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十八茫然:“吴叔叔也是这事而来?”
“你以为我只是来讨两杯酒吗?不过,我没有兄弟的老伯伯知道得这么清楚,也不知道他们将在什么地方出现,只想提醒你们小心。”
穆老爹这时才明白,这两位武林中的奇人,尽管各人神态人间,举止各异,都具有一副古道热肠,他们并不是无缘无故而来,而是担心这船的安危,仗义前来相告。
对麻脸虎这一伙癣疥宵小之徒,穆老爹就根本不将他们看在眼里,只需自己两个女儿出手,打发便绰绰有余,用不了别人前来相助,何况船上还有口一位武功不错的聂十八。但对这两位武林中的绝顶高手前来相告,却感激异常,正想拱手相谢时,婷婷眉开眼笑地捧着热腾腾的酒菜来了。她一边给各人斟酒。一边说:“爹!你今夜里走运啦!姐姐说,你不受三杯之限,可以尽情陪客人饮酒,只是别喝醉了!”
吴三说:“婷丫头,辛苦你们了!”
“吴三叔,我和姐姐才不辛苦哩,恐怕吴三叔等会就辛苦了!”
“我辛苦什么了?”
“等会这位黑衣老前辈和你算帐呀!”
穆老爹连忙喝道:“丫头,别多嘴!”他举起酒杯,向黑衣老者相敬:“多谢前辈仗义前来相告,小老聊以水酒一杯以喜谢意,请!”
黑衣老老点点头:“唔!老夫也敬你是一条汉子,就饮你这一杯。”
“多谢前辈赏脸!”
双双一口而干,婷婷又给他们斟酒。聂十八站起来:“老伯伯,我也敬你一杯,多谢你关心我。”
“好!老夫也饮你这杯酒。”
他们干了杯后,吴三也举杯站起来:“前辈!我叫化也求你赏赏脸。”
黑衣老者说:“吴叫化,你是不是想灌醉了老夫?那老夫就不找你算帐了?”
“不不!我叫化若存此心,不得好死!前辈,就是你不找我算帐,我也要找你算帐。”
“你找老夫算什么帐了?”
“就是前辈要找我算的帐呀!现在我叫化仍然是稀里糊涂的,不知前蜚找我算的什么帐。我总感到,这笔帐早算早好,以免我叫化今后牵肠挂肚,连睡觉也睡不着。”
“不错!老夫也有同感。”
“前辈,那为我们算帐干一杯!”
木然无表情的黑衣老者不禁也微笑了:“好!要不是为了这浑小子,老夫也不想找上你。来!干杯!”
聂十八一听,又困惑了,难追老伯伯为了我才找吴叔叔算帐的?这算的什么帐?吴叔叔可对我很好阿!
随后众人饮酒倾谈心。黑衣老者问穆老爹:“看来,你们父女三人,并没有将麻脸虎放在眼里?”
穆老爹说:“前辈!小老一家怎敢如此大意轻敌?不过,事情不来也来了,着急担心也没有用,不如放开点,到时随机应变,小心应付就是了,小老父女三人,水上水下都算可以过得去,多谢前辈关心。”
“不错!单是麻脸虎这群不成气候的宵小,你的两个女儿,就足可以打发了他们,你以为只凭麻脸虎之徒,就值得老夫赶来么么?”
穆老爹一怔:“煎辈的意思是说,他们已请了其他的高手前来相助了?”
“就凭麻脸虎,别说是你们,就是连这个浑小子也不敢去招惹。”
婷婷问:“老前辈,他们请来了什么样的高手了?”
“七煞剑门!”
穆老爹不由心头凛然:“是河南熊耳山的七煞剑门?”
“武林中还有哪一处叫七煞剑门的?”
鬼影侠丐吴三也不禁惊愕了:“七煞剑门是最近十年里新崛起的一个大门派,以莫测的剑法称雄武林,似乎在正邪之间,它的门下弟子,虽然有恃艺微扬凌人之举,但在江湖上却没有十分明显的恶迹,怎么与麻脸虎这伙水贼同流合污了?这不大可能吧?这么一来,不怕坏了它七煞剑门的声誉?”
“七煞剑门的声誉很好么?在老夫的眼里,他们的声誉不值一文,吴叫化,你怎么连来人也不打听清楚,就跑来告诉人了?”
“我叫化也知道麻脸虎是请了一些高手,但怎么也想不到会是七煞剑门的人。”
“哼!凭麻脸虎能请到七煞剑门的人?”
“前辈!那他们怎么也来了?”
