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山谷成U型。山谷积雪不浅。但山谷里的砾石很多,而且很大,在积雪的覆盖中,无数像馒头一样凸起的小雪包。
山谷两壁也留着许多乱七八糟的痕槽,这些都是冰川运动留下的痕迹。下到山谷之后,众人抬头仰望,齐齐吸了一口冷气。山谷的一边尽头,是一座正在消退的冰川。这座冰川已经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从山谷下方仰望的时候,它是显得那么巨大。但冰川的融化,也是以肉眼可以观察得到的,整一座山谷,就是冰川退化而暴露出来的。
山谷到了冰川脚下,并没有就此停下,而是继续连绵着,远处还有更为高大的冰川矗立着,很显然,这一条山谷,是好几座冰川共同作用下的产物。
“大家先休息一会,一个小时之后,我们还要继续赶路。”一夜的赶路,叶芽也显得有些疲累。她一手抓下了防风帽,坐了下来,但却不是在闭目休息,而是从背囊里拿出了一卷古籍,小心谨慎地翻阅着。
众人沉默不语。在到处都是岩砾的山谷之中寻找平坦一点的地方,清除积雪之后,在冰冷的岩石上铺上点东西,便坐了下来,拿出食物补充消耗的体力。
陈子云对冰川地貌似乎很感兴趣。走到了山谷两旁,仔细观察着岩壁上的擦痕。每一道擦痕,都表示着这些岩壁曾经受到冰岩的摩擦,岩壁上的一些地方,还满碎裂的痕迹。似乎随时会倒下来。
对山谷地理地貌感兴趣的不止陈子云一人,还有一名042机构的地质专家,此时更是拿着放大镜,凑近岩壁上仔细观察着,手里还拿着一本笔记本,不时会低头用铅笔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地面上满是岩砾。这些都是冰川从远处搬来的。大的高有数米,底部镶嵌在河谷之中,不知往下还延伸多少,小的已经被积雪掩埋。
这么一条山谷的形成,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万年,才能变成现在这个模样。陈子云一时感慨,飞起一脚,踹到旁边的积雪上去。想不到临近山壁的积雪极浅,这一脚不但踹得雪霰乱飞,还把雪下的一块鹅卵石踹起。
陈子云这一脚力气可不小,这鹅卵石拐了一个弧,朝着一个外号叫猴子的队员飞了过去。
陈子云想不到自己这么一脚竟然如此威猛,不由“哎哟”的叫了起来。
猴子正撬着牛肉罐头。但他的警惕减,听到“呼呼”的破空声和陈子云的怪叫。眼角一瞥,一手抓出,鹅卵石顿时落在手中。
“脚法不错啊,不踢足球真是浪费了。”猴子对着十米开外一脸尴尬的陈子云笑了笑说道。正想把手中的石头扔掉,眼睛却忽然一亮,脱口而出:“咦,好东西!”
猴子名叫姓侯名山,是叶芽的手下。因而被叶芽等人了个外号,称之为猴子。但人却长得很壮实。在成为叶芽的手下之前,在缅甸果敢生活过一段时间,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也经常接触到一些翡翠原矿石,对矿石比较熟悉。
手中的鹅卵石只比婴儿拳头大不了多少,但是分量却比一般的石头重了不少。而且石头通体洁白,初看只是石英,但细看两眼之后,他便可以断定,这是一块白玉!
猴子咽了一口口水,一脸的难以置信,陈子云随脚踹起的石头,就是一块难得的宝贝,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这是白玉!”猴子忍不住惊奇地叫了起来。众人闻言,纷纷围了过来看稀罕。
叶芽眼睛一亮,说道:“给我看看。”伸手便抢了过来。仔细摩挲了一下之后,做出的自己的评价:“不错,通体脂白色,只有部分地方微带rǔ黄,算是不错的品种了。距离羊脂白虽然还有一段距离,但可以划入梨花白的品阶之中,市面上也少见得很。
闻讯赶来的地质专家也两眼放光,他用力地摩挲着玉石,好一会才下了定论:“不错,是一块好玉!”专家姓刘,名沧海。在矿石和宝石的鉴定上有着丰富的经验。
猴子笑嘻嘻地对着陈子云说道:“子云,这块玉石可是自己找上门来的,只能属于我了啊!”
陈子云并不太把这么一块玉石当一回事。笑道:“不就是一块籽玉么?随脚我就踹到了一块,我要找其他的还不容易?”
