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客气。令尊在否?”
梅百侣脸现茫然之色,“不知道去了哪里,小侄找不到他。”
“他是否有事离开?”
梅百侣道:“门公没看见他离开。”
“哦,令堂亦不知道?”李鹰语气颇硬。
“家母亦不知,家父经常在书房睡觉。未知前辈找家父有何事?”
李鹰沉吟了一会,冷淡地道:“这些事见到令尊,我自会与他细说。”
梅百侣心中有气,却不敢发作。”
正在不知如何应答时,梅任放一步踏入。
梅百侣喜道:“爹爹来了,爹爹到哪里去了?”
梅任放脸色一沉,道:“为父在后花园练功你看不到么?”
梅百侣忙道:“孩儿找得疏忽匆促,爹爹恕罪!”
梅任放哼了一声,挥手道:“没事了,你下去吧,别阻碍为父与李叔叔谈话。”话刚说完,猛打了个喷嚏,“李鹰一早找我有何事?”
李鹰隔了一会才问道:“你跟应阳天很熟?”
梅任放笑道:“岂会不熟?”
“熟悉到什么程度?”
梅任放一怔,道:“李鹰,你有话何不干脆……”又猛打一个喷嚏,“何不干脆说出来?”取出一块黑色的手帕往鼻子上揩抹。
李鹰双目炯炯,注视着他,一字一顿地道:“应阳天的妻子叫什么名字?”
梅任放哈哈大笑,猛地又连打二个喷嚏,这次却取出一块白色的手帕揩鼻子。
李鹰冷冷地道:“你的鼻子好像不大好。记得今年中秋我来你家过节,次日一早你也是连打数次喷嚏。”
梅任放的神色一变,随口应道:“真的?”
“梅兄连自己的事也忘记了?”
梅任放再豪爽地一笑,道:“倒教你见笑了,我这个鼻子已患了好几年敏感症,每逢早上风大,一吹便要打喷嚏。”一顿。“李鹰你真的不知应阳天的妻子叫马淑君?”
“有没有别的小名?”
梅任放想了一回,道:“她本人我亦见过好几次,只闻老应叫淑君,未闻有以另外的名字叫她,谅必没有小名,老鹰你到底打什么哑谜?”
李鹰默默地装了一袋烟,敲燃了火石,烟丝斯斯作声。李鹰徐徐把浓烟喷出,烟雾弥漫中,梅任放猛打喷嚏。
梅任放待喷嚏稍止,忙道:“你老鹰倒会享受,却害我鼻子受罪。”
李鹰走开一边,道:“我怀疑老应另有女人!”
梅任放脱口道:“你是说他在另外一个地方窝藏一个女人,而我们不知道?”
李鹰徐徐点头,随手敲掉烟灰。
“不会吧!”梅任放显然不信。“老应以什么名满江湖?一是急公好义,二是绝不好色,对妻子呵护备至,引为美谈,三才是一手超卓的左手剑法。”
李鹰自顾自的道:“那个女人名字中有个萍字。”
梅任放目光一亮,“你已知道了?”
“还没有,不过想问问你,他与程万里关系如何?”
梅任放神色大变,脱口道:“你怀疑老应杀死程万里?哼,以往你办的案我一向佩服,但若你说老应杀死程万里,则三岁小儿也不信。”
“我没有这样说。”李鹰霍地回过身来。
“不必再说,我绝不相信。不过,倒是老应窝藏了一个女人这事令人感到兴趣。哈哈,往日他还数说我纳妾,如果见到他,我必定……哈哈!”
李鹰静静望着他。
梅任放干笑了一回,道:“老鹰,你猜老应若是另外有个女人,这个女人会是哪种人?”
李鹰茫然地摇摇头。
梅任放正容地道:“一定是个娇娆而又……的女人,嘻嘻!”他笑声充满邪意,言下之意使人一听便知。
“哦!”李鹰道:“你是花丛老手倒要听听你的见解。”
梅任放道:“这方面我自比你强。嗯,这种心理很易理解,马淑君人虽端正,却不算美,不是那种令人一望便能产生欲念的女人,这种女人做妻子固然好,但是这闺房之乐吧,定必十分没味。老应长处于此种环境之下,又在盛名之下,只能战战兢兢,不敢稍为行差踏错。所以能令老应毅然动心的必是一个完全与他妻子相反的女人!其实纳妾又算得什么?不过,老应是受盛名所累罢了。以我的经验来说,在闺房中放荡的女人在外面亦不一定会放荡,作为妻妾亦未尝不可。”
李鹰深觉有理,脱口道:“你分析得十分有理。”
梅任放深有感触地道:“盛名累人,其实世人又有几多人在名利之前看得开?”一顿笑道着说:“像我这种自称风流的,在侠义道中又有几多人?”
