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走高飞吗?”
“有理,第二呢?”
“时辰一过,夺明香药力失效,他便复明,行动便自如了。”
“不错,但天下事往往出人意料之外,他也许就利用一般人以常情推理的心意,以虚为实仍在原地不走,岂非更安全?”
“这……也不无道理!”
“只等手下姐妹们查明回报,便知分晓,长白一袅即使要现身,也不会在这风雨关头,他会伏匿一些时候。”
谈讲之间,只见数名官妆少女,各棒酒馔等物,鱼贯而入,分陈两几,然后又退了出去,排场倒是十足。
古秋菱起身肃客,各据一几就坐。
丁浩一看,菜肴相当精致,用的器皿,俱属上品。
古秋菱举杯道:“丁少侠,薄肴淡酒,请随意吧,为了不使少侠感到拘束,所以不用下人侍候,自斟自饮,如何?”
丁浩也举杯道:“这样最好,在下先谢过盛宴!”
正在吃喝之际,一条人影自便殿后侧,蓦蓦然转了出来。
丁浩转目一看,猛然大惊,一杯正要进口边的酒,全洒在衣襟上。
这蓦然出现的,是一个极美的中年妇人,满头白发,面目慈祥,但有些木然,丁浩几乎脱口惊呼:“娘!”太像了,若非她是白发,若非他清楚记得娘已死在望月堡中,天下竟有这等相似的人!
这女人,当是古秋菱所说的,失去记忆的那妇人无疑。
那好人漠然忘了丁浩一眼,姗姗走向古秋菱,古秋菱连忙让那白发红颜的妇人在身边坐下,然后惊奇地望着丁浩道:“丁少侠怎么了?”
丁浩感自己失态,尴尬地一笑道:“没什么……失礼之至!”
妇人语音略显木讷地道:“他是谁?”
“是一位客人,刚入宫的,夫人尚未延见!”
“噢!客人!”
“他长得很俊,孩子,是吗?”
古秋菱一张粉面,登时绯红起来,扭怩地道:“娘,这些日来您好?”
妇人用手抚着古秋菱的秀发。柔声道:“什么都好,就是想你!”
丁浩触景生情,想起因受辱而自缢的亲娘,眼圈不由红了,若非身在此处,他真想痛哭一场,古秋菱称她作娘,名来是认她作义母了。
古秋菱似有所觉,讪讪一笑,道:“丁少侠,这是我义母!”
丁浩欠了欠身,道:“伯母好!”
那妇人幽幽一笑道:“你很知礼,必是个好孩子!”
古秋菱“卟嗤!”一笑,道:“娘,人家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呢?他姓丁……”
“啊!姓丁,丁少侠!”
丁浩为了掩饰伤心之态,重斟了一杯酒,双手举着道:“伯母,小可敬您一杯!”
古秋菱忙把自己的杯子,放在她义母手中,妇人笑着干了杯,然后起身道:“我走了,你们多谈谈!”说完,朝丁浩颔首笑了笑,姗姗而去。
第十九章奇峰迭现
丁浩痴痴地望着妇人的背影,心头感到无比的凄凉,她是娘的化身,见了她,像是重见到了死的娘,他渴望多看她一会,但她走了。
随着这感受涌起的,是无边的恨、仇,又在血管里奔流,登时食不下咽。
古秋菱惊诧地道:“少侠见到我义母,似乎心事重重?
这一点破,丁浩眼角的痛泪便忍不住了,顺腮滚了下来,这使他很窘,在一个女子面前掉泪,但这发自内心深处的悲伤,偏偏又控制不住。
古秋菱不由怔住了。
丁浩抹去了泪痕,勉强一笑道:“请恕在下失态!”
古秋菱与丁浩互谈过身世,心中也料到了几分,忙道:“那里话,这正说明了少侠是性情中人。”
丁浩忍不住脱口道:“她太像了,使在下情不自禁……”
“少侠是说我义母?”
“是的!”
“太像什么?”
“像先慈,几乎难以分辨。”
“啊!原来如此,怪不得少侠突然伤感起来!”
“令义母看上去,似与常人无异?”
“是的,她只是忘了过去,但对现在的,却十分清楚。”
“她也是武林人吗?”
“是的,她当初救我时,功力平平,入宫之后,经夫人诊察,发现她一度丧失功力,仅恢复了两三成,经夫人调治之后,已完全恢复,可惜,她丧失了记忆,无法说出身世与遭遇!”
