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度月道:“你很自信。”
秀凤道:“不是我自信,而是他用不着。”
凌度月道:“你的意思是……”
秀凤接道:“他可以事后问我。”
凌度月哦了一声,道:“你可能据实奉告吗?”
秀凤道:“来此之前,我觉着应该据实回禀二东主。”
凌度月道:“现在呢?”
秀凤道:“男女间事,有些话,确然是很难出口……”
轻轻叹息一声,接道:“就算我含糊其词,二东主也会看得出来。”
凌度月凝神回顾,倾耳听了一阵,果然,未发觉附近有人,不禁胆子一壮,道:“姑娘现在有何打算。”
秀凤突然垂下头去,道:“我不知道,不过……”
凌度月道:“不过什么?”
秀凤道:“为了你好,我愿作俎上之肉。”
凌度月道:“姑娘可否说明白一些。”
秀凤苦笑一下,道:“临来之前,二东主召我到密室叙谈。”
凌度月道:“说些什么?”
秀凤道:“他要我试试你是不是色中饿鬼?”
凌度月道:“姑娘试出来没有?”
秀凤点点头道:“刚才你上下其手,我确实是有一点意乱情迷,但我发觉你却能一直控制自己,收发随心,哼!小小年纪,已经是调情能手,怎的还不是色中饿鬼?”
凌度月淡淡一笑,道:“这么说来,你对我早存成见了。”
秀凤正言说道:“凌度月,我说的已经够多了,该你告诉我了,金凤大姐,是否知晓这件事。”
凌度月道:“她也知道。”
秀凤道:“知道了,她还要你来,难道她一点也不妒忌。”
凌度月沉吟了一会,道:“秀凤,你看她是不是无能自主。”
秀凤道:“你是说二东主要她放纵你。”
凌度月道:“这一个,我无法肯定,要你秀姑娘自己想了。”
秀凤低声说道:“这么说,金凤大姐,对你是全无情意了。”
凌度月道:“我不能肯定什么,像你秀姑娘,难道会对我真心真意吗?”
秀凤道:“我如是对你全无一点情意,也不会和你说这些话了。”
凌度月道:“正因为如此,我也据实而言,尽奉详情。”
秀凤举手理了一下微微散乱的长发,低声道:“凌兄,小妹是否错了。”
凌度月道:“你现在回去了又如何对二东主回报呢?”
秀凤沉吟了一阵,道:“以那二东主的精明,几句谎言绝对无法使他相信。”
凌度月道:“你准备实话实说了。”
秀凤摇摇头,道:“我准备,先把经过之情告诉他一些,然后,我再酌情编说一些内情,使他相信就是。”
凌度月点点头,道:“关于我的事,你如何对二东主交代呢?”
秀凤低声说道:“就说心中害怕,拒绝了你。”
凌度月道:“秀凤,如是我提出了求欢之行,你敢答应吗?”
秀凤道:“现在,我会拒绝你,不过,我知道,你如真想得到我,我没有法子拒绝。”
凌度月叹息一声,道:“秀凤,我们之间,是一见钟情吧!不是在各逞心情。”
秀凤道:“你自己想吧!目下形势,我也有些迷惑了。”
凌度月道:“秀凤,我看得出,你现在确然充满情意,你没法子,去欺骗二东主。”
秀凤道:“大姐夫,我有些不明白,你是准备留在此地为二东主所用呢?还是存心离开了。”
凌度月道:“你觉着我应该如何。”
秀凤道:“想君不是池中鱼,确不会心甘情愿地留下来,你如存心要走,现在正是机会,有大姐同行,十二钗卫,决不会为难于她。”
凌度月道:“我和几位好友同来,在下总不能丢掉他们擅自离去啊!”
秀凤点点头,道:“大姐夫,你也该回去了,一旦要大姐找来了此地,那就使小妹有口难辩了。”
凌度月惶惑了,望着秀凤,呆呆出神,心中却暗暗忖道:我这般适可而止,岂是浪子,色狼的行径,悬崖勒马,岂不是更引起那柳老二的怀疑了。
因秀凤已陈明,她还是黄花闺女,又使得凌度月大感不忍。
秀凤缓缓站起身子,低声道:“我要去了。”
凌度月道:“秀凤……”
秀凤嗯了一声,道:“什么事?”
凌度月道:“你自己想想看,我应该如何?”
