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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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猎人-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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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大惊小怪的,我这人行事我行我素,不达目的绝不甘休。我不信黄七真的已经上了山,他还没摸清在下的底细,怎甘心情愿远走高飞?”

他进入宏大的客厅,添了四盏灯,大马金刀地在大环椅上一坐。

香风扑鼻,欧玉贞的身形倏然出现在厅中。

她在符可为耳边低语几句,符可为点点头,嘴边泛起一抹阴森的冷笑!

天涯怪乞满目疑色地凝视着欧玉贞。

“这位姑娘是你的同伴?”天涯怪乞问。

“老人家,你错了。”欧玉贞笑笑:“我只是爷的侍女。”

天涯怪乞注视若欧玉贞腰间那把装饰华丽的匕首,道:“你这把青霜匕我听说过,姑娘贵姓?”

“这把匕首是我家爷赐给我的防身之物,是不是青霜匕,我也不知道。”欧玉贞信口道:“我姓符,叫符贞,老人家究竟想知道什么?”

天涯怪乞摇摇头,在厅中绕了一周,消失在东厢的甬道那一端。

“你是否已找出蛛丝马迹?”符可为问。

“是的,正如爷所料,都躲在地下秘窟。”欧玉贞轻声道。

天涯怪乞恰好由厅外回廊,两人于是不再交谈。

“奇怪!好像连内眷都失踪了。”天涯怪乞在符可为对面坐下,惑然道:“老弟,恐怕黄七和那些凶魔朋友真的上山落草做强盗了。”

“地底下避兵的秘密地道很多,藏有粮水,躲三五十天决不至于缺粮,他没有躲上山的理由。”符可为冷冷地道:“要说他与太行山的强盗有交情,当然不会错,要指他通匪投匪,就太过牵强。他如果真上了山,被官府派在山上卧底的人发现,他还能立足府城?他是个聪明人,该知道上山的利害;所以,他并未上山。”

“唔!有道理……有人来了。”

后厅口门帘一掀,出来一个穿青衣八折裙中年妇人,扶着一位使女,满脸惊惶出室。

“你……你是符爷?”中年妇人贾勇问。

“没错,阴司秀才把话传到了,大嫂是……”

“符爷,你是江湖名人,不能不讲理,打上门来……”

“大嫂,在下不是江湖名人,也不是不讲理的人,问题是对方是不是讲理。”他截断对方的话:“白天山神庙之会,黄七出动了三十几个人,其中有一半是山贼,另一半也是江湖上的黑道亡命,他根本就不想和在下讲理,大嫂用不讲理来责备在下,是否有失公允?”

“你……”

“五更三点,在下一定放火,大嫂必须有所准备。”他沉声道:“除非在下知道云裳女史的下落,不然绝不离开潞安府。”

“我老花子也要知道夜狼的下落,这叫趁火打劫,哈哈哈……”天涯怪乞也在一旁助威。

“夜狼已发现有人追他,已经在昨晚离开了。”中年妇人屈服了:“云裳女史一年前还在青云庄,数千里迢迢,书信往来不便,现在还不知道在不在青云庄。”

符可为脸色一变,神色有异。

天涯怪乞也怔住了,老眉深锁低头沉思。

“大嫂,你的话,在下一个字也不相信。”符可为大声道:“青云庄名列武林三庄之一,目下的庄主北地一剑陈若愚,号称天下九大剑客之首,是此地白道的风云人物之一。云裳女史是一个武林妖邪江湖荡妇,怎会在青云庄出入?”

“我说的是事实,信不信何不到青云庄打听?”中年妇人急急分辩。

“你是想赶快将在下打发走,没那么容易。”

“我可以胡乱说一处地方让你去瞎找,更可以说她在四川丰都的城隍寨,与宇内四大凶枭之首的人魔合藉双修,谅你也不敢到城隍寨去送死。”

“如果你真的说她在城隍寨,在下同样要去跑一趟的,人魔玄真散仙虽则令人闻名丧胆,在下却不是容易被人吓倒的人。”符可为推椅而起:“如果证明你的话是捏造的,下次,哼!这地方大概要成为瓦砾场了。记住在下的警告,希望在下不要再来贵地打扰。”

他大踏步出厅,天涯怪乞与他并肩而行,欧玉贞走在他的左后侧,真像一个尽职的婢仆。

“符老弟,这件事恐怕很棘手。”天涯怪乞显得有点不安:“陈家的人不好说话,你如果冒冒失失地登门索人,可知道后果吗?”

