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原魔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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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原魔豹-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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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东走!”伊尔根觉罗阿林声如沉雷:“半里外,有处山洼,有新土覆盖,下面是你们的主子,你们可以去凭吊一番,我给你们片刻工夫。”

三人大踏步向东走,真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气概。

站在一排新土面前,腥臭的气味中人欲呕,覆盖血迹的士盖得薄,所以太阳一晒,腥臭蒸腾透土而出。

“天啊……”杨芷姑跪下哭倒,匍匐着站不起来了。

两位风尘侠客,酸楚地缓缓下跪,老泪纵横。

四十余名箭衣大汉,缓缓合围,一个个神色庄严,脸无表情。

“我给你们机会。”伊尔根觉罗阿林独自主刖:“我尊敬你们,让你们像勇土一样,在格斗中成仁。”

“我也尊敬你。”八方刀拭去泪水,面对威风懔凛的伊尔根觉罗阿林:“我,大明遗民周三畏。”

阿林举手一挥,大踏步出来了一名汉子。

“我,西林觉罗乌雅。”大汉抱刀行礼,操着纯熟的汉语大声说:“大清骁骑尉。”

一声锐啸,雁翎刀火杂杂向前冲刺。

“铮!铮铮!”双刀疯狂地纠缠,人影飘摇。

双方同样的骁勇,同样的刀法纯熟狂野,你来我往舍死忘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好一扬激烈凶悍的恶门。

双方刀上的火候半斤八两,棋逢敌手。

力与力的拼搏,百十刀之后,善于养力的人渐占上风。

在狂乱的闪动人影中,飞舞激射的刀光内,突然传出一声沉,一声破风的刀吟,人影终于分开了。

西林觉罗乌雅冲出三丈外,突然扔刀摔倒。

一声况喝,跃出另一名大汉。

“德都勒察钦。”大汉大声报名,声到,刀到,人到,森森刀气澈体生寒。

八方刀真力耗损甚巨,大汗澈体。

江南剑客一跃而上,要换下八方刀,但已来不及了,伊尔根觉罗阿林已挥刀截住,刀似雷霆锐不可当。

德都勒察钦已扑向八方刀,攻势如狂风暴雨,一刀连一刀绵绵不绝,抢制机先全力施展杨姑娘刚冲生二五步,身侧已有一名虬髯大汉虎跳而来,啸声如雷震,刀光漫天澈地而至,她不得不定下心神挥剑接斗。

江南剑客碰上了高手,碰上了勇士中的勇士。

伊尔根觉罗阿林,名义上是杂牌游骑兵的领队,其实是飞龙秘队的干员,未调任飞龙秘队之前,他已经是大名鼎鼎出身正黄旗的三旗侍卫一等巴图鲁(勇土),刀上的技巧、力道,扎实、超人一等。

他身经百战,刀下无敌,比起江南剑客以诡奇剑术在江湖鬼混的经历,他的根基扎实多多。

狂攻三二十刀,已取得优势,把江南剑被逼得八方游走,递不出剑招。

一声惨叫,八方刀首先被砍断了右腿,摔倒时身躯尚未着地,刀光疾闪,脑袋被德都勒察钦砍下来了。

杨芷姑是武功最差的一个。

她的剑根本就不敢与虬髯大汉的雁翎刀接触,十余刀之后便岌岌可危,只能用小巧的身法游斗。

八方刀的惨叫,把她吓得心胆俱寒,手中剑一震,被震得连人带剑震飞出两丈外,而虬髯大汉的如电刀光,巳衔尾光临顶门。

她无法招架,顺势滚倒远出丈外,跪起一腿猛地以剑靶支地,人向剑尖上一仆。

“姐……我来了……”她凄厉地尖叫,剑自肚腹正中贯入向上穿透胸腔。

虬髯大汉到了,雁翎刀兜头劈落。

刀锋突然停顿,距顶门不足半寸。

她缓缓向侧滚倒,剑几乎已经看不见剑身了。

虬髯大汉退了两步,啪一声行抱刀礼躬身致敬,转身收刀大踏步走了。

几乎在同一瞬间,伊尔根觉罗阿林,一刀剖开了江南剑客的右肋,飞退丈外冷然抱刀屹立。

江南剑客摔出丈外,双手在跪起时将剑捧起。

“人生自古谁无死……”他仰天高呼:“梦魂依旧……到……家……山……”剑在喉下一抹,鲜血迸流,人缓缓向前一仆。

四周,包括站在他前面不远处的伊尔根觉罗阿林,不约而同学刀行礼致敬。

上来两名大汉,分立在体两侧。

“我听得懂这两句话。”伊尔根觉罗阿林况声说:“不能把他们埋在这里。”

