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难过美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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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难过美人关-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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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半点力气,长叹一声,知道命丧顷刻,骂道:“你这狗贼,要杀快杀,折辱爷
爷不是好汉。”

  方学渐死里逃生,背后冷飕飕的,这时才后怕起来,这人的铁砂掌可以打散
一张桌子,如果拍在自己头上,哪里还有命在?舔舔嘴唇,干笑两声道:“你的
手下死光死绝了,也用不着拿我出气啊?我只是一个过路的看客而已,并不是十
三连环坞的英雄好汉。”

  “什么十三连环坞?”

  “他们好像刚设了个鄱阳湖分舵,舵主叫庞钢川,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洪三通“呸”了一口,骂道:“原来是庞钢川这个没卵蛋的孬种,勾引外人
灭我鄱阳帮,下次碰到看我怎生阉割他。”

  船头之上突然有人哈哈一笑,道:“下面谁在讲我的坏话,是洪三通这乌龟
儿子吗?”绳子荡漾,一个魁梧的黑影凌空扑了下来,手中钢叉一抖,直向两人
刺来。

  方学渐吃了一惊,急忙放开洪三通的手臂,右手一掌拍在船体上,身子向外
荡开,三股钢叉的尖端十分锋利,在阳光下寒光四射,“嗤”的一声,刺破他肩
头的衣服,冷冰冰地贴着他的耳朵过去。

  “大小老婆,赶快拉我上去!”一刹那间,方学渐的面孔变得苍白无比,浑
身寒毛直竖,口中大叫,肚子上猛地挨了重重地一脚,痛的差点连隔夜饭都吐出
来,右拳击出,“格勒”一响,钢叉被他的拳头生生击断。

  变故骤起,抱着老公小腿的初荷和小昭惊吓之下,忘了去把他拉起来,等反
应过来,方学渐的脖子已被庞钢川单臂勒住,气都喘不过来,两人越是用力拉,
他的苦头就吃的越多。

  船头上又飞下一个黄衣人,一手拉着绳索,一手把持长矛,密切地注视着湖
面。庞钢川力大如牛,胳膊上不住用力,把方学渐的脖颈勒得格格乱响,口中哈
哈大笑,道:“洪三通,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要把我阉割吗?现在我来了,
你为什么反而成了一只缩头乌龟,躲在下面不敢出来?”

  帆船此时已驶过湖口,转向西北,一边丘陵,另一边是一块冲积沙洲,湖面
更加狭窄,水流却缓慢了不少。洪三通号称“水中霸王”,在鄱阳湖和长江沿岸
纵横二十余年,游水的本领出神入化,又对周围的地形了如指掌,要逃走的话,
无人能阻挡的住。

  初荷和小昭自窗口望出去,只见方学渐的面皮涨成透紫,两粒眼珠子像死鱼
眼睛般暴突出来,显然是有出气没进气,一腔魂魄只怕已悠悠地飘去西方极乐世
界,心中天塌似的一阵悲痛,口中喊着相公,眼泪噼里啪啦就下来了。

  船头甲板上突然响起了两声凄厉的惨叫,两个黄衣人的尸身如纸鸢一般飞下
来,“扑通”落水,溅起大片血色的水花,一沉而没,却是被人用快刀割断了脖
子。

  庞钢川心中慌乱,手中的绳索突然一轻,暗叫不好,身子凌空下坠,幸好左
臂勒着方学渐的脖子,有力可借,不至当场下水成了落汤鸡。右臂一挺,手中的
半截木棍用力刺入船体,身子挂在上面,两条小腿已然浸在水中。

  五寸厚的榆木板居然被他用木棍刺穿,臂上的劲力只怕不下于六、七百斤。
耳边只听“扑通”一响,扭头看时,一根割断的绳子从上面扭曲着落下,身旁那
个吊下来的黄衣人惊呼一声,头下脚上地掉入水中,碧绿的湖水上下翻涌,一股
刺目的殷红在眼前蓦地滚过,黄衣人就此无声无息地消失,连一片衣角都没有浮
上。

  庞钢川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极可怕的念头,嘴里吆喝,两条大腿前后踢出,
却是他的成名绝技“连环穿心腿”,双掌用力,想翻上那个窗口逃命。他身子还
没翻起,胸口突然一阵剧痛,气血翻腾,“格勒勒”断了三根肋骨,却是被方学
渐胡乱打出的拳头击中。

  庞钢川不料垂死之人还有偌大的力气,眼前金星乱飞,体内气血翻腾,勒住
方学渐的手臂一下松了,张口喘气,下颌又被一记重拳击中,半根舌头差点被自
己的牙齿咬下来,脑袋嗡嗡直响,眼泪、鼻涕狂涌而出。

