倨傲。女的约莫二十一二,峨眉如画,杏眼桃腮,仪态大方。
这对少年夫妇身后,是两个少女,一个长发披肩,身穿杏红衫子,一个梳着两条乌油油的长辫,身着绿衣裙,都生得窈窕动人。
金嬷嬷一指四人,说道:“这就是老身的侄儿、侄媳、和两个侄女子,诸位大侠看看是不是千面教匪人?”
万开山、邓锡候等人想到那天在灵隐寺假扮六合门齐古愚家属的贼党之中,就有一男三女,还是贼党的为首之人,和眼前这四个少年男女,仿佛相似,只是一时之间,未敢确定。
鹰爪手许维源目注锦主少年,问道:“这位少兄,不知如何称呼?”
锦衣少年傲然道:“在下齐一飞。
向寒松大笑一声道:“那就不错了,咱们在灵隐寺见过,阁下总还记得吧?”
万开山掀须笑道:“老夫人,咱们要找的就是这位齐少兄了。”
金嬷嬷冷冷一笑道:“诸位大侠要找的是千面教,老身这个侄儿,却并不是千面教的人。”
邓锡候道:“那么令侄是什么门派的人?”
金嬷嬷鸠脸上飞起一丝笑意,说道:“老身这侄儿什么教也没有,诸位硬是不信,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万开山道:“你们既然不肯承认千面教,那也总有个山头吧?”
齐一飞冷然道:“凭你还不配问。”
金嬷嬷呷呷笑道:“一飞,人家好歹也是一帮之主,既然开了口,就告诉他们好了,咱们是堂堂正正的门派,还怕人家知道么?”
这话听得万开山等人不觉一怔,暗道:“听她口气,他们还是一个门派,只不知是什么门派?”
齐一飞道:“嬷嬷说的极是。”
回身朝万开山冷峻一笑道:“可惜诸位已经没有出去的机会了,知道和不知道本门的名称,也都是一样了。”
邓锡候仰首洪笑一声道:“咱们出得去出不去,那是以后的事,邓某倒想听听你们是什么门派,口气竟有如此狂法?”
只听锦衣少妇冷冷地道:“我们是折花门,阁下听人说过么?”
折花门,在场的不是一派掌门,也是武林耆宿,却从未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么有一个门派!
锦衣少妇不觉一阵咯咯娇笑,说道:“看来你们都是孤陋寡闻之辈,连折花门都没听人说过,死了岂不冤?”
她声音又娇又冷,好像丝毫未把眼前这些人放在眼里。
鹰爪手许原听得不觉大怒,沉喝一声道:“贱婢住口,你们有多大的能耐,要如何动手,只管划下道来,咱们不妨放手一搏,看看鹿死谁手?”
锦衣少妇粉脸倏地一沉,叱道:“许维源,凭你几手三脚猫,也敢在本门口不择言,姑奶奶今晚第一个就把你放倒了,看你还嘴硬不?”
口中喝着,人已飘飞而起,一下闪到了许维源的面前,挥手一掌,拍了过去。
许维源外号鹰爪手,是当今鹰爪门掌门人的师兄,一生从不使用兵刃,一见锦衣少妇挥手拍来,口中洪喝一声:“来得好!”
左手一探就去扣锦衣少妇的脉门,右手五指箕长如钩,闪电朝对方肩头抓落。
那知锦衣少妇拍来的手,竟似柔若无骨,五指翻动,指影迷离,手势不可捉摸。许维源左手一抓,竟然抓了个空,再待变招,猛觉手背一麻,已被对方指风拂中。
不,仅仅手背被对方拂中,也并不重要,但手背一麻之后,居然循经而上,整条左臂都在隐隐发麻了!
这下可真使许维源大吃一惊,他也是老江湖了,竟然连对方使的是什么手法,都没看得出来,就左臂若废,再也运不上劲,一时之间,急忙右手如斧,运起“大力鹰爪功”,接连劈出三掌,人却往后斜退。
锦衣少妇冷笑一声道:“你想退下去可没有这般容易呢!”
双手连挥,一片掌影,连蹁急袭而至。
许维源精擅“鹰爪大拿云手”和“大力鹰爪功”,虽然左手若废,只剩了一只右手,但忽指忽掌,忽抓忽劈,依然使得风声虎虎,煞是凌厉。
锦衣少妇同样忽指忽掌,忽拂忽戳,但手法怪异,在抢攻之际,一双玉手,柔若无骨,动作有如灵蛇,不时从许维源的一片掌影中穿入,拂袭穴道,手法之快,令人防不胜防,许维源除了步步后退,几处已经失去了抗拒之力!
