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无忌吃八臂剑客内家反弹之力,震得连退了七八步,才拿桩站稳,展元仁也被对方掌势,震出四五步之多。刷!公孙无忌才行站稳,厉嘿一声,立即一提丹田真气,身子凌空跃起,双掌齐扬,掌先人后,疾向八臂剑客扑到,这自是豁出了命的打法!
八臂剑客岂肯示弱,脚踏丁八,双掌倏然从胸前翻起,再次迎出!四掌相接,如击败革,砰然响过,四掌似分而合,和方才断剑一样,黏在一起,难分难解。
这一阵当真快若闪电,江青岚楞楞地站在两人身边,不敢出手,其实也不知如何出手才好?因为这是比拼内力,自己要确有把握,在内力上超过两人的总和,才能把两人分开。
但场中两人,都是具有数十年性命交修的功力,凭自己这点内功,岂非螳螂挡车?但如果让他们这样硬拼下去,只怕就要闹个两败俱伤,吉凶难料。
他想到这里,不由急得热血沸腾上街,再也顾不得利害。蓦地默运“离合神功”,
舌绽春雷,大喝一声:“大家快请住手!”
双袖一挥,往两人中间拂去!这一拂,恰也发得正是时候!两人双掌相抵,看来平淡无奇,其实双方都到了紧要关头,凝立的身子,已在微微颤动,只要有一方真气消耗,内力不继,非当场陨命不可。
但此时出手解救,必须拿揑得时,而且挥出力道,还要不偏不倚,恰到好处,才能保全双方性命。江青岚贸然出手,心中虽无把握,但他练的乃是崆峒无上绝学“离合神功”,具有接引化解之妙。
是以轻轻一挥,居然把八臂剑客和公孙无忌如胶似漆黏在一起的四掌,倏然分开!
八臂剑客和公孙无忌拼耗内力,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自然心无二用,谁也不去注意身边之人。
此时突然感到有一股无形气体,起自两人之间,把两股内力,向左右引开,不由心头同时一震。各自疾退三步,身形摇幌,注目瞧去。这一瞧,八臂剑客满脸惊讶!公孙无忌脸色剧变!
同时大厅上,也被我们江小侠这一声春雷似的暴喝,震得回声嗡嗡,大家不知来了什么高手,心头一楞,纷纷停手。突然,一条黑影,双足一顿,嗖的往厅外激射出去,
简直像一颗殒星,奇快无比,一闪而逝。
那是面目黎黑的瘦小个子——兰儿。
她敢情还在和岚哥哥负气,所以他一现身,她就走了。这时大家的眼光,都集中在江青岚身上,因为他双袖挥动之间,竟然轻而易举的把两个名震江湖的顶尖高手,秦岭系独角兽公孙无忌和崆峒派八臂剑客展元仁的比拼内功,一齐化解,而感到震惊。谁也不会去留意兰儿,何况她又乔装着一个貌不惊人的黎黑小子。
“兰儿!”天狐迟诱,一见自己女儿往厅外飞去,不由心中大急。天狼天狐隐居析城山,极少在江湖上走动。这次连袂下山,主要原因,就是为了江青岚离开析城之后,兰儿哭闹了几次,乘隙逃下山来。
天狐舐犊情深,这就逼着丈夫,一同下山找寻。至于应邀赴崤山之会,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他们夫妻双档,那会真正是助拳来的?
这时眼看女儿才一停手,就往厅外冲出,她急叫了一声“兰儿”,身形一晃,闪电般往厅外追出!但天狐凝而不散的声音,却从她身子飞出之际,飘入大厅:“老不死,还不快追?”
天狼略一犹豫,两道金光炯炯的眼神,打柳琪脸上掠上,他淡金色脸上,飞起一丝痛苦之色,蓦地双足顿处,身形立即破空而起,这不过是眨眼工夫的事,天狼天狐相继飞出,三眼比丘沈师太独斗天狐,喘息未停。但一眼瞧到仇人不战而退,那肯甘休,方待跟踪追出,蓦听江青岚的口音,大声说道:“小生奉天痴上人大师伯面谕……”
声音入耳,三眼比丘心中一怔,不得不停住身形。
“秦岭崆峒两派渊源极深,大家不准再因细故有伤和气……”
“嘿嘿!”独角兽公孙无忌冷哼暴起,截着江青岚话头,厉声喝道:“小子,你满口胡言,看老夫先毙了你!”
他须发如戟,倏地扬起右掌。八臂剑客也赶紧右掌一竖,蓄势以待!江青岚依然凛然而立,嗔目喝道:“公孙无忌,你敢违拗大师伯令谕?”
