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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唇枪舌剑
穆桑俞最大的弱点，就是经不起妻子的激将法。这办法，邱俊香屡试屡验，就像打蛇的七寸那样，必死无疑。
“俊香啊，你呀你呀，我给你讲过多少遍，莫要打着我的幌子找人家，可你偏不听，搞得丢人现眼的。你再不要为这个事儿东跑西奔了，公安机关的办案经费本来就不足，你弟弟的朋友嫖娼，被公安机关抓住罚几个款，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你当然没事啊，又不是你的亲戚朋友。你知不知道，那些警察狮子大开口，张口就要罚款两万块。人家不晓得弟弟的情况，也不会找弟弟。不是弟弟的朋友，弟弟也不会打电话找我。人家没钱交罚款，找我借钱，你说，我怎么好拒绝？哼！我和弟弟不仅没有沾到你多少光，反而跟着你还受尽窝囊气！你又没这个亲身体会，哪知受窝囊气的滋味儿，像刀绞一样痛！”
“唉，世风日下，如今开口闭口都是钱！那些警察的嘴巴也确实张得大了点儿，罚个几百千把块钱就行了嘛。你弟弟也真是，干嘛答应朋友这事儿啊？俊香啊，这嫖娼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你叫我怎么向公安机关的领导打招呼啊？”
穆桑俞的语气明显软了下来。他想妻子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只能安慰，再不能火上浇油，让她宣泄一下就没事了。况且人都长着一张脸，这丢面子的事情，谁都会生气。
“我说老头子呀，你总要弄错我的意思，我什么时候说要你亲自出面向公安机关的领导打招呼？我弟弟朋友嫖娼的事儿，不是要你亲自出面去说情，而是要你给河西公安分局的武中阳局长打个电话，说我有点小事儿找他，这不就解决问题了。”
“俊香啊，我再次声明，下不为例！”
穆桑俞拿起手机拨了一组号码：“喂，是中阳同志吧，我是穆桑俞呀，我的家属有点小事儿找你，希望你配合一下……”
邱俊香看到穆桑俞打过电话后，脸上的怒色才消褪。
“我说老头子，你以后也要注意，像这种事情最好是由我们女人出面去说情。男人嫖娼确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你亲自出面去说情，的确有损你的形象……”
“好啦好啦，你还罗嗦什么，搞得烦死人。俊香呀，我再次强调，以后遇到这样的情况，再不要答应人家。我要提醒你的是，找中阳同志要求不要太苛刻，公安机关的办公经费不足，抓嫖娼罚款是解决经费不足的问题，罚款多少是要表示的。”
“我知道，我不会比你穆桑俞傻。你还说我罗嗦，你罗嗦起来就没完没了，张口不是这家单位的经费不足，闭口就是哪部门的办公费欠缺，政府也要拿个方案，像公安机关的办公经费不足，单靠抓嫖娼罚款，也不是解决根本问题的办法呀？”
穆桑俞不悦道：“你呀你呀，你的这张嘴就是不饶人！”
“你呀你什么啊？这个家，要不是我，调换另一个女人，就没你的好日子过！世上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也是其中的一个，锅里的东西也要，碗里的东西也要，总是管不住自己的那个老二！要是男人管得住自己的那个老二，世上哪还有出卖身子的女人！也只怪如今的女人贱，什么生意都可做，为什么偏偏要出卖自己的身子来挣钱……”
“你看你看，你这些话像个什么样子呀！你这哪像个领导干部说的话？俊香，你要注意你的身份！”
“我的话怎么啦，我这是给你敲个警钟！而今不少领导干部背着妻子，在外面包养二奶搞得丢官罢职，搞得声败名裂。到时不仅连累妻小，而且还踏进牢门里去了……”
“唉，真拿你没办法。”
穆桑俞每与妻子拌嘴时，都采取回避的办法。便提着公文包走了。
下午，邱俊香到单位点个卯后，就打的士奔河西公安分局去了。由于穆桑俞中午打过电话，武中阳正在办公室里等。
