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有这样一位公子为你倾心,你们之间的感情定非常人可比,何不上来祈愿?”
那人的声音里透着股过分的热情,脸上的神情也略显夸张。被那人高亢的声音所吸引,众人纷纷朝慕容珩与火如歌的方向看过来,包括站在台上的六名女子在内,所有人在看到火如歌脸上那毫不遮掩的狰狞伤疤后都流露出一丝惋惜和唏嘘。
像是全然未曾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中,火如歌巧笑嫣然的纵身一跃便跳上了高台。径自在铺着红纸的桌案上提起笔,却并没有立即落笔。而先是转身看了看那些灯笼下的字,随即扫视了一圈台下突然变得安静起来的围观之人,进而挥笔写下了八个大字,最后利落的从台上跃下,拉着慕容珩走出了人群。
怔怔的看向逐渐走远的两人的背影,半晌后,手持铜锣的年轻人方才回过神来。他走到桌案前,看着红纸上的八个大字,再次流露出困惑不解的神情,喃喃自语道:“你若不举,便是晴天……”
被火如歌一路拉着向前走去,直到两人走到了靖王府偌大的朱红色铁门外,才一同停下了脚步。
“你写了什么?”眉心轻蹙,慕容珩望住火如歌的背影,蠕动了一下菲薄的双唇。
“秘密。”头也不回的答道,火如歌松了手,站定在原地,微微眯起了一双灿若繁星的美目。
没有继续追问,慕容珩只专注的望着她的背影,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短暂的沉默后,火如歌转身看向他,伸手拔下脑后已然没有了玛瑙的铜钗,放到慕容珩手中,开口道:“这个人情,算我欠你的。”
将火如歌的手握在掌心内,慕容珩拉住她,不给她从自己面前逃走的机会。
他垂落目光望在她身上,半晌后方才缓缓开口:“这个人情,你怕是还不起了。”说着,他用力将她拉入怀中,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看向她的深邃目光里透出一抹幽深的蓝,妖冶且深沉。
望着慕容珩眼中升腾起来的幽蓝光晕,火如歌张了张双唇,却终究没能开口吐出一个字。直到慕容珩扣住她的后脑将她按入怀中,她才恍然察觉,到头来,深陷其中的不仅仅只有她自己一人,还包括一个慕容珩。
“慕容珩,我还能赶上去南方的船么?”将耳朵贴在慕容珩结实的胸口上,火如歌语调平平的问道。
“只要你愿意,我们今晚便可上船。”用下巴在火如歌瘦削的肩头上磨蹭了一下,慕容珩的声音很低沉,也很迷人。
远处的树梢上,云中阙望着相拥而立的两人,金眸暗了暗,径自掠过一丝无奈与闷痛。转身背对着靖王府的方向,他捏了捏双拳后纵身跃下,却在落地时见到了身穿一袭朱砂色丝袍的妖艳男子。
“你到底是什么人?”谨慎的看着那面色苍白却五官妖艳的男子,云中阙金色的眼眸中隐隐有红芒流露。
“你体内有我的火炎珠,却不知道我是何人么?”说着,男子轻笑一声,妖艳的红唇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看向云中阙的细长眼眸里也飘过一抹娇媚的暗芒。
“野狐!”惊呼一声瞪圆了双目,几乎是与此同时,云中阙纵身一跃,跳到了树上,周身金芒大盛。
“啧,太无礼了,本大人的名字叫纳兰昭雪。放心,我找你,不是为了拿回火炎珠……”狭长且苍白的脸上径自掠过一丝不屑的哂色,纳兰昭雪漫不经心的摆弄了一下纤长的手指,继而身子一轻,便飘到了云中阙面前。
“毕竟……本大人,已经吃掉了你八百年的修为……区区一颗火炎珠,还不至于让本大人放在心上……”
“你杀了……”震惊不已的低呼出声,云中阙看向纳兰昭雪的目光里蒙上了一层难以置信的神色。
“不错……你应当感谢本大人,替你报了仇。”说着,纳兰昭雪本就细长的双眼笑成了两弯新月,直透出一股贯穿心肺的森冷。蓦地,他突然转向了靖王府的方向,在朝那边看了片刻后,他突然发出一声阴测测的轻笑,随即变作一道鲜红的流光,当即消失在云中阙面前。
只觉脑中一阵轰鸣,云中阙紧随其后追了上去,可就在他快要追上纳兰昭雪的一瞬,眼前赫然张开了一道鲜红的光幕,生生将他与靖王府隔绝了开来。
注意到了天空中陡然袭来的异变,火如歌伸手拽住慕容珩将其往身后一拉,自己上前一步伸出两只手臂。顿时有数道鲜红的丝线从她两个手腕中电射而出,不偏不倚的射向迎面飞扑而来的灰色身影。
看清了面前之人的妖艳容貌,火如歌不由得惊呼出声:“野狐?!”