李鹰正容道:“你虽风流却不下流,我老鹰绝没因此而看不起你,你能散尽家财,周济世人更令我佩服!”
“给你这么一说,我倒有受宠若惊之感了。”
李鹰道:“我钦佩你的为人,却鄙视你的大部份食客,绝大多数的食客却是无所事事,混饭吃,空耗粮食。”
梅任放道:“我亦想劝他们找些事做,不要白了少年头,可是又不好开口。”
“这也是盛名之累吧?”
梅任放苦笑一下。
李鹰又道:“回头说老应那个女人,这种女人怎会遇上正人君子的老应?”
梅任放沉吟一回,道:“这女人绝非烟花之类的女人,因为老应绝不涉足那种地方。因此,只有一个可能,这人可能救过老应——你该知道老应一生为别人受过大小无数次的伤,或者老应救过她,而她感恩图报,以身相许。老应那时如同干柴,一遇着一个能令他动心的梦寝中的女人乃立即焚烧。”
“这种人,当然多数是懂得武功的,因为老应平日都是为同道奔波,不如你广施恩泽,唔,武林中哪个女人名字中有个萍字?”
两人想了一回,都想不出是谁,不是说武林中没有一个女人名字带个萍字,而是这些人都绝对没有可能。
吃了午饭,李鹰便起身辞别。
梅任放低声说道:“老鹰,到底老应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老鹰怕他嘴不牢说出去给他的食客听见了,而这些食客对这利,事最好打探,只怕不要两个月大江南北便会传遍,所以李鹰决定暂不把这事告诉梅任放。
“我不相信,你这老小子无事绝不会登三宝殿。”
“也许以后会告诉你,到底什么事要来问你。”李鹰说罢,走下台阶,准备离去。
梅任放下了一级台阶,停住道:“自家人我也不送了。哼,你这老小子没有义气,朋友有事也不透露一点。”带点怒意地说道:“你自个出去。侣儿你也不必送他。”
李鹰像是一呆,跟着一笑,转身笔直地往大门处走去。
李鹰回到襄阳窝里,时间已近黄昏,这是因为他一边走,一边思索,所以走得慢。
饭后他自个在书房里踱步,这是他的多年来形成的习惯。每逢这一刻,他的手下都轻易不敢骚扰他,否则,只怕要受一顿臭骂。
但是今天顾思南却大不相同,明知故犯,匆匆忙忙推开李鹰的书房木门。
李鹰面色一变,厉声道:“你忘了规矩?什么事这般慌张?跟我这许多年还没有点长进!”
顾思南连忙说道:“头儿,楚英南又回来了,他说有十万火急之事找您,因为他……”
楚英南已跟着入来,急道:“李前辈,家四弟昨夜又被人杀死了!”
李鹰听得一惊,把骂人的话咽了下去,神色迅即恢复,沉声道:“给什么人杀的?”
“黑衣蒙面人!据宋家护院所迷,那人跟偷窃家姨丈家的一样身材!”楚英南喘着气地说。
顾思南脱口道:“那不是应阳天么?他不是死了么?”
李鹰瞪了他一眼,道:“有没有偷东西?”
“有。那人先偷去不少金银,后来却不知怎样发出声音,于是四弟等便追了出去,那人躲在后花园,出其不意现身,杀了四弟然后逃走。”
李鹰又踱了几步,又抽起烟来,光秃的顶上在烛光下格外光亮。“不必说了,他的尸体未安葬吧?现场仍保留原状吧?好,你先去休息,明天带人去宋家调查。嗯,我亲自去一遭吧!”
楚英南忧伤怨愤的脸色,露出一丝喜悦,“有劳前辈!”
第三十三章 九尾妖狐
宋玉箫被害之处是在宋府的后花园。此时,宋玉箫的尸体当然已被移开,但现场仍然保持一切。
宋玉箫的佩剑跌在地上,地上有血,因时间已久了,呈褐色。镶着三颗明珠的宝剑,剑尖亦有血。
另在围墙下发现了几滴血,显示宋玉箫临死前亦刺了凶手一剑,只是未能致命。
李鹰目光再一扫四周,花木颇有损折之处。但假山盆栽却未有倒塌。“田副总管,你有没有见到令公子曾刺了凶手一剑?”
