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千山万水,可真不好应付,偏偏那小四也是个愣头青,我倒真有些担心你们。”
紫函点头说:“所以我们才要来此拜佛,希望佛祖庇佑。”叶小倩看着窗外,叹说:“是啊,希望佛祖能够庇佑。”
一夜辗转似无眠,一点秋叶落窗前。清晨行人远远去,相见离别皆是缘。
叶小倩本想送人一程,不过到底拿了佛经来看,等到她出门的时候,纵然紫函二人行走缓慢,也已经不见踪影。
紫函二人下了山,小四生怕紫函摔着,下山的路好走多了,不到半日,便已经来到山下,到了渡头,小四急忙去寻船。紫函看着小四的背影,不禁浑身一颤,心想此去京城,不知吉凶,为什么我一定要去呢?母亲遗愿,是要让我和小四成婚,安然度过此生,而我却为什么偏偏知道了这个天大的秘密,我是皇帝的女儿,母亲知道皇帝的秘密,怕父亲灭口,不得不和自己的好姐妹离开皇宫,可是她却又想回去,皇宫是天下所有人向往的地方,谁不想去呢?我要实现母亲其实想要实现的愿望,我一定要走到京城,一定要见到皇上,亲手把玉枕交给皇上。
船行江上水悠悠,照得行客几点愁。千里烟波浩淼处,不胜人生几度秋。
小四轻声说:“小姐,外面风大,到里面休息吧。”紫函没有回头看小四,皇宫金碧辉煌的模样使她对眼前这个粗鄙庸俗的男人有些许厌恶,她不明白这个孤儿,从小还要在母亲的帮助下才能长大成人的孤儿,为什么成为母亲愿意她嫁过去的对象,当然,紫函是美貌的,然而当地提亲的却都是把她作为小妾,因为她的母亲一个人带着孩子,那是乡亲们眼中的异类,她自然也不是正经姑娘。是的,她不是正经姑娘,她是公主,她要要回自己的身份,她要用微弱的力量,做最后的一搏。
她这一去,就决没想过回来。
夜色渐来,唯有水声如故。
小四呆呆的站在后面,好半天紫函才转过身来,淡然说:“你回去吧,我睡不着。”小四问:“小姐你……”紫函转身向舱内走去,小四跟着进来,舱内狭小,两人只能勉强而坐,听着船桨的声音,忽然一阵灯火照来,只见一艘大船缓缓驶过,紫函透过舱门看着船上的灯火,依稀传来弹琴作乐之声,心中不免有种心酸的感觉,命运就是如此捉弄,本来自己可以比他们更风光,此时却只能坐在这清冷的船舱里,孤独的看着一个丑陋粗鄙的人。
小四没有想那么多,只是看着船,说:“那船上有旗子,好像打着夔门寺的旗号,我认得字。”紫函心想:是啊,你是认得字,是母亲教你认字而已,我不但认字,琴棋书画,我都精通,可是……
大船越去越远,紫函的心也越沉越低。
忽然间一阵大浪卷来,船家在船头说:“两位客官,快点跳船,船进水了!”说着扑通一声,自己已经跳了进去。紫函登时站了起来,她可是一点也不会水,从来没有出去游泳,小四拉着紫函的手,说:“别怕,我会,我们到了岸上再说!”紫函糊里糊涂的来到船板上,小四带着她跳入水中,水冰冷入骨,她的心也彻底冰凉,小四拼命的游着,忽然间一阵劲风扑来,她感到身上一轻,已经飞到空中,落到一条大船之上。
但见灯火辉煌,抬头看到一个青衣翩翩的公子站在面前,衣袂随风而飘,身形伟岸,如玉树之临风;剑眉朗目,如潘安之再世;言笑钱钱,似流水而缱绻。紫函浑身一颤,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激动。
青衣男子对着舱里说:“妹妹,快拿两套干净衣服来,一套我的,一套你的。”里面一个甜甜的声音传来,“哥,我已经拿出来了,我看到你去救人,当然知道他们已经淋湿了。”紫函拿着包袱,心想包袱里面的东西可不能丢。只见一个红衣少女款款而出,那少女长着白玉般的鹅蛋脸,一对花样眼睛灼灼生辉,清澈动人。来到紫函面前,笑说:“姐姐去舱里换衣服吧,我的房间在进去右手面第一个就是。”然后递了一套衣服给小四,“你去旁边的房间换。”
紫函在房间换了衣服,将包袱里的玉枕看了一看,重新包好,这才放在角落里,心想来到人家船上,迟早是要下船的,已经付了这么多银子,那船家一走了之,我们还能到京城吗?世途风波难料,这可如何是好?
