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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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簘-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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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袍人冷静地沉思了一阵,道:“师父也许传了你未传过我的隐秘……”
  唐璇微笑接道:“师兄带艺投师,师父爱才授技,你已尽得他老人家的武功,举世之间,很难找出堪与你匹敌之人。”
  青袍人道:“用毒、行略,只怕你已尽得了师父不传之秘。”
  唐璇神秘地一笑,说道:“十年前滚龙王盛名初传,小弟就怀疑那人是你,十年后的今天证实了我的判断不错。”
  青袍人道:“你如能在早十年出道江湖,天下大势,也许是二分霸业之局。可惜你已经晚了十年,当今江湖上几个武功高强之辈,已相继死在我暗箭明枪之下。纵目武林,已无人能是我的敌手了!”
  唐璇道:“穷家帮聋、哑二老,武功卓绝,足以和师兄颌顽。何况我已为穷家帮选出了八英四十八杰,师兄虽然已基业稳固,但你天生猜忌,难收人心.只不过凭藉着惨酷的屠杀和药物,造成了庞大的权势。如他们服用的药物被解,这些人决不会再替你卖命。”
  青袍人道:“放眼天下,能解我药物之人,只不过你一个人而已。但你已在我掌握之中,今日决难生离此地。”
  唐璇挥摇了一下摺扇,道:“不错,师兄今日如想杀我,只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但杀我之后,十二个时辰之内,师兄亦将陪我泉下。”
  青袍人道:“我不信你已在我身上用了手脚,何况我已运气闭了右腿穴道,大不了我只断一条右腿而已。”
  唐璇笑道:“小弟如无制服师兄的办法,决不敢单身来此……”
  他微微一顿之后,又道:“眼下只有两个办法,可以解决了咱们师兄弟之间争端。”
  青袍人道:“什么办法?”
  唐璇道:“小弟应穷家帮主欧阳统邀聘之日,言明只助他们十年。现距十年之期,只不过一月时光……”
  青袍人道:“你如肯放手江湖中事,明哲保身,退隐林泉,不但可保咱们师兄弟之间的和气,小兄愿尽我之力,为你建筑一座冠绝天下的寝宫……”
  唐璇接道:“如若师兄愿和小弟一同归隐,放手武林中事,竹篱茅舍,于愿已足……”
  青袍人忽然冷笑一声,打断了唐璇之言,接道:“看来咱们两人之中,必要有一个死去……”
  唐璇道:“只怕是一个同归于尽之局。死亡虽有先后,小弟自将先你而去,但我尸骨未寒之时,师兄亦将尝试死亡滋味……”
  他长长叹息一声,接道:“小弟并非存心和师兄作对。”
  青袍人道:“你既未存心和我作对,那是留恋你目下的权威了。只要你肯倒戈穷家帮,我将付以重责。咱们二个人,如能同心合力,底定武林霸业,易如翻掌折枝。”
  唐璇道:“古往今来,才人辈出,但从未一人能独霸武林,令行天下,极一人权威之盛,多少人家破人亡。师父临终之际,含泪遗嘱小弟,决不能袖手旁观,看师兄在江湖上造成惨酷的屠杀……”
  青袍人厉声喝道:“你既口中称我师兄,该知长幼有序,武林中最重辈份,你竟敢这般目无尊上地教训起我来了!”
  唐璇抱拳说道:“小弟怎敢以下犯上,实是师父遗命难违。”
  青袍人道:“舌软口扁,随你胡说,但叫我如何能信?”
  唐璇道:“如若小弟身怀恩师遗诏,师兄是否肯遵诏行事?”
  青袍人沉吟了片刻,道:“我不信有这等事!”
  唐璇淡淡一笑,探手入怀,摸出一副密封的白绢,递了过去。
  青袍人缓缓打开,白绢上果然是师父手笔,龙飞凤舞地写着几行大字。唐璇道:“师父手笔,劲透绢背,当非小弟可以伪造。”
  青袍人略一过目,随手揣入怀中,冷冷说道:“单凭此诏决难使我相信,想来师父定然还有其他信物了?”
  唐璇道:“信物虽有,可惜小弟并未带在身边。师兄纵然把我立毙掌下,也是难以取出。”
  青袍人双目中杀机一闪,道:“你敢独身涉险见我,想是早已有备,你相信我决然不会杀你了?”
