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大做了?”
那陌生声音的人似已恼羞成怒:“黄老婆子,你不要太过份,是卢老儿把你请来的,他碍于情面,不得不处处让你三分,我姓曹的可不怕你撒野。”
“哦?”
黄三站不屑地说:“曹亮,你那‘七星追魂’的名号,只能唬唬后生晚辈,在我老婆子面前可就一文不值,这儿还轮不到你大吼大叫的。”
辇车内的彭政宗不禁又一愕。
曹亮是川西一霸,他的独门暗器七星连环镖,一次可连发七枚,几乎百发百中,堪称此道中数一数二的佼佼者。
久未涉足江湖的黄三姑,和这称霸川西的曹亮,决不可能为了中州镖局的一批红货而来。
彭政宗似已忘了自己身陷危境,极欲由黄三姑逼问出劫镖的真相。
但七星追魂也不是省油灯。
只听他突发狂笑说:“黄老婆子,我们面子里子都给足了,你居然还不满意,那就怪不得我们,只好各凭本事了。”
卢烈一看双方冲突起来,忙从中打圆场说:“曹老弟、黄老婆子,大家切勿动肝火,请容我说一句……”
黄三姑怒哼一声,没好气地说: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卢烈强自一笑:“黄老婆子,说真的,我不得不佩服你,任何事要想瞒你实在很不容易。没错,为了几万两银子的红货,咱们这些人谁也不会看在眼里。”
“实不相瞒,这趟中州镖局的红货,关系着咱们一个庞大计画,只是目前时机尚未成熟,恕我不便泄露风声,尚祈你老大姐多多包涵。”
黄三姑嗤之以鼻:“哼!凭你们这批角色,还能搞出什么名堂,大不了是想称霸江湖罢了。”
卢烈诡异地笑笑:“老婆子,你别从门缝里看人,把人都看扁了。称霸江湖算得了什么,咱们还没看在眼里呢。”
“哦?”
黄三姑一脸惊讶:“难道你们还志在九五之尊不成?”
辇车内的彭政宗更觉纳闷了。
中州镖局走的这趟镖,跟九五之尊的帝位怎会扯上关系?
莫非他们要劫的是玉玺!
这似乎根本不可能,中州镖局的这趟镖既非去京城,护送玉玺也不劳镖局,大可调派大军护送,谁还敢轻举妄动。
更何况,玉玺是皇帝老爷的御用印信,怎会跑到了开封府去?
唯一的可能,就是玉玺被人盗出宫,皇帝老爷为了顾及颜面,不愿张扬,惊动官府,密令重赏雇用江湖高手查访。
终于寻回玉玺,交由中州镖局护送。
惟事机不密,招来这批凶神恶煞觊觎。
但张家兄妹一行,走的这趟镖并非前往京城……
心中疑惑末解,已听黄三姑沙哑的嗓门在咆哮:“卢老鬼,不管你们在搞啥名堂,今天要不对老娘说个一清二楚,就休想我把人交出来。”
卢烈只好采取低姿态,连称呼也改了。
陪着笑脸说:“老大姐,刚才我已说明,目前时机尚未成熟,不宣泄露天机……”
正说之间,突闻一阵杂沓蹄声和车轮滚滚响起,风骋电驰地由远而近,车外顿时欢声雷动。
卢烈更振奋大叫:
“哈!老万他们得手啦!”
辇车两侧小窗是伪装的,根本打不开。
彭政宗急欲知道外面的情况,运足功力,以右手中指施展一阳指,将车壳扎穿出了个小洞孔。
凑近眼睛,从洞孔看出去,只见山寨前散布着好几十人。
彭政宗见过的熟面孔只有毒手瘟神卢烈,以及那四男三女,赶车的壮汉。车座旁的老妇。
显然那老妇就是当年赫赫有名,如今自创“双剑门”,久未出现江湖的幽灵剑魅黄三姑。
这时由近百名骑士,护着四辆镖车来到了山寨前,彭政宗一眼就认出,正是中州镖局的那四辆镖车。
他不由地心往下一沉,镖车既被劫,却不知张家兄妹及那批镖师,和趟子手的命运如何?
“唉!”他沮然一叹,深感无限内疚,要不是自己一时失察,被那三凤所诳,中了黄老婆子的诡计受困,至少可以赶往伏牛山,助张家兄妹一臂之力,或许就不是现在这种结果了。
劫回镖车的大批人马,以一个赤发如髯的中年壮汉为首。
他一马当先,驰至山寨前翻身下马就哈哈大笑:
“快准备酒,我快渴死啦!”
