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一瞬工夫,那蓝衫人的脸上,已布满了一层黑气。
夏秋莲道:“果然是一把奇毒利刀,杨非子和那黑衣人对敌搏杀之时,就不肯轻易地拿出来,显然,这把毒刀在他的心目中,份量很重了。”
凌度月目睹那短刀之毒,想到适才处境之险,不禁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夏秋莲收好短刀,笑道:“最好的保密方法,就是杀人灭口。”
凌度月吁一口气,道:“夫人,在下告辞了。”
夏秋莲道:“为什么?你心中定然有无数的疑问,为什么不想问了。”
凌度月道:“不管如何?你救了我的命,咱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就此一笔勾消,在下就此别过。”转身向外行去。
但见白影一闪,柳若梅突然出现,拦住了凌度月的去路,笑道:“现在就要走吗?”
凌度月笑一笑,道:“若梅姑娘,道不同,难相谋,我看应该去了。”
柳若梅叹息道:“凌兄,不肯和我娘好好地谈谈吗?”
凌度月道:“谈谈?”
柳若梅道:“不错,谈谈,你们应该很仔细地谈谈才是。”
凌度月道:“若梅姑娘,在下想不出应该和令堂谈些什么?”
柳若梅沉吟了一阵,道:“娘!那你和凌少侠谈谈嘛!”
夏秋莲道:“孩子,让他去吧!人各有志,勉强不得,他对娘的误会很深,只怕一时间也无法谈出什么。”
柳若梅低声道:“娘,你这样不行啊!”
夏秋莲道:“不行,哪里不行了,咱们母女虽然经历了无数的艰辛,但咱们不是好好行过来了?”
柳若梅忽然垂下头去,道:“娘!那要不要女儿告诉他?”
夏秋莲道:“若梅,不可以胡说八道……”
语声一顿,接道:“凌少兄,你请吧!见着欧阳老堡主时,代我们母女问一声好。”
凌度月似是听懂了她们母女意思,但又似不太懂,但他内心之中,一直认为两母女,都是极善做作,也会做作的人,当下急急一抱拳,转身而去。
柳若梅似是忍不住放声大喝,但却被夏秋莲伸手阻止。
凌度月全神戒备,一直离开了这座宽敞的知府府第。
他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太多的感慨,已非他这样年龄之人所能理解。
一路上出人意外的顺利,一直走回了大祥记绸缎庄。
欧阳明老堡主早已得到了消息,匆匆迎了出来。
过关刀雷庆、欧阳成方,及杜天龙夫妇等,紧随在欧阳明的身后,迎了出来。
雷庆和凌度月合作历险,使两人的感情上接近了不少。
急行一步,迎上来,抓住了凌度月一只手,道:“凌兄弟,你好吧!”
凌度月道:“大概没有事。”
杜天龙怔了一怔,道:“兄弟,这话怎么说?”
凌度月道:“那地方太诡异,我无法确知自己是否身受毒害。”
杜天龙哦了一声,道:“快请入厅中,试试查查看是否中毒?”
凌度月先对欧阳明抱拳一礼,在群豪护拥下行入厅中。
欧阳明一面吩咐准备酒菜,一面要凌度月运气相试,是否中毒?
凌度月运气默查,未发见中毒之征。
欧阳明长长吁一口气,道:“凌少侠,咱们本来要全力接应你……”
凌度月摇摇头,接道:“晚辈已通知雷老首辈,要他转告诸位,其实,他们之间,现在展开着一场残杀,咱们如是一插头,只怕弄巧成拙。”
雷庆道:“老弟,柳凤阁和杨非子,哪一位掌握了优势?”
凌度月道:“情势变化诡异,柳凤阁、杨非子,全都落败。”
雷庆道:“老弟的意思是……”
凌度月接道:“目下最占优势的是柳三夫人夏秋莲。”
雷庆长长叹息一声,道:“老堡主,还是你有先见之明。”
凌度月道:“怎么?欧阳老堡主,早已推断如此了?”
雷庆点点头道:“不错,姜是老的辣,欧阳老堡主,由老朽口中,知晓了那份情势之后,就加了一句评断说,这些纷争之事,可能都来自那柳三夫人,夏秋莲的身上,想不到,竟然被老堡主言中了。”
欧阳明叹息一声,道:“雷兄,咱们先听听凌少侠的高见。”
凌度月苦笑一下,道:“那里的情势很诡异,我只能把经过之情说出来。”
欧阳凤道:“凌少侠说详细一些的,咱们就多一份了解。”
凌度月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道:“真是一言难尽啊!”
