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惹怒了我,我说:“操你妈,你心中有数,还要什么票?”
白炽说:“你明明就是站票,却来跟我抢座位?这里这么多人,都没座位,他们能站,偏偏你要抢。怎么这么没公德?要是人都和你一样,这世道岂不是太乱套了?”
风说:“我们都没票,你哪来的票?你的票还不是伪造的?”
白炽说:“这不是假票,是真票。你看,上面还有水印。”
风说:“你就是票贩子。”
白炽说:“反正这位子现在是我坐着,就是我的。”
雨说:“起来,这是韩王的专用座位。”
白炽说:“你让谁起来?我就是韩王,你总满意了吧?我坐我的座位用不着你提醒。”
我说:“这明明是我的座位。我只是让你暂时坐坐,替我占一会儿,才四个月的时间,你竟然就得意忘形,不记得你只是一个白痴了?”
白炽说:“笑话,当初是你主动辞座,自己离开这座位的,我若不座,这位子早都是别人的了。你不坐,我坐了,就是我的。我这会儿刚坐稳,你就回来了,你想走就走,想来就来,你以为这是公共厕所啊?告诉你,这是官场,只要你一天不在场,就一天没你的官。”
我说:“官场就是公共厕所。凡是人,在这个地方都是想上就上,想走就走。只有苍蝇,才寸步不离,沉溺其中。”
白炽说:“你在外面找不着好工作就想重新回来干你原来的职业?可惜,现在这儿,已经没你的份了。想要座位?要饭都给你不给,到别的地方要去。”
我一把提起他,掐着他的脖子:“你这个白痴!滚进你妈的逼里去。”
白炽说:“看啊,打人了啊,大家给我作证啊,他先动手打我。”
我说:“就打你这个白痴,那又怎么了?”
白炽说:“你明明知道我是个白痴,我是残疾人,竟然还打?欺负残疾人,太无法无天了。”
我说:“我即天,法乃屁。放屁如律令,用得着的时候就放,用不着的时候就有条无文。”
白炽向殿门呵斥:“太大逆不道了,来人,给我拿下!”
卫将军莫逆闻之,带兵冲了进来。
莫逆望朝堂上一看,却见两个韩王,吃了一惊。
白炽手一指,说:“看,这个人蓄意谋反,冒充本王。莫将军把他拿下,就地正法。”
莫逆向我一看,我说:“莫逆,我你之情,若再少一点,是情人,若再多一点,是老婆。所以我们是知交关系,亲密度比情人多一点,比老婆少一点。你是知道的。你只要看一眼我的眼神,就知道我是你真正的韩王。”
白炽直喊说:“莫将军,别信他的话,他是假韩王,他在冒充我。你杀了他,就知道谁是真的了。”
莫逆转身对白炽说:“是。”
只见莫逆左手触及剑鞘,猛然抽出剑,低头定然向剑刃一扫,眼神很是轻蔑,抬起头来时,眼光中杀气四射,惊魂夺魄。
其实此时,我手一挥,扫除朝堂这些人,如秋风扫落叶。只是我不忍,因为他们对韩王忠心耿耿。只是不认得我才是真的韩王,这不是他们的错,真假韩王之乱,这是我造成的。
对莫逆,我更是于心不忍。我怎能挥出衣袖,眼见我的知交失魂而卧。如果是醉倒,我可以扶她,而她可以醒来。而如果是死,并且死于我手,这种结局,我怎能接受?
莫逆举平剑刃,剑影之中,她的身形,正向我,步步逼近……
此刻,我才感觉出,现实最残忍的一件事,不是死,而是等死。顷刻之间,我在做一个极度漫长的抉择。我和莫逆之间,选择谁死。最感情用事的选择,是等。
直到这一刻,我内心豁然明白:生活,其实什么也不是,人生的过程,只是等死的过程。最后的痛快,也是那一剑。人活着,只为那一剑的痛快,在等。死,才是最痛快的感受。
正在白炽焦急地充满期待地看着莫逆之剑前行时,那把剑嘎然而止,猛然停住。
莫逆之剑,不能挥出。
呲地一身,莫逆将剑抽回,收入鞘中。
白炽说:“莫将军,怎么?你抗旨不尊,想要谋反?”