公孙无忌狞笑道:“小子你倒说得煞有介事,可知老夫并非好欺之辈。”
江青岚并没作答,右手从怀中掏出天痴上人所赠佩玉,随手一扬,徐徐的道:“公孙无忌,你总该认识此物罢?”
独角兽公孙无忌瞧得脸色倏变,这是天痴上人随身佩带之物,他那得不识?不由心中十分狐疑,暗想难道这小子当真遇见了恩师?
“不错,这是恩师随身之物,小子你从何处得来,不准隐瞒。”
江青岚朗朗一笑,正待回答,忽听一个洪钟似的声音,接口道:“公孙师弟,姓江的说得不错,这是恩师之命!”
大家循声望去,只见大厅中间,不知何时,多出一个身穿白夏布长衫的红脸秃顶老者。此人年约五旬开外。广显浓眉,生相威武,尤其两道棱光毕露的双睛,炯炯如电。
“大师兄!”三眼比丘沈师太,独角兽公孙无忌,同时躬身为礼。
“哈哈!闵老哥也赶来了!”
王屋散人高踞上座,此时居然抱拳招呼,听他们的招呼,此人当然是秦岭系天痴上人的首徒,只手翻天闵长纲了!他凝立不动,向王屋散人抱拳道:“祁老哥也在这里,恕兄弟迟来一步,多多失礼。”说完回头向八臂剑客颔首道:“展老哥请了,崤山之会,原是一场误会,恩师已尽知原委,大家就此揭过。”
八臂剑客闻言喜出望外,连忙抱拳道:“上人洞瞩隐微,不见罪怪,兄弟求之不得。”接着又向公孙无忌长揖道:“适才冒犯之处,还请公孙老哥多多海涵。”
只手翻天闵长纲双目如电,冷冷的瞥了江青岚一眼,冷笑道:“恩师尚有一语,烦展老哥转言贵派掌门空空老人。”
八臂剑客忙道:“上人还有什么吩咐?”
闵长纲沉声说道:“贵派纵容门下,居然敢在终南山行凶,杀害秦岭第三代门人,恩师要贵掌门在三月之内,亲手把凶手送上流云岭,免伤两家和气。”
八臂剑客听得心头大震,脸露惊奇的道:“兄弟自从误伤聂五娘,即奉掌门大师兄令谕,退出江湖,十八年未返师门,敝派门下,既有如此狂妄之人,兄弟自当面报掌门,查明此事。”
闵长纲冷嘿一声道:“展老哥还不置信吗?”
八臂剑客道:“兄弟怎敢不信?不过此事容展某面谒掌门,再行定夺。”
闵长纲又是一阵冷笑,愤愤的道:“兄弟因奉恩师面谕,未便出手,不过兄弟可以奉告展老哥的,在终南受害的四个门人,乃是兄弟门下。”
八臂剑客一怔道:“啊!还是闵老哥高足!”
闵长纲冷冷的道:“嘿嘿!行凶之人,却是展老哥的传人。”
八臂剑客猛吃一惊,目中精光暴射,说道:“兄弟十八年来,退出江湖,从未收徒,闵老哥……一
“哈哈哈哈!”只手翻天蓦地仰天发出一声裂帛狂笑,紧接着厉声说道:“展老哥此话何异掩耳盗铃,这姓江的身擅贵派绝艺,难道展老哥还要否认吗?兄弟四个弟子之命,总不能白白死掉。”
“他?……”
八臂剑客想不到只手翻天所指,杀死秦岭第三代弟子的行凶之人,就是江青岚,心中一怔,忙道:“闵老哥不可误会,他虽跟兄弟学过几年武功,但并非崆峒门下。”
江青岚忙道:“师傅,弟子已正式列为崆峒门下。”
只手翻天不由冷嘿道:“如何?姓江的已承认了,展老哥何必代他隐瞒?”
八臂剑客不由老脸一红,沉声问道:“青岚,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快和老夫说明。”
江青岚扑的拜倒在地,口中说道:“弟子数月之前,巧遇大师伯,蒙他老人家恩准,正式列入崆峒门墙,弟子未能及时向师傅禀报,请师傅恕罪。”
八臂剑客展元仁,江湖经验,何等老到,但见江青岚说话神色,显然掌门大师兄另有吩咐,此时当着多人,未便说出,当下点头道:“你且起来,方才闵老哥所说,他四位高足,被人杀害,你可知实情?”
江青岚依言站起,正容道:“闵大师兄门下四位高足,并非死在弟子之手,弟子只不过适逢其会,目念惨剧而已。”说着,就把当时情形,详细说了一遍。
只手翻天闵长纲大声喝道:“此事乃老夫亲目所见,难道还有错不成?”
江青岚冷笑一声道:“闵大师兄说的亲眼目睹,所指不过是和小弟在山径相遇,并非目睹令高足伤在小弟剑下,焉得妄指就是小弟所为?”
