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凤暗暗吐一口气,强忍胸中怒火,尽量保持着平静,道:“这些人呢?都被你们杀了吗?”
程立道:“大姑娘,真正不怕死的人,并不太多,当他知道自己的处境之后,大部份人,都愿意接受新主人的令谕,有一些冥顽不娄的人,只好把他们杀了,所以,绿竹堡的事,一直能保持到现在,没有传扬出去。”
欧阳凤道:“别的人,不用管了,我爹是何等刚正的人,怎会甘心听你们的摆布。”
程立哈哈一笑,道:“老堡主确实很刚正,但他们伉俪情深,又极钟爱你大姑娘两位令弟,为了这样,他也只好认命了,甘愿和在下一样,听命于人。”
欧阳凤道:“那你们为什么?又弄瞎了我娘的双目?”
程立道:“令堂的双目是急怒交加而瞎,可是和咱们没有关系。”
欧阳凤道:“娘!是这样吗?”
欧阳老夫人道:“我的眼睛是自己瞎了,不过……”
郭翠冷冷接道:“老夫人,够了,你只要说一句,眼是自己瞎的就够了……”
目光一掠欧阳凤,接道:“我不希望再闹出很悲惨的事,所以,姑娘只许对令堂求证,别让她多说,大姑娘想知道什么,尽管请问程总管。”
欧阳凤道:“以后呢?”
程立道:“以后么?都变成了我的属下,听命行事。”
欧阳凤道:“你自己还不是一个大奴才,只不过把主人换了。”
郭翠接道:“欧阳大姑娘,现在,你已知晓的够多了,也可以作个决定了。”
欧阳凤道:“决定什么?”
郭翠道:“令尊,令弟都已经和我们合作了,你大姑娘,要不要也仔细想想看,舍己为人,投入我们的组合之中。”
欧阳凤道:“为了我爹、我娘和两个兄弟,我确然应该投入你们的组合之中,不过,我这几个同来的人,是否愿意,应该和他们商量一下才是。”
郭翠道:“好吧!给你们一盏热茶的工夫,应该够了。”
欧阳凤并未回头和杨非子等商量,却转脸望着程立道:“程总管,绿竹堡中的还有大部份人活着,不知他们现在何处?”
程立道:“都还在绿竹堡中,他们已经被调入了飞刀队中。”
欧阳凤道:“那是专门和人对敌拼命了?”
程立道:“那也不是,他们武功太差,必得编组成队,再学习武功,两年来,他们都已经变成了飞刀能手,百发百中的飞刀。”
欧阳凤道:“程总管,得谢谢你,告诉我不少的事,但不知是否还有?”
程立道:“在下已经说完了,大姑娘再多问一些,在下已无法回答了。”
欧阳凤回过身子,目光一掠凌度月和杨非子,道:“咱们应该如何?程总管的话已经说完了,也该有些报应才是。”
凌度月道:“这小子交给我如何?”
杨非子道:“那就有劳了。”
几人交谈之间,尽量避免提起姓名。
凌度月缓缓向程立逼近了两步,冷笑一声,道:“姓程的,卖主求荣,也该是有荣可求才对,但你阁下出卖了绿竹堡,得到些什么?杜夫人说的不错,你只是换了一个主人而已。”
程立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对程某无礼。”
凌度月笑道:“我姓活,叫作活报应,专以对付你这种人!”
程立道:“好狂的口气!”
凌度月笑道:“你这种人,如是一下子把你杀死,那真是太便宜了,也有负我这活报应的名号。”
程立怒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凌度月道:“你谋害程夫人双目失明,我也要先弄瞎你的双眼。”
程立一摸腰间扣把,抖出了一把缅铁软刀,喝道:“狂妄凶徒,你亮兵刃吧?”
凌度月视那寒芒闪烁的缅刀,直如无物一般,却回顾郭翠一眼,道:“郭翠姑娘,你的意下如何?”
郭翠冷笑一声,道:“那要一点真本领才行,空口白话于事何补!”
凌度月道:“说的是啊!要立刻有报才算灵验。”
郭翠道:“我们都在看着,程立会遭到什么样的报应?”