伸手拉着秀凤的纤纤玉手。
秀凤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凌度月道:“哦!”
秀凤道:“你不是色狼,所以,你在最重要的时刻,放过了我,但你又有些不放心我,对吗?”
凌度月被猜中了心事,只好叹口气,道:“确然如此。”
秀凤道:“我不知,咱们之间有了肌肤之亲后,我会有些什么感觉,但现在,我已经觉出你在我心目中占了很大的分量。”
凌度月道:“当真吗?”
秀凤道:“我用不着骗你,也不必要骗你,我只是说明内心中的感觉罢了。”
凌度月挥挥手,道:“你去吧!我没有对你下手的狠劲,也不忍对你下手。”
秀凤突然放低了声音道:“我自有应对之法,但你本身也要自重一些。”
凌度月道:“在下如何一个自重法呢?”
秀凤道:“用不着装出一副色中饿鬼的样子,其实,你距离那个色字还很远,很远。”
凌度月道:“哦!”
秀凤道:“有句俗话说,上得山多终遇到虎,何况,你还不是山中人,以后嘛用不着担心什么。”
凌度月道:“多谢姑娘指点。”
秀凤道:“我们可以走了……”
凌度月道:“姑娘请先走一步吧!”
秀凤在眨眼之间,人已踪迹不见。
凌度月回顾了一眼,轻轻吁一口气,转身回小院之中。
正待举手推门,木门呀然而开。
金凤一身黑衣,当门而立。
凌度月怔了一下,道:“你还没有睡吗?”
金凤道:“没有,你没有回来,我又如何睡得着呢?”
凌度月道:“哦!你……”
金凤摇摇头,道:“不要胡猜,乱想,快进来,我有话要告诉你。”
伸手拉着凌度月,行入厅中坐下。
金凤摇摇头,道:“我不是问你这件事?”
凌度月道:“那要说什么事?”
金凤道:“不是说。”
凌度月道:“不是谈,那是要作了?”
金凤道:“不错。”
凌度月道:“什么事?”
金凤道:“立刻逃走。”
凌度月道:“这个,为什么?”
金凤道:“二东主一番研判之后,觉着你是有为而来,而且,他派去十二钗卫的暗里监视之人,已然有消息报告了他。”
凌度月道:“你是说,我们的计划,都已被他发觉了?”
金凤道:“那倒没有,如是他真的发觉了什么?也不会要我对你下手了。”
凌度月道:“那你几时下手。”
金凤道:“这是一道极为严厉的手示,十二个时辰之内,我要把你交出去……”
凌度月笑一笑,接道:“要死的,还是要活的。”
金凤道:“可怕的是死活不拘,要我相机下手。”
凌度月道:“如是你没有时间毒死我呢?”
金凤道:“除了用毒之外,还有很多方法,可以取人性命。”
凌度月道:“为什么不告诉他,时间太过急促,很难如限完成。”
金凤道:“这个,我对二东主的作人,十分敬服,什么事他似都早已准备好,如是我们无法把你杀了,小妹只有一策。”
凌度月道:“请教。”
金凤道:“死,二东主告诉我,十二个时辰内,还无法把你制服,我也不用再见他面了。”
凌度月道:“那意思是……”
金凤道:“要我死去。”
凌度月道:“好恶毒的手段。”
金凤道:“所以,咱们的时间不多,好好计划一下。”
凌度月道:“计划什么?”
金凤道:“你呢,准备如何?”语声一顿,接道:“二东主似乎是对你已有很大的戒心……”
凌度月道:“为什么呢?”
金凤道:“他一直觉着,是你暗算了他,所以,他要先下手为强。”
凌度月道:“原本要想把我收到属下,想不到,现在又改变了主意。”
金凤道:“他怕你搞乱了十二钗卫的心,但又希望把你收为己用,但考虑的结果,却决定先取你性命。”
凌度月道:“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金凤道:“天亮之前。”
凌度月道:“金凤,你有些什么打算呢?”
金凤道:“先送你离开这里,然后,我再设法应付。”
凌度月道:“这法子不好。”
金凤道:“时间太急促,不是法子好不好,而是,我们没有一点应变的准备时间。”
凌度月道:“在下倒有一计,不知可否施用?”
金凤道:“此时此刻,寸阴如金,你还卖的什幺关子?”
