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华山“太白剑法”,一十八盘,原是长剑随身盘旋,攻守兼顾的招术,照说用来对付四个侍婢,排成圆圈的阵势,那是最恰当也没有了!
那知玉面二郎一连攻出三十多剑,仍然占不到人家丝毫便宜,尤其她们绕圈疾走,有如走马灯一般,循环不断!
个个奋不顾身,施展的招数,精妙毒辣,剑势奇快,几乎逼的他剑法难以施展!
许庭瑶没想到这几个侍婢,方才个别动手,武功似乎并不高明,但一经联合,却有这般声势:心中不禁暗暗称奇!
细看她们出手招法,竟然十分博杂,五派一帮的刀法剑法,无所不包。
再加四人联手,进退动作,宛如一体,招招以攻为守,在同一时间,每人攻出不同的一招,就等于一个高手,同时向你四处要害攻到一般,而且她们奋不顾身的抢攻,也正好弥补了她们本身功力之不足!这种打法,真是狠辣已极!
许庭瑶心中默想,如果自己碰上这种情形,该是如何封拆?如何破解?他不衡量自己,
只觉四个侍婢这种圆形阵法结合绵密,但一想到“黔灵真传”上的武功,只须一式“乘隙蹈虚”身法,便可在她们之间,任何一招上,都能找出漏洞趁虚欺入!
他越看越觉四个侍婢,破绽百出,也暗暗替玉面二郎可惜,有许多地方,他只须剑锋稍偏,或在再多攻出几寸,就可破解,但他却忙不迭地半途变招,轻轻放过。
这一场观战,许庭瑶确实得益不少,同时也领悟到自己所学“黔灵真传”,当真是人寰罕有的绝世武学!
经过一阵工夫,四个侍婢已占了上风,玉面二郎宫丹白左冲右突,怒气冲天,但出手反不如先前那么凌厉,显然已有疲乏之感!
可是四周还有四个侍婢在袖手旁观,假如再加上两个,他就非落败不可。
许庭瑶心中暗自盘算,仅凭八个侍婢,经过这一阵观察,她们绝难拦得住自己,但如果等到四位姑娘回来,自己能不能是她们对手,还很难讲。
而且宫丹白已渐落下风,自己不出手,也不成了,那么不如趁她们四位姑娘没有回转之间,冲出谷去!
心念转动,立即从地上拣了几粒石子,闪出石窟,悄悄绕着灌木林,往前移去!
“什么人?”那是为首那个侍婢的喝声!
许庭瑶心头一惊,暗想:这丫头耳朵好灵!
但就在此时,蓦闻一声“哈哈”,破空飞来!
许庭瑶不知来的是谁?急忙抬目瞧去,只见一道人影,凌空飞落场中,那四个袖手旁观的侍婢,急急如风,在他脚下跟着围了上去。
但那道黑影,落下之时,仍然占先一步,落在玉面二郎宫丹白附近,大袖挥处,只听“砰”“砰”两声,围着宫丹白的四个侍婢之中,立即有两个侍婢被他袖风卷起,摔了出去!
同时听他口中喝道:“宫老弟,还不快走?”
这才看清来人,是个短衣赤足,蓬着一头乱发的老乞丐——丐帮风云二老中的追云丐阎子坤!
玉面二郎宫丹白精神一振,大吼一声,剑光迸发,也把其中一个侍婢的手中短剑劈落,趁势突围,朝谷外奔去。
许庭瑶给追云丐一喝,心想:不错,自己也该走了,心念一动,也立即一掠出林,朝谷口奔去!
那八个侍婢被追云丐的“流云飞袖”震住了,眼看两人远去,追之不及,瞥见谷中飞起另一条黑影,疾如电驰,朝谷口冲来,立即有人惊叫一声:“快截住他!”
人影流动,纷纷追着黑影围截,同时已有三四个抢在前面,挡住去路!
许庭瑶不愿和她们纠缠,奔到临近,突然双足点地,身子凌空飞起,从她们头上飞过!
八个侍婢那里肯舍?一阵风似的跟在他脚下,朝前急奔,但此刻的许庭瑶,玄关已通,功力比之三天以前,不知精进了多少,这一提气横掠,当真快若流矢,待得落下之时,早已越出八人前面!
身形才一落地,抖手打出几粒石子!
他这暗器手法,出于“黔灵真传”,何等神妙?前面追来的几个侍婢,但觉手上一震,
短剑立被震的脱手飞出。
许庭瑶根本不知道打出的石子,有没有击中她们短剑?一口气奔出山谷,回头瞧去眼看身后已不见有人追来,暗自吁了气。
纵目四顾,这一瞬工夫,追云丐阎子坤和玉面二郎宫丹白两人,早巳走得不知去向?