穆老爹也说:“是呵!小老自问,从来没有去招惹七煞剑门的人。”
“什么原因,你们去问小子!”
聂十八愕然:“问我?问我干吗?”
“浑小子,那夜里你在东篁店用箭射伤了他们的人,就不记得了?”
“他们就是为这事找我?”
“不为你,难道为老夫?谅他们也不敢来找老夫的麻烦。”
“老伯伯,这下我们怎么办?”
“浑小子,你不是喜欢管闲事么?这事是你招惹来的,问我干吗?这件事,你将穆家父女也牵连上了。七煞剑门要找的是你,麻脸虎他们找的也是你,找到了你,顺带连穆家父女也找上了。别问老夫,你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去,老夫只不过担心你稀里糊涂的死了,才赶来告诉你,当然,更主要的,老夫是来找吴叫化算帐。”聂十八一时间惊若木鸡,半晌不能出声,最后对穆老爹说:“老伯,我们不去长沙、郴州,转回汉口好不好?”黑衣老者轻蔑他说:“浑小子!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好办法吗?”
聂十八说:“老伯,我不能因我而连累了穆老伯一家的。”
“那么说,你不去岭南了,转回你的老家去?”
“不!要去我一个人走路去。有什么事,叫七煞剑门的人来找我好了!”
黑衣老者不知是赞还是讥讽:“好!浑小子,看来你还颇有胆色,大概是你还没有死过,不知死是怎么一回事。”
婷婷这时说:“十八哥,别管它,既然我们答应将你送到长沙、郴州,就一定送你去。”
“不不!你们还是别送我去,我也不坐你们的船了,你们回汉口避避吧!”
“可是!我们已收了你的银两啦!”
“那些银两就算了,我也不会要回。你们还是转回汉口的好,我不想累了你们,白白在送了性命。”
穆老爹说:“小兄弟,你以为我们转回汉口,就能躲得过吗?”
“怎么躲不过?汉口镇那么多人,又有官兵,他们还敢在汉口镇上乱杀人?”
“小兄弟,就算我们躲过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他们既然存心找我们,总有一天会找到我们的,小兄弟,我们一向行船走水为生,总不能一辈子躲在汉口镇,不出来谋生吧。”
“哪,哪,哪怎么办?”
婷婷说:“怎么办?去那他们拼呀!一了百了,不是我们生,就是他们死,省得以后日夜提心吊胆过日子!”
“不,不!穆姑娘,你们千万不要去,我知道七煞剑门的人又凶恶,又霸道,武功又厉害,连雄风镖局的什么余大小姐和史嫖师,也打不过他们。听说武威嫖局的人也是他们杀了,你们去,那不白白送死吗?”
吴三一怔:“什么?武威镖局的人也是七煞剑门人干的?”
“是呵!听说他们要找什么蓝美人,为找蓝美人,他们连雄风镖局也盯上了,要搜查雄风镖局的镖车大打起来。”
吴三和穆老爹都是老江湖,也听说蓝美人是一件无价的珍宝,而且蓝美人身上还藏有一份武林中的极大秘密,怪不得七煞剑门的人出动了,江湖上何止是七煞剑门的人出动,其他名门名派,莫不蠢蠢欲动,为追寻蓝美人的下落。聂十八不知道,自己身上就藏有蓝美人下落的秘密。除了黑衣老者和死去的贺镖师外.任何人都不知道聂十八身上藏有这份秘密。所以吴三和穆老爹听得惊讶起来。
黑衣老者又冷冷他说:“浑小子,七煞剑门的人找上你,也是为了这件事而来,他们根本不是麻脸虎请来的,不过是各有所图,联合在一起行动罢了。”
聂十八又茫然起来:“老怕伯,我怎么知道蓝美人呵!蓝美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美人,我见也没有见过。”
“可是七煞剑门的人都以为你将蓝美人收藏了起来!”
“那不冤枉吗?这么一个大活美人,我怎么收藏呵!老伯伯,那夜的事,你不是看见了呜?”
“老夫看见了有什么用?七煞剑门的人都认为你收藏了。就是没有收藏,也知道蓝美人的下落,你去和他们说好了!和老夫说没有用。”
“好!我和他们说去。
吴三问:“小兄弟,你真的不知道蓝美人的下落?也没有见过蓝美人?”
“是叔叔,我真的没见过呵!”
黑衣老者嘿嘿问:“吴叫化,你是不是也对蓝美人起心了?”
吴三顿时面色严峻起来:“前辈,我叫化是贪心的人么?”