听到火如歌的声音,纳兰昭雪忽而变得癫狂起来,像是遭受到什么刺激般,疯狂的挣扎起来。
伴随他的挣扎,缠绕在他身上的红绳上流光飞转,在他身上喷发出一道道刺眼的光幕,生生将其淹没其中。
看着那张妖艳绝伦的面容,火如歌朝身后的慕容珩扫了一眼,低吼道:“快走!”
闻声,慕容珩毫不迟疑的退出了她的视线,几乎与此同时,毒蝎很快出现在此处。
“居然被厉鬼吞噬了……”蹙眉看向正在人形与狐形之间来回变换的身影,毒蝎喃喃自语了一句。
听他这么一说,火如歌顿时生出了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可就在她稍稍走神的一瞬,只听一声狐狸与人声混杂的尖利嚎叫,红绳崩断,现出原形的野狐纳兰昭雪正不断朝外散发出一片片翠绿色的吐息站在原地。靖王府原本庄严肃穆的大门在他面前渺小的不堪一击,他周身披着银亮的皮毛,在已然变暗的天空里发出朦胧的银色,四肢粗壮有力,每踏出一步,都令地面抖上三抖。他琥珀色的细长狐眼一瞬不瞬的定格在火如歌身上,蓦地,只听一声嘶哑的低鸣,他遽然冲她扑了过去。
公告区 083 史上最不靠谱和尚
眼瞅着那巨大的银狐直冲自己飞扑过来,不待火如歌念咒,赫然有一巨大的钴蓝色身躯重重的落在她身前,掀起一片尘幕。
只见那比狐妖还要高上几丈的钴蓝色身躯张开了两道蒲扇般的大掌,生生扣住了银狐的脖子,轻而易举便将其高举过头。
空气中震颤着狐狸狂野的嘶鸣和明王法相发出的庄严低吼,就在此时,银狐那张细长的狐狸脸上竟隐隐闪现出一道绛紫色的人影,而那人影不是别人,正是前日被火如歌投放入无量地狱内的火芸秀。
看到火芸秀那若隐若现的鬼影,火如歌暗骂一声“该死”,随即看向身后面色相比平常要凝重许多的毒蝎,问道:“你的不动明王法相可有办法将那厉鬼从银狐体内拽出来?”
听罢,毒蝎短暂的思忖了片刻后,用手指摩挲着下巴应声道:“有点难度,但也不是不可。”说着,他双臂放平,口中急速的念动着火如歌听不完整的梵文,只见一条条写满了黑色梵语的光带从毒蝎身后绽放而出,宛若一条条有着自主意识的游蛇般,在他背后飘忽不定的飘散开来,径自在他身后形成一个巨大光环,并不断朝外膨胀扩散开去。
与此同时,毒蝎的双唇动的更加快速了起来,肉眼几乎无法看清他双唇的动作。蓦地,就在火如歌发现银狐体内火芸秀的魂魄开始愈发变得清晰起来时,耳边赫然炸响起毒蝎发出的暴喝声。只见数以万计的光带顿时变作一道道尖锐的光剑,电射向银狐的脑门正中。顷刻间,无数黑色的梵文从光带中脱离而出,将银狐与明王法相双双笼罩其中,只一瞬,便有一道浓烈的将紫色烟雾从银狐体内飞射而出,被数万光剑贯穿在黑色的梵文光罩内,掀起一连串黑白相间的雷暴。
火芸秀歇斯底里的嚎叫声响彻了整片天空,在一声声雷暴的炸响中显得格外刺耳。
看准时机纵身跃上不动明王法相,火如歌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将手中明黄色的纸符穿透血雾飞射而出,直射向被困于梵文雷暴中火芸秀的魂魄。
霎时间,只听一声比方才更为凄厉的尖声嚎叫,火芸秀那早就残破不堪的魂魄几乎连诅咒的话都没有喊出口,便在两道符咒中幻化成一缕青烟,灰飞烟灭。而就在此时,被明王法相牢牢钳制住的银狐也在一瞬急速缩小下去,再没有抵抗的力气。
双脚重新踏上地面,火如歌盯着缩成一团的银狐看了半晌,继而拎住他后脖颈上的一圈毛,将他提到了面前。
“别装死了,我知道你醒着。”勾起一抹邪恶的笑意,火如歌甩甩手,将瘦小的银狐在眼前恶质的晃动了两下。可后者却好像全然不为所动,仍旧意志坚定的紧闭着一双细长的狐狸眼。
“真的死了?”刻意装出一副吃惊的语气,火如歌说着,朝不远处的云中阙瞥去一眼,继而收回目光将银狐提到自己跟前道:“没办法,云中阙,这只死狐狸就交给你处置吧……”说着,火如歌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般又加上一句:“记得,别弄的到处都是血,清理起来很麻烦的。”
“混蛋!胆敢动本大人一根毫毛试试!”从低垂着的狐狸嘴中低吼出一句话,纳兰昭雪扭动了一下身子,冲火如歌威胁性的呲了呲牙。