当下,把经过之情,很仔细地说了一遍。
虽然有数日工夫,但其间的变化,却是波谲云诡,叫人目迷五色。
凌度月化了大半个时辰的工夫,才算把经过之情很仔细地说了一遍。
欧阳明听得频频点头,道:“想不到中间的变化,竟然如此复杂……”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凌少侠,你身历其境,你看咱们应该如何?”
凌度月道:“在下觉着,柳家的财富太多了,多得叫人眼红,才引起了这么一番争夺,同室操戈,兄弟相残,连他们的夫人,也卷入了这场漩涡之中。”
欧阳明略一沉吟,道:“凌少侠,你是说他们新创不久,正在纷乱的局面之下,是吗?”
凌度月道:“目下情势,确然如此。”
欧阳明微微一笑,道:“凌少侠,如若老夫倾尽绿竹堡的实力,来一次全力夜袭,咱们能掌握几成胜算?”
凌度月沉吟了片刻,道:“这个,晚辈无法估算,夏秋莲掌握的实力,晚辈虽知道一个大概,但却未能全部了解,致于老前辈这方面,晚辈就无法知晓了。”
欧阳明道:“老夫可以对付杨非子或者柳凤阁,你凌少侠也可以对付一个,老夫再找两位副手,合力对付一人,余下的,以绿竹堡的属下,都可以对付了。”
凌度月心中一动,道:“老堡主,晚辈心中有一点不解之处,不知可否请教?”
欧阳明道:“凌少侠但管请说,老夫能够回答的立刻可以解说明白。”
凌度月道:“老前辈动员手下全部精锐,夜袭夏秋莲等,不知用心何在?”
欧阳明呵呵一笑,道:“凌少侠,问得好,绿竹堡薄有田产,衣食无忧,决不会贪图柳家的财富,但柳凤阁和夏秋莲凭仗那一份富可敌国的财产,胡作非为,武林之中,只怕很难得有安宁日子,如若能一举把他们全数生擒,至少,江湖上可以保一个暂时平静无波的局面。”
凌度月轻轻叹息一声,道:“就算咱们能一击如愿,但又如何处置柳家那大笔财富呢?”
欧阳明道:“这个,更不用烦心,柳凤阁、夏秋莲,所以能兴风作浪,全靠那一大分资财,咱们只要散去他们大部份资财,他们就无法为所欲为了。”
凌度月道:“老前辈的意思,可是说把那批资财分于穷苦人。”
欧阳明道:“老夫正是此意。”
凌度月沉吟了一阵,接道:“不过,老堡主,这究竟是别人之物,取之伤廉,如若还要在下做主,此时此刻似乎是不宜乘人之危。”
雷庆突然接口说道:“兄弟,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万一,等那夏秋莲掌握了全局之后,再兴风作浪,那将如何是好?”
凌度月道:“这个么?晚辈不敢保证,不过,就晚辈的看法,夏秋莲虽然已暂时掌握了大局,但她很难一直掌握下去……”
欧阳明微微一笑道:“既是凌少侠如此解说,老夫也犯不着和他们拼命了。”
凌度月喝了一口茶,道:“老堡主,在开始就提过一位武功奇高的黑衣人?老堡主可还记得?”
欧阳明道:“记得。”
凌度月道:“老前辈能够想出来,他是什么人吗?”
欧阳明沉吟了一阵,道:“这个,老朽无法预测,但凌少侠把他形容的,也未免有些过份了。”
凌度月急道:“那黑衣人的武功高明极了,他一人独斗我们数人,还有余力。”
交谈之间,用完了一餐酒饭,欧阳明才沉声说道:“凌少侠,咱们也用不着客套什么?
这些时日中,你身处险境,一直难有放松的时间,还是早休息一下吧!有什么话,明日再谈。”
亲自送凌度月到了一处静室之中。
凌度月这些天来,确然一直都在警惕的戒备之下,可算得从无一场好睡,此刻,精神松散,再加上三分酒意,立时睡熟了过去。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耳际突然响起了木门呀然之声。
一种本能的反应,凌度月突然想挺身而起,那知这一坐,竟然未能坐起。
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刻是酒意全醒。
睁眼看去,只见烛火高烧,照的满室通明。
身着长衫的欧阳明,脸带笑容,正缓步行近木榻。
凌度月抬动一下右手,只觉手臂上,如压着千斤重铅,手臂竟然无法抬动。
但他的神志仍很清明。
欧阳明行近了木榻,轻轻吁一口气,道:“凌少侠,好了一些吗?”
