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惊愕中,一位贴身丫环奔了进来说:“老爷,外面师爷和捕头有急事要禀告老爷。”
“什么急事?”
“他,他们说,昨夜里,那位营官大人的脑袋给人割了下来,吊挂在城门口上。”
这真是一惊未了,一惊又来。县太爷更是大吃一惊,怔了半晌说:“什么?!余营官的脑袋给人割了吊在城门口?”
“是!老爷。”
“你叫他们等等,我马上就来。”
县太爷感到这事非同不可。弄得不好,不但木棉花会摘了自己的脑袋,上司也会摘去了自己头上的顶子。他来不及去安慰已变了光头尼姑的爱妾,匆忙梳洗完毕,出去前厅与师爷、捕头商量如何应策了。
第15章 严惩害民贼
再说那位姓余的营官,在赵家村扑了空,火烧了村子,在归程途中,洗劫了一两个小村,不但抓了人,也劫得一些金银财物,算是大功告成。是夜,他满怀高兴地在灯下饮酒,正饮得醉醺醺时,蓦然间,一阵风起,灯下出现了一位蒙面的黑衣人,酒也醒了大半,惊问:“什么人!?”
蒙面黑衣人冷冷地说:“木棉花!”
“木棉花?”
“唔!木棉花,一朵滴血的木棉花。”
“你就是人称的岭南一剑?”
“不错!”
“你来干什么?”
“特向你借一件东西,以平民怨。”
“你要借什么?”
“你的一颗人头。”
“你——!”
“你这害民贼,所作的恶还嫌少么?再不杀你,天理何在?”
余营官一下拔刀,同时大喊:“来人!抓刺客啊!”
木棉花冷冷地说:“你别叫喊了!再叫喊叫也没用,你跟前的几名护卫亲兵,早已给我点倒了!你是乖乖自刎,还是要我动手?”
这营官见不对路,一下掀翻了桌子,便转身似飞魂,他刚走两步,木棉花便出现在他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横剑说:“害民贼!你还想跑吗?”
余营官吓得倒退了几步:“你、你、你、你是人还是鬼?”这位营官,只是马上功夫可以,论短兵搏斗交锋,恐怕连武林中二流高手也挡不了,哪里想到木棉花的轻功这么俊极、行动无声。他疑心眼前出现的黑衣人,不是人,而是鬼魂了,才这样惊问。
木棉花说:“你说我是鬼也行,我这个鬼,专门是来索取你这样害民贼的魂。”
余营官哪里见过这样的武林高手?不敢答话,掉头就往外奔跑。木棉花身形一晃,又似飞魂,出现在他的面前了,说:“你是乖乖地自刎,这样,你还可以落得全尸,不然,我叫你身首分家了!”
营官大吼一声:“我跟你拼了!”他一刀劈出,倒也蛮有劲道,呼呼生风。木棉花只轻轻出剑一挡,就将他的刀震了回去,说:“以你这样的功夫,我真的不屑杀你,污了我手中之剑,但我又不能不杀了你,以泄民怨。”
木棉花略一出手,便将他刺倒地,余营官大叫“饶命!”
木棉花摇摇头:“我想不到你竟是这样的怕死,早知这样,你何必当初,我饶了你,怎样向那些冤死在你刀下的无辜平民百姓交代呢?”木棉花说完,一剑取了他的脑袋,舒展轻功越房而去,连夜将他的头挂在城门口上。又飞身而去县衙门……
余营官的人头在黎明来临之前,被巡夜的捕头发现。这位捕头老于官场之道,先是大吃一惊,继而感到这事让平民百姓知道,那将是后患先穷,幸而这事只有自己和跟随自己的两位捕快知道,就连守城门的兵丁也没发现,他连忙取下人头,一看从头上插了一朵滴血的木棉花,知道这是近两三年来,在江湖上不时现的武功极高、神秘莫测、来往无踪无影的岭南一剑所干的事了,更是震惊不已。他叮嘱两位捕快千万先别声张出去,然后包好人头,去面见县里的师爷了……
东安县令一听师爷、捕头说余营官是木棉花所杀,又惊怔了半晌,问:“这木棉花是什么人?竟然敢杀朝廷命官?”
