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桃、玉莲也双双举杯,莺声燕语的道:“徐三公子,咱们姐妹敬你一杯!”同样的一口干了。
陆福葆含笑道:“老弟,咱们也该回敬姑娘们一杯。”
玉桃依着祝文辉身侧,轻声道:“公子且慢,你刚喝了一杯酒,该用点菜才是。”
说着,举筷夹起一块小栗子鸡,轻轻朝祝文辉口中送去。
祝文辉总究脸嫩,此刻两个绝色佳人,贴着身子,左右陪侍,软语温香,耳环两磨,虽是逢场作戏,一时也不禁有些腼腆。
陆福葆怕他露出马脚,一手摸须,暗以“传音入密”说道:“贤侄,你扮演的徐公子,是个花花公子,快把送到口里的东西吃了,还得搂着她们,温存温存。”一面呵呵笑道:“老弟,你瞧二位姑娘对你多体贴。”
祝文辉已得陆福葆的暗示,一口吃了玉桃送到嘴边的栗子鸡。
双手左右搂住了玉桃,玉莲的纤腰,清朗的笑道:“田二叔这话,倒像你身旁的两位姑娘,不够对你体贴了。”
陆福葆看他一点就透,心中暗暗赞许,接着笑道;
“老朽老了。”
玉梅盈盈一笑道:“年纪大的人,心肠才好呢!”
玉兰赶忙用汤匙舀了一匙鱼翅,放在口边,轻轻吹上,然后也送到陆福葆的嘴边,娇声道:“田老爷,小女子这样也够体贴了吧?”
陆福葆一口吃了,大笑道:“迎春阁真是好地方,姑娘个个都温柔体贴,不然,老朽怎会把徐三公子带到这里来?”
玉梅举盏道:“对了,方才翠阿姨特别交代过,今晚徐三公子第一次赏光,要咱们姐妹多敬公子几杯,小女子先干为敬。”说着举杯一口喝干。
祝文辉和她对于了一杯。
玉兰举杯道:“徐三公子,小女子也敬你一杯。”果然一饮而尽。
祝文辉略为犹豫,也干了一杯,笑道:“姑娘们这般敬酒,在下就非醉不可了。”
陆福葆大笑道:“今晚咱们本来不醉无归,怎么,有这二位如花似玉的姑娘伺候着你,你还打算到那里去?”
祝文辉突然取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连连点头道:“田二叔说得极是,温柔不住住何乡?只要你老叔有兴致,咱们就在这里住上十天半月再走。”
“唷!二位真要肯在这里住上十天半月,咱们老板不知如何高兴呢!”
门外有人娇笑着掀帘走入,那是翠老板小翠花!
陆福葆举起酒杯,大笑道:“翠老板来的正好,在下敬你一杯。”
翠老板媚笑道:“这怎么敢当?应该是贱妾敬二位的。”
说话之时,已经走近陆福葆身边,随手取起玉梅面前的酒杯,又道:“田二老爷,我敬你。”
举杯一饮而尽。
陆福葆和她对干了一杯,含笑道:“多谢翠老板了。”
翠老板已经走到祝文辉身边,含笑道:“谢可不敢当,来,我再敬徐三公子一杯。”
接着取起玉桃面前的酒杯,也一饮而尽。
祝文辉跟着她干了一杯。
陆福葆道:“翠老板怎不坐下来,吃些菜?”
翠老板道:“不啦!贱妾还有事呢!”
老鸨们都会扭捏作态,好像她很忙。
陆福葆道:“翠老板方才说你们老板,难道除了你翠老板,这迎春阁另有老板不成?”
他这句话,直待大家喝了两杯酒之后才问出来,正是避免对方起疑。
翠老板咯咯的笑道:“是啊!贱妾只不过在这里照顾照顾姑娘们的,自然另有老板了。”
陆福葆奇道:“只不知这里的老板是谁?”
翠老板笑道:“田二老爷是不是想见见这儿的老板?”
陆福葆欣然道:“固所愿焉。”
翠老板咯咯的笑道:“这就巧极,咱们老板听说田二老爷、徐三公子来了,也很想见见二位呢!”
陆福葆听得心头猛然一动,笑道:“好极,只不知你们老板,现在那里?”
