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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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方瘟神-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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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既白感喂的道:

“说是说得够清楚了,只是我一见这位汤仁兄,他那尊容之不堪领教,使我颇生疑窦,认为有重新查证之必要。另外列位的手法诡异,变化多端,我也不得不再加小心,谨慎点总错不了,这人世间上,有些事情连一漏子也出不得的……”

这时,汤彪蹑懦着开口问:

“老兄你……你可是来接我回家团聚的?”

查既白呵呵一笑:

“正是,我正是来接你回家团聚的!”

八翼的老么南去风突道:

“汤彪,如果我是你,我今后就会找个隐密所在好生躲藏起来,永不再出头露面。”

常不悔跟着道:

“因为你夫妻只要在江湖上一露面,我们就会得到消息,那时,你夫妻便仅有一个选择——挑拣何种方式死亡!”

全身哆嚏了一下,汤彪恐惧的道:

“二位爷放心,我与我那婆娘一定会寻个荒僻地方隐姓埋名,决不再讨一口江湖饭吃……”

查既白在旁皱着眉道:

“八翼的哥们能唬,你姓汤的也受唬,不过我听在耳中却不大顺畅,我说姓汤的,你他娘怎么叫‘汤彪’?该唤做‘汤包’才对,这等好吃哪!”

霍达猛的瞑目吼道:

“老查,人交给你了,我的儿子何在?”

查既白伸出手来:

“冯大人的官印呢?”

额头上鼓起青筋,霍达怒叫:

“把那方破印给他!”

一名青衣大汉快步走上,双手高捧着一个四四方方,外裹玄绸的盒子,查既白接过盒子,解绸掀盖,仔细检查,然后,他满意的把盒了夹于腋下。

霍达此际已站在桥头,常不悔、陶任、南去风也各据左右,英广才及其他四名大汉,有的伸手于怀,有的手触刀柄,全都是一副杀气腾腾,立可发难的架势。

不但如此,木桥的那一端,就在杂草树丛内,也可隐约察觉偶起的颤动与寒光的映闪。

“血鹤八翼”及他们的手下,已经包围了桥上的查既白和汤彪,而且,他们亦并不掩饰他们的行动,这其间意味着一桩事实——如果查既白再不交出霍芹生,则跟着来的就必是一场流血夺命的死斗!

盯着查既白,霍达厉声道:

“人和印都交给你了,老查,你还不履行诺言?”

查既白轻松愉快的道:

“当然履行。但是,尚有一件小事相求——”

霍达猛然上前一步,双目如火:

“不要玩花样,查既白,我们已做到了你所要求的,现在该轮到你实践承诺了!”

查既白安闲的道:

“别急,我人在这里,在你们布下的刀箭网中,插翅也飞不出去,你还怕我溜脱不成?我说霍老大,这件小事,你一定得成全我……”

双手微提至腰的常不悔,缓缓接口道:

“你提的条件我们都依从了,查既白,没有任何事情可再做为你的借口,把芹生交出来,大家落个好见好散,否则,就是你逼迫我们动粗了。”

查既白不快的道:

“我还没有说出是件什么事,列位便出言恫吓,横加威胁,莫非也把我查某人当做‘汤包’吃定了?”

深深吸了口气,霍达自齿缝中迸出两个字:

“你说!”

舔了舔嘴唇,查既白道:

“还请霍老大手下留情,赶紧派人去把那欲待刺杀冯大人的凶手追回来,如此,各位可省却无穷烦恼,我也落个心安——”

霍达先是大大一怔,随即咆哮起来:

“一派胡言,满嘴放屁,我什么时候派人去刺那冯子安了?查既白,你但凭臆测,便据而定论,休说荒谬可笑,我‘血鹤八翼’岂容你任意诬陷!”

查既白笑眯眯的道:

“没有这事最好,但我却大不放心,怕你一朝失去可以辖制冯大人的条件,便横下心来加害于他——霍达,你几乎曾告诉我,你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冯大人的!”

颊肉禁不住抽搐起来,霍达拼命按捺着自己:

“那畜牲和你一样是胡说!”

沉吟了片刻,查既白道:

“这样吧,我马上赶回‘安义府’,假若冯大人安然无恙,你那少君便会活蹦乱跳的转返家门,要是不然,霍二少东就得替冯大人陪葬了!”

