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喝,一喝就干,这可是五十多度的白酒啊,眼看就醉的不行。
陆羽都看不过去了,就把纳兰元述扶着,到外面透风。
“元述哥,你也忒老实了吧,师兄摆明坑你呢。”陆羽没好气道,便递给纳兰元述一瓶矿泉水。
纳兰元述接过,漱了漱口,笑道:“陆少,只要状元爷高兴,我喝多少都无所谓,再说了,我恐怕陪状元爷喝不了几次酒了。”
“怎么了?”陆羽疑惑道。
“陆少,对不起,我可能得暂时离开一段时间。”纳兰元述闷声道。
“是有什么事情?”陆羽问。
“陆少,前两天救你的大和尚,其实是我小叔公。我跟他见过了,他说我不能再这么继续荒废下去,叫我跟着他修行。”纳兰元述解释道。
“元述哥——你,你是京城纳兰家的子弟?”陆羽问道。
心里想着,其实早该想到的,纳兰本来就是个满清皇族的姓,不多见,全天下姓纳兰的,不都是一家子么。
“纳兰九王爷,就是我爷爷。只是我小时候做了件错事,爷爷把我赶出了家门,还是状元爷收留了我,要不然我也活不到现在。”纳兰元述说。
陆羽眯了眯眼睛,掏出一包烟,给自己点了一支,又抛了一支给纳兰元述,帮他点燃了。
两人一阵吞云吐雾,陆羽吐了个烟圈,笑道:“元述哥,这么说起来,你得遭遇,跟我挺像,都是被家族给赶了出来。”
纳兰元述具体犯了什么事儿,陆羽没问。
他想了想,继续说:“元述哥,你小叔公愿意教你,这可是天大的机缘,多少钱都买不到的。当然得去。你是担心师兄不同意么,你放心,这事儿我帮你说。”
纳兰元述摇摇头,说道:“陆少,不是你想的这样。我哪里想走,我要走了,状元爷身边就没人了,我纳兰元述虽说不中用,但多少也是能抗点事儿的。是状元爷叫我走的,他说我要不去,就当没养过我这条狗,叫我自生自灭去。”
陆羽吸了口烟,正色道:“元述哥,师兄说话虽然难听了一点,但你应该知道,他是为了你好,才把话说的这么重的。他是不想耽搁你。”
“陆少,我当然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我才不想走。”纳兰元述说着,蹙起了眉头。
陆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两人的关系,说是主仆,其实是兄弟,过命的兄弟。
都是想着让地方好啊,这是多么淳朴的感情。
放在这个浮躁的社会,又是多么的难得。
君以国士之礼待我,我以国士报之。
如此而已。
…………
…………
580第580章国士与刀
屋内,陆羽扶着纳兰元述出去醒酒了,就剩下王玄策和郭破虏两人喝。
两人酒量都是酒仙级别,不过地上一瓶装的白酒瓶子,都放了七瓶了,平均下来,基本都是两瓶多白酒下肚,酒量再好,说话也都开始有些闪舌头了。
王玄策砸吧着两颗花生米,喝着酒,缓缓问道:“小郭,你说小陆咋样”
郭破虏吃了口菜,直截了当道:“好呗。”
王玄策被这憨直的小家伙给气乐了,说道:“大爷的,你丫这不废话么”
郭破虏嘿嘿一笑,挠挠头,说道:“状元爷,我这人嘴笨,不太会说话,您问具体点。我才知道该怎么说。”
王玄策想了想,说道:“这世上,有的人是看着聪明,其实不聪明,有的人呢,是看着不聪明,其实挺聪明,我觉得你是后者,明白在心里呢。那你给我说说,小陆比你师父陈风雷如何”
“真要我说”郭破虏问。
王玄策点点头。
郭破虏饮了一杯酒,叹声道:“状元爷,我师父这人,是狠戾有余,大气不足。他对我有再造之恩,所以我愿意给他卖命,这跟我师父的为人没有关系,纯粹就是我郭破虏必须得做到知恩图报这四个字。马爷当初跟我说过这么一句话,说这世间有种人吧,生来就是做英雄的,英在于智,雄在于勇。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芥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我觉得陆哥就是这样的人。”
王玄策嘿嘿一笑:“马三元这狗犊子,人不扎滴,这句话说的倒是不错,还有呢”