第三十四章 玉脉
这话虽然带有开玩笑的成分,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大家一时间都来了兴致,翻开积雪较薄的地方,翻找着山谷下面的鹅卵石。陈子云只觉得好笑,他能够一脚踢中一块玉石,纯粹是运气问题,大家还能真当这里遍地是宝石了。他说道:“这种碰运气的事情,大家还是少浪费时间……”他的话还没说完刀疤强便大叫了起来:“大姐头,你来看看,这块是不是玉石?”也不知他的发现了什么,声音都有些发抖了。
陈子云大觉惊奇,难道这里还真的有玉石?不过这也不奇怪。在昆仑山上,大多数的采玉人都是在大大小小的河滩上翻找石头,寻找被雪水从深山里搬运出来的矿石,没准这附近的山脉里真有玉脉呢。
想到这里,陈子云忽然心跳骤然增加了许多。他忽然记起《徐宏祖手记》里面的记载,提及了一座山谷里是有很多玉石存在的。这山谷,会不会就是徐霞客手记里的那个地方?
陈子云几步便窜到了刀疤强身边。刘沧海讶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块合抱的大石头,嘴巴都合拢不上了。大石头表面显白,却透着淡淡的青灰。上面的积雪已经被拍去,残留着不少枯死的青苔,若不是仔细寻找,还真难发现青苔下面的本色。看样子是刀疤强贪图大个,才打这么一块石头的主意,没想到竟然真被他歪打正着了。
叶芽走了过来,看着被刀疤强剥下青苔的岩石表面,有些无语。刘沧海从地上抓起了两把雪,用力地擦了一下石头表面,他从背后拿出了一个采岩石样本的锤子,从石头边角处小心翼翼地敲下了一小块,放在掌心里仔细观察着。
“青白玉!”刘沧海做出了自己的判断。他看着陈子云,陈子云也缓缓点了点头。两人在这方面都有着一定的造诣。可以确定,这一块石头是一块玉料无疑。
“是真的!”叶芽也在一边附和着。
“这块玉料,至少超过一千斤。”陈子云把手往上面摩挲着。感受着玉石透出的阵阵冰凉。“这还只是保守的估计,谁知道它埋在地下有多深。”陈子云补充道。一旁的刘沧海也点头称是,认为陈子云说得很有道理。只是他却摇头晃脑地说道:“不科学啊……这么大块的玉料,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除非这里有玉脉,或者说上游有一条矿藏特别丰富的玉脉存在……”刘沧海连连叹息,一脸不解。已经四十五岁的他,治学非常严谨,涉及到学术内容的东西,说话都是分外谨慎的。但这时候,已经没有人注意到他了。
“那,那该值多少钱?”刀疤强唇焦口燥,声音显得有些结巴。
“肤浅!”叶芽瞪了刀疤强一眼,说道:“你很缺钱吗?”
刀疤强两手用力互搓着,讪讪笑道:“大姐头,钱这玩意,当然是越多越好。”
叶芽冷笑一声,说道:“那你把它背出去卖了。”
刀疤强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他这才想起,这里人迹罕见,两边的悬崖峭壁便是往来道路,这一块玉石,无论如何,眼下是不能完整地搬出去的了,而且身上的任务也不能够允许他离开。刀疤强有点垂头丧气。这可是发现了宝山,却空手而归的前兆啊。
继刀疤强发现了青白玉之后,其余诸人也颇有斩获,在百米以内的区域里,竟然大大小小发现了好几块玉质不错的玉璞。对于这个发现,陈子云表面若无其事,但实际上,他心里已经开始推测,在这山谷的上游,必然存在着一个储存量不小的玉矿。要不然,这这河谷之中,怎么能够发现得了这么多的玉石?加上《徐宏祖手记》里面的相关记载,陈子云更加确定,沿着山谷前进,定然会有所斩获。
叶芽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但刘沧海那张冻通红的脸却激动不已,他激动着说道:“我敢发誓,这里肯定有一条大玉矿!绝对是前所未见的大玉矿!”
沉沙在此之前,都没有说话。只管闭目养神。不过听了刘沧海的话之后,马上便来了精神,问刘沧海道:“这玉矿是在脚下?”
刘沧海连连摇头道:“不。这玉矿肯定不在这里。我观察过两边山谷岩壁,岩层里不可能有玉矿的存在。玉矿肯定是在上游,而且不会在百里以外的地方!这里的玉石,肯定是每一年chūn夏时分,山中积雪融化时候搬运下来的!”
