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明嗯了一声,道:“什么人?”
欧阳凤道:“他不肯说明身份,脸上垂着一面黑纱。”
欧阳明道:“我去瞧瞧,你留在这里照顾一下凌度月。”
欧阳凤道:“爹!就这样守着他吗?”
欧阳明道:“不要惊扰他,让他好好地睡一觉。”
欧阳凤道:“爹有了这么一位,武功高强的侍卫,对爹的帮助太大了,不过,像他这样年轻人,武功正在一日千里的增长,如是药物限制他的成就,那就有些可惜了。”
欧阳明回身向外行去,一面说道:“药物之力,对他,成就自然是有些障碍,不过不会太大。好好守着他,别惊扰了他。”
凌度月对两人的对话,听得十分清楚,但他却一直忍着没有说话。
大约过了一刻的工夫,耳际间,传入了欧阳凤很低微的声音,道:“我们用很低的声音交谈,你不要动,也不要睁眼瞧我。”
凌度月道:“我知道,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欧阳凤道:“不用客气了,我救你也是自救……”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你的武功,是否已经复元了?”
凌度月道:“目下还不知道。”
欧阳凤道:“你没有运气试过吗?”
凌度月道:“似乎我还未该清醒的时候,不敢运气相试。”
欧阳凤道:“现在你可以运气试试了,不过要小心一些,不能坐起来,不能抬动手脚。”
凌度月道:“暗中还有人在监视我吗?我已经服过药物。”
欧阳凤道:“我不知道,但我们小心一些好。”
凌度月暗中运行真气,竟能流畅于经脉、百穴,不禁心中一喜,道:“夫人,在下的武功恢复了。”
欧阳凤道:“那真是谢天谢地的好消息,记着你不但是我们的希望所寄,也是全武林中的希望所寄,你要多多小心。”
凌度月道:“这么严重吗?”
欧阳凤道:“是的!你要为大局珍重。”
凌度月道:“夫人!在下心中有一事想不明白?”
欧阳凤道:“凌少侠请说。”
凌度月道:“令尊在表面上看来,应该是一位仁慈的人?”
欧阳凤接道:“我怀疑,他是不是我的父亲,你看到他对我的态度了,哪像一个父亲对女儿应有的态度。”
凌度月惊道:“有这样的事,你们过去就没有发觉过吗?”
欧阳凤道:“如若他真是我的父亲,他不但一手遮尽武林同道的耳目,也骗了他儿女几十年,他发出狰狞面目,也不过是近日中事,你离开这里之后……”
突然停口,沉思了一阵,接道:“这里的事情,随时会有变化,或许此后,我没有什么机会和你说话了。”
凌度月道:“哦!”
欧阳凤道:“所以,我想先把重要的事情告诉你,有时间,咱们再谈不重要的事情。”
凌度月道:“在下洗耳恭听。”
欧阳凤道:“就我所知,你服下的药物,不会使一个人有太大的改变,但会逐渐地失去记忆,至少,在表面上和常人无异……”
凌度月接道:“可怕呀,可怕,杨非子,柳凤阁,夏秋莲、欧阳老堡主,一个比一个厉害,一个比一个可怕。”
欧阳凤道:“记着,该对我怎么样,就对我怎么样。你是个具有劣根的人,对我要和刚才你羞辱我时一样。”
凌度月沉吟不语,没有答话。
欧阳凤接道:“至于我,凌少侠你不要想的太多,随便你怎么羞辱我,都不要紧……”
这时,突然响起了一阵步履声,打断了欧阳凤之言。
欧阳凤警觉之心很高,立刻住口不言。
转眼望去,只见行进来的霍然是欧阳成方。
欧阳成方行近木榻,低声道:“大姐,你真是给凌少侠服了药物。”
欧阳凤道:“是的!”
欧阳成方道:“唉!看来咱们的希望,已然是完全破灭了。”
欧阳凤道:“你是说,咱们无法自救,必需要凭仗凌少侠大力赐助了?”
欧阳成方道:“咱们自救的机会太小,几乎是全无可能。”
欧阳凤道:“但阵前起义的事,却并未全不可能。”
凌度月一直紧闭着双目,一语不发,听他们姐弟交谈。
不闻欧阳凤的示意,凌度月也不敢轻易启开双目。
欧阳成方低声道:“大姐,你好好照顾凌少侠,我要去了。”
欧阳凤微微一笑,道:“是!希望咱们能够如意。”
欧阳成方又低声道:“大姐,暗中有人监视咱们,说话要留心一些。”
突然提高了声音,扬声道:“大姐既如此说,倒不用小弟帮忙了。”
转身大步而去。
等到欧阳成方去远,凌度月低声道:“令弟如何?”
