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一怔笑道:“原来萧大侠看到了,那最好不过,如此萧大侠就可以……”
“阁下!”萧涵秋道:“那玉佩之上,真有编号?”
黑袍人又一怔,笑道:“萧大侠奈何太以多疑,如此不相信人?”
萧涵秋道:“非我多疑不信人,实在是你阁下欺人太甚,假如那玉佩之上真有编号,我不以为阁下会告诉我!”黑袍人耸肩摊手笑道:“萧大侠硬是这么说,那我就没有办法了!”
萧涵秋扬了扬眉,道:“如今,阁下请再答我第四问,朝廷何证何据,指我萧涵秋勾结北敌,企图谋叛造反!”
黑袍人道:“萧大侠,东西两厂与锦衣卫都是奉旨行事,这个萧大侠不该问我,该问朝廷,最好去问皇上!”
萧涵秋淡笑说道;“禁宫内苑并不比东西两厂更加可怕,必要的时候,我是会这么做的!”黑袍人笑道:“那么,萧大侠,我拭目以待了!”
黑袍人身形微震,笑道:“话是萧大侠自己说的,去不去那在萧大侠,没有人能够勉强,站在我的立场来说,我该希望大内永远安宁无事!”
萧涵秋笑道:“只怕我一旦闯进大内,就要落人叛逆之实了!”
黑袍人笑道:“朝廷已掌握了许多证据,那充其量不过再多加一个罢了!”萧涵秋道:“恐怕那是仅有的一个!”
黑袍人笑道:“萧大侠,正如你所说,你我不必在口舌上作无谓之争,那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我请问一声,萧大侠问完了么?”
萧涵秋道;“问完了!”
黑袍人道:“那么,如今萧大侠打算怎么办?”
萧涵秋道:“一句话,倘若阁下不还我桑大哥及那婴儿的话,萧涵秋但有三分气在,就跟你阁下没完!”
黑袍人道:“萧大侠,桑大侠我不能还给你。至于那婴儿,我至今仍不知是怎么一回事,萧大侠要我如何个还法?再说,站在我的立场上,就是萧大侠有完了之心,我却不敢有完了之意哩!”
“对了!”萧涵秋道:“再加上一个所谓的利害冲突,阁下原是非置我于死不可的!”
黑袍人哈哈笑道:“萧大侠不愧是个明白人,事实上确乎如此!”
萧涵秋淡淡地笑了笑,道:“我不明白,几件事,阁下在不得不承认的情形下,都承认了,唯独对婴儿一事,阁下在这不得不承认的情形下,却仍矢口否认,为什么?”
黑袍人狡猾地笑道:“萧大侠,这算是第几问?”
萧涵秋道:“这是额外的,答与不答,任凭阁下!”
黑袍人点头笑道:“答,当然答,我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萧大侠要我从何承认起?那并非不承认,实无从承认!”萧涵秋笑道:“就算是无从承认吧,阁下,我认识你么?”黑袍人呆了一呆,摇头说道:“我跟萧大侠朝野殊途,素昧平生,缘仅今日一面!”萧涵秋目光凝注在黑袍人脸上,道:“那么阁下何故戴上人皮面具见我?”黑袍人笑道:“不只对萧大侠一人,便是对东西两厂中的任何人亦复如是!”萧涵秋道:“这一着高,除非问皇上,不然谁也不知道真正统领东西两厂的是谁,对公对私,都很方便!”黑袍人笑道:“萧大侠过奖了,其实,那只不过是增加点本身的神秘感而已!”萧涵秋笑了笑,道:“阁下还记得么?我不会错过今宵!”
黑袍人点头笑道;“没有忘记,不过我不以为有人能奈何我!”
萧涵秋道:“我那不会错过今夜之语,并不是非怎么奈何你阁下不可,而只是看看阁下那庐山真面目也就够了!”黑袍人身形微震,笑道:“我也不以为有任何人能揭下我脸上这副面具!”萧涵秋扬眉笑道:“阁下,这就是赌运气的时候了,小心!”
话落身动,疾若闪电地欺身而进,抬手抓向黑袍人面前,黑袍人毫不惊慌地微退一步,笑道:“萧大侠奈何说来就来,如此性急!”飞起一指,点向萧涵秋掌心。萧涵秋心中一凛,连忙撤招收身,这是他圣手书生生平第一次招式虚发,出手无功。这黑袍人也是放眼天下,唯一能一招逼退南龙圣手书生萧涵秋的人,萧涵秋明白,黑袍人那一指,看似平淡无奇,其实内蕴无穷变化,逼得他非沉腕撤招不可。
他扬眉一笑说道:“阁下,你的身手,比我估计的要高,具此高绝身手的人,朝廷之中,可没有几个!”
