,无法饲养马匹,无法进行农田耕种,生活的也相对困难,只能依靠渔猎来生活。在此期间,卑湳羌的酋长还积极收拢其余羌种走投无路的人,吸纳到卑湳羌之后,便一视同仁,这种开明的方式,为卑湳羌吸引来了许多被大汉打败的羌人牧民,他们进入卑湳羌后,为卑湳羌的人口繁衍带来了生机。于是,二十年后,卑湳羌的人口一度达到了巅峰。而这个时候,先零羌、烧当羌都在与大汉作战,多次反叛,被平定后投降,没有多久继续反叛,卑湳羌的酋长也是一个很有抱负的人,在二十年中,秘密在西海训练了许多战士。这些战士虽然没有马匹,但却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在山地当中如履平地,在平地上又健步如飞,奔跑起来的速度一点也不亚于一匹战马。同时,卑湳羌人还擅长使用毒药,让人防不胜防,那种剧毒只有在西海才有,所以十分的罕见和独特,只要是中毒的人,不论人畜,触之即死。凭借着精锐的军队和特有的毒药,卑湳羌表面上依附大汉,表示愿意做为大汉的一柄利剑,开始了东征西讨,逐渐成为了令人闻风丧胆的一个羌种。若不是后来烧当羌、先零羌先后向大汉投降,并且又联手对付卑湳羌,卑湳羌人说不定就当上羌王了。”
萧风听完贾诩说了这么长长的一通话,对卑湳羌的来历,以及对羌人有了更多的了解。同时,他也很担心,他的部下里也有不少羌人,担心这些羌人以后会不会反叛自己。
“卑湳羌善于用毒,我想,这也是所有人都害怕的原因之一,既然卑湳羌被传的如此厉害,而我又接下了战书,这一仗,必不可免。”萧风道。
贾诩抱拳道:“主公,如今的卑湳羌的酋长叫迷吾,听说此人武艺过人,有羌中‘第一勇士’之称,实力不可小觑。此次卑湳羌居然向主公下战书,属下细细想来,却觉得其中有些蹊跷之处。”
萧风问道:“有什么蹊跷之处?”
“卑湳羌远在西海,在羌人的历史上,只辉煌过那一次,之后便一蹶不振,从未踏出西海半步。此次卑湳羌却远离西海,加入了韩遂统领的大军当中,并且甘愿听候韩遂的调遣。可是我敢肯定,卑湳羌向我军下战书的事情,身为统帅的韩遂绝对毫不知情,迷吾故意绕过韩遂,单独派人与我军联络,难道这还说不上有什么蹊跷吗?”
“羌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向来都是率真而为,无需计较这些事情。不过,不得不细细追究一下,那军师以为其中有什么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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