  唐璇道:“小弟抱必死之心而来。”
  青袍人道:“那很好,我定要使你如愿。”
  唐璇忽然长叹一声,流下两行泪水,道:“小弟来此之时,明知难以劝醒师兄,但十余年同门之谊,小弟实不忍坐视不管……”
  青袍人放声大笑道:“大丈夫泪贵如金,岂肯轻易洒落?如自知逃生无望,那就早些自作了断。我拼断一条右腿,今日非得杀你不可。”
  唐璇脸色一变,拂拭去脸上泪痕,说道:“师兄苦苦相逼,小弟不得不执行恩师遗嘱了。”
  青袍人道:“纵然穷家帮中高手,齐集这敞厅之外,又能奈我何?”
  唐璇道:“师兄且莫夸口,你是会武之人,先运气体查一下,身体是否已有了变化?”
  青袍人道:“不用查看,我已知右腿中了你的暗算。但你疏忽了我的警觉机智,当我觉出右腿受伤,已运气闭了穴道。”
  他纵声一阵大笑,道:“你可是想让我运功试毒,把右腿剧毒,带人心脏之中?你也不想想,我是何等人物,岂肯上你的当!”
  唐璇道:“师兄老谋深算,小弟佩服得很。”
  青袍人目光一掠那放在地上的玉盒,道:“那玉盒里果真是《天简续篇》么?”
  唐璇道:“师兄开盒一看,当知小弟所言非虚了。”
  青袍人道:“人算不如天算。师父他老人家传你制服我的东西,竟由你亲手送交给我?”
  他突然停口不语,沉吟了一阵,接道:“不过目下我还无暇开盒,你只管安心地死吧!不论那盒中藏的什么,我都无法按捺下好奇之心.势必将打开一看不可。纵然那盒中之物,能立时把我置于死地,我也将开盒一试。”
  唐璇道:“师兄且勿自作聪明,损坏了那玉盒,你将怀憾一生了。”
  青袍人道:“你该知道我作事从不后悔。”
  唐璇道:“师父授我制你之法,藏在那玉盒。师兄存毁,悉听尊便,小弟就不信没有了师父相授之法,师兄当真能纵横天下,所向无敌。”
  青袍人道:“好啊,你是存心要和我别别苗头了?”
  唐璇道:“师兄无情,自不能责怪小弟无义!”
  青袍人道:“可惜你没有机会离开此地了。”
  唐璇道:“只怕未必。”
  青袍人道:“除非你习过地遁之术。”
  唐璇一举手中摺扇,突然有股浓烟,从摺扇疾冒而出,眨眼之间,散布了七八尺方圆,掩去了唐璇的身子。
  青袍人冷哼一声,道:“雕虫小技,也敢卖弄!”举手一掌,劈了过去。
  一股强猛的掌风,应手而出,有如巨浪裂波,把那一片浓烟,居中裂成两半。
  但唐璇似已借浓烟遁走一般,既难睹人踪,又不闻一点声息。
  青袍人口虽未言,心中却是大为吃惊,暗暗忖道:“如被此人逃去,对今后武林大局,影响非浅!”
  忖思之间,忽听唐璇叫道:“师兄赶快闭住呼吸,浓烟中剧毒伤人。”
  青袍人早已运气闭住了呼吸,运足目力在浓烟中搜查唐璇的下落,右掌早已运足功力戒备,只要一发现唐璇的踪迹,立时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举动,一举把唐璇击毙。
  他和唐璇同门学艺十余年,知这位先他而入师门的师弟,除了武功之外,已尽得师父各门奇学。他的才智和胆略,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做事谨慎,决不涉险。眼下只怕是唯一杀他的机会了,错过此机,今生今世,只怕再也没有机会杀他了。
  敞厅中突然沉静下来。但那漫散的浓烟,却是毫无稀薄之势,而且愈扩愈大。不大工夫,大半个敞厅,尽为浓烟弥漫。
  青袍人虽然有着异于常人的目力,也无法搜出唐璇隐身何处,一面穷尽目力,搜寻唐璇,一面疾发两记劈空掌力。
  他功力深厚,落掌威力惊人,强猛的掌力,划起了强大的啸风之声。
  只听一阵轰轰巨震,敞厅中的桌椅,都被那青袍人的掌力,震得满室横飞。段段碎残腿断面,飞舞在浓烟之中,再加轰轰不绝于耳的憧击之声,乌烟瘴气,一片混乱。
  奇怪的是那浓烟虽被青袍人掌力冲得波分浪裂,但分而复合,浓度不减。
  浓烟弥漫中,传过来连雪娇清脆的声音,道:“义父放心,我己守住厅门,他跑不了啦。”
  青袍人横掌一拍,一股掌风,把扑近身边的浓烟,迫得退了回去,高声喝道:“你快点燃起两个火把投入厅中。”
  连雪娇应了一声,片刻之后,果然有两个火把,投入了厅中。
  火把在浓烟中,火焰十分微弱,只不过照亮两三尺方圆大小。
  这微弱的火光,在一般人也许无甚作用,但那青袍人却能借这微弱的光焰,看清了丈余方圆的景物。
  目光触处,只见残断的桌椅横散一地,唐璇早已不知去向。
  他心头微微地震动了一下,暗道:“难道他已借这浓烟遁走了不成?”