凌度月道:“二东主能装出数十年的残废,连她的至亲兄长,都不知晓,这人心机的阴沉,是已到了森沉无比之境,既然派你对我下手,岂能不防你和我联袂而逃。”
金凤道:“事已如此,咱们也只有冒险逃命了。”
凌度月双目神光闪动,道:“金凤,逃命的机会不大,何不放手一拼。”
金凤道:“就凭咱们两个吗?”
凌度月道:“想得到杨非子等人,早已被人监视,只要咱们通知他们,必会早为柳老二所发觉,所以,对付这一难关,只有仗凭你和我两人合力了。”
金凤道:“你说了半天,还没有说出计策啊!”
凌度月道:“其实说出来,也很平常,咱们用苦肉计。”
金凤道:“东主很聪明,岂是轻易欺瞒得过人的。”
凌度月道:“咱们要作就作的像一些,你觉着对我如何下手,就只管下手,只要不妨碍到武功的运展就行。”
金凤道:“那岂不太过委屈你了。”
凌度月笑一笑,道:“天亮之后,咱们去见柳老二,现在睡一会吧!”
金凤轻轻叹息一声,道:“你还能睡得着吗?”
凌度月道:“就算通宵不寝,也难想出更好的办法,何不大睡一觉。”
牵着金凤,直登锦榻。
凌度月、金凤哪里能睡得着,只觉心事万端,纷至沓来。
她本是不知身世的孤女,十几年,只有一个心愿,绝对忠于柳凤山,但自和凌度月数宵缠绵之后,陷入情爱恩怨的纷争之中,想到个郎要不惜躯体之伤,心中苦痛异常。
原本是一颗平静、纯洁的心情,此刻却被纷乱无法自禁。
沉思中,不知过去了多少时候。忽然间,觉着一股热流,触及身躯,不禁一惊,道:“大哥,你……”
一股血腥气,扑入鼻中。
耳际间,听得凌度月的声音,道:“金凤,我已自伤双肩,流血虽多,只是一些皮肉之伤,快带我去见柳凤山。”
转头望去,日光照窗,天已大亮很久。
金凤定定神飞身而起,只见凌度月前胸、后背,都为鲜血湿透,显然是自残肌肤的皮肉之伤,但看上去,不会太轻。
颦了颦柳眉儿,无限怜惜地说道:“大哥,你这样……”
凌度月淡然笑一笑,道:“金凤,柳老二杀了我之后,也不会放过你,咱们只有拼命,保命一途,你不要犹豫了。”
金凤咬咬牙,道:“你不能带兵刃。”
凌度月道:“无形剑本就不具剑形,你几时见到我的兵刃了。”
金凤叹口气,道:“好!”
一手抓住长剑,一面去穿衣服。
凌度月低声道:“金凤,你如衣衫不整,岂不是更像一些。”
金凤滴下来两行泪珠儿,左臂挟起凌度月,右手提剑直奔柳凤山的寝居院落。
这时,已是日升三竿,可见细微。
柳凤山居宿处,是一所幽静的跨院,正好是五钗玉凤和七钗秀凤当值。
两人身着劲服,身佩长剑,守护在柳凤山寝居室外。
目睹金凤背着满身鲜血的凌度月,急急奔来,两人全都吓了一跳。
秀凤惊愕的神色中,还带着三分痛怜和两分怒意。
明明看出是凌度月,却故作不知地冷冷说道:“大姐,这人是谁?”
未待金凤开口,五钗玉凤已抢先说道:“七丫头,你瞧不出吗?是大姐夫。”
金凤道:“我!二东主可在室中。”
秀凤咬咬牙,低声说道:“你真的下得了手,好狠毒的心肠啊,可是为了他和我在花园一晤吗?”
金凤摇摇头,低声道:“不是……”
提高了声音,接道:“快替我通报二东主,就说我已重伤凌度月,幸未辱命。”
紧闭的木门,忽地呀然而开,柳凤山身着青色夹袍,负手而立。
只见他面含微笑,一脸春风,道:“很好,很好,果然不愧钗头,也没有负我对你一番养育之恩,快请进来吧!”
金凤扶着凌度月,快步而入。
秀凤紧随而入,玉凤略一犹豫,也跟在秀凤身后而入。
柳凤山缓行在一张太师椅前坐下,金凤却一松左肩,嘭然一声,把凌度月摔在地上。
这虽是两人早已计划好的,但凌度月不敢运功抗拒,只摔得伤口迸裂,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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