丁浩沉声道:“在下全力以赴,誓要找到蒋光彦被窃的九叶灵芝,使她灰复记忆!”
古秋菱激动地道:“我在此先向少侠致谢!”
“不敢当!”
就在此刻,只见小燕匆匆奔入,她已改换了宫妆秋菱一礼道:“禀使座,高总管业已查验出七指残煞的死因!”
“啊!
丁浩精神大振,星目电张,迫不及待地道:“是如何致死的?”
小燕抬起手,她手中赫然持了一只小巧的白玉盏,递到丁浩几上,丁港一看,竟然是一粒绿豆大的蓝刺。
小燕又把玉盏送与古秋菱过目,才道:“这料芒刺,是高总管从死者的脑勺中起出的,因有头发遮住,所以先前均无法发觉,若非高总管用‘探毒珠’查出是死于毒,孩真发现不了!”
丁浩惊声道:“什么毒,何以全身没有中毒迹象?”
“据高总管说,这毒叫‘无影飞芒’,是毒中之毒,见血毙命,毫无痕迹!”
丁浩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下手的,也赏自己一粒“无影飞芒’,恐怕也活不了,照这样看来,自己是多疑了,下手的不是威灵宫的人,否则不会自己泄底,仅可以死因不明了之。
古秋菱接着道:“高总管江湖阅历极广,可以说博古通今,是夫人的智囊!”
小燕插口道:“高总管是有名的‘女诸葛’,歧黄术算土木,无所不精。”
“小丫头,别替老身吹嘘!”
随着话声,一个宫妆的白发老妪,转了出来,面目慈和,使人一见便生好感。
丁浩心忖,威灵宫的人,看来俱非邪恶之辈,自己以前的猜测完全错了,当下不待引介,站起身来道:“前辈想是高总管了,晚辈丁浩这厢有礼!”说完拱手一揖。
高总管欠身还礼,微笑着道:“请坐,不必拘礼!”
说着,自在旁边坐下,丁浩坐回原位,古秋菱含笑道:
“姥姥有兴喝一杯吗?”
高总管一摆手道:“不了,你陪客人尽兴罢!”
古秋菱向丁浩劝了菜,然后道:“姥姥,这‘无影飞芒’是天生的,还是人工制炼的?”
“当然是人手做的,先用铁制成芒刺,然后膈淬以‘无影之毒’!”
“能发这种细小之物,功力必然相当可观?”
“这还用说!”
“姥姥是怎么知道的?”
“在‘毒经暗器篇’上载得有,首制此歹毒之物的是汉代一个魔道巨擘‘超生太岁西门倪’,如何传下来不得而知!”
“对了,还有件事请教姥姥……”
“什么事?”
“这是了少侠提起的,以前我从未想到过,姥姥当然也知道石纹剑……,“知道!”
“威力比我这月魄剑如何?”
“同属仙兵利器,可以说不分轩轾,但差别在于使用者的本身功力修为深浅。”
丁浩忍不住接口道:“那就是说,功力愈深,愈能发挥威力?”
高总管一点头,赞许地道:“对了,正是这句话!”
古秋菱接着回话头道:“如果以月魄剑对石纹剑,结果如何?”
“如果一方的功力超过对方三成以上,可以获胜,否则双剑俱毁。”
丁浩不由心中一动,如自己有月魄剑在手,全力施为,决可胜过毒心佛,但这是别人的珍宝,业已提起过,无法再开口,万一不幸而双剑齐毁,将何以交待?再则使用这等利器,必有不传之秘诀,开口便是不识相。
心念之中,脱口道:“可有克制之物?”
“除了同样的利器,其它老身不知道。”
丁浩心中不禁一凉,这可就难了,这等神物,可遇不可求,那里去找第三柄呢?即使有,别人必珍逾性命,密藏严收。
高总管闲谈了一会,告辞走了。
丁浩忽地想起一件事来,道:“古姑娘,在下有句话不知当不当问?”
“请讲?”
“当初赤影人何缘获贵宫夫人召见?”
“这个……为了我那义母!”
“哦!”
“因为我义母失去记忆,无法获知她的来历与致此绝症之由,所以请贵友人入宫,一方面看是否能辩识,一方面问问江湖现况,如此而已,别的没什么!”
“承教了!”
“如果能知道致症的原因,便易于着手医治!”
“现在除了寻到九叶灵芝之外,别无他途了?”
“可以这么说!”
“这件事……如果能让在下的忘年交‘树摇风’来辨认,也许他能……”
“空门的掌门人?”
“是的!”