“哎呦,我可真怕。”说着将银狐塞到了云中阙手中,火如歌脸上的笑意里径自透出一丝毫不掩饰的戏谑。
远远的看着火如歌的背影,慕容珩眉心轻皱,复又很快舒展开来,幽深的黑眸里掠过一丝柔软的暗芒。
她驱鬼时散发出来的自信与英姿是他所从未见过的,尽管他从一开始便知道她的与众不同,却从未发觉,原来她竟是那般的干净利落,好似一株盛放在悬崖峭壁上的野生兰草,天生便注定遗世独立。
那个纵横阴阳的潇洒天师,才是真正的火如歌,却是他所不了解的火如歌。
察觉到身后传来的目光,火如歌转身,不偏不倚正正对上了慕容珩投射过来的视线。羽睫忽闪了一下,她抿了抿唇,继而朝他走了过去,全然无视了云中阙与纳兰昭雪之间发生的摩擦和骚动。
直至走到慕容珩面前方才停下脚步,火如歌挑眉望向他,却很快便将视线垂落了下去。而就在此时,慕容珩却忽然张开双臂将她揽入怀中,沉吟了一句:“本王命令你,日后不准再做这般危险的事了。”
“你不怕么?”短暂的沉默了片刻后开口,火如歌灿若星辰的双眸明亮依旧,却浮现着一抹耐人寻味的深沉。
“蠢女人,本王连阴曹地府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厉鬼?”说着,慕容珩勾起一抹邪妄的笑,看向火如歌的目光里径自透出一股浑然天成的霸道。蓦地,就在此时,他眼中的狂妄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令人看不通透的幽邃。他专注的看向火如歌,停顿了片刻后伸出手指挑起她的下颚,微微拧眉道:“我们今夜便启程可好?”
望住慕容珩眼中那抹幽深的漆黑颜色,火如歌蠕动了一下双唇,脸上的伤疤也跟着她的动作稍稍颤动了一下,可就在她刚刚张口正欲回答之时,耳边却赫然传来了慕容齐那颇具穿透力的大嗓门儿:“二哥!你不能甩甩手把这么一个烂摊子交给六弟我啊!二嫂!你倒是劝劝我二哥啊!二哥!……”
闻声,火如歌看向慕容珩的目光稍稍沉了沉,继而很快便转换成一种促狭的神色。将火如歌那毫不掩饰的轻蔑与不屑看在眼中,慕容珩轻咳一声,低低唤了句:“展风……”
听罢,一直守在跟前的展风当即大步跨出,说时迟那时快的拦在了慕容齐身前,生生将他挡了下去。
在展风的双臂之间左冲右突却不得脱身,慕容齐气急败坏的一跺脚下的黑色锦靴,在他面前抖着玉骨折扇怒叱道:“给小爷我让开!”
“恕难从命,还请皇上息怒。”朝慕容齐欠身抱拳,展风的语调极尽从容,全然没有半点的不协调。
“什么‘皇上’!小爷才不是皇上!展护卫,这种话万万不可乱说!是会掉脑袋的!”闻声微愣,慕容齐却是很快便反应了上来。[·]只见他先是狠狠的眨了眨杏核般的大眼,随后立即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般向后退去一步,就连原本稍稍显出几分咄咄逼人之势的双目也在一瞬间萎靡不振了下去。拼命的在展风面前摇着头,慕容齐大声的否定着他口中的话,却根本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直到一段时间过后,他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般狠狠的一拍宽阔的脑门,惊呼一声:“糟糕!”
待他反应过来时,慕容珩与火如歌以及方才还在此处的几人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走的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隐约听到了慕容齐发出的巨大怒嚎,已然坐在了马车内的火如歌看向慕容珩,撇撇唇道:“连慕容齐都算计,你的心可真够黑的。”
闻声,慕容珩清冽的目光在火如歌身上状似漫不经心的轻扫而过,随即一挑眉峰,将她拉到了自己身旁,薄唇微掀道:“本王的心究竟是黑的还是红的,要你亲手剖开了看过才知道。现在就下定论,未免有些武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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