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罢,眼看到手中药粉,不由啊了一声,笑道:“呵呵,老夫几乎忘了,这包药粉乃是老夫精心自制,对活血凝骨俱有奇效,兄弟,你快敷上。”
江青笑着接过,边问道:“束兄,那裴灸向有活命之望么?”
龙虎追魂束九山闻言,回头怒瞪了已然面如金纸,浮气如丝的君山独叟裴炎一眼,傲然笑道:“兄弟,你休要看斐老匹夫此际尚能呼吸,呵呵,不出一时三刻,他便会七窍流血而亡,老夫这“丹顶脚”异常狠辣,乃是专挑敌人下腹阴脉,死状宛如中了天下剧毒“丹顶红”,裴老匹夫或者尚可多挨片刻,但是,亦丕过多受些活罪罢了。”
江背微微一哂,又道:“他好似连话也说不出了?”
束九山大笑道:“中了老夫『丹顶脚』之人,只想多喘两口气,那里还会有精力讲话?”
江青将纸包内的黑色药末敷于右腕之上,装做漫不经心的问道:“束兄,大仇已报,未知束兄今后有何打算?”
束九山忽然叹息一声,仰望灰黯的云天,悠悠说道:“不瞒兄弟,老夫对江湖生涯,早已厌倦,此次复出江湖,全为报那十年前三芝山下剜目之仇,如今仇湔恨雪,心事已了,老夫即日便要赶至塞外长白山,与一故友相偕隐居,终老天年…………”
江青深深颔首,沉声说道:“但愿束兄此去,能使游林泉之间,饱览山川之胜,以塞外大漠平原,冰河莹雪奇影,涤净束兄胸中块垒,更为修心养性奠定良基。”
束九山如有所思,若有所悟,沉思片刻,他忽然道:“兄弟,此间已经无事,吾等何妨寻一酒肆,对酌几杯?一面消消寒气,更可把晤长谈,只怕日后你我相会之期,迢遥难定了。”
江背正待答话,忽然掠身而起,跃至倒卧丈许之外的赤阳判官郭芮身前。
束九山正自瞠目不解,江青已太息一声,道:“束兄,赤阳判官已然死了。”
龙虎追魂束九山不由微凛,急步上前,道:“奇怪,老夫仅将他剌伤成残,并未予以致命之击,为何竟然死去?”
江青缓缓蹲向地下,略一验视,摇头道:“他是咬断舌根自绝的,唉,这赤阳判官性烈如火,想是自知成了残废,悲愤过度,不愿苟生下去其实,我辈习武之人,皆将一身所学,视为第二生命,一个习武之人在骤然间变为残废,即等于剥夺了其一生作为,活着尚有何意义?唉,死了也罢,死了也罢…………”
龙虎追魂束九山被江青说得一阵讪然,他低头一看赤阳判官那青絮的面孔,怒突的双目,已知毙命多时了,而在此刻,束九山又能说什么呢?
江青用手抚合了赤阳判官怒睁不眼的双眸,站起身来,向束九山做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苦笑。
束九山微微移目他视,低声道:“兄弟,咱们走吧?”
江青向倒在地下的三个灵蛇教高手一望,目光极快的扫过尚在出气如丝的君山独叟裴炎,又落在束九山血渍斑斑的肩头上。
他轻轻说道:“束兄,你肩头的创伤?”
束九山笑道:“不妨,这是以裴炎一条性命换来的,何况又仅是表皮之伤呢!”
“束兄,气温酷寒,是么?而且,只怕又快要下雪了。”江青淡淡的说。
束九山不明江青语中含意,茫然点头。
江青沉声道:“束兄,在下祝你一路顺风。”
束九山征愕的望着江青,诧异的问道:“兄弟,你不与老夫同饮一杯么,咱们此别之后,只怕再会之机很渺茫了。”
江青让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这笑意是奇特的,有一种微妙的情感渗杂其中,但是,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了悟这奇妙的微笑内包含了什么?