邱俊香把来的意思很委婉地说了，并列举了姬淑媛不少的卖淫事实。说云雾县公安局保存着她卖淫，被警察当场抓住拍下的像片这样的证据。
武中阳马上给梅杰群打电话，命令梅杰群把沈长复放出去。梅杰群在电话里说沈长复是强奸姬淑媛的嫌疑人，案子没有搞清楚，暂时还不能放出去。
武中阳再次命令：“你拿不出充足的证据，沈长复就要马上放。今天非放出去不可，没有必要再解释。如果沈长复真是犯罪嫌疑人，他又不是外国人，到时再抓不迟，你还讲什么案由啊？”
梅杰群把沈长复放走后，马上就给姬淑媛住的旅馆打电话，要姬淑媛赶快来派出所。
姬淑媛来梅杰群办公室后，梅杰群告诉她，说上午有个女人，要他放沈长复，他没有答应。那女人口口声声提到穆副省长，估计就是穆副省长的妻子。把那女人的相貌，对姬淑媛描绘了一遍。说她下午找过武中阳局长，沈长复已被放走了。
“天哪！”姬淑媛目瞪口呆。
她想梅所长描绘的那个女人，肯定就是邱俊辉的姐姐。既然邱俊辉的姐姐指使武中阳把沈长复放了，看来穆副省长已经关照这个案子了。这个官司只怕不能告下去了，再告也是枉然。
“姬淑媛同志，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沈长复被放走了，就动摇上访的信心。今天放走沈长复，是因为警方目前还拿不出他犯罪的确凿证据，因为省厅的鉴定结果还没有出来，穆副省长就开始干预了。武局长命令放出去，是缓兵之计，这是武局长一贯应对上级领导干预的办法。沈长复终久要捉拿归案，希你理解。”
“感谢梅所长的宽慰。自古就有民不与官斗之说，我……我不想再上访了。”
“你不去上访了，你在省城被沈长复一伙人糟蹋的事情，你真的能容忍下去？退一步说，你能容忍下去，可你也要为你县公安局的蒲局长着想啊？你只有继续上访，你的冤屈以及蒲局长的事情才会大白天下，那些助桀为虐的人才会受到法律制裁！”
“穆副省长在干预，我……我哪还有信心再上访……”
“姬淑媛同志，相信我和武局长，沈长复放出去，早晚要被警方再抓回来。我建议你明天到省纪委去再问下情况，看省纪委是否派人到云雾县调查去了。只要下去调查，你的案子就有希望。”
在梅杰群再三鼓励下，姬淑媛又到省纪委信访办来了。她认识了童欣旭和那个女人，进办公室的胆量也就大了许多。
童欣旭和那个女同事都在办公室，见姬淑媛走进来，都点了下头以代招呼。童欣旭用手示意姬淑媛在座位上坐下。
这时候，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童欣旭便说：“你来得正是时候，省纪委的领导已作指示，明天我们就到你云雾县调查去。”
“感谢省纪委的领导！”
姬淑媛没有落坐，站着说了这句话，便扭转身出去了。因为墙上挂钟的指针告诉她，下班的时间快到了。
童欣旭把办公桌上的材料收拾停当，率先走了。他明天到云雾县去，要回家收拾行李。那个女同事见童欣旭走了，赶忙把自己办公桌的东西放进抽屉里，站身跑出去了。
办公室的门，在她身后发出“呯”的一声脆响。
她左顾右瞧，见走廊里没人，闪电般地跑到邱俊香的办公室门前叩着。这时候距下班还有十几分钟，她没有看见邱俊香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所以才叩门。
邱俊香打开门见到她，忙把她让进屋里。
“邱主任，童主任和蔡猴子明天到云雾县去调查。俩人都提前下班回家收拾行李去了。”
“快回你办公室去吧，莫让别人看见你来过我办公室。”
那女人打开门，探头对走廊里瞟了一眼，旋风般地走了。
邱俊香知道这个消息后，心里很着急。她想姬淑媛控告弟弟强奸的案子，樊超国指示调查无可非议，这是当领导的职责。要命的是童欣旭和蔡猴子这对搭档，调查起来总要拨草寻蛇，赶尽杀绝。曾经有几个基础领导干部因腐败，倒在了他俩的手里。樊超国安排他们到云雾县去，也许就看中他们调查很认真。
邱俊香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心想弟弟的秘书田百成，死心踏地为弟弟效劳，决不是看中弟弟手里的权力，而是想方设法来巴结我家的老头子。既然田百成主动来高攀，自己就应该给他吃颗定心丸，让老头子与他见个面。然后，自己对田百成作些微妙的暗示，童欣旭到云雾县作调查，就会围着田百成的屁股转。把省纪委这条路堵死后，那个婊子姬淑媛还到哪里告状去！