莫逆说:“非也。末将无心抗旨,只是手中这剑,忽然不那么顺手了。我一招出去,它竟然自己弹了回来。”
白炽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逆说:“没什么意思,只是用想请王之随身宝剑借我一用,方能逐杀假冒之王。”
白炽说:“拐弯抹角,原来是想得到本王这把宝剑。你知道我这宝剑有什么来头吗?”
莫逆说:“王之宝剑,是莫邪,可斩刀削铁。”
白炽说:“你叫莫逆,这宝剑叫莫邪,跟你正好相配,看来这剑本来就应该属于你的。本王就赏赐给你,但凡有人敢冒充我,你就用这把剑除之。”说着就从腰间解下宝剑,平举而起。
莫逆快步上前,接住,一手握柄,一手按鞘。
扑哧一声,一人应声而倒,从台阶上跌落下来,一颗人头,奔奔跳跳,还在地上旋转了几下,咬住头发,才停了下来。
人们都还正愣着,就听见莫逆朝众人喊,“真韩王归来,还不拜迎?”
众人刷地一齐朝我跪下,一番磕头,直喊“吾王万岁。”
68 莫邪
莫逆说:“韩王在上,人心所向。攘除奸孽,天地同乐。”
众人都跟着喊了一遍,接着又说:“热烈祝贺韩王为国除灭歼贼。”
我说:“虚惊了一场。众卿平身。”
我让莫逆上前来,问她说:“你怎么认出我是真王的?”
莫逆说:“是用这剑认出来的,我从剑刃的反射中看出你的眼神,是与我有着至深之情,令我欲罢不能之眼睛。另外我这剑,很有灵性,认出你身上有王气,自动飞回入鞘。还有一个认出你的原因,就是未冰你叫我莫逆,而假王却呼我莫将军。”
我说:“你的剑是什么剑?”
莫逆说:“是莫邪。”
我说:“刚才冒充本王的白炽,不也拿出一把莫邪?”
莫逆说:“那剑是假冒的。那人冒充韩王,那剑冒充莫邪。”
我说:“我有莫逆,天下莫逆。这次你立大功,加封你为大将军。”
莫逆说:“我在意的位置,在你的心里,你怎么封我?”
我与之对视,不知该说些什么。
一会儿,我只说了一句:“我们是知心,这种感觉,挺好。我怕这种感觉被破坏。此情,再增杂念,会变味,若不是爱,会成恨。”
莫逆还要问我:“为何?”
我说:“我不能妻天下。”
如果是墨子,他会娶天下所有的女人。
将白炽之头,悬于城门之外,供路人唾弃。
夜晚,有好事者将一根麻绳塞进白炽之口,一点燃,白炽头上脂肪被麻绳吸取,烧化成油,逐渐地,白炽之头,成为火球,称之为白炽灯。
卫国是墨子的故乡,所以很自然地成为墨者香火最盛地地方,因为他们认为,那是墨教的圣地,所以聚集。墨者喜黑而反白。卫国与韩相接,墨者见韩国铲除白炽,无不欢呼喜悦,额手称庆。
墨子更是发布公告,号召墨者:“支持韩国。”
墨子又拿出他那呼吁了好多年的反白统一战线思想。认为这一事件是反白统一战线形成的标志。
墨派人士认为韩国的国家性质也是反白,所以大力支持韩国,帮助韩国发展教育科技以及文化事业。
我派韩当到墨国学习,韩当在墨者乌合众国留学。
韩当留学归来,用墨子的思想搞政治,做事都有条不紊,我和褒姒风雨都很是惊喜。韩当德才兼备,忠诚可嘉。
我说:“韩当,念你忠心,封你为骠骑将军,赐金铠金甲一副。”
韩当拜谢:“谢主龙恩。吾当誓死效忠。”
韩当领了金铠金甲,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
翌日,上朝。
我问韩当:“前些日子,你到墨国学习,回来后变得很会搞政治,孤王很赞赏。以你之见,以为韩国当前在哪方面需要加强?”
韩当说:“当今乱世,诸国争雄,最重要的应该是富国强兵。而最重要的,是招募贤才良将。我国兵革虽强,良将不足。”
我说:“孤王这就下令,招募文士武将。”
风说:“应该在全国举办两项大赛,文赛和武赛,通过比赛选良用能。”
我说:“这个想法正合我意。风的武功高,主管此次武赛;褒姒的文才好,主管文赛。”
雨说:“我呢?”