聂十八忙说:“老伯伯,吴叔叔不是这样的人。上千两的金银吴叔叔连动也不动它,贪个活人干什么呵!再说,吴叔叔宁愿讨饭,也不愿拿别人的一文钱,他又怎么会带着蓝美人向人家讨饭吃?就是蓝美人也不会肯跟他去讨饭的。一个美人,会向人讨饭吃吗?”
穆家父女一听,不由哑然失笑。婷婷问:“十八哥!你以为蓝美人是个活人吗?”
“哦?她不是活人,难道是个死人?一个死人,就是再美,要来干吗?”
“它是一件无价的珍宝哩!”
聂十八怔住了:“她是一件珍宝?不是人?怎么又叫蓝美人了?”
吴三说:“小兄弟,看来你真是无辜卷入这场江湖事非的漩涡中去了,今后找你的人恐怕不只是七煞剑门的人,还有其他的人,这个麻烦可惹得太大了。”
“吴叔叔,那,那,那我怎么办?”
“小兄弟,以后的事以后说,眼前看怎么与七煞剑门的人打交道。”
穆老爹问:“小兄弟,你是不是要转回汉口镇去?”
“不不!老伯,我是说你们转回去,我不去,我去和七煞剑门的人说清楚。”
婷婷说:“你一个人怎么去?”
“你们现在送我上岸去行了,我自己寻路去什么嘉鱼、龙口,然后你们转回汉口,我真的不想害了你们。”
黑衣老者、鬼影侠丐和穆家父女各以不同的情感望着聂十八,但都为聂十八这种人间少有的高尚品德所感动了。这种宁愿牺牲自己,也为他人安全着想的人,在人不为已,天诛地灭的江湖上能有几人?不错,在名门正派的侠义人士中,能为他人着想的也不少,他们可以慷慨解囊相助,也可以不辞劳苦为他人奔走,在别人危急时也可以仗义出手相救,但为了他人安全,自己前去送死的,恐怕就不多了。
穆老爹说:“小兄弟,你这样去不但无补于事,同样也救不了我们。”
“怎么会救不了的?”
“小兄弟,你试想这样空手去,他们不怀疑蓝美人藏在我们船上了?以后不来找我们?”
“那,那我怎么办?”
婷婷说:“你和我们一块去呀!当面和他们说清楚,这样,我们才可以洗脱干系呵!以后他们就不会来找我们了!”
“这,这,这行吗?”
“只有这样,我们才不会有麻烦。”
“那,那我们就一起去吧。”
黑衣老者和鬼影侠丐都明白穆家父女的用意,与贼人们去说道理,那真是对牛弹琴,毫无作用。就是让贼人们上上下下将船搜遍,他们也不会放手,最后还会将人带走,回去严刑拷打盘问,得不到蓝美人,七煞剑门的人怎么也不会罢手的。只有像聂十八这样毫无经验的人,才会相信。但不这样说,怎么也说服不了聂十八。
黑衣老者见聂十八的事情已了,对鬼影侠丐说:“你吃饱了没有?”
“我叫化早已吃饱了。”
“好!那我们两人上岸去算清楚这笔帐。”
聂十八着急了:“老伯伯,你不算不行吗?”
“浑小子,这没有你的事,你小心去应付七煞剑门的人才是,黑衣老者说完,往江水一跃,竟然凌空虚步踏江水而去。
黑衣老者这一份绝世的轻功,令聂十八和穆家父女瞠目结舌,吴三也看得心中骇然,暗想:此老的武功,可以说已达化境,恐怕当今武林,能与他为敌的没有几人。我叫化不知在哪里招惹了他,弄得他要找自己算帐。
婷婷问:“吴三叔,你怎么上岸?也以这样的轻功上岸吗?”
吴三笑了笑:“我自问没有这样的轻功。”
“吴三叔,我用轻舟送你上去吧!”
“不用,你给我一块木板行了。”
“好的!”婷婷取下了一块木板交给了鬼影侠丐问,“吴三叔,你还回不回来?”
“我要是没什么事,一定回来。”
“吴三叔,那我们下帆落锚在江边等你。”
“不用等了,要是我回不来,那不耽搁了你们?”
聂十八问:“叔叔怎么回不来的?”
“小兄弟,我也不知道他找我算什么帐,要是谈不拢交起手来,我死在他掌下又怎么回来?”
“叔叔,没有这么严重吧?”
“我叫化当然高兴能长命百岁啦!”
鬼影侠丐笑着,将木板朝江中一扔,人也跟着跃起,刚好落在木板上,双脚一蹬,木板如箭,直向岸边滑浪飞去。聂十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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