但这一打量,才发觉前天和那个乔装黑衣人追逐了无数山头,自己只当已经奔出老远,原来还在遇上黑衣人的山谷口外!
思忖之间,忽听一阵步履之声,传了过来,跟着那步履之声,飘传过来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许庭瑶暗暗忖道:“这样深夜了,这两人跑到此地来,极可能是骷髅教的人了。”心念一转,缩身闪入谷口树林之中。
只听一个冷峻的声音,说道:“这一带可有什么人经过吗?”
另外一个粗壮声音道:“属下据报,不久之前有八个使女模样的人,手捧着许多东西,朝这谷中走去,后来又连续进去四个女的。”
先前那个冷峻的声音,忽然住足,问道:“都是女的?可知她们是何来历?…”
粗壮声音道:“这个属下不知……”
他顿了顿,接着又道:“方才又有两个人从谷中出来,据属下得到的报告,一个极似丐帮长老追云丐阎子坤,另一个却是华山门下的玉面二郎宫丹白。”
脚步声又开始走动,那冷峻声音沉吟道:“丐帮长老和华山门下,既然在此出现,也许这谷中是他们聚会之地,你得小心,须知明日这场大会,咱们的人并不露面。”
那粗壮声音连声应“是”。
步履声由远而近,一前一后两条人影,已行近谷口。
许庭瑶藏在树后,斜斜望去,只见走在前面的是一个身着灰衣的矮瘦老叟,身后跟着一个黑衣壮汉,垂直双手,执礼甚恭。
两人走出一段,灰衣老叟挥挥手道:“好,你也退下去吧!庄主快要来了。”
话声才落,人已腾空飞起,一闪而逝。
黑衣壮汉躬身行礼,等灰衣老叟走后,很快闪入路侧树林之中。
许庭瑶听两人口气,那灰衣老叟敢情身分极高,但黑衣壮汉的身分也似乎不低,但不知这两人是何等人物?
足见明日九里关之会,江湖上各方人物,赶来的已不在少数。
尤其那灰衣老叟曾说,明日这场大会,他们的人并不露面。既然不露面,也就是说不参加了,那么何用在这一带,遍布爪牙?
许庭瑶心中有事,他发现钱青青等四人是骷髅教主的“香主”,同时又有什么“公主”
召她们有事,到峰顶相商。
出得谷来,目的就是要找上峰顶,听听骷髅教到底有些什么阴谋?是以对灰衣老叟等人的行动,并不重视。
他抬头望望峻拔的山峰,正待觅路上去!
忽然间,一阵得得蹄声,传了过来!
许庭瑶急忙回头瞧去,只见两匹快马,绝尘而来,但奔近谷右一处林前,突然停住,马上两人,同时翻下马背。
其中一个呼哨了声,紧急着只见密林中疾跃出几条人影。
马上跃下两人,向来人举手为礼,低声问道:“秦总管在不在这里?”
众人中有人回道:“秦总管前面巡视去了,两位可有急要之事?”
许庭瑶暗想:他们口中的秦总管,敢情就是刚才那个灰衣老叟了!
马上人道:“那么柏副总管呢?”
说话之时,林中已经闪出一人,正是方才的黑衣壮汉,他一眼瞧到马上两人,立即抱拳作拱,吃惊的道:“王兄、何兄赶来,莫非庄主金驾已经到了!”
马上两人同时还礼道:“柏兄请了。”
其中一个从怀中掏出一面勾魂牌似的东西,说道:“兄弟奉庄主之命,要柏兄率同所属押解一名人犯,立即回转鬼王庄去。”
那柏副总管瞧到令牌,立即躬下身去,恭敬的道:“敬谨庄主金令。”
恭敬的从那人手上接过令牌,收入怀,然后问道:“王兄,人呢?”
姓王的汉子回头指指马背,道:“就在马背上。”
柏总管瞧了马上一眼,道:“是个女的,这点子不知是谁?”
许庭瑶先前没去注意,及听到马上是个女子,不由心中一动,急忙凝目瞧去。
那女子敢情被人点了穴道,扑在马背上,一动不动,瞧不清面貌,但从服饰身材推测,这女子年纪一定不大。
姓王的汉子道:“听说这小姐还是昆仑陆老头的女儿,武功大是不弱,连伤本庄多人,卞副总管都伤在她剑下,伤势还不轻呢!后来正好尚老护法赶到,才把她制服,庄主因这小妞留着大是有用,所以命柏兄连夜送回庄去。”
那柏副总管连连应“是”,挥挥手,命身后大汉从马背上接下女子。
马上两人立即抱拳作揖,翻身上马,拨剌剌驰去。
余下之人也抱起少女,跟在柏副总管后面,沿着左侧一条小径,绕入深林。
许庭瑶暗暗忖道:“鬼王庄”这个名称,自己从没听人说过,光瞧他们这份声势,似乎不小,不知是那一路的人物?居然敢和昆仑派作对?