于是,江青行近两步,诚挚的握住束九山的双手,道:“束兄,冰天雪地,寒风眨骨,在下实不忍这三具也暴置冰雪之上,而在下日来连遭变故,心绪烦乱,更不宜与束兄合饮扫兴,别矣,别矣,但愿束兄今后能长忆你我今昔之情谊,缅怀之余,时时以上天好生之德为念,莫再起杀戮之心。”
龙虎追魂束九山怆然卓立,白发萧萧,目光黯淡,他好似感触到很多,又好似十分空虚。
良久
束九山用力与江青互相紧握,语声微颤的道:“兄弟,我去了,愿你珍重”
江青恳切的道:“是的,你也珍重。”
于是,龙虎追魂束九山那魁梧的身影,倏而飞掠五丈之外,回头挥手,又疾奔而去,瞬息间,就消失在雪地冰天中。
江青默默独立,目注束九山身影消逝之后开始吁出一口深深长气,他又伫立了片刻,忽然跃身而起,在四周急速的绕行查视起来。
四周仍是静寂的,除了地下的躺着的三个人,除了江青,没有任何一个人影,甚至连一只微小的生物也法有。
于是,江青满意的笑了,大步往君山独叟卧身之处行来。
天空仍是灰黯而阴郁的,而北风,却吹拂得更起劲了。
如来八法……第65章 两全其美
第65章 两全其美
君山独叟静静的趴在雪地上,双目紧闭,面孔青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如果你没有仔细察察他那轻微起伏的胸部,那么,你准会以为这只是一具僵硬的体。
江背轻松地蹲下身躯,向君山独叟凝视了片刻,双臂在刹那间伸缩六次,拍在君山独叟腹部“坚络三焦”之上。
于是,这位奄奄一息的灵蛇教教主,竟奇迹似的吁出一口气。
江青顿时面露喜色,低喝一声,一把将君山独叟提起,右掌掌心迅速地贴在他背心“命门穴”上。
如烟雾似的丝丝白气,开始在江青头顶飘起,他脚下所踏的冰雪,也在极速的溶化。
片刻后
君山独叟裴炎那形如瘫痪的身躯,已微微抖动起来,毫无生气的面孔,亦缓缓泌出一层红晕。
江青又是一声大喝,右掌用力一顶,将君山独叟置于地上,他向裴炎的面孔一瞥,然后十分满意的走开。
江青寻到一处较为高亢的所在,以双手之力,在极短的时间内掘成两个深坑。于是,他轻轻摇头太息一声,将死去的赤阳判官郭芮及七环手武章,分别埋入那两个掘就的深坑中。
潮湿而冰冷的泥土,遮住了这两个曾经名斐一时的江湖高手,然后,皎洁的白雪又被堆积在上面,两个简单的坟墓,就这么完成了。
没有深沉的哀祷,也没有鲜花果食和冥奠,惟一点缀这场凄凉的葬礼的,只有江青无言的惋惜,与默默的悼念。
静默中,一个低微的响声,起自江青身后,显然,这声音是出自一个人类口中,而且,出声之人必然是身罹疾痛。
江青不必回头知道那是谁,他悄悄转过身来,目光征瞬,已看到那险死还生的君山独叟裴炎。正艰辛的坐起身躯,满脸惊疑的向他注视着。
裴炎的面孔上病色未褪,独带青白,他那失去光彩的瞳仁大睁着,嘴唇在微微翕合,好似要说什么,又没有力气说出来。
江青洒然抬起脚步,轻轻一跨,便飘至裴炎面前。
“裴大教主,阁下仍是十分奇异,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是么?”江青沉声说道。
裴炎面孔上起了一阵微小的痉挛,他正想努力开口,江青已一摆手道:“阁下目前最好不要说话,请先以本身真气疏导血脉流转,老实说,阁下已等于自鬼关门前前过一转回来了。”
江青稍稍一停,见裴炎果然已依言运功调息,他微微点头,又道:“阁下运功之际,且由在下将眼前之事述说一遍;其实,阁下以为下腹“坚络三焦”要穴已遭到重创,这却是一种错觉,阁下所以会受创倒地,其实并非被龙虎追魂之『丹顶脚』踢中,嗯,乃是在下的一种小小手法,以『离火玄冰真气』中之『玄冰气』反震之力!”
盘膝运功的君山独叟裴炎神色一变,闭住的眼微微动,江青已自一笑道:“裴大教主,阁下不用如此紧张,若在下对教主你含有恶意,则适才便用不着施展那瞒天过海之计了,阁下想想,如果龙虎追魂那一记『丹顶脚』蹴实,阁下尚会活到现在么?”
裴炎没有出声,但由他逐渐放松的面孔肌肉上,可以看出这位灵蛇教教主心中的疑虑已减轻不少。
江青微微一顿,续道:“龙虎追魂东九山施出的那招『极西神火』,已在阁下迎上的『大罗一现』中互相抵消,但是,他暗藏于招式中的『丹顶脚』与阁下猝然使出的『定坤指』,却是二位彼此间不及躲闪的,换句话说,束九山的『丹顶脚』可以使阁下丧命,而阁下的『定坤指』亦可将他仅在的独目剜出,令其终生残废,这是个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桔果,裴大教主,在下分析得对么?”