卢烈忙迎上前:“辛苦辛苦,酒菜早已备妥,只等这里一点小问题解决,咱们就陪你喝个痛快。”
中年壮汉牛眼一瞪。
声如洪钟:“四辆镖车全到手了,镖师和趟子手全成了刀下之鬼,只有那对年轻兄妹逃得快,追杀不及,你们这里还有什么问题?”
卢烈一脸为难,趋前轻声说:
“黄老婆子有点意见……”
中年壮汉不禁怒形于色:“她有意见?妈的,镖是咱们劫回的,该她的一份分给她就结了,凭什么还有意见?”
黄三姑一听,冲上前怒斥:“红毛鬼,你少在那里大言不惭,要不是老娘把那姓彭的小子诱困在辇车内,凭你们能劫得成镖?做梦!”
中年壮汉姓万名森,外号赤发天神。
他天生一头赤发,却最犯忌听人叫他红毛鬼。
尤其黄老婆子当着众人,把他贬得一文不值。
不禁勃然大怒:“黄老婆子之么说,全是你的功劳罗?红货在镖车上,原封未动,有本事你就全拿去?”
“你以为老娘不敢?”黄三姑突向身后不远的四名年轻剑手一打手势。
双剑门的四龙年纪均在二十左右,个个血气方刚,艺高胆大,立时走向那四辆镖车。
万森也不甘示弱,向他的手下喝令:
“谁要敢碰车上红货,一律格杀勿论。”
以武功而论,这批劫匪只能算是江湖上的二三流角色。
但他们仗人多势众,不免气焰万丈,狂妄不可一世。
他们近百人团团围住四辆镖车,并且分出约二十人一字排开,阻挡在四龙面前。
毒手瘟神情急大叫:
“大家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可惜迟了一步,四龙的双剑已出鞘。
同时向阻挡在他们面前的人墙冲杀过去。
一字排开的近二十名壮汉,也在同时各自兵刃出手,奋不顾身近战四龙。
强将手下无弱兵。
幽灵剑魅亲自调教出来的男女各弟子,果然个个身手不凡。
只见四龙的双剑出手辛辣,奇快绝伦。
一阵金铁交呜声中,惊呼惨嚎连起,血雨飞溅,几名阻挡的壮汉已倒地不起。
但前仆后继,守护镖车的数十人立时发动,从两侧一拥而上,向四龙展开了围攻。
三凤眼见对方人数众多,不待幽灵剑魅示意,便拔剑直扑上前助阵。
四龙三凤联手出击,顿时声势大增,杀得那批劫匪人仰马翻,落花流水。
这批劫匪都是七星追魂曹亮,及赤发天神万森的人,他们见状不禁惊怒交加,两人不约而同地出手,双双攻向了正洋洋得意的黄三姑。
黄老婆子当年仗双剑“乾坤无敌”成名,此刻却未见她携带“招牌武器”或任何的兵刃。
直到曹亮和万森扑近,她才一抖袍袖,露出那又干又瘦,形同鸡爪的双手。
手中握有带柄的两枚钢球,一按柄上机簧,弹伸出的竟是两把软剑。
剑是兵器中最难使得精湛的,软剑更是难上加难,使用的人并不多见。
是以在江湖上,凡是遇上使软剑的对手,最好先掂掂自己的斤两,否则就敬而远之,少惹为妙。
因为使用软剑的人,不但必须具备深厚的功力,更得在剑术上有炉火纯青的造诣,否则根本无法得心应手。
万森和曹亮之所以敢联手出击,半是盛怒之下一时冲动,半是欺这老婆子手中未持兵刃。
乍见黄三姑双手弹出软剑,顿时为之一惊,但已收势不及。
万森用的是九环钢刀,身高七尺,体壮如牛,彷佛金刚巨神,赤发天神之号由此而来。
曹亮使的是一柄弯月型苗刀,刀法并不算高明,真正厉害的绝活儿是那独门暗器七星连环镖。
赤发天神仗体型高大,臂力过人,举刀猛劈,势如泰山压顶,威力十分骇人。
不料黄三姑的软剑疾挥,竟以四两拨千斤绝技,“锵”地一声,将那势猛力沉的九环钢刀荡了开去。
翻腕左剑斜削,刚好封住曹亮的进路,逼使他撤招暴退两丈。就在同时,他的七星连环镖已出手。
七枚星状钢镖以一条直线射出,速度迅疾无比,接近目标时突然散开,宛如炸弹开花,再以更快的速度,从四面八方飞回,集中射向目标七个不同致命方位。
这种奇特怪异的发射手法,天下无双,任凭武功高的人,也会防不胜防,被攻个措手不及。
黄三姑不愧是双剑侠客铁梦生的唯一传人。
那独步武林的“乾坤无敌”剑法,她十六岁时即已练得八成火候,经过这数十载的浸淫,精益求精,剑艺突飞猛进,更与当年的幽灵剑魅不可同日而语。
只见她一双软剑连挥,宛如飞龙掠空,一阵“叮叮当当”清脆声响中,七枚星状钢镖纷纷被击落。
黄三姑虽是卢烈出面请来助阵的,但没想到这老婆子如此霸道,十分难缠,竟然喧宾夺主,硬逼他说出劫镖的真正目的。
以目前的情势看来,曹亮和万森均非老婆子对手。
卢烈当机立断,不由地把心一横,一挺鸭舌枪,出其不意地猛从黄三姑身后刺去。
黄老婆子那会想到,卢老儿竟敢向她淬下毒手。
幸亏那赶车的壮汉一声惊呼:
“当心后方!”