这下直把威震淮扬的鹰爪门老拳师,逼得怒气进顶,口中大喝一声,呼呼两掌,直劈过去。
这两掌,他含愤出手,威力极强,两记掌风,就像两团狂济朝锦衣少妇身前撞去。
锦衣少妇冷笑一声,双肩晃动,一个人就像逆水游鱼一般,迎着两团狂涛,不,她双肩左右摆动,一个人竟从两团狂涛的空隙中间抢了进来,身法奇快,一下就到了许维源面前,左手一探,五指向外拂来。
等着许维源发觉对方逆着掌风钻入,心头更是惊骇,急切之间,右手直劈一掌,身向后仰,正待往后跃退,已是迟了!
锦衣少妇一只软绵绵的玉掌,已经轻巧地拂向了许维源左胸,口中闷哼一声,噔噔地连退了四五步之多,张嘴喷出鲜血,一个人随着摇摇欲倒!
封一瓢、向寒松二人急忙把他扶住,封一瓢探怀取出一个白玉小葫芦,揭开盖子,倾出三粒药丸,纳入许维源口中,说道:“许兄快请坐下来,调息一回,就可复原。”
八卦门的跌打伤药,名闻武林,素有起死回生之誉,许维源吞下药丸,就依言席地坐下,闭目运气。
向寒松要儿子继先站在边上,给他护法。
万开山嗔目喝道:“你们出手伤人,看来非逼着咱们动手不可了。”
锦衣少妇冷冷一笑道:“这姓许的出口伤人,自己学艺不精,怪得谁来?你们谁要替他打抱不平,只管跟我来动手好了。”
万开山大笑道:“你们本已有意和咱们为敌,咱们也不用客气了,万某就向你讨教几手好了。”
第 十 章 折花之门
向寒松道:“万帮主,你是咱们的头儿,这婆娘出手毒辣,还是先由兄弟向她领教的好。”
右手一抬,“锵”然剑鸣,一道剑光应手而生,掣出一支长剑,凛然喝道:“向某领教领教你的兵刃,你剑呢?”
齐一飞斜跨一步,冷然道:“向寒松,本少爷奉陪你几招。”
“锵”的一声,制出了长剑。
向寒松目注齐一飞,徐徐说道:“你并非齐掌门人(六合门齐古愚)的少主。”
齐一飞傲然道:“不是。”
向寒松道:“那人也不叫齐一飞了?”
“当然不是。”
齐一飞朗笑一声道:“因为诸位对齐一飞这名字,记忆犹新,在下若是不说齐一飞,只怕诸位未必记得起来。”
他就是在灵隐寺假冒齐一飞的人。
向寒松道:“现在阁下可以说出你的真姓名来了。”
齐一飞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缓缓说道:“在下沉少川。”
“很好!”
向寒权长剑斜指,说道:“阁下可以发剑了。”
沈少川长剑当胸一横,冷傲地道:“在下身为此地主人,不妨让你先行出招,向掌门人不用客气了。”
他话声说得十分倨傲,这是不屑先行发招,并不是表示礼让!
向寒松一派掌门,听得心头大是怒恼,笔直朝他眉心点去。
这是“九宫剑法”一记“朱笔点额”,他倒并非直踏中门,有轻视对方之意,相反的他因对方神态倨傲,必有所恃,而这一招“朱笔点额”,乃是“九宫剑法”中变化最多的一招,正可随对方出手剑势,立生变化。
沈少川似是丝毫未把向寒松放在眼里,身形斜转,便自避开了对方一剑,但随着他身形斜转,剑光一闪,居然由下而上,剑尖指向向寒松执剑右腕。
剑势之快,使人根本没有看到他发剑,等到发觉,一点寒星,已经快要点上脉腕,这一剑当真令人目不暇接!
向寒松身为九宫门掌门人,练剑数十年,九宫门一向以剑法驰誉武林,但看了沈少川这一剑,也不得不承认对方年事虽轻,剑上造诣,深得轻灵两字诀要。
对方这一剑,逼得他斜跨半步,但他“九宫剑法”一经出手,脚下蹂的就是“九宫步法”,就是没有这一剑,他也要跨出去,不过这一步,却是为了避开对方一剑而跨出的。
向寒松右脚堪堪跨出,沈少川剑势带转,左脚又跨上了一步,剑使“回风舞柳”,剑身一振,忽然泛起了一排剑影,飞洒而出。
向寒松目光锐利,一下就已看出对方这一招洒出来的剑影,居然有七支之多,而这七支剑影,居然分袭自己身侧七处要害。
心头不禁又惊又怒,急忙又退后了一步。
他惊的是被武林同道尊为剑术第一大家的武当清风道长,振腕可以发出九道剑光,取人九处穴道,其余的人,连自己在内,练剑数十年也不过勉强可以发五至七道剑光而已,此人一出手就发出七道剑影,难道自己等人练剑都白练了不成?怒的是自己仅第一招发出一记“朱笔点额”,就无暇再出手,还被对方接连逼退了两步之多!