第十九回:一路笑随风流走 三生缘由命里缠
正想着,那少女的声音银铃般传来,“姐姐换好了吗?出来吃点东西,我让他们准备了点心。”紫函看了看包袱,出了门,来到船板上,大船的感觉就是舒服,平坦,灯笼的光芒带着温暖,轻描淡写的铺在人身上。
青衣男子笑说:“姑娘若不介意,我想咱们也是去江南,就一路同行吧。”红衣少女笑说:“好啊,我正好缺个伴。”小四也走了出来,木呐的站在一边。青衣男子指着桌上的点心,说:“快吃,在水里一定冻坏了身子,眼看就入秋了,多吃点补补身子。”紫函点头说:“公子搭救之恩,紫函没齿难忘,结草衔环,定当报答。”青衣男子笑说:“姑娘不必客气,人在江湖,相见就是缘分。”紫函抬头问:“你是江湖中人?”忽然想他能飞下去将自己提起来,难道不是武林中人吗?
红衣女子甜甜的笑说:“是啊,我们是江南山庄的人,我哥叫林如风,我叫林清源,姐姐叫紫函?”紫函点点头,指着小四说:“他叫小四。”林如风点头微笑说:“紫函姑娘不必拘礼,我们江湖中人不拘礼节,习惯了。”林清源也盘腿坐在垫子上,一边吃一边笑说:“好吃,紫函姐姐,你也吃啊,小四哥哥,快过来,对了,你们是去哪里?”
紫函坐了下来,说:“我们?我们是想去京城,有点事情。”林清源点头说:“京城!我从来没去过,哥,我们怎么不去京城?”林如风说:“哥不是说了吗?要找一个人。”林清源说:“可是找了这么久……”林如风有些不悦的说:“你要是想玩,回去安排你去玩就是了。”紫函心里想:林公子要找的人难道十分重要,为何提起来这么生气呢?
林清源笑说:“好嘛,我和哥一起玩。从来没有出来过,出来玩就是开心。”林如风凭栏而望,似有惆怅。紫函想要问,却始终不知如何开口。
林如风沉思良久,转身往舱内走去。紫函低声问:“令兄好像不是很高兴?”林清源神情有点悲伤,点头说:“是,家父前些日子过世了,所以家兄感觉有些郁闷,难以开怀,我也想他开心,所以要陪他一起。”
紫函心里想:真是每个人都有伤心往事,像他们大户人家,体面富贵,也难逃亲人分离的悲痛,只不过他们始终有父母之爱,有美好回忆,有兄妹相伴,而我却形单影只,孤独寂寞,就连悲伤,也无人知晓。
江风夜静敲人醉,散来心怀万缕思。天涯海角暂聚散,点滴冷暖唯己知。
林清源的房间干净而宽敞,温暖如春。紫函睡在床上,林清源依然沉沉睡去,紫函轻轻来到窗前,看着外面凝重的夜色,心里想:若有一日我真能成为公主,我一定要报答这些人,可是我真的可以吗?天啊,你要怎样才能给我明示?我真的好害怕,好担心。
她轻轻开了门,来到船板上,夜风宜人,依稀的灯光照着一个青色的人影。她正要转身,林如风已经转头问:“不好睡吗?”紫函停了下来,看着林如风,颤声说:“我……我随便走走。”林如风点点头,转过身去,有些苦涩的说:“姑娘好像有心事。”
紫函听到林如风富有磁性的声音,浑厚而诱惑,激烈的碰撞着她颤动的心灵,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完美的男子,觉得和他的谈话就如同坠入云雾之中一样妙不可言。她压住内心的激动,轻声说:“公子好像也有心事。”林如风苦笑一声,缓缓说:“我的心事,姑娘不明白。我有什么能帮姑娘的吗?”紫函心头觉得万分激动,心想倘若小四是他这样的人,我还去寻什么父亲,他身份地位,模样心肠,无一不动人心魄,但他这样的人,难道还有烦恼吗?她急忙说:“公子救了我,大恩大德,已经无以为报,小女子岂敢劳烦公子相助。何况此去京城,也不是公子能帮得了的。”她心里想:我决不能让他知道我的事情,我断然不能说给任何人听。
林如风没有注意她内心复杂激烈的斗争,只是叹说:“是啊,我自己都处理不好自己的事情。”紫函很想知道他居然有什么事情自己处理不好,但又不好开口,只得默然而立,站在他身后,不知所措。
林如风忽然转身,说:“休息吧,别冻坏了身子。”紫函感觉林如风从身边走过,男人阳刚的气息似乎穿过毛孔每一处地方,令她飘然欲飞,不能遏抑心头激动。直到林如风渐行渐远,她尚还在沉醉之中。她有点恨无常的命运,让她一无所有,她不想拥有她现在拥有的,可是她又有什么能力去改变呢?林如风,如果我真的成为公主,我就回来找你。
她感到泪水缓缓而流,她需要成为公主,可是越是这样,她越是迷茫。她只是不愿和小四厮守,所以她觉得自己唯一的出路就是离开村子,前往京城,没想到还在路上,前往京城的愿望便已经越来越强烈了,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火,越来越炽烈。
美人如花空相念,公子远行徒挂牵。朝云暮雨匆匆后,明年岂能是今年?