田副总管是宋府的护院领班,接近五十岁的年纪,一脸精悍之色。闻言后,略一沉思,道:“当时贼人突然失手打碎一个花盆,也许这是故意的,那时还未二更,公子亦尚未睡,我在前面巡视。公子由书房来此比老朽近得多,因此,当老朽到时,公子已倒地,而凶手在墙上跃出。老朽只见到凶手是个中等身材,身穿黑衣黑裤的人而已。”
李鹰道:“这后无既然接近住宅,为何没有人守卫?”
“有。”田副总管开口道:“因为占地太大,而且人手不很够,因此老朽便指定一些手下分别守在几处地方,而老朽则另外率十二人四周来回巡视。”
“凶手进入时你们没有发觉?”
田副总管脸上一热,道:“说来惭愧,我还是事后才发现原来他已潜入库房偷了不少金银的呢。”
“此地由谁负责守卫?”
“老薛,你过来。”他指一指一个瘦削的护院道:“禀大人,此地是他负责守卫。”
李鹰脸色一沉,道:“花盆破碎时,你在何处?”
老薛恭声道:“在那边,”他指了一指后面。
李鹰脸色再一沉。“那你应该比宋玉箫先到此地。”
老薛道:“花盆在那边打碎,小的一听见声音立即奔去。到公子追出来时,小的听见打斗声了,于是便跑过来,可是到达时公子已倒地,而凶手已逃开。至于凶手如何杀死公子,小的视线被这假山遮挡住,看不到,只见他脸罩黑布。”他双手边说边比划。
李鹰走过另一边,那里果然有个破碎的花盆倒在地上。
李鹰便把这件事仔细想了一次。
花盆在西边破碎时,老薛在东边,他听见声音立即奔到西边。可是凶手那时已藏在中间的一座假山后,而此时宋玉箫亦闻声奔来,凶手便出其不意地突袭宋玉箫。宋玉箫一开始便受了重伤的,因此,打斗很快便结束。
凶手可能发现老薛的脚步渐近,一个疏忽便中了宋玉箫临死的一剑,但这一剑看来只令他受了轻伤,故此他还能逃脱。
依此看来,凶手偷金是次要的目的,主要的是要伏击宋玉箫。
江北四秀接连死了三个,凶手看来是同一个人,他的杀人动机亦应是相同,下一个被杀的对象会不会是楚英南?
李鹰禁不住看了他一眼。
这短短的两天,使楚英南好像老了十年,神色异常憔悴。
李鹰拍一拍他的肩头,道:“带我去看看令弟的遗体。”
楚英南呆呆的点点头。
宋玉箫果然背后中了一剑,入肉三寸,致命之处却是胸口的那一剑。
李鹰看一看他的伤口,不禁怀疑宋玉箫有没有余力临死再刺凶手一剑,如此,他剑上的血渍亦有可能是蘸上自己涌流出来的鲜血的了。
李鹰对宋父道:“李某意欲到库房看看,未知方便否?”
“哪里哪里,李大人请来,这件事还得仰仗大人发神威,早日缉拿凶手归案。”想到自己妻妾多人,毕生却只得此子,如今又不幸被杀,眼圈不禁一红,泫然欲滴。
摆放贵重的壁柜打开,里面放了不少珠宝古玩及银票,李鹰心头连动,问道:“凶手只偷金银?”
“是,小人也觉奇怪!”
李鹰忖道:“这里面可有蹊跷。”顺手敲一敲门,人手沉实坚硬,却原来是以梨木包铁做成的,忙叫道:“思南,你来看看这锁是否有受损?”
顾思南在李鹰手下中对锁最有研究。他看了一回,道:“这两副锁异常坚硬,锁头又藏在铁门之内,即使是内家高手亦难以用指力戮断!”
李鹰神采连闪,道:“如此说来,凶手不但武功高强,且是开锁的专家?”
“正是。江北三大开锁小偷,各施各法,也各有千秋,但开这种锁以‘金匙’白墨最为所长。”
“好。你在此地稍候,我先回去。”转对楚英南道:“令弟安葬之后便请偕思南同来,千万不可单独行动。”
楚英南默默点头。
李鹰决定再到梅庄一行,因为他曾经过见白墨在梅庄当了一段时日的食客。
到了小厅内,李鹰劈头第一句便问梅任放。“白墨还在不在贵处?”
梅任放一怔,道:“你是说‘金匙’白墨?他这种人何需当食客?上次他来只不过因为失手受了伤,来我处养伤兼避避风头。”
李鹰面色一沉,厉声道:“如此,梅庄岂非成了犯人的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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