“他人现在何处?”
“南下湘境办事去了!”
“嗯!这么着好了,少侠无妨口述义母相貌病情,看他是否有印象,另外待他北返时,我们再联络!”
“好,在下试试看!”
“少侠憩一会如何?”
“也好,古姑娘想必也累了!”
散了席,丁浩被安顿在殿侧的小室中歇憩,他也无意安卧,只在榻上跌着养神,但心境始终不宁静,主要的是古秋菱的义母,酷肖他娘,使他沉溺在痛苦的回忆里。
心不宁,则无法入定,索兴随其自然,反正是不感觉到累。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占秋菱的声音在门外道:“少侠醒了吗?”
丁浩翻身下榻,理了理衣衫,道:“在下已醒了!”
说着,步出室外。
“夫人此刻召见!”
“啊!请引见!”
丁浩随在“威灵使者古秋菱”身后,心头仍不免有些紧张,不久,来在一间金碧辉煌的大殿外,殿顶高悬“威灵殿”三字巨匾。
占秋菱大声道:“丁少侠侯见!”
殿中传出一个少女的声音道:“夫人请丁少侠入殿!”
步上台阶,古秋菱一侧身,以目示意丁浩进殿,丁浩镇定了一下心神,昂首从容入殿,八名官装少女,左右分列,各执扇、剑、佛……等物,神态至为肃穆,丁浩真有一种像戏文上进宫的感觉。
迎面,一张长案,案后端坐着一个锦衣蒙面妇人,头顶上一块横额,刻的是“威灵显赫”四个泥金大字。
丁浩肃容恭施一礼,朗声道:“武林末学丁浩参见夫人!”
威灵夫人微一抬手,道:“赐坐!”
立即有一名少女移过一只锦墩,古秋菱这时侍立到长案右侧。
丁浩道了一声:“谢坐!”恭谨地坐了下去。
威灵夫人又沉默了片刻,悠悠启口道:“丁少侠人中之龙,果然不同凡俗!”
那清韵使人有坐沐春风之感,丁浩欠身道:“夫人谬奖,晚辈不敢当此赞誉!”“丁少侠身世,秋菱业已提过,江湖中恩怨牵缠,杀劫无休,实在令人慨叹,少侠至此,亦属缘份,本座仅有一言奉赠,在天心人道之下,尽量减少杀劫。”
丁浩答应道:“晚辈谨受教!”
威灵夫人又默而儿了片刻,以一种极其沉重的音调道:“少侠在江湖中走动,对新近发生的武林大事,必知之甚详?”
“请问是什么大事?”
“有关黑儒东山复出的大事……”
丁浩心陡然一震,但,他已全得了乃师之风,不动声色地道:“此事业已传遍江湖,尽人皆知,敢问夫人,指的是什么?”
威灵夫人点了点头,道:“听说黑儒复出,大造血劫?”
丁浩心头又是一颤,沉吟着道:“以后辈所知,黑儒之复出,是为了追查昔年‘九龙令’的公案。因为他是被害者,事实上,他极具仁心,对当年参予搏杀的为首者,只废弃武功,决未流无辜者之血!”
“少侠怎知道得这般详细?”
丁浩略一累索,道:“因后辈曾获这位怪杰青睐,有幸得与交谈,所以得知一切!”
威灵夫人微颤激动地“啊!”了一声,道:“少侠与他相识?”
“是的!”
“这太好了,少侠代本座传语给黑儒,不许制造杀劫……”
“这点后辈一定办到!”
“还有,他何由证明当年九龙令公案不是他所为?”
丁浩朗声道:“这点后辈可以代答!”
“什么,少快可以代黑儒答复?”
“是的!”
“怎么说?”
“目前九龙令已有了下落,澄清这段武林公案,只是时间问题!”
“少侠能向本座详述吗?”
丁治心念疾转,威灵夫人忽然提起此事,企图不明,她的真实身份,也是个谜,这与自己有切身利害关系,非得问明不可,当下沉声道:“不知夫人何以问及此事?”
“当然有道理!”
“难道…夫人与黑儒有什么渊源?”
“有,而且极深!”
丁浩不禁大感骇异,这从来未听师父提起过,真伪难辩,而自己是师父的化身,如何设法究出谜底呢?
“夫人能赐告一二吗?”
“不行,少侠只须传一句话,黑儒自会明白!”
“请问是一句什么话?”
“凉秋九月下扬州!”
丁浩迷惘地道:“凉秋九月下扬州?”
“不错,你一说他便知道。”
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