翠老板笑道:“就在隔壁房里,贱妾替二位带路。”
陆福葆大笑着站起身来,说道:“如此有劳翠老板了。”
翠老板回头朝四个姑娘吩咐道:“玉梅、玉兰,你们可得好好伺候二位贵宾。”
说完,当先朝门外行去。
陆福葆因她有“好好伺候”之言,因此在站起身的时候,暗暗和祝文辉使了一个脸色,要他暗中提防两边姑娘的偷袭。
祝文辉自然懂得师叔的心意,微微点了点头。
陆福葆身边,随侍了玉梅、玉兰;祝文辉的身边,陪着玉桃、玉莲。两人偎红倚翠,各自搂着两个姑娘,左拥右抱,看去真是够风流的!其实却防之如贼,暗暗提聚起全身功力,护住了几处主要穴道,随时准备应付突袭。
四位姑娘可是真心伺候,没有半点儿坏心眼,柔情似水,软绵绵的偎倚着而行。一阵阵的脂粉香气,就薰得你浑淘淘,轻飘飘!
两名小鬟撩起了门帘。
翠老板走在前面,引着大家踏上走廊。
陆福葆忍不住问道:“翠老板,你们老板究竟是哪一位?”
翠老板似是故意卖关子,咯咯的笑道:“马上就见到了,我还会不给二位介绍么?”
陆福葆道:“咱们行客拜坐客,见到了人,连姓名都不知道,岂不尴尬?”
他原想藉机套套翠老板的口气。
哪知翠老板只走了几步路,便在一处门口站定,身形一侧,回头笑道:“到啦!二位贵宾请进。”
她说的没错,果然就在隔壁一个房间。这间房和其它几个房间一样,门口垂着紫绒门帘。
唯一不同的是门口两旁,伺立着两个十四五岁,眉目清秀,身穿天蓝长衫的小童。
两个小童看到翠老板引着陆福葆、祝文辉走来,不待吩咐,立即一左一右打起了帘幕。
陆福葆呵呵一笑道:“翠老板不用客气,还是你请先吧!”
翠老板笑了笑,果然当先走入。陆福葆跟着她身后走入。
玉梅、玉兰本来偎倚着陆福葆身边走来,但到了门口,便已离开了陆福葆,低低的说了句:“田老爷请。”
两人同时退后两步,让陆福葆先入。
当然,偎倚着祝文辉的玉桃、玉莲,也同样的说了声:“徐三公子请啊!”
她们只是低垂粉头,跟着两人身后走入。
陆福葆举目略一打量,只见这间房不但宽敞,陈设也十分豪华。
上首放一张酸枝精工雕刻的坑床,左右两边,各有一个酸枝高脚花盆架,架上各放一个描金细瓷花盆。
左边一盆是“金边万年青”,结着两支朱红的万年青子。
右边一盆是“洒金如意草”,这是取吉利的话,“万年如意”。
锦榻下首,是两排酸枝木的椅儿,放着厚厚的锦垫。
左右两边,各有一道圆洞门。垂着紫红绒帘,敢情还有两个暗间。
圆洞门两边,粉白的墙壁,都张挂着名人书画。
上首的酸枝坑床上,中间放一张小茶几,把坑床一分为二。小几上放着四式蜜饯,一把精细的白瓷小茶壶,和一个羊脂白玉的小茶盏。
小茶几左边,躺卧着一个身躯肥胖的汉子,一双尊脚,跷着二腿,踏在一张锦垫方凳上,人却已经睡熟,正在呼呼的打鼾。
本来嘛,一个肥胖的人站着都会睡热,何况他就躺在坑床上。
这段话,真是说来较长,其实这些陈设,只是陆福葆踏进屋来,目光一瞥间的事。
翠老板看到胖子睡着打鼾,连忙转身来,轻声道:
“田老爷、徐公子请多担待,容贱妾过去通报一声。”
说完,放轻脚步,走到那胖子身边,轻喃叫道:“五太爷,醒醒,贱妾已经把两位贵宾请采了。”
她说的虽轻,陆福葆自然听到了,心中暗暗奇怪,只不知这位“五太爷”,是什么人?自己怎会从未听人说过?
那胖子只迷迷糊糊的“唔”了一声,并未醒来。
翠老板攒攒眉,依然轻轻的道:“五太爷、五太爷,贵客已经来了。”
她不敢大声说话,好像怕他受惊似的。
这回胖子敢情听到了,口中“哦”了一声,一手按着茶几,一手扶着酸枝床的栏杆,缓缓坐了起来,举起衣袖,拭了拭嘴角尖的口水,问道:“人在那里?快请。”
翠老板咯咯的笑道:“瞧你,人家二位贵客早就来了。”
胖子又“哦”了一声,赶忙坐直身子,举目朝下首望来,口中呵呵笑道:“失迎,失迎,二位幸勿见怪。”
他这一坐起,简直像一堆肥肉!但声音偏偏又尖又细!
陆福葆,祝文辉这下看清楚了!