郭破虏挠挠头道:“陆哥这人有神勇,山崩于前面不改色,这就已经很难得了。而且他还特聪明,跟天上文曲星下凡一样,而且还没架子,不难相处。出了事情,把后背让给他,不用担心被捅刀子。所以我才愿意替他卖命。”
王玄策乐呵呵道:“我就说嘛,小郭你其实不傻的。”
郭破虏沉默一阵,吃了口菜,反问道:“那状元爷您呢,听陆哥说,您刚跟着他的时候,他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买包烟都要找娘们儿借钱,武脉也没恢复,还不是江海无人不识的陆少帅,而只是一个寂寂无名之辈。凭状元爷您在江湖上的地位和人脉,向您递橄榄枝的枭雄巨擘肯定不会少吧。”
王玄策一瓶一瓶啤酒灌进肚子,喝酒伤面,满脸通红,带着酒气道:“小郭,不怕你笑话我。我这个人没良心,不长眼的人瞧不起我王玄策,我不介意,反而那些好人瞧着我可怜,施舍一点,我就受不了。”
郭破虏不插嘴,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王玄策的弦外之音。
王玄策继续说,有些像是在自言自语了:“我第一次见阿瞒的时候,故意装的跟一个乞丐似得。他没给我白眼看,其实我要的就是这个。刚开始我帮他,是因为他是我的小师弟,他是陈道藏的弟子,是我天机宫的当代掌门。师门传统嘛,就三个字,护犊子。”
“后来吧,看着他咬着牙噙着血,一步一步的爬了上来,后面可都是尸山血海哇。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家伙,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你说
他靠的是什么真的是因为他长得特别好看,运气特别好狗屁。他靠得是该忍的时候,比任何人都能忍,该狠的时候,比任何人都狠。”
“但一路走来,他没有丢掉自己的底线,没有丢掉自己的做人的本心,这他妈的多难得啊。我现在帮他,不再因为他是陈道藏的弟子,是我王玄策的小师弟,而是他陆长青,是个爷们儿,是条汉子,我服他。”
王玄策说着说着,眼眶已经泛红。
郭破虏表情凝重,给王玄策倒了一杯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王玄策端起来,两人碰了碰,然后一饮而尽。
两杯白酒,生生被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喝出了十二分的豪气。
王玄策借着酒气,继续说道:“我16岁辍学到北京混饭吃,浑浑噩噩了8年,做过端盘子的,搞过传销,玩过碰瓷,也卖过假药,就是贴电线杆上的那种,24岁那年,憋疯了,就揣着仅有120块钱去一个路边小发廊吃鸡,说好了打一炮120,结果我不懂行规,让那个女人先吹了一次箫,结账的时候才知道这是额外服务,得另外算钱,30块,最后她只收了我120块钱。”
“我出了小发廊,就想,就是一条狗,被宰了还能让人吃上肉,我他妈真是连狗都不如啊我就发誓这辈子一定要成为有钱人。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就问自己,给我一百万,我能做什么结果我发现,我除了用一百万去大吃大喝买车买房加上叫鸡之外,什么都不懂,然后我开始读书,看报纸,拼了命要往上爬。”
“当我知道一百万能怎么钱生钱后,我就又问自己,给我一千万,我能做什么等我有了明确答案后,就开始跑酒店跑高尔夫球场,甚至跑高档浴场推销自己。碰了多少壁,吃了多少顿白眼,数不清了,也不想再去回忆。”
“后来几经沉浮,终于遇到了师父,学了些旁门左道的真本事,开始在江湖上闯出了一些名堂,下九流的人,服我的有,怕我的有,恨我的骂我的也有,但都得尊称我一声状元爷。其实我是个屁的状元爷。没遇到师父,我王玄策就是个不入流的江湖骗子。遇到了师父,我从一条狗变成了一个人。师父死了,我又活得像条狗了,还在后来找到了阿瞒,遇到了他,我王玄策不仅能活得像个人,还能做一个国士,无双国士。”