啊!他们口中的陆老头,莫非是昆仑一鹤陆狷夫,那么这少女是昆仑一鹤的女儿!
他们敢捋昆仑一鹤的胡须?
许庭瑶从小就听父亲讲述五派一帮几位掌门人的事迹,因此在他心目中,一直把五派一帮的掌门人,视为高不可攀的人物。
心中想着,人已开始朝峰上走去。
他知道钱青青武功路子甚是博杂,身手不弱,当然其余三人,也不会差到那里!
尤其那个奉“公主”之命,召四人上山的断臂老人,光看他飞行身法,武功还高过四人甚多,由此可见她们“公主”更非寻常!
她选择在山顶上商量要事,显然就是防人暗中窥伺,自己上去,倒要十分小心,不被她们发觉才好!
许庭瑶为人谨慎,他一路藉着树林掩蔽,提气蹑足,轻蹬巧纵,攀登峰顶!
这时已快近四鼓,浮云掩月,朔风凛烈,山顶上黑沉沉的,只听许多松树,被风吹的呼呼作响!
许庭瑶从山峰右侧,攀登上山,悄悄掩近山顶,凝目瞧去,只见峰顶地方不大,中间一片略呈长形的平坦山顶,只是一层层的石岩,和疏朗朗的枯黄野草,连小树都不生一棵!
四周静悄悄的,那有半点人影?
许庭瑶暗暗感到奇怪,自己明明听那断臂老人说他奉公主之命,请四位香主到峰顶有事相商,怎会一个不见?
那么除了断臂老人口中说的峰顶,并不是这个山顶:就是自己来迟了一步,她们已经走了!
闪出树林,缓缓走到中间,仰天吁了口气!
只觉近日听到、遇到的事,真是错综复杂,千头万绪,看来明日九里关前之会,不知还有多少出人意外的变化!
一时不禁望着小半轮徐徐从乌云中钻出来的月亮,怔怔出神!
蓦地他警觉到身后不远,风声有异!
不!有人阴森森地哼了一声!
许庭瑶心头猛然一惊,急忙转过身去,在这一瞬之间,峰顶上,果然已多出三个人来!
这三人并肩站在月光底下,一声不作,但六道锐利目光,却一起盯在许庭瑶身上,不住的打量。
许庭瑶因三人来的兀突,自然也朝他们看去,但他瞧清他们之后:心头暗暗打鼓!
原来这三人除了中间一个身形高大的青袍人,面上罩着一层轻纱,瞧不出面貌之外。
左首一个面相狞恶的汉子,看去年约四旬左右,双肩奇阔,身穿一件长仅及膝的麻衣,
手上擎一柄四尺长的白骨骷髅锤,许庭瑶虽没见过此人,但凭他这副长相,使人一望而知正是传说中的五鬼天王尚公忌!
右首一个手执金漆藤杖的黑袍老人,许庭瑶曾在龙山附近见过,他是金杖人屠戚天化!
仅凭这两个魔头,中间这位青袍人的身分,已可想见!
但许庭瑶目光掠过这位青袍人,只觉此人虽是站着不动,身影看去,异常熟悉,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对面三人敢情因山顶上只有一个少年书生,已感到奇怪,而且少年书生瞧到自己三人,突然现身,脸上全丝毫没有惊诧之色,更觉奇怪!
许庭瑶一直想着这个身形熟悉的青袍人是谁?他越看越觉得自己一定见过此人,而且极熟,但也越是无法想的起来,因此双方只是互相打量,谁也没有开口。
站在左首的五鬼天王尚公忌,原是个生性暴躁之人,突然厉声喝道:“小子,你是骷髅教什么人?”
许庭瑶因金杖人屠戚天化门下伏牛四恶中人,曾用骷髅毒箭害死龙山寺主持,原以为金杖人屠戚天化也是骷髅教一党。
但如今证实钱青青是骷髅教的香主,那么以前的想法,就不对了,因为钱青青那天连诛伏牛三恶,而且还和金杖人屠动手,可见金杖人屠和骷髅教并无关连。
他心中想着一时忘了回话?
五鬼天王尚公忌双目暴瞪,厉声喝道:“小子,老夫问你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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