  他大吼一声,挥拳朝方学渐的脑门砸来,手臂挥出,下体要害突然一阵割心
切肺的疼痛,全身痉挛,青筋根根暴起,大小便一下失禁,“唏里哗啦”地沿着
大腿往下流。

  他的面孔全然扭曲变形,油亮的汗水涂满表面,两只血红的眼睛瞪得球一般
圆,慢慢低头下去,只见湖水中漂着一张狰狞恶毒的笑脸,半柄钢叉消失在自己
的下腹内,鲜血汩汩,把沿途的江水染成淡赤之色。

  洪三通的眼中闪烁着毒蛇一般的光亮,冷冷地看着对手的鲜血和冷汗滴在自
己的脸上,好像在体味一种复仇后的愉悦和快意,两只眼睛一眨不眨,慢慢说道
:“庞钢川,我说过要阉割了你,你现在相信了吧?”

  庞钢川的目光突然涣散,长叫一声,双手再也无力攀缘什么,身子软软地沉
入水中,凌乱的黑发如一丛水草在湖面上招摇一阵,被扑过来的浪涛迅速吞没,
那根插入船体上的木棍却犹自颤动不已。

  方学渐被他的手臂勒得死去活来,见庞钢川终于毙命,长吁口气,伸手摸摸
自己的脖子,好像比以前细长苗条了许多,哎哟一声,暗叫大事不好,自己不会
就此变成英俊挺拔的长颈鹿吧?

  洪三通手刃仇敌,心中的快意自然不足为外人道,在水中一拱手道:“这位
小哥,青山不改,绿水常流,洪某多谢你的相助之恩,我现在急着去料理兄弟的
后事,就此别过。”

  方学渐还想从他口中多知道一些关于“十三连环坞”的事情,不料他说走就
走,话音才落,那个脑袋便沉入浩淼的江水之中,哪里还找的到半个人影?只得
学着杨慎杨大状元,对着“滚滚长江东逝水”,作一长长的“浪花淘尽英雄”的
轻叹。

  初荷和小昭见他还活着,登时破涕为笑,欢呼着七手八脚地把他拉上来。

  方学渐装作受了不可医治的超严重内伤,躺在两个美人香喷喷、软绵绵的怀
里,呼呼喘气,目光十分凌乱,十个手指更加凌乱,在两人凹凸起伏的身上爬来
爬去,好半晌才想起来要去抓小昭的手,微弱地道:“小昭,相…相公不行了,
我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荷儿有那个白骨精一样的兔子哥可以改嫁,不知道
你有没有看中的相好?”

  “你摇头,那是不喜欢白骨精一样的兔子哥,天哪,难道你喜欢兔子哥一样
的白骨精?唉,口味够刁,这也由你了。你们改嫁的时候千万要记住到相公的坟
前告诉一声,也好让我在地下心安。”

  初荷和小昭泪如雨下,趴在他的身上号哭呜咽,把他胸前的衣襟搓弄得一塌
糊涂。方学渐颤抖着伸出手掌,温柔地抚摩她们的头发,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微
笑,两只眼睛缓缓闭上,脑袋一歪,身子一挺,双腿一蹬,就此与世长辞。

  初荷和小昭悲痛攻心,同时大叫一声,骨碌、骨碌,晕倒在地。方学渐着忙
了,傻眼了,头大如斗了,他实在想不到一个玩笑竟然害得她们晕厥过去,罪孽
啊罪孽,看来不是什么玩笑都能开的,急忙掐人中,做人工呼吸,输内力,好不
容易大小老婆恢复了正常的呼吸,悠悠地醒过来,这才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审讯自然是一边倒的。

  “你为什么装死骗我们?”

  “我是真死了,不过,阎王爷硬说我阳寿未尽,在人间还欠着两笔天大的债
务,必须还清了才能到地府报到,所以他就放我回来了。”

  “什么债务?多少利息的高利贷?”小昭的问话。

  “阎王爷长什么模样?有没有长胡子?”初荷的问话。

  方学渐咳嗽了一声,扭头望着窗外,道:“我没看清阎王爷是不是长胡子,
因为他的脸太黑了,黑的分不清哪里是鼻子,哪里是嘴巴,哪里又是胡子。阎王
殿大的望不到边,里面一片昏暗,没有日月星辰,没有鸟语花香,甚至没有天与
地,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和一双火焰似的眼睛。”

  “一个低沉而清晰的声音在我耳边突然想起,方学渐,你知不知道,世上最
纠缠不清的是什么?我摇摇头。那个声音又道,世上最纠缠不清的是债,是男女
之间的感情债,你在阳间欠下两个痴情女子的感情债,那是要用你一辈子的时间
去还的,你不是曾对老天爷起过誓,今生今世要好好地照顾她们,爱护她们,难
道你这么快就忘了?”