闵长纲凶眼暴露,盛怒的道:“那天除了你小子逗留山上,还有谁来?”
江青岚突然心中一动,暗想:那难道是……不会!以她的功力,决不可能在三两招之内,就把只手翻天门下四个弟子,一齐杀死。
“闵大师兄怎知除了小弟,就没有其他的人?”
闵长纲厉声道:“你说,那是什么人?”
江青岚冷冷的道:“可惜小弟知道的,和闵大师兄一样。”
闵长纲气得脸色铁青,喝道:“小子,老夫面前,你敢使狡猾,若非恩师面谕,今日叫你魂断掌下。”
江青岚年轻人血气方刚,见他一再疾言厉色,那还忍得,不由剑眉一轩,傲然说道:“那也未必见得。”
“好!小师弟你要得!”
凭空插口,那正是假装卖艺老头的黑衣昆仑摩勒。他胁下挟着一柄木剑,咧齿而笑,大声喝采!只手翻天冷电般目光,突然暴射,厉声问道:“尔是何人?”
“啊!啊!闵大先生是在问我?”
黑衣昆仑瞥着闵长纲,慢条斯理的道:“区区人称黑衣昆仑摩勒的便是。”
八臂剑客深恐两人再起冲突,连忙拦道:“闵老哥,请息雷霆,令高足遭人杀害一节,在真相未明之前,小徒自然脱不了干系。不过上人既有吩咐,容兄弟禀过掌门,三月之后,自当亲率小徒,上流云岭领罪。”
只手翻天冷嘿道:“展老哥一言,兄弟自然信得。”
八臂剑客微微一笑,道:“闵老哥好说,那么兄弟就此告辞。”
说毕,又向大家拱了拱手,回头道:“青岚,我们走!”
“且慢!姓江的小子,你还有什么未完的事吗?”
一声震耳大喝,青影乍闪,疾风飒然,王屋散人脸露狞笑,业已拦到身前。
八臂剑客陡然心头一震,暗想青岚怎地得罪了这许多魔头?只手翻天,已是难惹,但身前的王屋散人,名列六绝,和自己大师兄齐名,更难应付。他不知自己爱徒的别后情形,正待发言,蓦听一声“哈哈”,有人接口说道:“咦!祁老头,你不是拍屁股就走的吗?又有什么事情,纠缠不清?”
一条人影,随声抢出,那不是黑衣昆仑是谁?
王屋散人脸上微微一红,怒道:“你又要挡横?”
黑衣昆仑脑袋瓜一缩,咧齿笑道:“祁老儿你名列六绝,骨相清奇,别装得凶神恶煞,有失身份,他……”
他依然胁挟木剑,用手指着江青岚,又道:“他是我小师弟,不算我挡横。”
王屋散人对昆仑一派,显有顾忌,但一听对方称江青岚为小师弟,不由心中一阵纳罕,问道:“你,不是昆仑门下?”
“谁说不是?”
黑衣昆仑随口漫应,接着笑道:“这你用不着管,我是问你找咱们小师弟,到底为了什么?”
王屋散人心知对方并不好惹,是以虽然碰了一个软钉子,依然强忍怒气,打鼻孔里冷嘿了一声道:“他仗着一柄七星剑,在老夫徒儿手上,削损毒冰轮,老夫岂能轻易放过?”
“啊!把毒冰轮削断了?该死!该死!”黑衣昆仑耸耸肩道。
“削毁轮上两个倒钩。”王屋散人道。
“哈哈!哈哈哈哈!”黑衣昆仑突然大笑起来。
“你敢轻视老夫?要知老夫不过瞧在昆仑老人份上,才饶你三分。”王屋散人怒声道。
“啊!啊!了不起!了不起!区区怎敢轻视六绝中人?不过区区感到奇怪的,是你祁老头名列六绝,怎地气量如此狭小?两兵相接,难免损伤,毒冰轮上有三十六枚倒钩,削毁了两枚,不是还有三十四枚,这也值得小题大作?”黑衣昆仑道。
“小子,你焉知老夫的毒冰轮乃是……”王屋散人哼道。
“万年玉根所制,专锁敌人兵器,最锋利的宝刀宝剑,都无法伤它分毫,不料被咱们小师弟的七星剑削断了两枚倒钩,你就心疼,对也不对?这也容易,我问你,两枚断钩,可曾保存着?”黑衣昆仑接口道。
王屋散人被他抢着说出,如数家珍,心中微微一怔。及听黑衣昆仑忽然问起削断的两枚倒钩,可曾保存,更感奇怪,这就沉声道:“还在劣徒身边。”
黑衣昆仑咧齿笑道:“怕就怕你丢了,只要不丢,这就好办。”
王屋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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