捕头不由朝师爷看了看,说:“大人,听说岭南一剑是一位行侠仗义的奇人,横行在云雾山几年的巨匪飞天鸭,也死于他的剑下。”
县令说:“我不管他奇人不奇人,他杀了朝廷的命官,你就得给我将他捉拿归案。”
捕头心想:这样一位奇人,行踪莫测,怎么去捉拿?就算真的找到了他,县里的八名捕快,也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他不禁又望望师爷。
师爷轻轻咳了两声,慢慢说:“大人,这事恐怕要从长远商量。”
其实这位县太爷,只不过在下属摆摆官威而已,真的要出榜通缉岭南一剑木棉花,木棉花一怒起来,她不会半夜里摘去自己的脑袋?他觑着师爷问:“怎么从长商量?”
师爷说:“余大人之死,说是木棉花所为,恐怕仍没有凭据。”
“啊?!不是木棉花?”县太爷心想:木棉花昨夜里割掉我的辫子,还留下了刀柬,不是他又是谁?但他不愿将自己昨夜里的丑事说出来,这太失面子了。
师爷说:“捕头只是猜想而已,万一不是木棉花所为,给她知道了,恐怕招惹更大的麻烦。大人,还有一事,卑职想说一下。”
“唔!你说吧。”
“大人,就是余大人捉来的一些人,其中有一人是本城乡绅的亲戚,而这位乡绅与州府大人极为友好,要是他上告,大人恐怕前程难保。”
县令一听,又傻了眼:“余营官怎么这样胡来?”
捕头说:“大人,卑职也询问了所有捉来的人,他们一个也不是赵家村的人,更与天地会的反贼无任何联系。”
“他们都不是反贼?”
“大人,不是卑职说余大人的不是,余大人也太乱来了,要是百姓一齐向上伸冤,上面追究下来,大人恐怕不好办。”
“那,那怎么处理?”
师爷说:“大人,依卑职愚见,大人不如来个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将捉来的人全部释放回家,上报说余大人因剿匪身患重病而亡。”
县令皱眉说:“余营官之死没人知道?”
捕头说:“这事除了卑职和卑职手下两个人知道,除了大人和师爷,便无人知道。”
“绿营里也无人知道?”
捕头说:“大人放心,余大人昨夜是死在独家院了里,他随身几名亲兵也给点穴昏迷,至今仍没醒过来,卑职已派手下两名捕快去安排所有的后来了。”
县令点点头,问师爷:“昨日上报的文书还没派人送去?”
师爷说:“卑职还不送出。”
“好吧,那依你们的意见处理好了!”
县令、师爷和捕头,都是官场上的老手,悄悄地将这天大的事,化为无事。县令一颗心放了下来,自己的一颗人头,再不担心木棉花来摘去了。
其实木棉花一直隐藏在县衙门前厅的一块“爱民如子”的横匾上,他们的商议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心想:这县官这样处理也好。当县令、师爷捕头出到外面正堂提出昨天捉来的乡民审问时,她见厅内无人,便悄然闪身翻上瓦面,从后院离开东安县衙门,落在一条小巷中,仍然是一个怯生生的乡下少女,然后转上一条大街,在一个粉摊上坐下,叫了一碗汤粉,隔了好一会,有人奔来这粉摊吃河粉,一边吃一边说:“县太爷将昨天捉来的人全放了!”
粉摊老板惊喜问:“哦!昨天捉的人全放了吗?”
“放了!全放了!”
“这真是天开眼啦!”
“……”
木棉花听了微微一笑,知道自己再也没有留下和必要,放下三个铜钱,便出城而去。
第16章 深山青年
木棉花方兰兰走出城郊,便转上一条山道,不久,来到了深山中的一个清潭边,忽然见清潭畔的一块岩石上,坐着一位青年,年约十八九岁,一身樵夫打扮,脸色黑中透红,一双眼睛,大而明亮,浓眉入鬓,全神贯注于潭面,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头也不回,“嘘”了一声,用带命令的口吻轻声说:“停步!你别走过来。”
木棉花方兰兰觉得奇怪,望望四周无人,显然这青年樵夫在喝自己别走过去,不由轻问:“你是在叫我吗?”
年青樵夫头也不回的说:“我不叫你叫谁?别过来!”
方兰兰不由又望望潭面,只见潭面绿水似缎,平静无波。潭水下面,既不见游鱼更没有什么水兽,问:“我干吗不能过来?”
“不能过来就不能过来。”
方兰兰一听,这似乎不讲道理了!难道这青年在捕捉水下潜伏的怪兽?害怕我过去惊动了?又问:“你在捕捉潭中的兽物吗?”