“时间到了,大伙走吧。”叶芽在时间上的把握很准时。“昨晚玉罗刹的气息到这里还残存一些,我们沿着里面走,或许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发现玉石,众人的精神显得有些亢奋。一夜的疲累,对众人来说,似乎算不得什么。“这一条河谷,在《徐宏祖手记》里是有记载的。陈子云走近沉沙,低声说道。陈子云博学强记。早已经把徐宏祖手记里面的内容背得滚瓜烂熟。随着下到山谷,呆了不少时间之后,他便断定了。
“嗯。”沉沙对《徐宏祖手记》也不陌生。很快便接过了话题。说道:“从记载之中,徐宏祖和你的祖先等人,在一条铺满的玉玉石的河谷里走了三天。相信我们脚下这一条河谷,便是他所说的玉谷了。走到尽头,便发现了一座玉山。”沉沙说到这里的时候,脸色有些古怪,他说道:“但是这个地方,跟我当年走的那一条路却不一样。而且方向也偏了许多。最不可思议的是,按照地图上推测,我们至少要走上好几天才能够到达玉谷的位置,可是,你不觉得我们太快了么?”说到这里的时候,沉沙的眼神扫向了叶芽。
陈子云对此也很不解。他忍不住问道:“沉局,你昨晚和叶芽达成了什么协议?”自昨晚沉沙和叶芽交谈了一会之后,队伍说话掌权之人便从沉沙变成了叶芽。
双方交谈的内容,除了两人外,没有第三者知道。许多人都满腹狐疑。陈子云隐约能够猜到一点沉沙态度的转变,但却没时间和机会给沉沙一个警醒。
沉沙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现在还不能够告诉你。等到了那里,我会好好向你们解释的。”
第三十五章 暴风雪
陈子云眉毛一紧,正想说点什么,沉沙却肃然说道:“这事到此为止,不用再问我了……先听听她的吧,反正这一段路也很快就走完了。”
陈子云默然。身边的谢枫眉头却紧紧皱着,两眼满是疑惑和不解。看沉沙的眼神变忽然得很陌生。
队员虽然发现了不少玉石,但身上的行李却已经足够沉重,也只能忍痛丢弃。不过按照刘沧海的说法,前面有着一个大玉矿摆着,这个地方这点破烂,没有必要惦记着。有了刘沧海的话,大伙精神一振。虽然042机构出任务的补助不少,但和发现的玉石对比起来,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但零星的横财,跟队伍发现的玉矿比起来又差太远了。
休息一会,队伍继续前行。
不过还没有走上几里路,谢枫的脸上变得有些难看。他指着远处雪峰上正在聚拢的云块,说道:“沉局,你看那边,云团正在聚拢,恐怕不久之后,我们这一带都可能会遇到暴风雪。”
周南和韩青也随声附和;两人对喀喇昆仑山周边的气候比谢枫更为了解。因昨晚遭遇玉罗刹的缘故,队伍夤夜拔营,两人也跟随队伍一起前进了。
高原的气候本来复杂多变,而冬天本来就是风雪多发的季节。风云幻变,纯属正常。
“继续走。”抬头瞥了在山峰顶部不断翻滚的铅云,叶芽不为所动道:“高原本来就是极端天气多发之地,现在这么一点小状况我们便停歇不走,那我们干脆打道回府算了。”叶芽脸色依旧是一片漠然。
众人心中大是惭愧。虽然叶芽的行为举止不像个女人,但生理特征却让人无法忽视。一个女人都说的出这样的狠话,一大群爷们却望而生却,成何体统?
沉沙对叶芽的话倒是很赞赏。说道:“再赶一段路,如果风雪大了,再停下来暂避,雪山嘛,哪有不下雪的道理。”
谢枫的担忧不无道理,众人沿着山谷不过走了三四里的距离,头顶那团黑沉沉的铅色云团便从头顶压落下来,光线马上弱了下来。犹如黑夜来临之前的暮色。
山谷里风势渐大,令人悚然的“呜呼呼”风声在耳边连绵不绝。一会之后,狂风卷着雪花和雹子从天而降,砸在众人身上,隐隐生疼。
风雪一起,山谷里的风力更加猖獗,众人在风中站立不稳。纷纷戴上了护目镜,艰难前进着。
“不行,必须要停下来了!”谢枫见势不好,通过通讯器喊停了队伍。可是这时候风雪如此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