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之西洋- 第25部分

　　不待二人开口，一名看起来像是村中长老级的人物，来到二人面前，用当地方言说道：「你们两人上悬崖干什么？」

　　张搴见老人脸色和善，也粗略听得懂这种方言，便直言以对：「我们来参拜神明。」

　　老人和周围的渔人村民听张搴这么一说，皆面露惊讶，又是一阵骚动。

　　老人先挥手要群众安静，接着开口：「神明？什么神明？」

　　江龙全听不懂双方对话，心下颇是担心，不时使眼色抱拳要张搴小心。

　　张搴回了个放心的手式势给同伴，继续向着老人开口：「就是立在悬崖上那座石像。据我的判断。。。她应该是来自中国的航海女神…妈姐娘娘，她是位伟大的航海守护神。」

　　陌生外人的回答立即震撼了整个海滩。渔人们纷纷向前靠近，人群越聚越多。一名方上岸的渔夫，走近老人身旁，在老人耳朵旁贴耳私语片刻，老人的表情顿时垮了下来。

　　老者再度扬手，要群众安静。脸色一变，先前和善态度全消。张搴和江龙也叫这转变更加心生戒惧。

　　「你的朋友破坏了我们的圣地。」

　　张搴焦急接口追问道：「圣地怎么了？」

　　「他们炸毁了悬崖下头的洞穴。」年轻渔民气愤回应。

　　「现在…现在是个什么情形？」

　　渔民摇头不语。

　　「唉呀！那些可全是千古无价的珍宝藏啊！」

　　张搴痛心疾首的吶喊。失魂落魄的模样，宛若自己丧失了亲人。他激情的反应叫身旁的村民及老者全吓了一跳，顿时安静下来，几至鸦雀无声。

　　「该死的儿玉！该死的日本人…」张搴继续咬牙切齿连声咒骂，他这一辈子最痛恨的事就是古迹遭人毁坏。

　　张搴忘情的表现，几乎把周围的人物全给忘了。江龙只得赶紧把张搴拉回现实，提醒他眼下的困境尚未解除。

　　张搴回过神来，忿恨回应：「他们不是我们的朋友。而是…敌人。我们就是被他们逼着跳下海，不信你可以问问你的族人？」

　　老者的眼神朝一名年轻黝黑的渔民询问。渔民当下点头。

　　张搴见状，立即收拾起先前失落心情：「那些家伙是日本人，他们要我们说出圣地的秘密。我们不从，他们便想杀我们灭口。我们别无选择，只好从悬崖上跳下逃生。…没想到他们还是毁了你们的圣地。」

　　「你们误会了，我们和日本人不是一伙的。我是个美国人，我的朋友是中国人，都是日本人的敌人。」

　　老者和众人听了张搴这番答辩，脸色虽然改善不少，但仍有质疑之色：「小伙子，你。。。凭什么认定悬崖上的石像是外来的中国女神。我们这地方…离中国可远得很呢？」

　　听老先生这么一问，张搴心想老人肯定知道神像的由来。自己的这步棋是走对方向，于是便大胆开口：「不暪您说，我是来自美国的历史学者，叫做张搴。他是我的中国伙伴，名叫江龙。我们正在从事有关中国明朝的文物研究。…五百年前贵宝地，叫古里王国，是当时郑和船队停泊的重要地点。我们无意中发现日本人正在寻找五百年前郑和船队的秘密。我们有理由相信最近贵地一连串的开挖工程，全是由日本人所主导。真正的目地是为了找寻一批五百年前可能的“宝藏”…」

　　张搴提及宝藏二字时，老人及众人脸上全是不解神情，周遭人群又引起阵阵骚动。

　　不受人群影响，张搴视若无睹继续说道：「我们追踪日本人来到工地。昨夜我们在山头休息，我的同伙无意间发现对面山头上的石像。所以我们便跨过山头而来。虽然石像饱经风雨侵蚀，但从外表上判来，让我们直觉联想是中国的航海女神…妈祖。后来我们又在神像背面的底部发现了印度文和中文的描述。所以才断言这座神像是中国的航海女神—妈祖。」

　　张搴的话还没讲完，周围又起了阵阵骚动，不少人当场口中念念有词。张搴隐约了解，像是「感谢神迹」之类的话语。

　　老人沉着向大伙使了个手式，海滩上立即又恢复平静。

　　老者转头面向张搴：「这位先生，你的说法是有几分道理。不过，我们不能单凭你的一面之词，就相信你们和日本人不是同伙。这些日本人犯下淘天大罪，毁坏我们的圣地。罪大恶极。。。」