欧阳凤道:“对我而言,他似乎在传达家父之命。”
凌度月道:“他对令尊的为人手段有何高见?”
欧阳凤道:“谁知道,这些年来,他一直追随在家父身侧,是否已受了家父影响,目前很难说了。”
凌度月道:“你们姐弟之间,似乎也是无法彼此信任?”
欧阳凤道:“是,他虽然有意地表达出他对家父的不满,但我还是不敢相信他。”
凌度月道:“你们分离太久,这也难怪了……”
语声一顿,接道:“杜夫人,咱们此刻谈话,是否方便?”
欧阳凤道:“随时都要防范着,有人在偷听咱们的交谈,所以一切都要小心一些。”
凌度月回顾了一眼,低声道:“杜夫人,你丈夫杜天龙如何?”
欧阳凤道:“被迫屈膝,我们唯一的希望就在等候着凌少侠的行动。”
凌度月道:“过关刀雷老前辈呢?”
欧阳凤道:“被关在一座地牢之中。”
凌度月接道:“我那位王恩兄呢?”
欧阳凤道:“和雷庆一样。”
凌度月突然挺身坐了起来,道:“那地牢现在何处?快告诉在下一声。”
欧阳凤低声道:“凌少侠,不可造次,我们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忍辱才能负重,咱们对目下的情况,了解得太少。”
凌度月坐直的身子,又缓缓躺了下去,道:“要我如何?”
欧阳凤道:“我心中有着太多的怀疑,必需要一一求证,内明敌情,外结援手,到时间咱们才能一击成功。”
凌度月道:“夫人说的不错……”
语声一顿,道:“以令尊的阴沉生性,对在下必然还存着几分悬疑……”
欧阳凤接道:“所以,你必需先获得他的信任。”
凌度月道:“令尊能欺骗江湖数十年,博得了无上侠誉,岂是个简单人物,要他对在下信任,谈何容易。”
欧阳凤道:“要他信任你,自然是很难,不过你要他相信的,不是你凌某的本人……”
凌度月接道:“夫人之意是……”
欧阳凤道:“要他相信自己的药物,已然发挥了预计的神效。”
凌度月道:“是的!”
欧阳凤道:“这几日来,我和拙夫,忍受了太多的羞辱,不惜作贱自己,博得家父的信任,也就是希望能对他多知道一些。”
凌度月道:“看来,夫人也不是简单人物,单是这一份过人的耐心,就非常人能及。”
欧阳凤道:“不要夸奖我!我们的命运和希望,全都投注在你凌少侠的身上,我们要靠你援助……”
凌度月接道:“我会尽力,不过我一直担心,以令尊的精明,只怕会很快瞧出我未被药物所迷。”
欧阳凤道:“就我所知,服用下这药物的人,并非是变得全无理性,他似是有一种很神秘的方法,控制你们。”
凌度月道:“困难的是,就是我们无法了解他控制的方法……”
只听一阵急促的步履,传了过来。
一个人匆匆而入。
凌度月微眯起双目望去,只见行来的正是杜天龙。
欧阳凤低声道:“天龙,有什么变化?”
杜天龙道:“你爹似是遇上了什么紧要的事,急急地离开了这里。”
欧阳凤道:“一个人去的吗?”
杜天龙道:“带了四五个人。”
欧阳凤沉吟不语。
杜天龙睁睁眉头,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欧阳凤道:“我在想,咱们应该如何运用这个机会?”
杜天龙道:“小凤我忍不住了,杀下了脑袋,也不过碗大个疤,这个拖下去,会把我活活的窝囊死。”
欧阳凤道:“你准备怎么办?”
杜天龙道:“放开了雷老前辈和王人杰,加上凌少侠的力量,咱们不妨面对面的问他一个明白?”
欧阳凤道:“你要当面和他翻脸?”