君山独叟裴炎嘴角微动,仍旧没有出声。
江青长长吸了一口气,又道:“在下为了化解二位这场仇怨,乃于千钧一发之际,以迅速的手法,用右腕格开阁下使出之『定坤指』,以左掌硬接束九山踢向阁下腹部的『丹顶脚』,更以偷天换日的手法,将『玄冰真气』聚至手背,在刹那间逼入阁下『坚烙三焦』之内,造成阁下受创之状,东九山因为当时紧张过度,心神紊乱,故而未曾察觉,在他想来,却以为在下仅是单独替他挡过了阁下一指,而不知在下亦在同时为阁下硬接了他那一脚。江青一望君山独叟已有了转机的面孔,接着道:“束九山又看到阁下受伤倒地,便越发相信在下为他挡过一指后,他那一记『丹顶脚』已奏奇功,于是,他相信大仇已报,乃于适才返回关外,隐居不出,这样一来,非但这场仇怨得以化解,而阁下更可以免去日后之忧了,不过,在下对施用于教主你身上的这条『苦肉计』却感到有些抱歉。”
江青娓娓说完后,君山独叟裴炎也恰好调息完竣,他缓缓睁开双目,然而,目光却并不像江青想像中那样友善。
江青正自感到有些征愕,裴炎已沙哑的道:“江青,你可知道本教已为今日之战赔上一条人命了么?”
江青有些不悦,冷哼一声,道:“何止一条?那位郭大护坛亦魂归极乐了。”
裴炎闻言之下,神色大变,急忙扭首四顾,江青冷笑道:“裴大教主,在下今日之举,并不用阁下领情,哼哼,不过,贵教虽然赔上两条性命,束九山却也失去一只眼睛,连本带利,相信也差不多了。”
裴炎好似甚为悲戚,他喃喃的道:“完了,完了……灵蛇教好手尽失,如何再能称雄天下?”
江青沉声道:“阁下是否尚未忘怀在下于杭州城内,与贵教冲突之事?”
裴炎双目中现出一股深刻的怨毒光芒,他几乎有些疯狂的嘶声喊道:“江青,老夫辛苦创立的灵蛇教,你可知道全然毁在你的手中么?”
江青沉静的一笑,淡漠的道:“阁下不要忘记,区区救了阁下一命,又等于使灵蛇教留下了东山再起的本钱!”
裴炎长叹一声,嗒然无语,是的,江青的话是具有一种力量的,如果他没有及时援救裴炎一命,则裴炎如今安有命在?又从何去谈重建灵蛇教呢?
江青抓住时机,又道:“所以,这件仇怨,还是化解为妙,阁下想亦深知,区区虽则一个草莽之辈,却并非省油之灯。”
裴炎突然抬起头来,神情有些古怪的道:“罢了,事到如今,夫复何言?不过,江青,你如此大费周章,救助老夫,恐怕不会没有原由吧?”
江青洒脱的一笑,道:“难怪曲下能称雄江湖,领袖群伦,果然心计超人一等,不错,在下的确尚有个心愿,要请教主你代为解决。”
裴炎被江青捧又眨,弄得十分窘迫,他有些喘息的道:“也罢,老夫不该受人之恩,你有何须要老夫效力之处,但请说明,老夫能之所及,必当尽力为之,不过,这却并非老夫衷心情愿。”
江背心中窃笑一声,庄容道:“不敢,在下并非示恩相胁,实乃成人之美,此事非他,请教主你能网开一面,饶恕令媛私奔之罪,并玉成令媛与在下拜兄之事……”
君山独叟裴炎闻言之下,好像被人猝然打了一拳,当即双目怒瞪,嘶哑的吼道:“什度?要老夫恕饼那忘恩弃亲的贱人?这个女儿老夫早就不想要了,如若她还稍具羞耻之心,便该自绝以谢老夫!”
江青严肃的道:“裴大教主,阁下舍得杀死亲生骨肉,在下却不愿失去一个如此专惜娴淑的嫂子,世间之事,往往有多种意义,在阁下来说,自然是认定令媛大逆不道,罔顾亲恩,但是若以在下及拜兄等人的立场说来,又何尝不认为令媛为情牺牲,廿支磨难,非但是意坚心专,并且是一段千古佳话?”
裴炎气得面孔微紫,重重的哼了一声,微微仰首上望。
江甘又沉冷的道:“阁下切莫如此固执,要知道,一场悲剧,或是一场喜剧,目前全然操诸于阁下之手,如阁下不认为江某这救命之恩有何意义的话,那么,江某亦不愿多说厉话,只是,等到悲剧发生之时,就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挽回了,那时的痛苦,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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