　　老人虽然话犹质疑，可是从表情看来。已经全相信张搴所言。

　　张搴摸了摸自己脑瓜子，然后开口：「这就是你们把我们敲昏的原因吗？」

　　老人没有作声，张搴心知肚明答案是正确的，继续解释道：「我先前提及贵地，在五百年前叫做古里国，是中国明朝舰队最重要的停泊港口之一。当时的古里王国和中土大明国有很好的关系，双方也多次互派使节。…大明舰队由此继续西行，前进波斯湾、红海和非洲。一路上路途遥远，难免在海上遇上风浪。当时舰队的指挥官郑和与绝大多数随行官兵，都是妈祖的忠实信徒。所以我认为这尊妈祖神像极可能是在当时由明朝舰队所树立的。藉以庇佑远洋的明朝将士。」

　　「当然在『神的眼中是无国界之分。』所以我猜想…久而久之，也就成了贵地的信仰。…我们二人不像那些日本人是来找宝藏。我们…是给这尊神像从对面的山头给引来的。所以，我们并非有意闯入你们的圣地。甚至我认为我们是受妈祖娘娘的旨意而来！」

　　老者显然对张搴这番合理又充满虔敬的解释感到满意。一扫脸上阴霾。他退出人群，在后头和几位村中长者商议了会，才又重新回到张搴和江龙面前。

　　「年青人…你的『神的眼中无国界』…我很喜欢！我相信你所说的话。没错，那尊神像的确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传说还是远从中国运来，数百年来庇护着我们小小渔村和村中辛勤的讨海人。可是…日本人为什么要破坏我们的圣地？」

　　「老先生，我说过…日本人不是来顶礼膜拜妈祖女神，他们是来寻宝的。」

　　老人还是不解，村民骚动再起：「我们这。。。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宝藏传说？」

　　「日本人认为你们的圣地里头可能藏有…他们所要寻找的宝藏或是线索。我推测他们可能是在里头发现了什么，所以故意毁了洞穴，避免留下线索。…真是令人法指，神人共愤，日后必定会遭到天谴！」张搴依然难掩古物遭劫的心痛，忿忿开口。

　　老者听了村中渔人的回报，而张搴的连番解释与说明也甚是合理，便对张搴和江龙解除敌意：「看来我们真是误会两位了，我在这里向你们二位致歉。」

　　村民们闻言，纷纷争先恐后向前拉着张搴和江龙的手，热情欢迎他俩。

　　一天一夜莫名的敌对状况终在张搴诚恳的应对中给瓦解，二人随即被人群簇拥进入老者家中休憩。

　　第57章误会冰释

　　更新时间2008…1…1720：33：00字数：2468

　　科泽科德（Kozhikode）1940年

　　随后张搴和江龙受到村民的热情招待。在饱餐一顿丰盛的海鲜早餐后，这会儿正和一群村民聚在长老屋子中闲聊。

　　张搴把这些日子来儿玉在科泽科德地区的作为一一向众人述说。并将前天晚上，自己和江龙二人一路从儿玉帐中到山头，发现悬崖上的神像，后来又阴错阳差掉下悬崖找到桃花源洞，并在洞内发现壁画的情形，一五一十向好奇又热情的村民讲述。

　　其间村民们不断发出惊呼赞叹的声响，除了表示的访客的连番奇遇感到不可思议外，长老更是脸怀羞愧再三表示歉意：「张先生、江先生，你们真是…天神派来的使者。我们没搞清楚状况，便把你们关起来…真是非常抱歉。现在…天神处罚我们不辨善恶，导致圣地被毁，全是我的过错！」

　　张搴马上忙着帮老人出言开脱：「长老先生，你别这么说。这是场误会。…圣地被破坏全是日本人犯下的罪行。天神一定会处罚他们，和你们没有关系。再说我们安然无恙，你们也是为了保护圣地。。。没犯什么过错。」

