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盛看了看名单,心念急促地转动起来,姚百变躲藏在什么地方?
他想到姚百变左脚曾中了一箭,上岸时必在这附近,但大江堂分舵的人为何未曾发觉?他藏的地方很秘密?据他们所说姚百变逃离之后的次日并没有陌生人在城中买马或乘车代步,按理他即使易容术如何的高明,走路时左脚始终会露出马脚。
那么他会藏在何处?
想了一回,得不出结果,他看看名单上住在附近的人的地址,又自忖道:“绝对不成理由!这些人卢山及柳浴阳都已去找过,若是藏在那里,岂有不被发现?”
心头突地一动。“难道他潜回江南?”他再盘算一下觉得大有可能,可是现在他的伤也该痊愈了,他会留在江南么?
端木盛又肯定姚百变现时必定又潜回江北。“他在江南孤掌难鸣,怎能与大江堂硬碰?如果他想东山复起,那必定要找个有势力的朋友。”
他眼光再次落在那份名单上,上下移动,脱口道: “大别山飞风寨倒是个好去处!”
夏雷听得一怔,问道:“端木兄你说什么?”
“如果姚百变企图东山再起,重回大江堂,你说他会借助谁的力量?飞凤寨的‘火凤凰’兄妹正是最佳人选!”
端木盛目光大盛,越说越兴奋,“火凤程一风跟姚百变一个脾性,好酒又好色,火凰程一凰跟他又有染,姚百变只须动之以私,答应事成让飞风寨在大江堂占上一份,她俩兄妹绝没不答应之理,而且,双方距离又近,互为犄角,把水陆之势力联合起来,双方声势将更盛,也更巩固了呀!”
风火轮接口道:“说得有理,吃了饭就上飞凤寨一趟吧!”
“等一下,我看还是先拜会了李神捕后才好行动。”
吃了饭,衙门内有人来通知说李鹰现在正落脚在豫南的信阳,端木盛便派夏雷等三人先到飞凤寨附近探听,自己提剑北上信阳。
他骑马急驰,只三天便到了信阳,找到了李鹰的窝,他递上了拜帖,一会儿,一个身穿蓝衣的青年立即出来,并且自我介绍。
“小弟顾思南,久闻端木兄之盛名,今日一见果然见面胜过闻名,端木兄请进!”
端木盛忙说道:“不敢。顾兄之名,小弟亦是如雷贯耳,惜没缘谋面,素以此为憾,如今一见,果真人中龙凤,大慰平生!”
顾思南见他年纪比他多了将近十岁,成名及人行都比他早,但却毫无架子,心中亦是大喜,连忙把他引入。
李鹰正坐在小厅中抽着旱烟,端木盛一看他头顶上没毛便知他的身份,慌忙行了一礼,并说道:“晚辈端木盛拜见李老前辈,前辈名震慑江北,群丑蛰伏,为万民造下不少福,小子今日入境一切生疏,还盼前辈不吝赐教!”
李鹰吐了一口烟,眯起双眼,看了他一回,道:“人说你不日便能成为强人继承人,果然没有说错!你先坐下吧!思南,拿一壶酒来,老夫只喝酒不喝茶,不像沈神通那样吹毛求疵,也不敢请你喝茶以免出丑!”
“前辈言重,晚辈喝什么都没讲究!”他又在行了一礼才坐下去。
顾思南立即替他斟了一杯酒。
李鹰大刺刺地道:“我素知沈神通的为人,他派你来必有事求我,你说吧!”
“是,”端木盛恭敬地应了一声,然后把姚百变毒杀铁凌威及莫朝天的事说了一遍。“晚辈估计他藏在大别山的飞凤寨里,但这是前辈的地头,晚辈不敢造次,先来对前辈禀告一声,以免误会!”
李鹰点头道:“这问题不大,既然你这小子对我还有几分尊敬,我便任你行动,绝不过问!”
端木盛大喜,脱口道:“谢谢前辈盛情,不过……”
李鹰一板脸孔,道:“怎么突然吞吞吐吐?”
“不知前辈要求多少礼金?”端木盛小心翼翼地道。
李鹰兀地站了起来,磕掉烟灰,沉声道:“你以为老夫跟贵上一样么?他斤斤计较,把钱看得比天还大!你即管行动吧!老夫不收分文。”
端木盛大喜过望,连忙又再拜谢。
李鹰哈哈笑道:“你这小子还对我的胃口,可惜,择错了主,算沈神通好运气!你在这里吃午饭吧,我还有话问你!”
端木盛一直怕李鹰会问些令他难答的话,这顿饭吃得很不愉快。
饭后李鹰才问道:“你刚才说,铁凌威死前留下一个茧字,这是什么意思?”
