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惨厉大笑,那人闻言突然一长身凌空飞起,朝这边扑来。
人未到,身子带起的呼呼风声已自射向叶秋白。
叶秋白只道他跃起暗算,正待出掌,忽觉那股风声十分平常,并非人为掌风,于是停手不动。
噗通一声,那人似乎跳得太猛,一跤跌到在地。
叶秋白不由又好笑又好气,心想:原来是个不会武功的人!
那人跌倒之后,似乎怒极,连忙爬起身来,骂道:“什么人敢骂本少爷?”
当叶秋白看清对方面孔后,不由大吃一惊,暗道:这是怎么回事?原来,那人正是玄黄秀士。
却见他眼角还流着一缕鲜血,眼眶之内黑洞洞的,不知如何被人挖去双目,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叶秋白又是一怔。
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人,忙问道:“你不是玄黄秀士吗?”
玄黄秀土闻言,哈哈惨笑一阵,道:“少爷正是玄黄秀士,你能识得少爷,必非无名之辈,报上名来,看少爷识不识得?”
叶秋白暗暗诧异,闻言冷笑道:“玄黄秀士,少爷名叫叶秋白,与你有不世之仇,想不到你双目已盲,却叫我如何下手是好!”
玄黄秀士闻言,又是一阵鬼哭般大笑,声音凄惨,充满了怨毒,悲哀已极。
叶秋白看他下场如此凄惨,也不由为之侧然。
玄黄秀士大笑后,突道:“你要报仇,尽管下手好了,反正少爷无法反抗,但你要羞辱少爷,少爷死后化为厉鬼,必定找你算账!”
话虽强硬,但语气却无比的软弱,听得叶秋白连连皱眉。
不理玄黄秀土之言,开口问道:“玄黄秀士,在下虽与你有深仇大恨,但绝不杀毫无抵抗力之人,你的眼睛怎么被人挖去了?可否告知在下?”
玄黄秀土冷笑一声,道:“你见我如此狼狈,应该心满意足了吧?何必再羞辱我呢?”
叶秋白正色道:“此何言哉?既然你不肯相告,我亦不便勉强,现你已受到惩罚,咱们仇恨就此一笔勾消了吧!
希望你从此革心洗面,双目虽盲,仍可重新做人,黄金一锭,作为你度日之用,言至于此,听与不听,完全由你了。”
说完,取出一锭黄金,抛在玄黄秀士怀内,转身就走。
突闻身后玄黄秀士一声:“且慢!”
叶秋白回过头来,却见玄黄秀士空洞的双目中,滚出两滴带血的泪珠,不由一怔。
忙问道:“玄黄秀士,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玄黄秀士面孔一阵抽动,双手在空中狂乱的挥舞着,似乎要发泄心头的积怨。
良久,他颓然低下头,喃喃说道:“冤冤相报,这是上天给我的惩罚碍…”忽一抬头,摸索着走前两步,说道:“叶小侠,你可知道,是谁挖去了我的眼睛?”
叶秋白摇头道:“这个……,除了你自己,又有谁会知道?”
玄黄秀士苦笑一声,道:“难道你不知道吗?这怎么可能呢?”叶秋白心中一动,忙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玄黄秀士叹息一声,突然面露愤怨之色,道:“过去我毁了她的清白,今天她成了我的煞星,哈哈,世事多变真是奇妙啊!”
叶秋白心中大震,急道:“玄黄秀士,你说个明白些好吗?她是谁?是不是——”玄黄秀士截断他的话;厉声道:“挖去我眼睛,挑断我双手筋脉,废去我一身武功,不是别人,就是黄叶教主!”
叶秋白一怔,忙道:“黄叶教主为什么要对付你,难道——”玄黄秀士凄笑一声,道:“你居然不知道吗?
黄叶教主就是你的姐姐,我以为她已经坠崖死了,不料她不但没死,还得到一身绝顶武功,强迫我加入她的黄叶总教,等利用价值一完,就下手报复,你那姐姐,真是好毒辣的心肠!”
叶秋白闻言,又疑又惊,不禁怔在当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记起昨夜之事,黄叶教主许多令人费解的举动神色,一一推想起来,实在太可能了。
但是,她为什么不肯承认自己就是风仪姐姐,为什么不坦白与自己相见?
为什么那张面孔,如此的苍白、冷酷,毫无一丝人色?
叶秋白一时想不起这么些来,忽一抬头,向玄黄秀土道:“你有什么证据说黄叶教主就是我姐姐?你确实看清楚她的面孔了吗?”