杜天龙道:“除此之外,在下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这座大祥记缎绸庄中,似乎没有咱们可以信任的人……”
目光一掠凌度月,接道:“最叫人担心的还是凌少侠,只怕被令尊瞧出破绽,那时令尊可能出其不意地杀了他,也可能再行暗算了他。”
欧阳凤沉吟了一阵,道:“说的也是,咱们对那药物之性,只不过是了解一些皮毛,稍有疏忽,就难免被他瞧出破绽,那时他如先下手,咱们就可能立刻受制……”
目光转注凌度月的身上,接道:“凌少侠,你的武功是否已完全恢复。”
凌度月道:“已然恢复了十之八九。”
欧阳凤道:“你的兵刃呢?”
凌度月道:“还在身上!”
欧阳凤道:“既然有这样一个机会,咱们就冒险赌一赌了,凌少侠对付此地的主人陈奇,我们救雷老、王人杰去。”
凌度月道:“杜夫人,令尊会这样大意吗?”
欧阳凤道:“照他为人的阴沉,精密而言,应该不会。”
杜天龙道:“百密必有一疏,他想不到你这么多智、勇敢,具有着大义灭亲的勇气。”
欧阳凤苦笑一下,道:“好吧!咱们这样装作下去,难免会被他瞧出破绽,如其被他瞧出来,先对付咱们倒不如直接和他明刀明枪地闹个明白了。”
杜天龙道:“你爹和来客谈上了几句话后,就带人匆匆而去,临走时,未见他有什么事情吩咐,那说明了他去的很急,有很重要的事,无法多留片刻,吩咐属下,也可能是很快就回来。”
欧阳凤道:“夫君说的是,咱们这就行动。”
举步向前行去。
杜天龙紧追在凌度月的身后,道:“此地主人陈奇,就是当年江湖上的追魂箭陈大可,听说此人在暗器之上,造诣奇精,凌少侠不可大意。”
凌度月道:“我明白……”
语声一顿,接道:“在下的任务,就是对付陈奇一个人吗?”
杜天龙道:“能够不冲突,最好能够忍耐一些,我们救人要紧,老实说,目下这座大祥记绸缎庄中,除了我们夫妇之外,已无一个可以信托的人,救出了雷庆和王人杰,咱们也好多一个商量的人,在人未救出之前,尽量不和他们冲突。”
凌度月道:“杜兄说的是。”
杜天龙又解说那地牢的形势,安排凌度月防守在一处要道上,杜天龙和欧阳凤双双入地牢中放人。
这是靠近花厅处一个下人的住房,平时用作堆积杂物之用。
地牢,就在那堆积杂物的下面。
欧阳凤、杜天龙似是早就用上了心,一下子就找出了地牢入口。
守在屋外的人,都被杜天龙先点住穴道。
不知是闻讯赶来,还是冤家路窄,欧阳凤担心的事,偏偏提前发生。
祥记绸缎庄的掌柜陈奇,缓步行了过来。
经验累积的教训,使得凌度月不敢再有丝毫的大意,当下一提真气,冷冷喝道:“站住。”
陈奇微微一怔,道:“你是对老夫说话吗?”
凌度月道:“不错,这地方只有咱们两个,自然是对你说了。”
陈奇道:“凌少侠几时回来了?”
凌度月突然欺身向前逼近了三步,道:“在下刚刚回来不久。”
陈奇道:“见过欧阳老堡主吗?”
凌度月道:“见过了。”
陈奇道:“谈的还很投机吧?”
凌度月道:“谈不上投机,欧阳老堡主给在下一粒药物服用……”
陈奇道:“什么样的药物?”
凌度月道:“能使一个人,忘掉过去和未来,专心一意地作一个侍卫杀手。”
陈奇双目神光闪动,打量了凌度月一眼,道:“阁下真的服用过那药物了?”
凌度月道:“如是在下没有服用,他们怎肯放我出来?”
他心中暗作盘算,欧阳凤等救人的事,大约已快得手,至少这囚人处的敌势不大,能够拖下去,最好和他拖下去了。
心中念转,口中接道:“老前辈,追随欧阳老堡主有多少年了?”
陈奇道:“在下追随欧阳堡主已有四十余年了。”
凌度月道:“这个人怎么样?”
陈奇一皱眉头,道:“凌少侠这话,是何用心?”
凌度月道:“咱们和欧阳堡主相处的时日无多,无法了解他的为人,所以,要向你陈大掌柜的探听一下了。”
陈奇笑一笑,答非所问地道:“看来,你不但未服用药物,而且还是有意地找到此地?”
凌度月道:“为什么呢?”
陈奇道:“因为,这地方有个地牢,地牢中关着凌少侠想解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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