“喀嚓”错牙,霍达两眼充血,虬髯蓬张:

“查既白,你这个耍刁使赖的无耻泼皮,食言而肥的猪罗,你竟敢戏弄于我?你以为已经笃定占了上风?我告诉你,在我儿子安全出现之前,我们不会饶你脱出视线半步,你想就此遁逃,梦也休梦!”

查既白哈哈笑道:

“只怕你儿子交回了给你,列位也不见得肯放我老查生去吧?”

常不悔怒叱:

“姓查的要弄鬼!”

人在木桥上,查既白一手拉紧早就毅棘不已的汤彪,边沉声道:

“只要冯大人平安,霍芹生便无事,否则,你们就等着替他收尸——保证还是一具无头之尸!”

红衣映着夕阳最后的一抹余晖飞掠,宛同洒起漫空的赤血,常不悔与陶任的动作如电,凌空暴扑而下!

几乎与他们的行动不分先后,一蓬金芒璀璨的金钱缥,六只龙舌梭,也疾速无匹的罩射穿飞至前。

查既白的反应却是大大出入意料之外——他不往前冲,不朝后退,更不向空中拔升,胖大的身躯紧连着汤彪,居然一个猛子扎到桥下,水花四溅中,两人竟在刹那间失去了踪影!

于是,各式各形的暗器,立时凌厉又强劲的纷射水面,闪光的冷芒流灿生辉,在那一大圈尚未平复的波腑间激起一条条的水柱,击打得涛扬浪翻。噗噗有声!

霍达呆立桥头,脸色灰黯一他失神的凝神河面,却在目力所及的上下游处,再也不曾发现那一胖一瘦的两条身影——仿佛他们就此永沉水底,或者,顺着水流出海见龙王去了……

这条河只是条小河,水也并不很深,约莫有两个成人高下的深浅,河底下,就靠着木桥右边的第一根桥桩旁,便早因流水的终年冲激冲出一个凹洞来,这个凹洞沿着河床朝里上升,人若钻进里面,闭一口气潜过水漫齐顶的前段甬道,再穿出水面的时候,就到了凹洞的内部,也就是较为高亢的一段,在这里,水的深度便仅达人的胸脯了。

河底下的凹洞,不是查既白发现的,是另一个人——“影子”。

“影子”当然不是这个人的本名,他的本名叫白云楼,和另一个称为“腿子”的谭小元,都是查既白的好帮手,也是查既白的左右臂,他们之间情感亲密,谊属生死,像父子、像兄弟,三个人是一条心,最重要的,白云楼和谭小元肯为查既白做任何事,就像查既白也同样的爱护他们两人一般。

“影子”只有在查既白需要他出现的时候才会出现,但是他却永远像查既白的影子一样跟随着查既白——以一种别人非常不易发党的方式不离左右,所以他才叫“影子”——查既白的影子。

“腿子”谭小元专门为查既白分身办事,勤快利落,反应机灵,一点不错,是条好腿子,但却也只是查既白的腿子。

他们两人都有一项特长——极高的轻身功夫,他们的提纵之术,甚至不比查既白稍逊。

这个幽暗隐密的水洞,是“影子”白云楼有天下河捉条大鱼的时候偶尔发现的。鱼钻进洞里,他也钻进洞里,他捉到了那条八斤多重的鱼,亦意外的发现这个奇异的处所。

当然,初时查既白并没有想到如何利用这个水下的洞穴,直到他打算和“血鹤八翼”办交涉的辰光,才考虑到以这水洞做“水遁”的一招。

不消说,这一招十分有效,在重围之下他非但全身而退,更带走了一个活宝汤彪。

汤彪的水性不很好,只一个猛子加上闭一口气的功夫,他业已喝下不少河水在肚里,河水清冽是不错,却不宜这等喝法,待露出水面的一刹那,他早就喝得涕泅横流了。

洞中阴暗冰凉,河水轻拍着胸前,查既白长长吸了口气,放心的看着汤彪在呛咳喘息,他知道洞里的声音有水阻隔着传不出去,同样的,外面的音响也透不进来。

半晌。

汤彪举起手来拭擦脸上的涕泪,却“哗啦啦”的扬了一头面的水,他用力摇摇脑袋,目光迷侗的四转:

“老兄……呕,我们这是到了哪一处啦?”

查既白淡淡一笑:

“一个洞里,一个前段在水底,后段在水面之上的洞里。”

觉得有点玄异,汤彪愣呵呵的道:

“竟有这等所在?”

查既白道: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汤彪勉强笑了笑,道:

“我们……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

查既白道:

“等他们离开之后,我们就出去。”

汤彪显得有些不安的问:

“老兄,你想他们还有多久才会离开?”