玄黄秀土哈哈狂笑了一阵,道:“那是她自己让我看的,她扯下了纱巾,又取下了一张人皮面具,说道:‘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可是你的眼睛从此再也看不到了!”
我立刻感到曲池穴一麻,未及反抗,筋脉立断,然后她抬起手来,伸向我的眼睛——说到这里,似乎再也忍不住似的,无限失望悲愤的流下两道血泪来。
叶秋白心头猛震,疾忖:怪不得她面孔如此苍白,原来纱巾之后还有一幅人皮面具!
看来黄叶教主定是黄凤仪无疑了!
忖罢,见玄黄秀士落得如此悲惨,心中也觉不忍,开口说道:玄黄秀士,这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人,从此革心洗面,仍可平安度过余生。
又从怀中取出一颗血石髓,塞人玄黄秀士手中,说道:“这是补血珍宝血石髓,服下之后,可立即止血生肌,你眼睛虽已失明,但双手仍在,从此脱离江湖,做个安分良民,也是好事,在下不能久陪,要先走了。”
说完,也不理玄黄秀士面上黯然神色,掉头出庙而去。
路上,脑中想着黄叶教主,心中若有所失。
他想着:她不肯与自己相认,大概是感觉身体清白已失,无颜再相伴随,其实她真是多虑了,我所爱的乃是她的一切,并不在乎她的身体是否受辱啊!
她为什么想不开呢?叶秋白取出那方素笺,再看了一遍,睹物思人,心头说不出是何滋味。
他收起了素笺,暗忖:距离初春亡魂谷大会尚有数日,还是先到太古城一行,与风仪姐姐见上一面,同时先将黄幡星君解决掉,为养父叶庄主报仇雪恨,自己就算在亡魂谷中为师父雪冤而死,也可无憾。
思念一定,立刻施展绝顶轻功,向太古城赶去。
他因为时日紧迫,不敢在路上耽搁,日夜赶行,疲倦时,便施展小周天,调息一会儿,立刻精神百倍,疲劳尽失。
……………………………………………………………………………………………………第二十六章金针解穴施援手这天清晨,天际刚刚透出鱼肚白色,叶秋白来到一处平原。
立时眼界一阔,但见阡陌纵横,长草斜依,一望无涯,好一片广大的平原。
夜色未尽褪去,四周虽在朦胧之中,但已可辨出远近之物。
叶秋白放眼四顾,心怀舒展,不由仰天长啸一声,声如龙吟,清越高亢,震得附近一些宿鸟,纷纷破空飞去。
突然,不远之处出现两个蹒跚人影,他们似乎负着重物,脚步十分吃力。
两人似乎也听见这声长啸,一愕之下,脚步顿时停了下来。
突闻一声低喝:“怎么停了下来?难道不要命了!”
两人似乎一惊,突然杀猪般喊叫起来,似乎痛苦已极!叶秋白心中一动,飞身而去,隐身树后向前望去。
却见两个穿着紧身劲服、背插长剑的中年汉子,不知如何痛极狂叫。
但问那低沉口音又起,道:“误了老夫大事,老夫便要你们万蚁钻心而死!”
两人中的一人开口喊道:“大爷请放手,小的再也不敢随便停下来了!”
叶秋白凝神一望,这才发现两人抬着一个双足已断的老人,老人两只枯瘦细至的手爪,一边一掌搭在两个大汉肩上,此刻大概用手捏住了大汉的锁骨,直痛得两人哇哇大叫。
这时老人又开口道:“赶快找一个山洞,迟了可别怪老夫心黑手辣,要下毒手了!”
两名大汉诺诺连声,抬着老人如飞而去。
晨光中,老人偶然一侧睑,被叶秋白看个正着。
大吃一惊,忽然想起一事,连忙飞身赶了上去。
原来他发现那断足老人不是别人,正是在金顶和尚藏宝洞中遇上的怪人,沙门神陀!
沙门神陀怎么突然在这里出现?实在使叶秋白大惑惊疑。
如果他没死,那么绝命杀神与他拼斗的结果,谁胜谁负实在无法确定,心中一震,连忙赶了上去。
人未到,一声大喝:“且慢!我有话说!”
前行两人武功似甚不弱,行走如飞,一闻身后大喝,本待停下步来,但一想起老人枯瘦的手爪,正搭在自己的锁骨上,心中一凛,仍不闻不问的向前赶去。
叶秋白见对方不停,心中微怒,将身一掠,三起三落,抢在两人身前。
两人这才不得不停了下来;眼睛畏缩望定老人面上,生怕他一怒之下,又使自己受苦。
沙门神陀这次没有下手折磨两人,眼睛望着面前的叶秋白,似乎十分愤怒。
叶秋白一拱手,道;“沙门神陀,别来无恙?”