黑袍人笑道:“说句萧大侠不爱听的话,那是你萧大侠坐井观天,以管窥豹,太以自负,也太以轻视朝廷,像我这种身手的人,朝廷之中多的是,随便说两个众所周知的给萧大侠听听,像恭王宸容,总督纪奉先……”
萧涵秋截口说道:“可是,同时具有深沉城府,高绝心智的却不多见!”
黑袍人笑道:“官位不低的人,心智都不会太低的!”
萧涵秋扬眉说道:“阁下,不管怎么说,如今我是越发地要看看你阁下到底是朝廷中的那一位了,且再试试我这第二招!”右掌疾出,五指微曲,又抓向黑袍人面前。
这一招,乍看起来跟刚才那一招似乎没有什么两样,但黑袍人人目那微曲的五指,却身形一震,笑道:“萧大侠,你太看得起我了,‘擒龙八手’所向披靡,发无不中,威力罕匹,我那敢轻攫锐锋!”却反手一掌硬拍了过来。
这一来,逼得萧涵秋只好变抓为拍,五指一挺,暗用八成真力,针锋相对地迎了上去。
两掌接实,硬碰硬,只听砰然一声,萧涵秋与黑袍人各退了半步,竟然秋色平分,难判轩轾。
萧涵秋双眉一挑,刚要发语。
黑袍人目中寒芒飞闪,忽地一笑说道:“萧大侠,挨打的滋味不好受,我不能尽让你采取主动,萧大侠且慢发第三招,请先看看四周!”
萧涵秋本没有即刻出手的意思,闻言立即掠目望去,一望之下。心中不由暗暗一阵震动。原来,就在黑袍人话落的同时,他身前以及左右两方各处暗隅中,转出了十余名腰佩长剑的蓝衣大汉。蓝衣大汉不足惧,可是那十余名蓝衣大汉每人手中平端一具尺来长的筒状物,却使他不得不胆战心惊,皱起双眉。他明白,那必是歹毒霸道,或毒,或火一类的凶器。
他没有往后看,第一、那是因为如此会与人可乘之隙,第二,那是他不以为对方既围上了三面,而不围第四面。这还是一层,在那四周的墙头,屋面上,另外还站着二十名一流大高手的蓝衣老者。这很明显,面对歹毒凶器,不死也得受饬,既受了伤,纵能冲出第一道包围,却仍难逃过那二十名大高手的全力截击!这阵仗,是非置萧涵秋于死地不可的阵仗。萧涵秋暗暗心惊,脑中电旋,忽地一笑说道:“就凭这,阁下便能困得住我么?”黑袍人淡淡笑道:“萧大侠,你可知道他们手中拿的是什么?”
萧涵秋道:“不外毒器,火器一类玩意!”
黑袍人笑道:“萧大侠只说对了一半,虽然它们既不称毒器,也不称火器,可是它们很毒,与火也拉得上一点关系。它们前装淬毒铁沙,后装火药,一旦燃发火药,淬毒铁沙便狂喷而出,纵是身怀罡气神功也难与之抗衡,只要中上一颗淬毒铁沙,那毒立即循血脉流动,半个时辰之内,休说药石无效,大罗金仙也只有束手,萧大侠且请自问,有办法逃过今夜么?”萧涵秋听得心神连连震动,惊骇欲绝,他明白,这东西难见于江湖,仅皇城内有之,是大内这班人围捕所谓飞贼的唯一法宝,其歹毒霸道无出其右,发射之下,数十丈方圆之内,万难幸免。
明知今夜凶多吉少,心中反倒泰然,淡淡一笑,道:“阁下,我自知难逃今夜,难以幸免,不过,我临死能拉上你阁下这么一个殉葬的,死也无憾了!”
黑袍人笑道:“萧大侠是说,我如今也置身圈内?”
萧涵秋道:“正是,只要我跟阁下不离开过远,他们便不敢下手!”黑袍人道:“萧大侠有把握钉得住么?”
萧涵秋淡淡说道:“阁下不妨动动试试看?”
“无须,无须!”黑袍人大笑说道:“我根本无须脱出圈外,对付萧大侠,我焉能不早做打算!萧大侠,内穿特制皮衣,外罩长袍,只要以袖遮掩头面,那些淬毒铁沙便奈何我不得,萧大侠还是多留心自己吧!”
萧涵秋淡淡一笑道:“那倒好,我这找人陪葬的打算又落空了!”
黑袍人道:“莫非萧大侠不信!”