“知道,将会引起白道群雄的公愤。”

“那你……”

“在下非去不可。”

“老弟,到底那云裳女史做了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值得你万里追踪?”

“那是在下的秘密。”

“你们两个人去闯青云庄,恐怕……”

“是去查,不是去闯。”符可为沉静地说:“如果查出确证,证实那妖女真在青云庄……”

“那就去闯?”

“对!闯。”符可为语气坚决,不容对方误解:“如果青云庄是藏污纳垢的地方,在下有权把真象发掘出来,除非在下死了,没有人能阻止在下向青云挑衅。解前辈,夜狼的事你就此放弃吗?”

“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老夫只好另找线索。”

“前辈这时转回去,很可能碰得上那恶贼。”

“什么?你是说……”

“到内堂,错不了。”符可为若无其事地踏入敞开的大院门:“内堂有处地道入口,通向石子河旁的地底秘窟,地底下地道如蛛网,进去搜人太危险,黄七与那些食客就躲在地底秘窟中,咱们一走,他们应该上来了。不要回头,有人跟踪,走远些再转回去,在下要从黄七的口中讨取正确的消息。”

黄宅的内堂一灯如豆,十余个武林高手陆续出现,黄七爷坐在大环椅内,怒容满面。

“该死的符小狗!”黄七爷切齿咒骂:“我黄永胜与他无冤无仇,毫无过节,他居然上门欺人,未兔欺人太甚,不杀他此恨难消。”

“假如这小子真的是邪剑修罗,他一向在江湖上神出鬼没,行踪如谜时南时北,想杀他谈何容易?”脸色尚未恢复原状的阴司秀才苦笑:“黄老弟,万一画虎不成,你这里恐怕将不适于居住了。”

“我要收买凶手暗杀他。”

“四个多月前,青莲社接受事主委托暗杀邪剑修罗,不但事败未成,而且被他找上门来将该社山门给挑了。谁还敢接受你的委托?快死了这条心,老弟。”阴司秀才好意相劝:“与这种孤魂野鬼似的亡命纠缠,不会有丝毫好处的。哦!令师妹方面……”

“夜狼冯兄自告奋勇走一趟,已经动身了。”

“哦!夜狼这个人刻薄寡恩,毫无信用,怎会如此热心?”阴司秀才皱眉说。

“兄弟也感到奇怪。”黄七也大感困惑:“自从他听说姓符的来找敝师妹之后,就有点魂不守舍,对追踪他的天涯怪乞和那位管闲事的怪女郎,反而毫不在意,不知是何缘故。”

“也许他与令师妹旧倩未了吧!”

“不知道,他说要昼夜兼程赶往青云山庄报信……咦!”

右面的窗户无声自启,窗外出现符可为和天涯怪乞的头脸。

“到山东青云庄有两条路,一东一南。”天涯怪乞道:“往南远了些,夜狠一定往东走林卢山出彭德。他是个见不得天日的夜狼,赶夜路理所当然,他走不远的。”

左面的花窗也被推开了,彭姑娘出现在窗外,道:“原来那恶贼叫夜狼,本姑娘不相信他比真的狼跑得还快。”

十余个人大惊失色,纷纷走避。

窗外人影已经消失,黄七爷也躲入内室藏身,厅中一空。

符可为欧玉贞四夏天离开客栈,背上包里步行夜渡城关走了。

东行的路真不好走,经过太行南脉深处,鸟道羊肠,强盗啸聚其间,既没有宿站,也很少村落,数百里内猛兽出役,走数十里不见人烟。

西端,壶关驻扎有官兵;东南,玉峡关才有防盗的兵马;中间,人一进去,死活就得靠运气了。

太行山绵亘千余里,南脉以这一带最为荒僻,在这林密山高的鬼地方,任何时地皆可能发生意外。

为了行路方便,欧玉贞化装成一个小伙子,符可为则仍是一袭青袍,穿袍走山路,真难为了他。

天一亮,两人风尘仆仆赶到壶口山下,进入壶口关购置山行必须用具和食物干粮,问清去向匆匆登程。

他们要赶在夜狼的前面,必须先一步赶到山东。

东出的小道其实有好几条,以壶口关这一条比较好走些而已;因为这条路经常有兵马巡逻,所以成群结队自卫的旅客皆将这条路看成大道,的确也是到河南彰德府的大道,不至于迷失在丛山里。