“晚辈也不知道,当时曾问过敝上,他却说我的责任只是把姚百变抓回来交给大江堂,其他的以后再说!”
李鹰冷冷地哼了一声,一边装烟,一边道:“你再把密室内的情景及石一平的话说一遍。”
端木盛不敢违他,便再仔细说了一遍,他话刚说完,李鹰亦刚把烟抽完。
“好啦,你若果赶着去飞凤寨,老夫亦不再阻延你!”
端木盛连忙站了起来,道:“多谢前辈一饭之恩,晚辈就此告别。”
李鹰道:“思南,你替我送客!”一顿,又道:“沈神通若不能礼待于你,我这里随时欢迎你!”
“多谢前辈知遇之恩!不过敝上对晚辈也是青睐有加,晚辈不能……”
李鹰挥一挥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下去,他目送端木盛离开,心中却不断琢磨石一平的话。
端木盛赶到大别山附近,凭着沈神通创下的联络暗记找着了夏雷等人,他迫不及待地询问情况。
风火轮抢着道:“小弟冒险上了几趟山寨,由于山寨防卫严密,多次都因怕打草惊蛇而不敢造次,直至昨夜才潜入飞凤寨的凤凰厅,那时已是二更,但仍灯火通明,却原来程家兄妹在宴客上,看情形其中一人便是姚百变,但昨夜程一凤宴请的却不是他,而是‘飞天蝙蝠’蒲松柏!”
端木盛道:“你能肯定姚百变在山寨里?”
“应该没错!”
风火轮道:“小弟听程一凤多次呼一个瘦削身裁,面色青白的中年男子姚老弟,而程一凰却坐在他身旁,还不断用肩挨着他,状甚亲热,两人不断打情骂俏,程一凰不时叫他变哥哥。”
他学着程一凰的说话语气神态:“变哥哥,这次可不许对小妹变心!没良心的东西,你若变了我便把你的心剐出来看看,到底它是用什么做的!”
他学得唯俏唯妙,旁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端木盛亦禁不住笑道:“你可听到蒲松柏上山是为了什么?””
“没有。”风火轮摇摇头,道:“会不会是去接姚百变下山?”
端木盛记得大江堂汉口分舵的韦香主提供的那份名单,里面也有“飞天蝙蝠”蒲松柏的名字,他脑筋飞快地转了一下,说道:“蒲松柏要接他去哪里?回去大江堂?单他一人岂能成事?”他不禁沉吟起来。
夏雷道:“可能蒲松柏只是陪他去找别的朋友,而且姚百变他们亦未必知道梅傲霜已聘请了我们来捉他。大江堂主虽然在长江两岸都有势力,但江北这方面显然比较弱一点,他可能亦有恃无恐了!”
路远道:“不过,也有可能蒲松柏上山只是去见见姚百变,随便与程家兄妹聊聊天而已!”
端木盛想了一会道: “依我估计姚百变一定会跟蒲松柏下山,他不会甘心拱手把大江堂送给梅傲霜,如果要重收大江堂,他必会须下山去探听动静及联络他那些猪朋狗友以壮声势!”
他看了众人一眼,道:“飞风寨有几条出路?”
“表面看只有一条山路,不过也有可能另有暗栈,只是我们未有发现。”
“无论如何,我们先在这附近等他三天,三天之后,姚百变若仍未下山,我们再另作打算!”
端木盛道:“只要飞风寨有人下山,便得仔细观察,因为姚百变的易容术颇高明,一个疏忽便会让他溜掉!”
“是,端木兄弟说得有理!”
端木盛又道:“风老弟,你辛苦点潜上山中,以防姚百变走暗栈。不过,不要太靠近山寨,否则若被发现,事情就更难办了!”
过于两天,依然没有动静,不但未发现姚百变下山,连“飞天蝙蝠”蒲松柏功亦不见了。
这天风火轮躲在一丛野草之后,远远注视飞凤寨的动静,正在烦闷间,突然见到姚百变背着一个包袱,跟蒲松柏出来,背后跟着程家兄妹,由于相隔太远听不到他们说些什么,不过看样子程家兄妹好像是在送客。
不久便见姚百变及蒲松柏回身拱拱手,然后洒开大步而行,姚百变仍是本来的面目,没有易容化装。
风火轮大喜,正想抢先下山报讯,不料姚百变向左一转,却不下山。风火轮住了脚,心中毫异:“姚百变左首有块大石阻住去路,姚百变走向那边干什么?”