老人闻言,身子微微颤了一下,喝道:“你是谁?为何识得老夫?”
叶秋白一愕,疾快地一想,这才明白,沙门神陀在洞中黑暗里,并未能看清自己面目,所以乍见之下,自然不认得自己。
闻言一笑,说道:“想不到你已经认不出我了,可记得在金顶和尚的藏宝山洞,替你觅取食物之人?”
沙门神陀眼珠一转,冷笑道:“原来是你这小子,你倒跑得快!”
叶秋白问道:“老前辈武功绝世,那金粉人魔与绝命杀神,想必已被你击毙洞中了?”
沙门神陀一望天色,神色大为不耐,闲言疾道:“老夫双足被绝命杀神一掌劈断,但他也被我震伤内腑,离死期不远了。
太阳将出,老夫不能再和你说话了!赶快让路!”
叶秋白闻言,心中一震,疾忖:沙门神陀见不得太阳,一触阳光,全身化黄水而死,看这种情形,明明是挟持着两个倒霉鬼,抬他到一处山洞中去躲避,说不定这两个倒霉鬼,注定了要为他觅取食物,陪他到死。
想到自己与穿云剑金燕子也曾有过这种遭遇,不由对那两名大汉生出同情之心,不忍他两人被这个怪戾老人活活折磨而死。
此念一起,立刻在脑中思索着,如何使这两名汉子脱离他的挟持。
忖罢,突然双手一拱,笑道:“晚辈这就遵命让路!”
话未说完,袍袖中透出一股绝大掌风,向沙门神陀前胸推去。
沙门神陀不料他有此一着,掌风到时,立刻警觉,顾不得身旁之人,双手一松,疾快发出一掌,直迎过去。
叶秋白见他松手发掌,忽然哈哈一笑,道:“沙门神陀,你上当了!”
砰然一声,掌风虽被震散,但那两名大汉却已站在叶秋白身后,面上惊魂初定。
沙门神陀一见此状,大为吃惊,知道这次受了暗算,自己好不容易弄到了两名汉子,竟被脱身而去,自己双足已断,前路茫茫,何处去寻找一座山洞栖身?天色已明,太阳不久便出,但自己身子万万见不得阳光。
这一急非同小可,惨吼一声,一掌向叶秋白劈来。
困兽之斗,这一掌用足了十二成力,威力无与伦比。
叶秋白淡然一笑,双手扯住两名汉子,急快退出三丈之外。
沙门神陀一见对方闪退,掌风立刻落空,急怒攻心,几乎气得吐血。
突然身子一跃,头下脚上,竟以手代足,飞快向叶秋白爬来。
叶秋白又好笑又好气,不屑与他计较,见他以手代足爬来,拉了两人一把,再次退开五丈远近。
沙门神陀爬了几次,叶秋白都是连连后退,知道时间再拖下去,自己有死无生,又急又怒,几乎昏厥在地。
叶秋白这才掉头对那两名汉子说道:“你们两人,何以被此人制住?”
其中一个面容较白净名,闻言忙恭身答道:“公子相救之恩,我兄弟二人铭感五内,若非公子援助,只怕此身已被那怪人活活折磨死了。”
说完,恨恨地瞪了沙门神陀一眼,似乎对受制之事仍然气愤难平。
叶秋白笑道:“现在他已不能作怪了,你还是把经过说说!”
白净汉子躬身应是,答道:“在下名叫粉面白狼杨极豪,这位是我结拜兄弟,名叫人云白狐宋大际……”叶秋白闻言,眉头微邹,觉得这两个名字似乎在那里听过,一想之下忽然说道:“且慢!
你们两人可认识一个残手残足、面貌丑怪的少年,名叫蒙龙巴的?”
粉面白狼杨极豪一怔,摇头道:“蒙龙巴?这个名字闻所未闻?”
不知公子何以提起这人?
叶秋白道:“哦!也许他没告诉你们姓名,所以你们并不知道,我再提一事,你们还记得三娘寺吗?”
粉面白狼杨极豪与人云白狐宋大际一闻此言,顿时面色大变。
叶秋白笑道:“你们不用害怕,那残手残足貌极丑陋的怪人,便是我的至交好友,我名叫叶秋白,他叫蒙龙巴。?
两人闻言,突然一齐跪倒在地,粉面白狼道:“原来叶公子是那位恩人的朋友,我兄弟两人自出王娘寺后,一直循规蹈矩,不敢胡作非为,心中感激,始终未能再见那位恩人,此次又蒙公子相救,感恩之情实在无法形容,请容我兄弟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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