青年人不答,凝视潭面。方兰兰又说:“既然你不高兴说,那我从别处走啦!不打扰你了!”
“你也不能走!”
方兰兰奇怪了:“我干吗不能走?”
“不能走就不能走,没干什么。”
“我要走又怎么样?”
“你想死的,就走好了!”
“是吗?我想走,也不想死。”方兰兰转身便往潭边的树林走去刚走两步,蓦然间,一阵风刮起,潭边岩石上坐着的青年,身似灵猴般的敏捷、轻灵,竟从自己头顶上掠过,落在了自己的前面,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方兰兰“咦”了一声,停了脚步,心中暗暗凛然,这人的轻功好俊,显然是位武林高手,他是有意在这里等候自己?还是无意坐在这潭边岩石上?她暗暗运气,以防不测。但表面上脸不动声色,装着一般乡村少女一样,故意惊恐地问:“你,你,你是人还是妖精?”
青年人似乎木无表情,问:“你看我是人,还是妖精?”
方兰兰后退几步:“你,你,你一定是妖精。”
“我怎么是妖精?”
“只,只,只有妖精才,才,才会飞呀!”
“那么说,我是妖精了!”
“你,你,你别过来。”方兰兰故意转身要跑。
青年人身形一幌,又似幽灵般的出现在她前面了,一副面孔,仍然是木无表情,说:“你最好站着别动。”
这情景,就像她昨夜里戏弄那害民贼余营官一样。方兰兰故意惊恐地睁大眼睛:“你,你,你不会吃我吧?”
“不错,我的确肚饿了!”
方兰兰惊恐大喊:“救命呀!救命呀!”
青年人站着不动,等方兰兰喊完了才说:“你叫呀!再大声一点,这潭边附近五里之内,不会有人的。”
“你,你,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你最好坐着别动。”
“我坐下来,你就不吃我了?”
青年人侧头部:“姑娘,你的戏演完了没有?没有演完,你可以再演一下。”
方兰兰一怔:“演戏?!我演什么戏的?”
“演一个怯生生的乡下少女呀!”
“你!”
“姑娘!只要你不离开这里,你喜欢演什么戏,就尽管演,在下有的是时间看。”
方兰兰完全明白了,这位颇英俊的青年人,已知道了自己的行藏和面目,有意在这潭边等候自己。他到是什么人?是清廷的鹰犬?还是武林中高手在追踪自己?便问:“你到底是哪一路上的人?”
“姑娘,你不是说在下是妖精么?”
方兰兰不再与他斗嘴了,又问:“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青年人摇摇头:“在下第一次与姑娘见面,连芳名也未请教,怎知姑娘是什么人了?”
“你既然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干吗不让我离开呢?”
“因为在下昨夜发了一个恶梦。”
方兰兰奇怪了,这个人可不是疯子吧?无端端地说发了个恶梦的?问:“你发恶梦关我什么事了?”
“在下好像梦见了姑娘。”
“是吗?你梦见我又怎么样了?”
“梦见姑娘杀了一个人,还将他的头割下来挂在城门口上。”
“以后呢?”
“以后姑娘又去给一位妇人剃了个光头,同时又将一个男人的辫子割下来,还在人家的床头上留下了刀柬。”
方兰兰心里大吃一惊,显然这个青年昨夜里一直在暗暗的跟踪着自己,而自己半点也没发觉,这说明此人的轻功,更超出了自己想像的俊。她仍不动声色地问:“你发了这么一个恶梦,大概是吓坏了吧?”
青年人一笑,摇摇头说:“在下并不那么胆小,只感到奇怪。”
“这个梦后来又怎么样了?”
“后来在下醒过来,才发觉自己睡在这潭边岩石上。”
“你大概老远看见我从这里走来吧?”
“不错!正因为看见了姑娘,我才想起了昨夜里的恶梦。”
“也想问问我,为什么要那样干的。”
“姑娘说对了,在下正是这样。”
“我告诉你,我喜欢这样干,你满意了吧?”
“在下怎么会满意的?”
“你不满意我也没办法啦!对不起,我走了!”
“姑娘不能走。”
“你想捉我?”
“在下只想请姑娘跟我去一个地方。”
“是不是去东安的县衙门里?”
“姑娘去了自然知道。”
“我想,你的恶梦大概还没有发完吧?”
“也可以这么说。”
“你知不知道这个恶梦,最后的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