这位“五太爷”,生得秃顶尖头,到了下巴,已经肥肉累累,眉细而倒,眼小如豆,但却有一个狮子鼻,和一张又阔又大的嘴。
踞坐在那里,简直像一座尖顶的玉塔。
陆福葆看他口中说着“失迎”,人却泰山身不动,不但并未站起,连手都没拱一下,心中暗暗哼一声:
好大的架子!
翠老板老于世故,哪会看不出来,立即指指陆福葆、祝文辉二人,含笑朝胖子说道:“这位就是田老爷,这位是徐三公子。”一面又朝二人说道:“这位是贾五太爷,咱俩这里的老板。”
贾五太爷这回总算抱了抱拳,眯着一双小眼睛,尖声笑道:“二位贵客,平日里请都请不到,这真是绐我贾五脸上贴金,快快请坐,请坐。”
说完,连连招手,一张胖脸上,也流露出欢愉之色!
陆福葆随口说了句“久仰”,便和祝文辉一起在椅上落坐。
贾五太爷伸手从白玉盘中抓起一个蜜枣,丢人口中,一面咀嚼,一面抬头说道:“二位今晚光临,总算可以了我一件心愿,二位如果再不来的话,在下也要下帖去敦请了。”
陆福葆听的心中又是一动,一手摸着胡子,呵呵笑道:“如此说,贾爷好像早就知道兄弟和徐三公子,今天一定会到京师的了?”
贾五太爷“卟”的一声,吐出一颗枣核,尖声道:
“正是,正是!”
随手又抓了一个蜜枣,丢入口中,接着说道:“二位已来京都的消息,在下是听认得二位的说的。”
“贾爷消息倒是灵通的很!”
祝文辉讶然道:“只不知此人是谁?”
贾五太爷尖笑道:“二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也许二位并不认识他,但他确实认识二位,那是毫无疑问的了。”
陆福葆捋须笑道:“贾爷能否把他们请来一见,也许真是田某的故人,亦未可知。”
贾五太爷又是“卟”的一声,吐出枣核,然后伸手取起小茶壶,倒了一盏茶,轻轻的啜了一口,才道:“这个容易,崔老九今晚就在咱们这里。”回头朝翠老板道:“你们打发个人,去叫崔老九来一趟。”
翠老板答应一声,举起她一双粉嫩手掌,轻轻击了两下。
门口一名小童,立即走了进来,躬躬身道:“翠老板可有什么吩咐?”
翠老板道:“你到前面去请崔九爷来一趟。”
那小童应了声“是”,迅快退出。
陆福葆心里有数,所谓田二老爷、徐三公子,根本并无其人,当然也不会有人认识自己两人。他说的有人认识自己,这自然是鬼话了。只不知崔老九又是什么人?
但两人今晚是踩探虚实来的;自然要看看他们在自己面前,耍些什么花样?
小童去了没多一会,就在门口说道:“回五太爷,崔九爷来了。”
翠老板没待贾五太爷开门,就接着道:“请进来!”
门帘掀处,只见走进一个身穿宝蓝绸衫,面貌白皙的中年汉子,朝贾五太爷拱拱手道:“在下听说五太爷召见……”
贾五太爷没待他说下去,举手指指陆福葆二人,尖声大笑道:“崔老九,你瞧瞧这二位是谁?”
崔老九看到陆福葆二人,连忙拱手道:“这二位是保定府大大有名的人物,田二爷、徐三公子,在下如何不识?”
真是鬼话!
陆福葆久闯江湖,自然一眼就已看出崔老九眼神充足,分明是个身怀武功的人,但此人自己从未见过。不过他能说出自己和祝文辉的化名,可见他们是同党无疑。(本篇小说可在公开免费的网站自由转贴。如果读者是在收费会员网站看到这篇小说,说明该网站寡廉鲜耻,把免费的东西拿来骗钱。共唾之。)
只是一时识不透贾五太爷此举,意图何在?
这就抱了抱拳,呵呵笑道:“幸会,幸会,只是这位崔老哥,兄弟倒是面生得很,不知在那里见过?还知道兄弟贱名?”
崔老九笑了笑道:“这叫做一回生,两回就熟,田二爷家大业大,自然贵人多忘事,在保定时,曾见过田二爷,自然认识,这两天一路上,就是和田二爷、徐三公子一起进京来的,算起来应该不算陌生了。”
这话又有了破绽。
陆福葆从保定起,就是这付打扮,他也许见过,但祝文辉先前打扮的是进京赶考的读书相公,到了京里,才以徐三公子出现,他路上就不可能见过。
祝文辉冷笑一声道:“崔老哥也在路上见过在下么?”
崔老九含笑道:“在下还和三公子一起打尖,自然见过三公子了。”
祝文辉道:“阁下没看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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