邱俊香马上打田百成的手机：“小田，你在省城动身了吗？”
田百成回道：“邱主任，我们正准备动身！”
“小田，这样吧，你暂不要走，我家老头子知道你来省城的情况后，说你来趟省城不容易，想见你一面。”
“好的，好的。我听您的，今天不走了。”
邱俊香挂了手机后，心想要老头子会见弟弟的秘书田百成，老头子肯定不会答应。就是老头子不同意，也要胁迫他答应。不管怎么说，这事儿容不得老头子不答应，一定要办成！就安排他们在家里见面，可用什么办法让老头子帖耳伏首呢？
邱俊香下班回家，一路上都想着办法。
晚上，邱俊香对穆桑俞柔声道：“我说老头子啊，弟弟到云雾县工作很久了，又从没回省城来，如今弟弟的秘书来省城出差，倒不如叫他来家里坐坐，你顺便给弟弟也捎几句话去。”
“你呀你呀，你总要找些事儿烦我。你弟弟的秘书来省城出差，我见与不见有什么关系。省领导都知道你弟弟在云雾县的工作干得很好，你还要我捎什么话？你要我对你弟弟的秘书说些官样文章，又有什么作用？你这不是故意要烦我嘛！”
“穆桑俞，我说你呀，你还没当上省长呢！要是当省长了，不知你的官架子有多大！你上街去听听人们是怎么议论你的，说你比国家领导人的官架子还要大！你会见弟弟的秘书，人家回去也会说弟弟的姐夫没有官架子，怎不会给你脸上抹黑呗！”
33、穆副省长
穆桑俞对妻子瞟了一眼，换了口气道：“你们女人啊，都是这个样子，只顾自己的娘家人。不过我把丑话说在前面，我会见你弟弟的秘书可以，但我不会答应你弟弟秘书的任何要求！”
“我说老头子啊，你呀，也怪不得那些基层干部背着说你的官架子大，那些基层干部每次想见你，你认为人家要求你办什么事儿，拒绝接见，搞得那些基层干部尴尬不堪，连我的脸也没处撂。弟弟在云雾县工作了那么久，云雾县有什么人来求你办过事儿，你这疑神疑鬼的态度，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改得下来……”
“好啦好啦，你少说几句好不好啊？你还罗嗦些什么嘛！”
邱俊香没费吹灰之办，就让丈夫俯首听命，心里大喜。
第二天，邱俊香在办公室给田百成打电话：“小田，今天晚上我家老头子在家里与你见面。我弟弟不光彩的那事儿，我家老头子很忌讳，人都长着一张脸嘛，你和我家老头子谈话的时候，千万不要把我弟弟的那事儿说出来，惹得老头子不高兴。”
“邱主任，您放心，我不会随便说的。”
“我家老头子每天工作很辛苦，在家里会见你的时间不会超过半小时，不然会耽误老头子休息，希你小田理解。”
田百成挂机后，喜出望外，顿有一步升天的感觉。他想市领导单独接见自己还没有过先例，如今却是省里的常务副省长接见自己。要是自己被穆副省长接见的情况传回云雾县去，自己必然身价百倍，县领导对自己就会刮目而视，敬若神明！
田百成转念一想：如果不让费友财去会见穆副省长，自己被穆副省长接见的情况就会湮没。因为没有费友财这个活广播作宣传，自己被穆副省长接见的情况，就不会传回云雾县去。不管怎么说，自己要想个办法，让费友财与穆副省长也见个面。可是，让费友财和穆副省长见面，又让费友财沾了个天大的便宜！
邱俊香不允许沈长复和憨狗儿与穆副省长见面这是对的，邱俊香见过他们，所以才不同意他们会见穆副省长。因为他们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流氓地痞的样子，让穆副省长接见流氓地痞，这成何体统啊！消息传出去会让人们当作笑柄，津津乐道。
费友财会见穆副省长的事情，自己无论如何要说服邱俊香同意。要是不让费友财会见穆副省长，以后就很难调动费友财的积极性。来省城陷害姬淑媛，又是费友财出钱出力，邱县长的麻烦事儿，又还需要费友财帮助摆平，想必邱俊香会答应的。
费友财以什么身份会见穆副省长呢？自己还要给他想个衔头。费友财尽管没在官场混过，但他穿戴整齐后还有个官体，装模作样还像那么回事儿，只是不会耍官腔，说起话来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