“我要看着他,飞扬跋扈,一飞冲天。看着他一骑绝尘,纵横天下。看着他登临绝顶,天下无双。”
郭破虏默然半响,然后淡声道:“状元爷,这顿酒,咱俩没白喝。”
“小郭,那你呢,既然决定跟着小陆,你想做些什么”王玄策问。
郭破虏沉吟片刻,淡声道:“状元爷,我没你的聪明,也没你的智慧。我郭破虏就是一把刀,握在真正的英雄手里,我相信,我会是世间最锋利一把刀。”
“如此豪情,当浮一大白。”王玄策哈哈大笑。
这一夜,两人喝得酩酊大醉。
等他们酒醒了,陆羽早就踏上了奔赴日本的游轮。
他们没有去送陆羽,因为不需要。
陆羽也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指示,因为同样不需要。
这大概就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信任和默契吧。
第581章 :新阴流新任宗主
两日后。
天空氤氲着几缕冰蓝色的云气,几只海鸟在低空盘旋。
天空是碧蓝色的,如一面冰蓝的镜子,海平面也是差不多的色泽,遥望视野,天与海已经没有了分界线,如此盛景,极为赏心悦目。
陆羽立在甲板,海风吹得衣衫猎猎而响,看海的,除了他之外,还有不少有人,都围着甲板护栏,指指点点,蓦地,人群突然欢呼起来,看了一上午的海,景色终于有了些变化,陆羽循势眺去,遥见天穹苍碧,冻云不翻,云下陆地沉沉一线,清晰可见。
“这就是日本了。”
陆羽心道。
他这次来,并没有偷偷行事,而是大张旗鼓,坐的那艘游轮,早在日本人掌握之中,只是不知道,等下到了,日本武者们,会如何“欢迎”他?
“日本晁卿辞帝都,征帆一片绕蓬壶。明月不归沉碧海,白云愁色满苍梧。”
突然传来一阵苍凉遒劲的吟诵声。
陆羽回头,发现魏文长不知何时来到船头。
魏文长一米八五的个子,站在陆羽身边,比他高了一个头,体型也格外雄伟,当真是威风凛凛,状若天神。
他此行的身份,是陆羽带的一个扈从。
但现在看起来,哪有一点扈从的样子,分明陆羽才是魏八爷身边的一个小厮才对。
陆羽不由想起了一个“捉刀人”的典故。
魏武帝曹操要接见匈奴的使者,他自己认为长相不够威猛,不能用威仪震服匈奴,就让崔季珪代替他接见,他自己握刀站在坐榻旁边做侍从。接待完毕,曹操命令间谍问匈奴使者:“魏王这人怎么样?”
匈奴使者评价说:“魏王风雅高尚、仪容风采,但是坐榻边上握刀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英雄。”
曹操听后,就派人追去杀了这个使者。
果然武圣就是武圣,只是站在那里,那份气度,就不是陆羽能比的。
魏文长口中若吟若啸,若哭若歌,回荡在长天碧海之间,分外苍凉,想必是有感而发。
陆渐只觉韵律优美动人,便问道:“八爷,你唱的什么歌?”
魏文长笑道:“这不是歌,而是一首唐诗,诗中的日本便是倭国,倭人尊烈日为神,认为所居海岛乃日出之地,故名日本。唐朝时有个了不起的倭人,名叫阿倍仲麿,因为心慕大唐盛世,作为遣唐使到了长安,取名晁衡,与李白做了朋友。后来,阿倍仲麿乘船归国,遇上海难,李白误以为他已身故,便做了这首《哭晁衡诗》祭奠他。”
“明月不归沉碧海,白云愁色满苍梧。”
陆羽重复着这句,笑道:“这诗不错,不过八爷啊,我们这才刚到日本,八爷就念悼亡诗,有些吉利吧?”
魏文长哈哈一笑,笑声爽朗,说道:“长青,孔圣人说,君子敬鬼神而远之。这是他们儒家的思维。而我们武者的话,不信鬼神,也不敬鬼神。聪明正直谓之神。当你看透了这个世界的真相,你就会明白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陆羽连忙问。
知道这是魏文长在点拨自己,传授自己一些修行的经验。
“那我先问你,世界上什么最大?”魏文长遥望地平线,笑问。
“道理最大。”陆羽说。
“错了。”魏文长摇摇头,“天大地大,老子最大。”
陆羽愕然。
魏文长拍了拍陆羽肩膀,意味深长一笑:“因为谁的拳头大,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