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呀二太行的十六名堡之一,天鹰汪浩。”
“你们的交情如何?”
“慕名往拜,一见如故。这人为人豪迈,颇有魄力。”千幻剑显然对天鹰相当倾慕:“对人热诚,值得一交。”
“我听说过这号人物。”鬼谷老人老眉深锁:“如果天鹰堡在这附近,恐怕……”“恐怕什么?”
“天鹰对你这位慕名往拜的人热诚,对其他慕名往拜的人也可能同样热诚;谁知道追逐的人中,有没有其他往拜的人在内?”鬼谷老人脸上有显明的忧虑:“假使其他的人动之以利,胁之以威,奉之以名,结果如何?”
“这……”“天鹰能抗拒这种诱惑吗!他只是一个满足于自己所拥有的势力,保有自己的声望身分地位,各方都不肯得罪的一方之豪,一点也没有鹰的豪气。
日下江山易主,江湖现状失去均衡,武林道义半坠情势丕变,你想他会选择那一条道路自全?他敢与当道抗衡?”
千幻剑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眉宇间有隐忧。
“所以,我们必须远离天鹰堡的势力范围。”鬼谷老人继续说:“你我都不是天下人所知名的英雄豪杰,只是个性佣强选择自己喜爱的方式而活,不在乎世俗的平凡武林人和江湖过客。
我们保护这个小孩子,全出于一点对一条小生命的悲悯与同情,与任何利害无关。在此之前,我们不认识他,谁也不可能想在他身上可得到些什么好处。
以你们伉俪来说,更是毫无所知,贤伉俪之所以肯毫不迟疑地与我出生入死,全冲在与我的交情份上甘之如饴。不是我鄙视天下人,天下间像你我这种人还真找不出几个,天鹰泱不是你我这种人。”
不远处草声籁籁,一位虬髯大汉长身而起。
“不但天鹰不是这种人,连五行堡的冯堡主也不是这种人。”虬髯大汉说:“目下天鹰堡高手齐出,协同五行堡的人大举出动搜捕你们。走吧!不能歇息了,也许还来得及。”
“阁下是……”千幻剑警觉地问。
“在下猛狮冉刚,在天鹰堡作客。”
“为何要帮助我们?”
“在下发现五行堡的爪牙中,有官府的人。我不是心怀故国的人,但我不愿做顺民,这就够了。你们愿走吗?抑或在这里等死?”
鬼谷老人抱起睡着了的方小福,匆匆背上。
“走不动也得走。”鬼谷老人断然说:“决不能躺下来等死,走!”
“往何处走?”千幻剑向猛狮问。
“如果他们的人手够,一个时辰便可搜到这一带来。”猛狮向北一指:“他们必定向北追,沿丹河北上相当危险,不如沿河向西到州城。他们料定你们不敢往城市躲藏,正好出其不意摆脱他们。”
说得有道理,事出仓卒,不由他们迟疑不决。
鬼谷老人经验老到,对情势有相当了解,既然猛狮能找得到他们,天鹰、五行两堡的人当然也找得到,火急燃眉,那有工夫再分析利害。
丹河从龙门峡折向西流,沿河谷行走,比在山林中翻山越岭好走些。
绕过南峰,前面岗岭绵亘,偶或可以看到远处河谷旁的一两处小村庄,表示已到了有人姻的地带,也表示可以找得到路了,不必辛苦地爬山越岭啦!
猛狮一马当先越野开路,热心地带领他们定方向,指引他们该如何引诱追捕的人往错误方向追赶。
半个时辰后,钻出一处山口,前面展现一片平原,丹河拆向南流,形成一处十余里宽的湾流谷地。
近山脚处,出现一角红墙,林影依稀,一看便如是一座远离尘嚣的佛寺。
“咦!这是什么地方?”鬼谷老人间,上气不接下气,快累垮了。
“灵谷寺。”前面的猛狮头也不回信口答。
千幻剑吃了一惊,蓦地伸手拦住了后面的飞燕,手搭上了剑把。
“血魔僧上方禅师的魔窟。”他的语声变了:“姓冉的,为何把我们带到此地来?”