东行的旅客已走了第三批,路上不时可以看到近乡的人往来。

两人在辰牌末赶上了第一批百余名结伙而行的旅客,再往前走,只有他们两个人啦!正好展开脚程急赶,不必顾忌惊世骇俗。

以符可为的估计,夜狼该已落在他们后面了。

那恶贼他虽然从未谋面,名号陌生,但听天涯怪乞的口气,恶贼不会白天赶路,很可能在壶口关附近藏匿等候天黑。

他决定必要时昼夜兼程,夜狼绝对无法比他俩快一步赶到山东通风报信。

一阵好赶,廿里绕过一道岭脊,山势逐步上升,草木已不如先前繁茂,已可看到远处一些光秃秃的山顶,他知道,再往前走,便进入了穷山恶水的鬼地方了。

前面出现三个旅客的背影,两个背了包里,一个牵了一匹有货色的健骡,三个人都带了刀剑防身。

他与欧玉贞脚下一慢,泰然而行。

近了,牵骡的人偶然转首回顾,发现了他。

“嗨!伙计,你们敢两个人赶路?”牵骡人含笑向他俩打招呼:“这一带早些天有毛贼劫路,一起走路,多你们两把创,至少可以唬住一些小毛贼,怎样?”

“在下等身上银两有限,晒盘子的小贼还不屑在包裹上掇暗记。”他一面说一面与欧玉贞大踏步超越:“真带有太多的钱财,多三五把剑也阻止不了想发横财的毛贼。再说,多一双腿,赶路就会慢一些。”

“呵呵!伙计,你俩这样赶路,支持不了多久的。”一名佩刀的旅客道:“走山路得心平气和稳定地走,欲速则不达。”

“谢谢老兄的好意。”他俩已超到前面去了:“在下等年轻,赶一赶无妨。”

远出两里外,已看不见后面的三旅客。

降下一处山脚,前面小道一分为二,三岔口中间竖了一块木制指路牌,左面用墨写着:至潞城。右方写着:至壶关。

他俩不假思索地走上了至壶关的路。

所谓壶关,并不是指壶口关,而是指壶关县县城,弄错了就得走冤枉路。按他所知道的行程,不需经过壶关,指路牌所指的方向,半途必定另有岔道向东行。

欲速则不达,果然不假。

他与欧玉贞人地生疏,急于赶路,却忽略了这一带的古道,从不安置指路牌,而是石制的指路牌和将军箭,这有好处,不怕风吹日晒雨淋。

而且这块光滑的指路牌上的字,似乎墨迹未干。

人活在世间,如果无时无刻都必须留意每一件事物是否有凶险,那真是活受罪,活着真没多大意思。

绕过两座山,怪事!怎么路愈来愈狭窄,人迹蹄印都没有了。

两人站住了,循小径向前眺望。

唔!大概真的走错路了。

两里外好像是小径的尽头,树林前出现一座孤零零的草屋,屋前的一株大树下,拴了一头小驴。

“我去问问路。”欧玉贞道。

“不,让我去。”符可为拦住正想超越的欧玉贞:“气氛似乎有些不寻常,你暂在树林中隐伏,听我的啸声再行动。”

柴门木掩,他推开门叫:“喂!有人吗?”

草堂中空荡荡,一桌四凳,还有一些农具杂物,果真是四壁萧条,家无长物。

通向后进的甬道窄小,里面突然传出苍老的语音道:“是那一位呀?请先坐坐,老朽马上就出来。”

符可为入室,到达桌边,刚想将包里解下歇歇脚,突觉脚下一沉,心向上提。

骤不及防,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枉然,不等他有任何反应,身子已快速地下沉,直坠下四丈左右,他方能伸张手脚稳住落势,提气轻身以便着地。

幸而陷坑深有五丈,他还来得及有所反应,噗一声响,来一记平稳的三点着地。

上面,陷坑已经闭上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他定下神,冷静地思索,左手在摸触下,他知道这是一座深入地层丈二见方的陷坑,底部是石层,石面并不怎么粗糙。

他感到奇怪,桌和凳为何不随同下落?

再一想,不由恍然。原来桌和登都是钉在门扇形的沉板上的,沉落至下垂状态,随即被拉升至原位,把陷坑重新封闭了。那么,沉板应该是木制的,难不倒他,只要能爬上去……

他解下爬山索,索系有一只小五爪钩,运劲向上一抛,先试试盖口沉板再说。

“铮,”钩发出震呜,反弹下坠。

糟了!是铁板。

用手量索,高足有四丈五尺。

死中求生,他必须找出一条生路来,不能坐以待毙,那位苍老嗓音的人,可能正在设法对付落井的他呢!

解下包里,他以背部贴在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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