三具体拖放在一起。

西林觉罗乌雅的体,则由同伴抱至另一旁。

“到岗上去,替他们建坟立碑。”伊尔根觉罗阿林向北面的山梁一指:“这里所埋的人,全是贪生怕死的贱奴,所以不能埋在这里。”

后来有人在岗上看到三座坟,立了一座小碑亭,碑阴刻着两句诗不像诗的字:“人生自古谁无死,梦魂依旧到家山。”

碑面,刻的是:“故明三义士之墓。”

不具名,仅刻了年月:“大清顺治三年初秋吉日立”。

张家全潜伏在远处的岗坡上,丛草掩住了他的身躯。

他心酸地目击惨事的发生和结束,却无能为力。

对方有四五十名勇土,大白天炎阳当顶,附近三里内有草无木,一无遮掩,自己即使不怕死,敢逞匹夫之勇,也力难回天。

只要一现身,远远地就会被人发现,在五十名勇士的围攻下,他除了白赔上一条命之外,最多只能杀死对方几个人,依然救不了这三个可怜虫。

因此,他只能强按心潮,忍住内心的酸楚,远远地作壁上观,他第一次感到自己是那么孤单无助。

他把飞霞老道恨入骨髓,发誓要潜入守备府大牢,一刀宰了那贪生怕死的贼道。

当天,他赶回府城。

-到府城,便看到城门口挂着示众的十二颗脑袋中,有一颗是飞霞老道的,他来晚了。

处决的告示中,仅提老道在潞城抢劫的事,而不提意图抢救山阴王妃的罪行。

奇怪的是,也没提抢劫的同谋犯是什么人。

他感到奇怪,飞霞老道招供,分明提到慑魂仙姬蔡红姑,为何官府不予追究。

海山如果是汉奸,为何不通知官府捉五行堡主?在沁州埋伏准备劫王府车队,冯堡主是实力最强的一伙。

他和鬼谷老人不在告示的缉拿榜上,却有许多人在暗中设法捉拿他两人。

这一切,他必须查出头绪来。

不能落店,藏匿的地方很多。

全城破败的空屋,真有上千上万家,不愁无处容身,而且他对府城的环境相当熟悉,天时地利都对他有利。

他却不知,自沁州至府城附近,密探遍布,都在全力侦查他和鬼谷老人的下落,附带还有一个八岁的小孩方小福。

这些密探中,根本不知侦缉他们的理由和罪名。

南关金桥旁有一座大宅,大院门已崩塌了一半,裹面有二十余间房舍,完整的数不出几间。

据说,宅主人早已死光了,子孙无孑余,族人亲友无音无讯,事实上已成了废宅,院堂草木侵阶,狐鼠在内营巢。

据说,天一黑,幢幢鬼影忽隐忽现,鬼火萤光明灭不定,没有人敢进入探看,大白天也阴风惨惨扑面生寒。

这天傍晚时分,城门已闭,但南园仍然有短暂的夜市,金桥上偶或有看到三两个醉鬼,喧闹着走过。

张家全买了一包食物,一些菜肴几块大饼,匆匆经过金桥,要返回古宅中进食。

桥两边有人,两前两后,突然把他楮在桥中心。

“留步!”前面的两个青衣人,伸手拦住了他。

他警觉地瞥了对方一眼,半扭头又看到了身后的两个人手按上了刀靶。

“怎么啦?”他沉着地问。

只消看第一眼,他便认出对方是何来路了。

四个人,问话的这位仁兄,他一点也不陌生。

可是,对方似乎并不能认出他的像貌,他的像貌已经有些少改变。

“在下觉得你很面熟。”

“真的呀?你不会是认亲家吧!”说不了三句话,他的火就冒上来了。

他的刀没带在身上,所以四大汉以为吃定他了,虽则有所提防,但并不怎么在意。

第 七 章

“贵姓呀?”大汉不介意他出言挖苦。

“姓海。”他突然想起了海山:“海河,很好记。你们到底是……

“姓海?胡说八道……”噗一声响,他一掌劈在大汉的耳门上,同时一脚疾飞,把另一名大汉踢得飞抛而起,飞越桥栏向河下掉。

说快真快,猛虎回头狂野地反扑,掌出脚飞,出其不意痛揍,完全是猛兽的反应,以雷霆万钧的声势,快速地解决所有的劲敌。

在行人笃惶呼叫声中,他挟起那位他认识被劈昏了的大汉,一溜烟过了桥,往小巷于里一钻,迅速脱离现场,再绕道扑奔藏匿的大宅。

大汉被拍醒了,眼前漆黑一片,发觉自己躺在地上,手脚发僵动弹不得。

“哎哟……”大汉忍不住叫起来,耳门被劈处感到痛楚,这一掌挨得不轻。

“不要鬼叫,我知道你受得了。”黑暗中传来张家全的语音。

“你……你是……”大汉这才发觉身旁有人,也知道自己身处危境,大事不妙。

“我就是你们要找的张家全。”

“哎呀……”“告诉我,贵堡主为何要搜捕我?”