猛狮向前飞跃,两起落便远出七八丈外。
一声狂笑,冉鼓掌三下,右首的密林中,钻出八名像貌狰狞的和尚。
“幸不辱命。”猛狮向那位狮鼻海口,凶睛慑人的年约花甲大和尚说:“现在,他们是大师的了。”
上方禅师一阵柠笑,率领七名僧侣向众人走来。
“不要怪冉施主。”血魔僧上方禅师说:“人,总得要活下去,而且希望活得愉快,冉施主与贫僧自不例外。
有人保证维护灵合寺的利益,再加上一千两银子香油金,贫僧委实无法拒绝,天鹰堡汪堡主地无法拒绝,相信任何人都不会拒绝。”
“卑鄙无耻!”千幻剑愤怒咒骂。
“诸位请至敝寺小歇。”血魔僧不理睬千幻剑的咒骂:“贫僧即发出讯号,汪堡主与冯堡主将在近期赶来,将诸位接走,请。”
“退!我断后。”千幻剑拔剑出鞘:“不要管我,你们有多快就走多快。”
一声狂笑,血魔僧戒刀出鞘,狂笑着猛冲而出,澈骨奇寒的刀气迸发,刀光如掣电排空急袭。
千幻剑冷哼一声,身形一晃,剥光突然从凌厉的刀光侧方空隙切入,剑光人影若有若无,发挥了不可思议的神奥剑术精髓,指向血魔偕的左肋要害。
可是,他无法应付另一名僧人的偷袭,配合血魔僧的攻势,像鬼似的从侧方掩出,戒刀恰好悄悄递到它的右胁背。
他如果一剑毙了血魔僧,自己也将付出性命的代价。
“铮!”剑神乎其神地及时后收,反拂,间不容发地震开偷袭僧人的一刀。
第三名僧人贴地窜到,一艘把他绊倒了。
血魔僧急旋而至,戒刀如天雷下劈。
三个僧人配合得宜,千幻剑以一比三,彼此武功相差有限,难怪一照面使身陷死境。
鬼谷老人与飞燕也脱不了身,陷入猛狮与五名僧人的包围。
假使这些人不是要活捉他们,恐怕片刻便性命难保,左冲右突作困兽之斗,支持不了多久的。
血魔僧来势太猛,人刀齐下可怕极了,千幻剑倒势末止,完全失去活动的能力,眼看人倒地之前,便会被戒刀分了。
蕙地人影乍现,无情刀光先一刹那光临。
“铮!”暴响震耳,戒刀飞腾而起。
刀光再闪,血魔僧的脑袋飞起三尺,无头的身,一声栽倒在千幻剑身上,两人跌成一团。
怒啸声与眩目的刀光,激烈地闪烁,另两名僧人连人影也没看清,一断头一折腰,体踣倒。
围攻鬼谷老人的六个人,抽暇循啸声察看,看到血魔僧三人的惨状,按着便看到人影与刀光电射而来,不由心胆俱寒。
“小兄……弟……”鬼谷老人脱力地、狂喜地、精疲力尽地大叫,全身一软,老小两人摔倒在地。
方小福早已人事不醒,像一头断了气的可怜小猫。
虎入羊群,兽性的咆哮与可怖的刀光贯入人丛,血雨纷飞,手断头落。
五个僧人像枯枝,像被狂风所摧。
狂野的刀光就是狂风,风过处枯枝纷坠。
猛狮是唯一挡住了一刀的高手,被震出两丈外,手中的鬼头刀份量沉重,震力更凶猛,虎口裂开,乃几乎脱手飞出。
来人是张家全,在生死关头及时赶到了。
他没能赶上冯堡主,在泽州便发现冯堡主三批人,在至天井关途中失踪,便在山区中追寻。
他是个猎人,一个出色的猎人。天井关附近,是太行山的主峰所在地,与王屋山的交界点。
三年前,他曾经在这一带二度进出,可以说,这一带是他经常来的狩猎区,不但熟悉山形地势,对山中的民风匪窟盗巢一一了然。
冯堡主这些人进山,岂能逃得过他的追踪?