凌度月冷冷说道:“姑娘,很快,你再忍耐等候片刻……”
目光转注程立的身上,接道:“程立,你如是在等待机会,现在是机会已经到了,杜夫人欧阳大姑娘,是这绿竹堡中唯一没有受到毒算的人,你如果想告诉她什么?这该到时候了。”
程立淡淡一笑道:“我的话已经说完了,我叫她一声大姑娘,那算是过去的一段情份,至于如何处理绿竹堡余波,那是欧阳凤的事了,似乎用不着我程立代筹。”
凌度月道:“你错了,程立,用不着杜夫人出手,她还有许多同来的朋友。”
程立道:“你似乎是已极尽恐吓能事,专靠两片嘴皮子唬人,是吗?”
凌度月道:“好!程立,我已经再三给你机会……”
程立怒声喝道:“凭你这专全吹牛皮的九流无赖,靠嘴巴混世面的江湖骗子,你拿出真本领来给程大爷瞧瞧……”
凌度月回顾了欧阳凤一眼,道:“杜夫人,看来我只有替你整治你这一位卖主求荣的奴才了……”
两道目光,转注到程立的身上,接道:“姓程的,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程立道:“你的话我已听得耳熟能详,是光说不练的把式……”
凌度月冷冷接道:“程立,我要你先挖了左眼。”
突然一扬右腕,闪起了一道金芒。
那像一道划空的电闪,只一闪,又消失不见。
程立大声喝叫道:“你这说话像放屁的……”
但觉左眼一阵剧疼,痛彻肺腑。
下面的话已无法再骂出口了,举手掩住了双目。
鲜血由指缝中透了出来,滴在地上。
敌对双方的人,都没有看清楚凌度月如何伤了程立。
郭翠突然觉着背脊上出了一股寒意,两道清澈的双目盯注在凌度月的脸上,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凌度月道:“我说过,活报应。”
郭翠道:“你不敢报出姓名?”
凌度月冷笑一声,道:“你还不配知道我是谁!”
程立放下了掩在脸上的双手,左眼已然血肉模糊,右眼却暴射出冷森的寒芒,脸色铁青,全身有些微微地颤抖。
显然,他在极力忍受着痛苦也有极度的愤怒。
只见他忽然一探腰间,取出了一对手叉子。
凌度月淡淡一笑道:“程立,现在该你的右眼了。”
一种极度恐怖感,涌上了心头,化成激愤,程立突然大喝一声,飞身扑向了凌度月。
冷然一笑,凌度月突然又扬了右手,人却闪身一侧。
程立向前奔冲的身躯,仍然扑向了预算的方位,口中却发出凄厉的惨叫。
郭翠凝目望去,只见程立的右眼中鲜血一涌而出。
极度的痛苦,和骤然间失去双目的悲痛,已使程立完全陷入了疯狂之中,双手挥舞着一对手叉,像没头苍蝇似的,乱刺乱斩。
欧阳凤迅快把母亲移向屋角。
程立目难见人,横冲直闯,撞在了木椅木桌之上,震得茶杯茶壶,飞落一地。
这是一幅十分悲凄的景像,看得心头恻然。
没有人理会他,也没有再出手伤他,凌度月奇异的手法,使敌我双方都静止下来。
程立突然静了下来,弃去手叉子,双手又蒙在脸上,蹲了下去,口中叫道:“杀了我吧!
你这冷血恶毒的狂徒……”
凌度月冷肃地接道:“程立,我已再三警告过你,也给了你辩白的机会,但你却承认了你卖主求荣的罪行。”
杨非子突然举手一弹,一粒药丸飞入了程立张口吼叫的口中,接道:“吞下去,可以暂时止住你的痛苦,你还不到死的时间。”
那是止疼的灵丹,程立吞下之后,果然痛苦大减,人也安静了下来。
凌度月目光又转注到郭翠的身上,冷然说道:“姑娘该你了。”
郭翠惊骇地退了两步,道:“你要干什么?”
凌度月道:“我想再证实一下,我是否有能力能问出姑娘心中的隐秘?”
郭翠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凌度月迈进了两步,道:“郭姑娘,我想知道你们是个什么样的组合,用心何在?”
郭翠道:“不知道。”
凌度月道:“姑娘,程立是一个榜样,姑娘的眼睛很美,你应该从右眼开始。”
郭翠急急举手掩住了右眼,道:“不能弄瞎了我的眼睛。”
凌度月道:“那就请姑娘回答在下的问话了。”
郭翠右手握住了剑柄,问道:“你用何方法刺瞎了程立的双目?”
凌度月冷笑一声,道:“这个么?恕不奉告?”