“这……”“你不说,我另找人说,你还有三个同伴昏迷不醒。当然我不会饶你,你不说,我就将你一条条的撕下来。现在,撕一条腿肉……”“哎……不……不要,我说……我说……”大汉不等他撕,手指一触大腿便狂叫起来。

“我在听。”

“堡主得了人不少好处,所……所以……

“谁给他好处?”

“张爷,我发誓,我要是知道,要道雷打火烧。”

“是不是海山兄妹?”

“我真的不知道,海山的确曾经拜访过敝堡主,并没有谈论沁州韧车以外的事。在前些时,他也拜访过摄魂仙姬。这人在拜望蔡红姑之前,在店堂行凶打了本堡的人呢,可知不是他。”

“哼二你尽管胡说……”“这是天大的冤枉,我怎敢?”大汉叫屈:“敝堡主之所以要对付你,并不全是为好处,他把你看成最强悍的劲敌,连断魂针与阴煞潜能也奈何不了你,所以……所以要除去你而甘心。”

说得合情合理,不由他不信。

“海山住在何处?”他另起话题。

“不知道,这位仁兄神秘得令人莫测高深。不过,海秀她……”“她在何处?”

“她化名楚玲,躲在高升客栈,与一些鬼鬼祟祟的人鬼混,很少出外走动。”

“现在还在不在?”

“不知道,堡主不许本堡的人,管其他的闲事,要集中全力捉你和鬼谷老人。”

“你好好睡一夜。”张家全说。

海秀躲得很稳,她化名为楚玲,不在外面走动,以免引人注意。当然,夜间是她活动的时间。

不论昼夜,经常有人在它的邻房出入。

邻房也是她租的,她作为会客室。

天一黑,走道便黑沉沉。

她不许点走道转角处那盏小灯笼,黑暗便于活动。

一个人影像狸猫,在高升客栈各处悄然走动。

三更尽三更初,全店一静,仅大统的旅客,人多口杂,天气热睡不看,睡不看就天南地北胡扯。

这种地方交朋友非常的方便。

聊起天来,这些人的禁忌是:酒色可谈,不谈时政。

送走了三个神秘混混,海秀返同自己的卧房。

推开门,灯火外。

“怎么说?”躲在房内的姓费年轻人低声间。

“彭德传来消息,的确有人彷佛看到鬼谷老人。”她在床缘坐下,解开包头:“但没发现他带了小孩子。”

“彷佛?没求证?”

“该有八成是真的,那人与鬼谷老人有过节,不敢讨公道,所以不敢说十成把握。”

“这么说来,我们要追踪?”

“大概会的,老二。”她又要开始解衣沐浴了:“得出哥哥决定,她焦急得要死。小孩子如果落在彰德各地的人手中,招出身分,你我是死路一条。”

“烦人I”姓费的叹白气:“我同长治客栈,等那些人的消息,这里你要小心。”

“我知道,邻房有五支剑,料亦无妨。你也得小心,摄魂仙姬近来有点异样,小心她。

“我会留心的。”姓费的说完,皆门走了。

刚转过另一条走道,那狸猫似的人影,已无声无息地从另一面溜进来。

这次,海旁将房门上了闩。

房中早就准备好一大木盆水,大概它是个爱梁的姑娘。

这瞬间,它的手突然停在门上,那双本来美好的明眸,突然涌现浓浓的慑人杀机。

外面有古怪的声息,难道又是不畏死的伦香贼?

邻房藏匿看五支剑,意思是说:有五个暗中保护它的高手,做它的保镖伺机而动。

地无声无息地退至床前,吹熄了灯,悄悄抓起枕畔的剑。

她不是怕偷香贼偷窥春光,她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胴体裸露,而是听到了不寻常的声音,唤出了危险的气息。

普通的危险,它是不在乎的。

房中漆黑,外面的人根本不可能看到房内的动静。

隔邻,传来轻微的叩击声:暂告的信号。

黑暗的走道中,突然传出飒飒风声。

邻房窜出两个人影,捷逾电闪,猛扑她门旁的唯一小窗,窗下伏看一个倦曲看的朦胧人影。

扑出的人身法相当怪异泼野,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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