他是在血魔僧一群贼和尚,接到猛狮暗中传出的信号,率领党羽出手布伏的同时,到达灵合寺的。
灵合寺西距州城不足三十里,本来就是太行山贼的一处秘密连络站。
自从大行山九山十八寨的山贼们,大半接受大清官方招安散伙之后,这里便成了血魔僧独霸一方的魔窟。
他已经踩探出,五行堡的人曾经到过灵谷寺,沿途曾经留下显明的足迹,很可能在灵谷寺住了一宵,才动身他往的,目下到了何处,还得跟踪追索。
生死关头,他赶到了,先看到背了方小福的鬼谷老人,他眼都红了,激愤中,他愤怒地挥刀大开杀戒。
一口气屠尽了八僧,它的怒火消失了一半。
猛狮刚站稳,他到了。
“能接下我一刀,你很不错。”他扬刀逼进:“但是,我不能饶你。”
猛狮心胆俱寒,握刀的手不住颤抖,虎口的鲜血黏黏地,影响握刀的劲道,再加上掌心所冒的冷汗,挥动的鬼头刀一定不可能意到神到,刀法无法发挥威力。
“你……你是……”猛狮恐惧地一步步后退。
“我,张家全……”猛狮一定从那些人口中,听过张家全这号人物,脸色突然变得泛青,打一冷战,扭头便跑。
“嗷……”一声豹吼,人刀齐飞。
狮应该不怕豹,而且吃定了豹。但这头猛狮已经丧了胆,变成了又老又病的独狮,拼命逃,无暇回顾。
回顾也没有用,人刀不是从身从扑上的,而是从上空猛扑而下,刀光如电光下泻,猛狮的头颅离颈向前飞,飞出两丈外骨碌碌再向前滚。
“跟我走,快!”他急步到了鬼谷老人身旁,伸手丢抱失去知觉的小福,立即脸色大变:“公冶前辈,他……他……”“多日劳累,长途奔逃,披星戴月,疫疠交侵,他昏厥了。”鬼谷老人焦灼地说:“得赶快找地方调治……”“来不及了,走。”张家全抱起了小福:“诸位,辛苦些,跟我来。”
为非作歹的人,并不是真正不怕死的亡命。
太行彪就是这种人。
尹姑娘给了他三天工夫,不到半天,他就有了回音,保住了自己的老命。地头蛇与地方土霸的神通,是十分惊人的,所以强龙不压地头蛇。
但真正碰上无所畏惧的强龙,地头蛇决不会愚蠢得与强龙比高下别苗头显威风;尹姑娘就是这里超强的强龙。
次日一早,尹姑娘三个人已进入太行深处。
今天,她换穿了墨绿动装,不再穿显目的白衣裙,可知她已下定决心有所举动了。
这一带的山岭,与江南的山有显着的不同,更不能与黄山的鬼斧神工峰峦比较。
这里满目全是土山岭,林深草茂郁郁苍苍,有些是牛山濯濯,满目苍凉,浑厚有余,峻秀不足。
山谷中,居然出现了这么一处有奇崖怪石的地方。
三人一进入山谷,彷佛在感觉中,已回到烟雨江南。
飞熊一打手式,三人身形乍动,消失在奇岩怪石问,像是平空幻没了。
久久,毫无动静。
久久,前面一座奇岩上方,出现一个青衫飘飘,迎风卓立的英俊年轻人。
“给你们十声数,现身相见。”年轻人冷森森的语音极具震慑人心的威力:“不然,杀无赦。”
久久,千声数早尽,一百数也不止,却毫无动静。
一声弹指响,年轻人不耐地发令了。
岩石树影间,突然涌出三个黑衣人,黑节衣、黑骑裤、黑短靴,黑色的刀鞘,黑瓜皮帽全身散发出骠悍、阴森、冷酷等等气息,举动如一,连挪动脚步的小动作,也完全相同,可知定然是在某一处地方,统一调教出来的冷酷、凶狠、勇猛的杀手。
“知道他们的匿伏处吗?”年轻人间。
“属下知道。”三人同声答。
“小心了。”
“属下知道。”
还没有下令发动,另一座怪石顶端,出现了另一个人,将手向上高举。
“大公子信号传到。”那人高声说:“点子转向,去向待查,这里已无等候的必要,请立即前往重新布署。不相关的人,不必理睬,以免耽误正事影响大局,避免作无谓的逗留,须防被人牵制。”
“知道了。”年轻人挥手。
那人抱拳一礼,跳下石走了。
年轻人停了一声,举手一挥,三名黑衣人立即闪身急动,一两闪无影无踪。
右上,年轻人已经不见了。
不久,三人现身在右下。
“不错,是姓费的。”尹姑娘说:“在长治老店中,我见过他好几次,咱们找到他们了“跟去吗?”飞熊问。
“对,相机行事。”尹姑娘语气坚决,领先便走。
匆匆走了百十步,前面一处崖壁下,踱出先前神气地发令的年轻人,劈面拦住了。
“原来是你们。”年轻人似乎颇感意外:“听冯秀秀姑娘说,你们并不是张家全的人。
“冯姑娘没说谎。”尹姑娘沉静地说:“她认识张家全比我还要早。那天晚上她落在张家全手中,还是我帮助她脱险的,也是我正式与张家全打交道的第一次。”
“对,她没说谎,任何人都不敢在我面前说谎。”年轻人的口气好大、好傲:“你们为何跟来?”
“来看热闹呀!”尹姑娘恢复了往昔玩世的态度:“看来,你不但与五行堡有关,也与海山兄妹有关,你到底贵姓大名呀?”
“你知道我姓费就是了。现在,你们已经妨碍在下的行动。”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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