郭翠还未来及答话,突闻一个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接道:“无形剑,一种很特殊的兵刃。”
随着那说话之声,缓步行出了一个秃顶青袍大汉。
凌度月道:“阁下能认出无形剑,实叫在下佩服,不过认出并无法说明你有能力阻止在下的剑势。”
青袍大汉突然移动身躯,挡在了郭翠身前,道:“阁下必然先胜了区区之后,再找郭姑娘不迟。”
凌度月冷笑一声,道:“好,阁下请亮兵刃!”
青袍大汉突然一抖右袖,手中已多了一支宽约四寸,长不到一尺多些的钢板。
凌度月心中忖道:这算什么兵刃,只是一块铁板而已……
心中念头未息,忽见那青袍大汉一抖手中的铁板。
但见寒光闪动,那原本只是一块铁板,已然变成了一把长近三尺的钢刀。
杨非子高声叫道:“伸缩刀。”
青袍大汉道:“不错,想不到诸位之中,还有人认出在下的兵刃?”
杨非子道:“夸奖了……”
语声一顿,接道:“伸缩刀出现江湖,已有数十年之久,知晓此刀的人又何止区区在下。”
青袍大汉道:“阁下一身农装,似是经过易容而来,但不知怎么称呼?”
凌度月冷冷接道:“咱们不是亲友攀亲,用不着通名报姓了,阁下是不是驻守在绿竹堡中的首脑人物?”
青袍大汉道:“不错!只不过你想见比在下更高之人时,先胜了我的伸缩刀。”
凌度月冷哼一声,道:“原来你也是一个奴才。”
青袍大汉怒道:“无形剑,伸缩刀,本是齐名江湖的兵刃,你这小子竟敢如此藐视老夫。”
挥刀平扫过去。
这一刀势道并非太快,但却有一种极为诡异的味道,击来的刀势似乎是随时可能变化。
凌度月左手一挥,遥发一掌,击向那青袍大汉的前胸,人却一提气,横里移开三尺,避过一刀。
青袍大汉用腕上内功,一震伸缩刀,那长近三尺的钢刀,忽然又缩了回来,还原成初见时一块铁板形状,同时侧身斜上三步,人即逼退了凌度月,也让开了一掌。
未再待青袍大汉的伸缩刀出手,凌度月右手一缕寒芒疾袭过去。
没有人看清楚无形剑是一种什么样的兵刃,看到的只是一缕闪动的寒芒。
青袍大汉手中刀势,并未去对那袭来的剑势,却一刀指向凌度月的小腹。
像一道弹射出的流矢一般,伸缩刀忽然又弹出一道寒芒。
凌度月一侧,刀光由小腹掠过,划开了一袭青衫。
但那青袍大汉却突然摇动了两下身躯,摔倒在墙上。
他未发出惨叫之声,也未见流出鲜血,只见颈上有一道很细的红色痕迹。
郭翠呆了一呆,道:“你杀了他?”
凌度月冷冷说道:“不错,要你们见识一下无形剑的利害,伸缩刀虽然诡异莫测,招术和刀身上,都有难以预料的变化,但它还不配和无形剑齐名江湖。”
三十年前,无形剑在江湖上传诵一时,但真正看到无形剑杀人的,却是少之又少了。
就是杨非子这等名重江湖的人物,也是第一次见到。
这一次凌度月当众施展,但场中人瞪着双目,却仍然未见清楚。
郭翠神情间,流现出无比的恐惧,望着凌度月,缓缓说道:“你和绿竹堡有什么关系,非管这场闲事不可?”
凌度月道:“这不关姑娘的事,在下不想答覆……”
突然提高了声音,接道:“除非还有一个人,能代你出面,否则,姑娘只有一个保全你美丽双目的方法。”
郭翠道:“什么方法?”
凌度月道:“回答在下的问话,不许有一字虚言,一句谎话。”
郭翠望了那青袍大汉的尸体一眼,缓缓说道:“知道内情的人已经被你杀死了,我知道的实在有限。”
凌度月道:“不论你知晓好多,只要能据实而言。”
郭翠道:“你能相信我吗?”
凌度月道:“我会自己判断,证明你说的是真是假。”
郭翠突然一闭双目,道:“我如说出全部内情,你自然不会相信,那是我仍然难免一死,倒不如现在死了的好。”
凌度月一皱眉头,道:“姑娘就算想死,也应该放手一拼才是。”
郭翠道:“我非你之敌,放手一战与事无补,明知不可为,又何苦勉强出手,自取其辱。”
凌度月冷笑一声,道:“你如认为这办法能阻止我取你之命,那是白费心机了。”
郭翠苦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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