我说:“就两样比赛,交给褒姒和风办理了。你就陪在我身边吧。”
雨说:“他们都有事情做,我这样闲着,显得我什么都不会做似的,我不开心。”
我说:“那你说怎么办?”
雨说:“那就再加一项大赛:选美。”
我说:“好。雨就负责选美,选一些美女将才,做你们三位美人的随身侍卫,也好加强安全保护。”
褒姒说:“办理国事,每个人都需要有头衔,以示王恩浩荡。”
我在想,我的三位红颜知己,是国之大臣。我一直用亲昵的口吻称呼风雨,我这样叫,只语其名,不呼其姓,显得亲近。如今,风雨声名显赫,与我执掌朝政,天下之众,需要道其姓名才是。征战杀敌,姓乃为将之旗帜,不可不明。
天下人皆知风雨之名,但很多人却不知道她们的全名。为了防止人冒充,我就让她们用全名。风,全名是邱风。雨,全名是程雨。
我下旨:“任命褒姒为天文将军,统领文士。任命邱风为神武将军,统领武将。任命程雨为真美将军,统领天下美女。”
赵、魏攻我华阳。
战一月,赵、魏退。
69 齐卫之战
那日,我与莫逆韩当等将在边境巡视疆土,却见远处尘土高扬,似有大军行动。
派人去打探,回报:“卫国和齐国正在交战。”
莫逆说:“这些家伙,在我国边界上作战,竟然给我们连声招呼都不打。”
我说:“齐国向来强横,肆意欺压各国。当今天下各国,论国力,最秦国和齐国强大,还听说秦王和齐王曾定下二分天下之约。秦王要做西帝,齐王要做东帝。”
齐南有太山,东有琅邪,西有清济、浊河,筑长城、钜防为之塞。北有渤海,是四塞之国也。齐地方二千里,带甲数十万,粟如丘山。三军之车良,伍家之兵多,疾如鍭矢,战如雷电。其临淄之地甚富而实,其民好吹竽鼓瑟、击筑弹琴之乐,有斗鸡走犬、六博蹹踘之戏。
莫逆说:“齐国强大,于我不利。”
韩当问:“我国要不要参战?”
我说:“不急,先看看。若有利可图,伺机而动。”
莫逆说:“乘卫齐两国相争,我韩出其不意,领军抢关夺塞,可展宏图。”
我说:“卫齐刚刚交战,斗志正强,让他们多打几天,我们坐山观虎斗。等双方都打得人困马乏,精疲力尽时,我军一出,大事可定。若过早卷入其中,反而替人受伤,反为不美。”
我命大将军莫逆镇守东境,吩咐其密切关注卫齐两国战事,伺机行动。
车驾回宫。日夜打探卫齐战事。
军士禀报:“此次卫齐之战的起因,是卫国境内墨派基地组织放火烧毁了齐王宫。”
我问:“墨者为何烧齐王宫?”
军士说:“墨派崇尚黑色,尚黑反白,实行扫白之策,认为只有消灭了所有的白,才能实现墨子思想中的墨者社会。而齐王宫的名称叫白宫,是当前天下最著名的白色建筑,于是墨者人士就把烧毁白宫作为反白运动的头等大事。”
我说:“墨派组织这么厉害,把齐国的白宫都能烧毁,不知用的是什么火柴?”
我让军士说说详情,军士一一禀报。
九月十一日夜,有数千墨派人士出现在齐王宫门,墨者身上捆满柴禾,浇上油料,点燃之后,个个如萤火虫一般,驾着轻功,一齐闯进王宫。看见什么就烧什么,很快王宫就变成火炉。
齐国宫里那么多人,也不去救火,就眼看着慢慢烧啊。
刚开始听到宫女尖叫说宫里着火了,齐王一听就很生气,喊着传令说:“着火了还不赶快去救啊。救火,快救火!”
于是宫里众人都喊着救火。
人们热火朝天地救。火越救越精神,越救越大,火苗越救越狂,大火被救成巨火,烈火被救成猛火,猛火被救成爆火。
齐王跑出卧室一看,原来整个宫火苗乱窜,肆意燃烧,屋顶上飕飕地跑着好几条巨大的火龙,火龙一边飞跑一边呼哧哧地叫唤,把碰见的一切都当成了它们的号啕大餐。
整座宫,三十八座阙,一起火了,火势巨大,越扑越大,越救越强,一直烧,整整燃烧了七天七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