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远轻轻摇头:“我们走吧,就让她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场也好,把心里郁积着的那些伤心、难受都哭出来,有三弟在,放心,不会有事的。”
半个月后,泰山脚下的红门外,从南边官道尽头传来一阵繁杂的马蹄声,十七八骑快马簇拥着一辆满是风尘的大车疾驰而来。到了红门外上山的山道口,骑者皆飞身从马上跃下,随即掀起车帘,小心搀出一位银发如霜的老妇人。
这老妇才五十出头,本不该这么早就白了头的,可在短短四年的时间里,既经丧夫之痛,又复失女之忧,又怎能不令这位慈母一夜白头?所幸八天前,身在姑苏府中的她得到宁致远的快马传书,道是爱女已然找到,现安置在泰山经石峪,与女婿相伴……
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保佑!不待读完书简,她已喜泪交流,立刻与四个儿子备了车马,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地往泰安府赶。众人此行的目的,既是要与晏荷影、赵长安相聚,更是要接了二人回去,同享那平静安闲的天伦之乐。
车方停稳,数名已得到消息、伫立迎候的四海会弟子赶上前来。晏云仁顾不得一拭额上热汗,急急问道:“他俩在哪儿?”这话问得突兀而令闻者摸不着头脑,可那几名弟子却知他问的是什么,刚答得一句:“我家少掌门……”
“三哥,肯定是在经石峪,这还用问吗?我们快去吧。”
“呼呼呼”几声风响,急不可待的晏府四子搀着母亲,施展上乘的轻功身法,往山道上疾掠而去。众弟子一愕,连忙一边在后追赶,一边大声喊:“晏老夫人,晏大侠,晏二侠,晏三侠,晏四侠,我家少掌门令我们告诉你们……”但喊声中,五人的身影已消失在山道上了。
晏府四子以前曾多次来过泰山,轻车熟路,不过盏茶工夫,已到了经石峪。可停下脚步,举目四望,寂寂山色中,除了矗立于天地间的巨青石壁,还有潺潺流淌的清清山泉,哪有斯人的身影?
五人正踟躇徘徊,身后脚步声响,回头一看,西门坚、丛景天已匆匆赶来了。不待二人拱手致礼,晏云仁、晏云礼齐声问:“西门堂主、丛堂主,我家小妹和妹夫在哪里?他俩现在是不是在中天门?”
西门坚、丛景天摇头:“没有,他俩走了。”一听这话,晏母不觉全身发软:“走了?去了哪儿?”
西门坚叹了一声:“陛下、晏姑娘由游先生、我家少掌门和少夫人,还有老章、小马、朱二弟、少林寺方丈弘慧大师、弘法大师及其他好几个帮派的前辈,统共上百人陪着,七天前就离开这里了……”
晏母迷惑了:“陛下?”
西门坚道:“哦,老夫人,是这样,我们整个武林都商议好了,现已在分头招兵买马,同时联络上了辽帝,答应了我们借兵五十万的请求。现只等陛下龙体康愈,我大宋境内三十八州的数万兄弟们就会一齐起事,到时里应外合,把陛下的江山从那个狗杂碎手里夺回来,让陛下重登大宝。陛下重返紫禁城,君临天下,不过指顾间的事……”
“好!太好了!”喜出望外的晏云礼右拳一击左掌心,掩抑不住满腹就要成就千秋伟业的万丈豪情,“除了妹……陛下他,还有谁能重开一代盛世,统治这万年的江山?西门堂主,起义这事也有我姑苏晏府的一份,别的不敢说,所有的花费,我姑苏晏府全包了,包管让陛下的百万雄兵,全都盔明甲亮、威风凛凛地进东京城……”
一旁的晏母却不关心这些千秋万代的鸿图壮举,打断了他们的豪情逸兴:“西门堂主,到底这两个孩子现在的情形怎么样呀?”
“老夫人不用担心,临行前,陛下把这个交给属下,让属下转交您。”丛景天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件物事递了过来。
只见这件物事以白麻布包裹,从布的经纬中透射出一丝丝遮掩不了的碧色。
晏母抖着手,接过布包,打开一看,见月白色的麻布上,躺着一方寸许长、五指宽、略呈长方形的翡翠玉佩。这方玉佩雕工精良细腻,玉色温润亮泽,在晴好艳阳的映照下,闪烁着璀璨动人的光芒,那翠意顿时将一山的春色尽皆夺尽了。
一眼望过去,这块玉佩晶莹透亮,溢彩流光。玉佩四边,镂空透雕极精细繁丽的梅花、梅枝、万寿、如意、同心、游龙、飞凤、升云及流水花纹,当中则以黄金错着四个古雅的梅花篆字。晏母凝目细看,却认得这四个字,是一句自秦代就流传下来的吉利祝语:
美意延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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