查既白闲闲的道:

“不会大久,他们难以料到我们是用这个法子潜伏于此。他们一定以为我们隐于水下,顺着河流逃之夭夭了。”

汤彪咧了咧嘴,忽道:

“我那婆娘好吧?老兄……”

点点头,查既白道:

“还不错,就是替你担心。”

叹了口气,汤彪道:

“我婆娘是个好人,心地善良,虽说平日对我凶了点,扔是顾着我,这次吃那干人把我掳了来做人质,我就知道她牵肠挂肚,比我还要苦上十分……”

查既白哼了一声:

“谷瑛这趟下手的买卖,不独害了你,也坑得我不轻,什么东西不好去偷,偏偏脑筋动到‘安义府’的大印上,她只要稍有点见识,就该知道其中必有蹊跷……”

汤彪伤感的道:

“他们许下厚酬……再说,我夫妻也开罪不起这些人……”

查既白没有说话,肥大的手掌轻拨着水面,发出细碎的声音来。

汤彪又呐呐的问:

“老兄,我,我婆娘还住在原来的地方吧?”

查既白静静的道:

“只有白痴才会仍住在原来的地方,‘血鹤八翼’固然恨透了我,同样的,他们也痛恨你老婆,他们知道是你老婆透露了盗印的秘密给我。”

怔了一会,汤彪忧郁的道:

“往后,只怕没有安宁日子过了……”

查既白道:

“不见得。”

汤彪幽幽的道:

“你不明白,老兄,和‘血鹤八翼’结下梁子,就等于一脚跨过阴阳界啦……”

查既白道:

“那只是你的想法,‘血鹤八翼’并没有这样可怕。”

汤彪苦涩的道:

“老兄,对你而言,可能不觉得他们有什么可怕,但在我夫妻二人来说,他们就和厉鬼妖魔差不多了,只要他们中间的一个伸伸小指头,我夫妻都承担不起啊……”

查既白安详的道:

“所以,你夫妇两个便先躲藏起来,由我正面对付他们,待到纠缠完了,你们再露脸伸头不迟,事情只要解决,一旦雨过天晴,好日子不就又来到啦?”

咽了口唾沫,汤彪忐忑的道:

“只不过……老兄,万一你败了呢?”

查既白喝了一声,道:

“我若败了,贤伉俪便要打算如何隐避保命吧!到了那步田地,至少你们还能活着,我这把老骨头可早就垫上喽。”

打了个寒哗,汤彪怔忡的道:

“你千万别栽跟头才好。老兄,我夫妻往后的辰光,全依靠你了……”

查既白心想——漫说你夫妻往后的辰光了,就算“安义府”的冯子安,他那前程性命也还担在我肩上啊……

洞里有点冷,光线也更暗了。

汤彪沙沙的道:

“看情形,那干人该已走了。”

查既白没有做声,他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出去。

黑暗中的时间,好像特别漫长,尤其是又冷又湿的黑

更令人觉得难以消受,水流的声音单调,而似永不歇止的持续着,益发增力那那种不耐的窘迫感觉。

忽然,乌黝黝的水洞中猛的翻起一片浪花,一条漆黑的影子突兀冒出——当还没有被确定那是某一类物体的形状前;又淬而潜入水中不见。

汤彪骇得惊呼出声,却一下子灌进满嘴满喉的水——查既白业已紧抓着他,一头朝水洞外钻出。

查既白早就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就是现在了。

竹楼瓦顶的一家小酒楼,便坐落在驿道的路边,飘垂的雄筛在大老远就能看见,日头当午,过往的行旅,就兔不了要在这里歇足打尖,喝上两杯解渴了。

楼下靠窗的座头上,查既白刚好喝下第三杯花雕。

汤彪那一张扁脸也泛了储赤,就像吊着的一副猪肝,他的酒瘾不小,这阵子,四两一壶的“二锅头”,业已下肚两壶啦。

夹了一块卤牛肉塞进嘴里,查既白一边使力咀嚼,一边道:

“我说汤彪,你少喝点,这一路上我们还得加几分小心,你别以为越往前走越会太平……”

打了个酒嗝,汤彪用衣袖抹了把嘴,笑道:

“这一路来,可连个风吹草动也不见,许是那路子人熊堵错了方向,或者是他们真个含糊你了……”

咽下牛肉,查既白道:

“天下事如果全似你想的这么单纯,这天下也早就一片和乐,人们亦犯不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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