这一惊怒,不由得大喝一声,身形突然斜转,往前跨上一步,长剑嘶风,劈出一剑。
不,这一剑出手,接连又是三剑抢而出,但见剑势连绵,一片剑光飞洒而出,轻快辛辣,兼具并有,凌厉异常。
几人心中暗自赞叹:九宫门的剑法,果然名下无虚,大有静如山岳、动若行云之感!
尤其他展开“九宫身法”,一个人像行云流水,飘忽进退和剑法配合得恰到好和!
沈少川看也没去看他,任由他身形飘闪,只是长剑连挥,响起了一阵锵锵剑鸣,寸步未退,就把向寒松洒出的一片剑光,尽数封架开去。
向寒松又是一声大喝,不待沈少川还攻,继三剑之后,身形飞旋,手中长剑连续攻出,瞬息之间,又抢攻了三招。
这三招因是继前面的三招而来,是以剑势更见辛辣,一片剑影,参差飞出,剑剑相连,绵绵不绝,攻势自然也比方才更见凌厉!
沈少川依然一步未动,站在原来的地方,举手挥剑,见招拆招,硬打硬接,但听又是三声锵锵剑鸣,把向寒松的长剑架了开去,口中冷然道:“九宫剑法也不过如此,向掌门人还有什么高招绝艺,那就不用客气,只管施展出来吧!’’向寒松已经施展出“九宫剑法’’来了,他还问他有没有高招?这话自然是大大瞧不起九宫了!
向寒松给他这一说,不由得老脸之上现出郁怒,沉哼一声,突然右腕一振,长剑向空连劈了九剑,漾起九道森冷的银虹,等他手腕再振,九道剑光又倏然合而为一,身形同时扑纵而起,快若掣电,朝沈少川飞击过去。
这一击,正是“九宫剑法”最凌厉的一招——“九九归一”,也是向寒公从不轻使的一记压箱子本领。
须知他在这一击之中,乃全身功力所聚,剑风嘶然,威势之强,锐不可挡!
沈少川眼看对方连人带剑撞了过来,攻势锐猛,不觉微微一懔急忙回剑撤身,往后斜退半步,长剑跟着斜推而出。他只斜退半步,就已避开了向寒松这一剑的正面,再举剑斜推,已是从旁戳出,但听“当”的一声金铁大震!
向寒松冲上去的人,但觉对方剑上含蕴着一股极强的阴柔之力,居然连剑带人被震得向右斜撞出去了两步之多!
沈少川目射寒芒,冷笑一声:“阁下技止此乎?”
喝声中,身形突然一个轻旋,剑光如电,飞刺过来。
这动作当真快如闪电,两条人影一合即分,各自往后跃开!
沈少川一张俊脸之上,飞闪起一丝倨傲的冷笑,抱剑卓立,没再动手。
向寒松脸色惨白,同样站立不动,但右手肩头已冒出一缕鲜血,持剑右手也缓缓垂了下去,原来沈少川刚才那一剑,刺在他肩头上,几乎穿肩而过!
封一瓢和太湖渔隐王明辉急忙双足抢出,伸手把他扶住,退下几步,上了刀创药,包扎妥当。
向继先急忙奔了过来,问道:“爹……”
他只叫出一个“爹”字,向寒松已嗔目喝道:“为父没死,你替许伯父护法,岂可擅离?还不快过去?”
向继先应了声“是”,就退到许维源身边去了。
万开山洪声道:“阁下果然剑法精奇,万某也想讨教几招。”
手一掂绿竹杖,大步迎了上去。
沈少川斜睨着他,说道:“万帮主也想和在下动手么?”
这话说得托大已极!
万开山双目乍睁,洪喝一声道:“是万某不配呢,还是阁下不配呢?”
只见那身穿杏红衫子的少女一下闪了出来,娇声道:“师哥,你已经胜了一场啦,现在该换我出手了。”
沈少川颔首道:“好吧!”
果然往后退了下去。
杏红衫子少女秋水般眼波一抬,说道:“万帮主,我来领教。”
话声甫出,举手一剑,使了一式“昆冈采玉”,疾向万开山前胸“玄机穴”点来。
“慢点!”
有人喝声出口,只听“嗒”的一声,一点黑影从斜刺里飞来,一下把杏红衫子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