风火轮静悄悄跟上了去,原来石中有条隙缝,竟仅能容一人侧身而过,他待姚百变进入石隙中好一会才闪身而入,这石缝看来是天然的,斜斜向下。
走了十多丈才到出口,风火轮探头下望,姚蒲两人尚在下面。
巨石斜生在峭壁之上,石隙出口有一条粗如儿臂的山藤,长逾数十丈,姚百变及蒲松柏正藉着山藤爬下悬崖。
他待山藤静止了之后,才握着山藤迅速滑下去。
他的轻功在沈神通手下,号称第一,这下当真是又稳又快,若不细心几乎看不出山藤的摇幌的。
山藤尽处又有一块大石,这石头又平又滑,正好落脚,四周树木丛生,看不到姚百变及蒲松柏的踪影。
石下有一道山涧,山水潺潺而下。
风火轮不敢怠慢,连忙自石下跃下,沿涧而下。
走了小半里,突然听见水声哗哗,他藉树木的掩护窜前几步,原来姚百变及蒲松柏正坐在涧边喝水吃干粮。
他见姚百变的那个包袱丢在一旁,眉头一皱,心生一计,便悄悄走上前,自怀中取出一小撮东西放在包袱内,然后又再退了下去。
姚百变及蒲松柏谈笑正欢,加上水声哗啦,竟丝毫没有发觉。
风火轮不敢怠慢,立即从原路退回,又藉山藤爬上峭壁。
待他回到山前端木盛等人埋伏之处,已是一个多时辰之后了,喘着气把情况说了一次。“小弟放了一撮‘千里飘香’的药粉在姚百变的包袱内,不怕被他逃脱!”
端木盛忙道:“我们快追,蒲松柏的鼻子灵得很,莫要被他发现,断了线索!”
四人也不打话立即行动。
到了那条石涧,姚百变及蒲松柏已不见踪迹。
风火轮猛力吸了几下,幸而“千里飘香”药味仍在,众人趁着日落之前又急赶一段。
次日一早又立即急行,风火轮走在前面带路。
走了几十里仍在山中,却一直向北行。
到了中午,风火轮一拐改向东行,再急走个把时辰,前头仍不见有丝毫人影。
端木盛隐隐觉得不对:“咱赶得这般急,若果姚百变不是已经发现被人跟踪,而加紧步伐,应该早已追上了。”
夏雷本来的性子就较急,闻言不禁叫道:“那么我们再加快追上去!”
再走了五七步,端木盛突然想起一事,心头一跳,道:“假如姚百变已有所觉,他将会把包袱抛掉,我又何必要循气味追这许多路!”
路远比较仔细,接口道:“对,这其中有什么奥妙?他葫芦内卖什么药?”
端木盛抬头一望,前头仍是一片山石木树,他有点焦急地道:“只怕要追上去才能够知道究竟!”
黄昏,朝霞满天,宿鸟归巢,呱呱乱叫,烦人心神。
风火轮跃上一颗大树上,只见远处有个人影闪跃走动。他心中大喜,连忙飘身下树,道:“前头有人,可能就是姚百变!”
众人都是精神一振,展开轻身功夫追上去。风火轮一人当先,他好像足踏风火轮,远看好似一道轻烟。
那人不是姚百变,而是“飞天蝙蝠”蒲松柏,他转身冷冷道:“你们是谁?”
夏雷脱口道:“姚百变呢?”
蒲松柏脸色一变,道:“在下怎么知道?”
“什么不知道!”风火轮怒道:“你明明跟他一道!”
蒲松柏怒道:“我犯了法么?我不说你又能奈我何!”
端木盛道:“在下端木盛,沈神捕的手下,想你多少有个耳闻。端木盛不想把大家关系闹翻的,请你把姚百变的下落告诉我们!”
蒲松柏神色又是一怔,但迅即恢复,他打了个哈哈道:“蒲某还以为是哪些瞎了眼的强盗呢,原来是沈神捕的手下,失敬失敬,蒲某真的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们昨天分手了!”好家伙他竟拐了弯骂人。
路远怒道:“你竟敢当着和尚骂秃子,阁下再不说休怪我无礼!”
蒲松柏倒颇有骨气,冷笑一声:“无礼也不过是把蒲某杀死而已,有什么大不了!”
端木盛倏地退后几步去。
夏雷立即道:“让夏某试试你的斤两!”拔出一把长刀,刀身细窄,晶亮眩目,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蒲松柏仍然不惧,道:“来吧,蒲某正想讨教!”
他的衣服十分奇异,衣袖跟上衣肋际连在一起。指甲长长突出手指,一展双臂好像肋生双翅的,山风吹来,衣袖猎猎作响。
夏雷一扬长刀,道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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