  忖思之间,又是两个火把投入了大厅之中。
  四个火把的光焰,登时使厅中的光亮,增强了甚多。青袍人穷目搜寻,已可看清了厅中大部地方,哪里还有唐璇的踪迹?
  大厅中的浓烟,逐渐由浓转淡,慢慢散去,厅中的景物,已清晰可见。
  但见残破的桌腿椅面,散落了一地,哪里还有唐璇的影子呢!
  全身素衣的连雪娇,缓缓由厅门中走了进来,低声叫道:“父王。”
  青袍人目光闪动着杀机,冷哼一声,道:“那书生逃走了么?”
  连雪娇道:“女儿一直监视着厅门,未见有人出厅。”
  青袍人略一忖思,单用左腿一跃,飞入复室。抬头看去,只见复室窗子大开,气得冷哼一声,道:“我竟然未顾及此,果然被他由此处逃走了。”
  连雪娇道:“都怪女儿思虑不周,致被他借复室窗门逸走,量他去也不远,追赶还来得及。”
  青袍人微微摇头,缓缓就坐木榻之上,说道:“我右腿已中他的暗算。”
  连雪娇急急地蹲下娇躯,伸出雪白的玉手,卷起他的裤管。
  只见右小腿上,钉着一枚带着盖子的金针。
  连雪娇抬头望了青袍人一眼,道:“父王,这金针可要拔出来么?”
  青袍人道:“我已运气闭了右腿,针上纵有剧毒,也不妨事,拔出来吧!”
  连雪娇右手轻捏金盖,微一用力,拔出了金针。
  这根金针长约两寸,怪的是针尾之处,带着一个小小的金盖。如非那金盖阻挡,这枚金针恐早已尽陷入肌肉之中,不致这般容容易易地取出来了。
  连雪娇翠眉微微一耸,似是对这金针上加盖之事,甚觉奇怪,只是不敢说出口来而已。
  青袍人接过金针,仔细看了一下,只见金光灿灿,分量甚多,分明是足金作成,而且又不像淬毒之物。
  忽听连雪娇“嗯”了一声,伸手就窗下捡起一张白笺。
  青袍人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特制金针一枚,备作脱身之用。弟料师兄必疑金针上淬有剧毒……”
  青袍人冷哼一声,骂道:“我如突然出手,一掌把他击毙,也不致被他逃走了。”
  继续看去,接着写道:
  “其实那带盖金针,并未淬毒。十余年同门之谊,小弟怎忍骤下辣手?当今江湖各大门派,都已留心了师兄的举动,如若各大门派,联合穷家帮,合力对付师兄,师兄危矣!尚请三思。”
  青袍人看完之后,随手把它撕得片片粉碎,投在地上,仰望着屋顶,想了一阵,说道:“他不会武功,要想穿窗而出,并非那么容易之事。”
  连雪娇道:“借那浓烟弥漫之际,有人借机入厅,带他由这复室窗口逸去。”
  青袍人冷冷地望了连雪娇一眼,道:“你立时追赶下去,他既然乘车而来,自然要乘车而去。”
  连雪娇应了一声,两臂一振,穿窗而出。
  青袍人随手关上窗子,缓缓坐在木榻之上,拉起了右腿裤管。
  凝目望去,只是伤口之处,毫无青紫之色,心知唐璇说这金针之上无毒一事,并非虚言,不禁轻轻一叹,暗暗想道:“如若是我,决不会用这无毒之针。”
  他运气打通自闭的右腿的穴道,暗中运气一试,果然无毒。
  此人老谋深算,不愿连雪娇看出自己心畏中毒之事,故而先把连雪娇遣派离开。
  且说连雪娇飞跃出窗之后,并未一直追出窗外,回身一跃,翻落到大厅前面,叫过上官琦,一同追了出去。
  她似是忽然觉出了上官琦对自己的重要。
  两人跃出了宅院之后,果然发现了一辆马车,疾向正西方向驰去。
  连雪娇一指那奔驰的马车,当先放腿,向前追去。
  上官琦的一举一动,都在受着连雪娇的影响,看她放腿而奔,立时也放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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