凌度月呆了一呆,道:“老堡主,在下怎么了?”
欧阳明道:“凌少侠受了暗算了!”
凌度月奇道:“什么人暗算了我?”
欧阳明道:“这个,老朽也不清楚了。”
凌度月心中一动,忽然叹一口气,道:“老堡主不肯说,在下也明白了。”
欧阳明拂髯一笑,道:“你明白什么?”
凌度月道:“暗算区区的,恐怕是你欧阳老堡主吧!”
欧阳明淡淡一笑,答非所问,道:“凌少侠,你果然是一位很聪明的人,只可惜年纪太轻了一些。”
凌度月暗中提聚真气,只觉全身都瘫了一般,连真气也无法提聚。
欧阳明摇摇头,接道:“可惜呀!可惜。”
凌度月道:“可惜什么?”
欧阳明道:“可惜凌少侠这身武功了。”
凌度月道:“我……”
欧阳明接道:“你服下了一种失去武功的药物,使十几年苦学而成的一身武功,在片刻之间,完全失去。”
凌度月道:“哦!”
欧阳明道:“从此之后,你就变成了一个平常的人了。”
凌度月只听得人心头一寒,出了一身冷汗。
强自镇定了一下心神,凌度月缓缓说道:“老堡主,在下心中一直有一件不明之事,死难瞑目。”
欧阳明道:“好!你说吧!老夫或可代为作答。”
凌度月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欧阳明道:“天下武林同道,有谁不识绿竹堡的欧阳明。”
凌度月道:“你和那柳凤阁究竟有什么关连。”
欧阳明道:“老夫和柳凤阁,全然无关。”
凌度月道:“和杨非子也无关连了?”
欧阳明笑一笑,道:“不错。”
凌度月道:“我明白了,你就是那夏秋莲口中的神秘黑衣老人?这真是叫人难以相信的事啊!”
欧阳明伸出双手,道:“老弟,我记得你说过,那人的手上受了伤?”
凌度月道:“他受了伤,不错。”
但欧阳明的双手,却是完好无恙。
一下子,又把凌度月心中的构想,完全推翻下去。
如坠入五里云雾之中,凌度月完全茫然了。
欧阳明道:“老弟,一个人如是手伤很重,决无法在极短的时间中,把伤势医好吧?”
凌度月轻轻吁一口气,道:“老堡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在下完全糊涂了。”
欧阳明道:“事实上,事情很简单,我不是那位神秘的黑衣老人。”
凌度月道:“但为什么暗算了我?”
欧阳明淡淡一笑,道:“老弟,你能够肯定吗?”
凌度月摇摇头,道:“不能。”
欧阳明笑一笑,道:“你确是一位难得的练武材料,也是位具有很高的才智的杰出少年,你仔细想想吧!老夫去了。”
变化是那么意外,事实是那么冷酷,凌度月完全陷入了一种莫可名状的神秘之中。
凌度月尽量地保持心情的平静,以便能想得清楚一些。
但他失望了,想不出自己是如何地受了暗算。
不知又过了多少时间,木门呀然而开。
一个长髯飘垂的老者,快步行近了木榻前面。
是雷庆。
雷庆轻轻叹一口气,道:“兄弟,你怎么样?”
凌度月道:“我很好,但却不能行动,甚至无法举动一下手臂。”
雷庆道:“欧阳堡主来过吗?”
凌度月道:“来过了。”
雷庆道:“他没有说什么?”
凌度月道:“没有,他只是证明给我看,他不是那位黑衣人。”
雷庆道:“兄弟,必须想法子,先把你身中药毒解除。”
凌度月道:“我看,我似是在一种很奇怪的怪毒之下……”
雷庆接道:“不错,所以,你必需要合作一些。”
凌度月冷冷说道:“如何一个合作法。”
雷庆道:“先答应他的任何条件,然后,再找机会。”
凌度月苦笑一下,道:“希望咱们能还有机会……”
语声一顿,接道:“你,雷老前辈,为什么还在这里?”
雷庆叹息一声,道:“我们也受了控制。”
凌度月道:“什么控制?”
雷庆道:“对我来说吧!我被人在身上刺了一针,每隔三日,都要服用一粒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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