清早起来,朝阳如画,林清源洗漱完后就赶快来到船舱外,伸开双手,闭上眼睛,高兴的说:“哥,你快来啊,天气真好。”紫函等人来到船板上,只觉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感觉很是惬意,船上的伙计已经做了早点,送到前面来,林清源招呼紫函二人吃毕,看着两岸山色,兴奋得无以复加。紫函看着林如风依然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想要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忽然间水面上一阵衣袂破风之声传来,紫函扭头看去,只见水面上几个人正在凌空打斗,一个黄衣妇人,和几个灰衣汉子正斗得此起彼伏,难分难解,劲气激荡在水面上,水花四起,那妇人手中拿着一柄三叉阎王刺,舞得密不透风,三个灰衣汉子手上都执着大刀,每一招都浑重有力,却偏偏四人都在水面上,轻盈飞舞,来去自如。
林清源问:“哥,这些是什么人?”林如风说:“有勾魂岛的人,那黄衣妇人应该就是岛主南宫雪月,剩下的几个男子好像是附近盐帮的人。”林清源点头说:“是帮派之争?”林如风摇头说:“勾魂岛远在东海,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话音未落,南宫雪月已然飞身扑来,站在船舱顶上,阎王刺在空中一摆,一道劲风袭去,前来袭击的几个灰衣男子被劲风击落,扑通几声往船上掉了下来。
南宫雪月一抖手,几枚银针陡然射出,那几人登时在地上动弹不得。南宫雪月站在高高的船舱上,厉声说:“说!我徒弟在哪里!”那几个汉子显然已经感到痛苦万分,其中一个大声说:“你徒弟杀了我们五个弟子,我们还在找她呢!你们勾魂岛的人,难道就这么不讲理吗?”
南宫雪月冷笑一声,说:“你们盐帮三霸也不是什么好鸟,我勾魂岛本来就是一大邪派,难道还要和你讲仁义道德?找不到我徒弟,你们三个就等着肠穿肚烂而死!”说完正欲离去。林如风朗声说:“南宫岛主请留步!”南宫雪月回头看着林如风,冷声说:“这位公子难道认识我徒弟?”其声音冰冷如霜,如地狱魔鬼,闻之不寒而栗。
林如风平静的说:“令徒的下落在下不知,不过这几人只不过不知道令徒的踪迹,就要肠穿肚烂而死,南宫岛主未免太专横跋扈了!”南宫雪月大笑几声,冷冷的说:“那又如何?早就听说江南武林人才辈出,好,我今日倒要领教足下高招!”说着手上一动,阎王刺已经随着人扑了过来,如电光来袭,顷刻而至。
林如风身形未动,手上飞到乍然脱手,顷刻间在空中划出一道白色光芒,劲风扑出呼啸生威,南宫雪月已然闪向一旁,顷刻间阎王刺呼啸的劲气席卷而来,如长龙舞,如沙尘绕,声势惊人,扑面生寒。林如风淡然一笑,手上一柄飞刀闪电一般射出,阎王刺铛的一声掉到地上,风顿时停住。
林如风说:“你在江上打斗,已经消耗体力,我不想占你便宜,把解药拿来。”南宫雪月冷哼一声,说:“江南林家飞刀果然名不虚传,不过南宫雪月不喜欢受人要挟,我不但不给你解药,还要带走你的美人!”说话间已然飞身而过,紫函觉得身上一轻,已经被南宫雪月带了起来,她感到耳边风声扑扑,眼前江水茫茫,再一回头,只见林如风已然飞身追来,她还没有领会到自己身处险境,只是觉得衣袂飘飘的林如风是那么的英俊潇洒,如仙人下凡。
南宫雪月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