鸭舌枪已刺近后腰,黄老婆子才闻声一个扭腰闪身,未被枪头刺个正着。
但仍被锋锐的枪头从腰侧划过,划破一道约七寸长伤口,顿时血流如注。
黄三姑惊怒交加,转身一剑迅疾无比地刺出,却被及时暴退三丈的卢烈避过。
正在大发神威的四龙三凤,惊见黄老婆子受伤,顾不得杀敌了,护师为重,急忙纷纷飞掠赶来抢救。
老婆子受的伤不轻,仍然强自挺住。
不过她心知肚明,若不及时止血运功调息,勉强继续奋力激战下去,伤口必将扩大,最后落个失血过多而亡。
她不怕死,但死在这里实在不甘心,也太不值得,尤其是遭卢老儿的偷袭暗算。
在四龙三凤的全力掩护下,她不敢逞强,忍了口气,迅速退向辇车旁。
既已翻了脸,卢烈已豁出去了。
他不再有所顾忌,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振声大喝:“老万、曹老弟,咱们一齐上,把这贪得无厌的老婆子做了。”
曹亮和万森正有此意。
他们立即各自指挥手下,向黄三姑师徒发动猛烈围攻。
顿时,喊杀震天,双方展开了激战。
四龙三凤虽剑术精湛,勇猛绝伦,毕竟对眼前的毒手瘟神、七星追魂、赤发天神这三大魔头的凶名早有所闻,心理上不免怀有几分怯意。
尤其是卢烈的鸭舌枪中可喷出奇毒,加上曹亮的七星连环镖更霸道,使他们不得不以掩护黄三姑为主,不敢放手向涌来的大批劫匪冲杀。
如此一来,在人数众寡悬殊下,四龙三凤完全采取了守势。
黄三姑虽将伤口流血止住,但无暇运功调息,惟恐四龙三凤抵挡不住以三大魔头为主的猛攻,情急之下,突向守护身旁的赶车壮汉轻声耳语,交代了几句。
壮汉微微一点头。
突然跳上车座,用力一扳座下机簧,便见辇车两边车板向下翻落,车厢大开。
被困在辇内的彭政宗大感意外,此刻已无暇多思,身形一纵而出。
三大魔头万万想不到,黄老婆子会突出奇招,释出了被困在辇车内的彭政宗,不禁为之一怔。
尤其见识过彭政宗厉害的卢烈,更是猛然大惊。
只听黄三姑沉声说:
“小伙子,这三个老魔头都想置你于死地,相信你在车内已听得一清二楚,现在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时,猛烈的攻势突告停止。
彭政宗目光一扫,转向了黄老婆子:“你们亦非善类,否则为何设计将我诱因在这辇车内?”
黄三姑强自一笑:“我是系铃人,也是解铃人,现在把你放出来了,应该算是扯平了吧!”
“好。”
彭政宗很干脆,应了一声,昂然走向一脸惶恐的卢烈:“姓卢的。三天前我曾放过你一马,如果你不健忘的话,应该还记得我曾警告过,你们千万不要再被我遇上,这么快你就忘了?”
上回在龙牌岗,毒手瘟神曾亲眼见识过,彭政宗以一条八尺长的麻绳,对付三彪和血魔的奇功绝技。
当时幸亏自己逃得快,始得全身而退。
此刻,他却仗着人多势众,嘿然冷笑说:
“小子,谁教咱们有缘呢?既然又遇上了,那日在龙牌岗被你侥幸占了便宜,今天正好连本带利讨回。”
彭政宗洒然一笑:“老瘟神,你犯了个绝大的错误,那就是太高估了自己。大概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的那种人吧?”
“不错!”
卢烈冷冷一哼:“老夫要见你躺进了棺材,否则决不罢休。”
彭政宗摇摇头,轻喟一声说:
“唉!你这种人实在已病入膏肓,无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