  “我泪如雨下,磕头如捣蒜,整个额头磕得血肉模糊,我大声嘶叫着,说我
没忘记,我没忘记,我还有两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在人间等我,我要一辈子照顾她
们,爱护她们,怎么会忘记?阎王老爷,我求求你放我回去,让我先去还了这笔
感情债,哪怕只有一天工夫,哪怕死后打入阿鼻地狱,受十八种酷刑煎熬也甘心
情愿。阎王爷哈哈大笑,挥一挥衣袖,我就回来了。”

  两个痴情女子被方学渐的鬼话感动得泪水盈眶,扑入他的怀中,“嘤嘤”地
抽泣起来。小昭泪眼迷离,咬着他的耳朵喃喃道:“相公,女人是不是很笨,只
要你对她好,就算只是口头上的,也会一辈子记着你,惦着你,就算再多的恨,
再多的怨,再多的泪水都冲刷不去。”

  山盟海誓不过是一只用花纸折出的船,然而世间多少女子,都敢坐着它毅然
出海?男子轻轻的一句诺言,便缓缓地起锚扬帆。航船被风吹向黑暗未知的广袤
海洋,前途有数不清的风雨磨难,都无丝毫畏惧。

  女人有时表现出来的勇敢与盲目,男人永远无法理解。

  过了长江,山庄众人收拾行李,把马车赶上岸。沐老板一脸死了爹娘的哭丧
样,双膝一软,在方学渐面前“扑通”跪下,哀求道:“大侠,英雄,你可千万
要救小人一命啊。”

  方学渐把大小老婆搀上马车,回过头来好奇地看着他,像观赏一头长相奇特
的史前动物,哈哈笑道:“沐老板,你这是什么话?你现在是十三连环坞的精英
分子,以后整个鄱阳湖都归你管了,大家巴结你还来不及,谁那么大胆,敢要你
的命?”

  沐老板脸上的表情更加深刻,苦大仇深的样子像被压迫了八百年的农奴,他
瞄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解明道,鼓足勇气道:“你们在我的船上杀了庞舵主和他的
手下,叫我以后怎么活?叫我一家八口怎么活?”

  方学渐点头道:“庞舵主可不是我们杀的,那是鄱阳帮洪三通下的手,先阉
再杀,死的很惨啊。至于他的三个手下,自然也是鄱阳帮的人干的,两个帮派火
拼,死几个人最正常不过。沐老板,你是聪明人,这条水道不太平了,早点收手
吧,这二百两银子算我放血,送你做安家费。”

  九江的对岸是湖北省境,一个叫小池的渔村,说是渔村,因为地理条件较优
越,也聚集起了三百多户人家。走在行人稀疏的街道上,一股好像从数百年前弥
漫过来的鱼腥味在众人的鼻端萦绕不去,若有若无,说不出的难闻。

  已是午后,阳光懒洋洋地躺在“钓鱼台”酒楼老板娘还算标致的脸上,老板
娘懒洋洋地躺在二楼的阳台上,微微眯眼,正在欣赏手指上的一枚钻石戒指。钻
石的光泽流上白嫩的肌肤,相互辉映,灼灼动人。

  马嘶声从楼下传来,她探头一望,只见三辆马车和四匹骏马在酒楼前停下,
生意上门,她像被利箭射中了屁股的兔子般跳将起来,口中大叫:“宝强,生意
来了,快出去迎客。”

  “钓鱼台”酒楼的门面不大,但桌椅器具还算整洁,宝强是老板兼伙计,一
脸憨厚,乐滋滋地应了一声,把众人请进门,分两张桌子坐下,奉上茶水,等众
人点过酒菜,便去厨房吩咐下锅。

  “小地方没有什么好菜,只这一道‘清蒸武昌鱼’还算正宗,外地人到湖北
来,那是非尝一下不可的。”老板娘笑吟吟地端了一只碎花青瓷海碗上来,葱花
加上肉脂的香味混在一起,芬芳扑鼻,十分诱人。

  解明道听见她的声音,伸出去的筷子突然凝在半空,慢慢扭过头来,两人四
目相对,身子同时一颤。老板娘啊的一声,花容失色,双手一颤,青瓷海碗笔直
地跌落下来,在坚硬的地砖上摔得粉身碎骨,飞溅出来的汤水把她的折花裙子污
的一团糟糕。

  山庄众人停下筷子,大家的目光在解明道和老板娘的脸上打转,多少猜出了
两人的关系。小素拉了拉他的袖子,轻声唤道:“解叔叔,解叔叔。”

  解明道回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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