　　长老又再次表达歉意：「张先生，那悬崖高地是我们渔民的圣地。除了每年的祭祀之外，一般人是不允许入侵那片区域。所以，你们从上头跳下来，才会引起误会，真是抱歉。」

　　「长老你真是太客气。」

　　张搴一面替老人缓颊，一面想起另一个问题：「敢问老先生一件事吗？」

　　「张先生，你请说。」

　　「我想请教你…悬崖下洞穴里的石壁后头究竟有没有东西？」

　　老人家尴尬回答：「先人传下来…说里头有位将军。不过，洞穴的位置已经失传许久。。。所以我们也没进去过。你们两位能够找到，肯定是神的指意！」

　　张搴思索了片刻，想起昨夜在庙中的遭遇及疑惑，于是又开口问道：「老先生…还有一件事，也要向你请教。村子里头那间庙宇，里头供奉的两位神明。。。是不是。。。两位将军？」

　　张搴大胆一问，不仅长老惊讶不已，周围的村民又是一阵骚动：「张先生，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将军？」

　　老人脱口的直接反应，叫答案是呼之欲出。

　　「我是从他们身上的彩绘纹饰判断的。很抱歉，并没有任何不敬或是亵渎你们神明的意思，希望你们不要误会。」

　　长老的困惑迅速转为喜悦。

　　「没，没的事。张先生，你又误会了。我只是好奇你怎会知道他们是将军？」

　　「没错，他们是两位本地的将军，听说后来在…外地当了大官。」

　　张搴听老者这么一说，脑海中又是一阵翻搅。他低头思索串起脑海中的记忆，约莫一分钟后，语气肯定地向着长老及周围的村民开口：「长老先生，他们…是不是沙班和沙孝祖两位将军。当年…他们追随中土大明国来的郑和将军出海…下了西洋。」

　　听了张搴的推测，长老满脸笑容愉悦回应：「猜得好！不，是说得好！张先生…你不愧是历史专家，真是有学问，一眼就能看出来。」

　　面对长老的赞扬及众村民敬佩的眼神，张搴反倒是腼腆起来：「我是瞎猜蒙中的…您过奖了。」

　　这时村民送进来两颗已经开口的椰子。经过连番解说，张搴早已是口干舌燥，拿起其中一个椰子交给江龙，二人一饮而尽。老人见二人牛饮的样子，立即挥了挥手，随即又送进来数个开口的椰子和其它水果。

　　江龙虎咽牛饮中仍不改本色：「他娘的。这辈子。。。从来没喝过这么美味的果汁。」

　　大家虽然听不懂江龙的汉语，但他滑稽的表情，立即引来满室大笑。

　　长老再度开口：「你说得没错，我们是沙班和沙孝祖二位将军部族的后人。数百年来，我们一直安居在这里，受到妈祖和两位沙将军的庇佑。庙在岛上已经好几百年了。」

　　听了长老的解说，回想起这两天峰回路转、大喜大悲的转变，张搴一时是百感交集。冥冥之中，似乎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牵引至这座小岛的渔村里来。

　　江龙瞧见张搴脸色有异，马上问道：「Champ…你没事吧？」

　　「我很好，没事。我只是对这一连串的转变和巧合…感到人的…渺小。」

　　张搴概略将先前和老人的对话告诉同伴。

　　江龙听了，不见任何感伤，反倒是精神十足：「我娘说，老天和神明是保护好人的。要是老叫坏人和鬼子当道，敢情还有天理？」

　　江龙真是个爽朗的汉子，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带给张搴和周围的人信心和开心。

　　当大伙全把注意力放在江龙身上的同时。不想江龙却突然神来一笔，转身对着张搴开口。

　　「Champ，既然这些人是沙将军的后人，也许咱们可以从这里问到更多消息，…这可是儿玉他们送给咱们的大礼，求也求不到的机会？！」

　　江龙的提醒犹如提壸灌顶，瞬间叫张搴任都二脉贯通。不觉狠拍江龙一下：「伙伴，你真是个了不起的好伙伴！」

　　「我这叫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江龙难掩得意模样。

　　「不，你这叫大智若愚！」

　　「大智若愚？又是智。。。又是愚。可把我搞胡涂。还是快问吧！…我可没打算在这渔村里住一辈子。」

　　张搴立即转身向长老探询：「长老，这村子里，除了将军庙外，还有没有什么古物一起留下来？」

　　老人想了想，接着点头：「有！有，除了这间古庙外…还有几本古书，传说是和古庙一起留下来的。你想看吗？古书上头有些奇怪的文字。」

　　张搴听长老这么一说，心中又燃起熊熊的希望大火。他心想：「怪字？难不成是中文汉字？古书也许来自中国？也许是沙班、沙孝祖所留下？甚至是郑和所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