萧涵秋道:“不是我不信,阁下倘若已有万全之准备,我不以为阁下还会站在这儿跟我说废话,该早下令了!”黑袍人哈哈大笑说道:“高明,高明,可惜却有点自作聪明,丁一龙,你先给他一下看看,好让他死了这条心!”只听左面屋面上有人应了一声,紧接着“轰”地一声暴响,一蓬乌光向着萧涵秋罩射过来。萧涵秋大惊,慌忙闪身,轻而易举地躲过了那蓬乌光,但就在他闪身躲避的同时,黑袍人已一声长笑,身形突然腾起,掠上那丈高墙头,与二十大高手站到一处,然后又得意地大笑说道:“萧大侠,你妄为第一奇才,究竟还是上了我的当,我不过是稍动心智而已,看来你那第一二字还是拱手让人吧!”
萧涵秋身动已有所悟,可惜挽回无及,只有暗暗一叹,默然不语。
黑袍人傲立墙头,又自叫道:“萧涵秋,你如今还有何话可说!”
萧涵秋淡淡笑道:“我没有什么话好说了,阁下要动手,就请吧!”
口中这么说,心中心经暗暗有了决定,他不作生存打算,却也不能就这么平白地死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准备不惜拼着身中凶器,也要冲出去在黑袍人身上找回一些代价。黑袍人倏扬大笑,目中异采暴盛,得意已极地道:“不过举手投足间,第一奇才便化灰尘,多年心愿得偿,好不令人高兴!萧涵秋,但看今夜还有谁来救你!”
那“多年心愿得偿”一句听得萧涵秋心中一动,方待出声喝问,黑袍人右手已然举起,眼看着便要挥下——蓦地里,一条人影疾射而来,直落那丈高围墙上黑袍人身侧,那是个蓝衣老者,他向着黑袍人低低数语。
只见黑袍人身形微震,急急说道:“如今我不见客,快去拦住她!”那蓝衣老者应了一声是,方待腾身。
人影乍闪,娇小纤巧,庭院中香风袭人,场中,萧涵秋身侧,已然如飞射落一个有着无限美好身材的黑衣蒙面女子,尽管别的看不见,单那露在外面的一双清澈深邃美目已足令人心弦震颤了。
不知怎地,黑衣人儿一落场中,那黑袍人似乎大为惊骇,急急大喝—声:“你……还不快走……那黑衣人儿呆了一呆,道:“哟,这是怎么回事儿!”
黑袍人跺脚叫道:“别问,我叫你快走!”
黑衣人儿颇为不悦地翻了他一眼,道:“走就走,何必这么大火气!”
话犹未完,萧涵秋一只铁掌已然攫上她的左臂,她一惊,忙侧顾轻喝说道:“喂,你是……你这个人这是干什么,放手!”她打算猛地一挣,可是她如今连抬手的力量都没有,一急,又娇喝说道:“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没规矩……”
萧涵秋扬眉一笑,道:“姑娘,请原谅,我自知唐突,也太以失礼,无奈我处身生死边缘,为了保命,已顾不了那么多了!”
黑衣人儿一怔,道:“你处身生死边缘,谁要杀你?”
萧涵秋抬手一指,道:“姑娘何妨自己看?就是西厂的这些人!”
黑衣人儿怒声说道:“你这人好没道理,他们要杀你跟我何干,你为什么……”
“是跟姑娘无关!”萧涵秋截口说道:“但有姑娘陪着我,我便可安然逃过今夜!”
黑衣人儿又急又怒,叱道:“看你像个读书人,怎么连男女授受不亲都不懂?”
“姑娘,我懂。可是我只有从权!”萧涵秋笑着说了这么一句之后,立即转向黑袍人道:“阁下,我虽不知这位姑娘跟阁下是什么关系,但我自信她可以保我一命,阁下以为然否?”
黑袍人此际已恢复了他那固有冷静,闻言冷然摇头,道:“不然,她跟我毫无关系。我可以把她一起杀了!”
黑衣人儿不知是何感受,只见她跺足喝道:“你……”
“住口!”黑袍人目中寒芒暴闪,大喝说道:“你屡次坏我大事,留你何用!”
黑衣人儿身形倏起剧颤,萧涵秋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得出,那是惊怒,只听她颤声说道:“好,好,好,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人,我看透了,也早感人生乏味,要杀你就杀吧!”
黑袍人厉声说道:“你以为我不敢,其实我恨透了你!”
黑衣人儿哑声说道:“天下那有你不敢的事,……我懒得跟你多说,你只管下手好了!”
黑袍人冷哼一声,举起了右手。
萧涵秋一颗心往下一沉,连忙向前横跨前一步,挡在黑衣女子身前。
黑衣人儿呆了一呆,轻声说道:“谢谢你,我早就不想活了,还是多留神你自己吧!”
只听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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