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然脑中却是一热,快步向小巷冲去,他的“气势”看着有些疯狂,还有些傻气。
被擒的少女拼命挣扎,此时目光中却是闪现一丝欣喜。但是她天生体弱,哪里是两个恶汉的对手。一个大汉却是腾出手来,转向叶天然,狠狠地道:“小子!,少管闲事!”
叶天然身形一挫,直接面对那凶狠的目光,心内的恐惧开始蔓延,引得他头皮阵阵发麻。望着两个大汉强悍的体魄和凶恶的气势,胆怯明明白白地写在了他脸上、眼里。
叶天然已经不由自主、期期艾艾地道:“我……我只是路过……”
话一出口,他脑中立时一冷。一个声音反驳道:“懦夫!你在做什么!?光天化日下有人行凶,你竟然不管不问!?你还算是个人吗!?”那是他良心的声音。
挣扎的少女眼中的光亮迅速黯然下去,似是不信,不信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有这样见死不救的人。她的挣扎却是无力,只是那双清亮的眼眸深处,仍然残留着一丝希望。少女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盯在叶天然身上,也盯在巷口渐渐闪现地几个影子身上。那像是她灵魂深处的祈求,却脆弱的让人心碎。
“你们……你们放了……”叶天然面对那样哀伤的眼神,脊背上生出一股寒意。他猛地向前冲了两步,小腹却是突然一阵剧痛,顿时委顿在地。他全身的血脉仿佛都凝固了,竟使不上一点力气,只能从唇边挤出几个模糊的音节。
“嘿嘿,还真有不怕死的啊。”瞬间一脚踢中叶天然腹部的恶汉阴声一笑,从腰间摸出一把光亮的匕首,对着他比了个“杀”的手势。
叶天然狼狈地爬出数尺,翻身爬起,缩进了墙角。刀光闪过他的脸庞,一股难以控制的颤抖顿时从叶天然脚下升起,霎时传便全身。他双腿一软,竟已瘫倒在地上,表情因为内心的恐惧而扭曲起来。
少女眼中最后的一丝光亮也在叶天然瘫下的同时熄灭了。她不再挣扎,也不再叫喊,任凭两个大汉中的一人将她扛在肩头,眼眸中呈现绝望似的死灰。那眼神直刺进叶天然心里,让他失去了所有的语言和感知,陷入了黑暗的深渊。
二月夜的寒风在小巷中徐徐穿行,巷口本有的几个观望者也不约而同地散去了。扛着少女地恶汉冷冷一笑,冲同伙使了个眼色,道:“把刀收起来。”
对方看了他一眼,收起匕首。两人带着少女一前一后,向小巷深处那绯红的光华行去,身影渐渐没入了浓郁的黑夜。
叶天然却只能一动不动地跪在原地,似失去了灵魂,连呼吸都微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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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天然在那巷口跪了一夜,直到黑夜褪色,记忆中小巷里的青苔才缓慢地于眼前的一片青色重叠起来。抬头看向那依旧绯红的“天香府第”四字,他的心却归于平静。
一夜无眠的苦思,使得他的“天清幻心”增至俯仰天地、体察万物之境。所谓“幻心”,便是要体会这世间每一个生物的思想,每一件事物的本质,若是建立在空想之中的“幻心”终究是一击即破,无法看清事件的真相。
叶天然已有所悟,他“看”得很清楚:
在那绯色的霓虹下,有三个强大的气息。其中一人平和宽广,一人暴烈霸气,最重要的却是第三人,他的气息充满着兽性和嗜杀的意味,诡异惊人。叶天然暗运心诀,将自己的灵魂力量压缩到正常人的范围,也随之释放出于常人相似的气息。若非如此,以那三者之力,他不要想进入那“天香府第”的大门。
除此三者外,那场所门边的几名保安呼吸之间也暗含法度,与常人有所不同,显然并非普通的练家子,而是内功根基已固的修真者。叶天然依然记得他此时应该在桃母之上的世界里,在这里出现修真者无疑是件极为奇怪的事情。
单是这里有修真者的缘故,叶天然就必须往内一探,更何况他记忆中沉眠已久的那一段已经被这相似的情景唤醒。两年前那少女的眸子突地在他脑中重现,无论如何,他都要确定一下,那少女是否还在。难道这世上真有所谓宿命的安排?难道是命运将他送到这里,让他有机会偿还两年前自己欠下的?
叶天然心中源自时光之印的记忆在这个时候竟开始有些模糊。
心胸中猛然一震,他长身而起,向那天香府第下的玻璃转门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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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渊卷—死灵界篇 第二章 遗失的记忆(四)
(起3L点3L中3L文3L网更新时间:2006…9…24 15:05:00 本章字数:3411)
既名为“天香府第”,自然有它的特殊之处。
叶天然才至门前,门外两边一对笑颜如花的古装女子已欠身行礼道:“这位少爷,不知您要点什么?美人佳酿我们这儿是应有尽有。”
两人均操一口苏杭口音,温软悦耳,听得人心里一酥,而那姿势、态度也是仿足了古时酒楼之类的地方,一直生活在繁华都市中的现代人定然颇觉新鲜。
叶天然心中亦是一动。他此时一身衣衫被他化成蓝色,不经意间已粘满了灵魂灰尘,看起来穷困潦倒,绝非“少爷”之类的豪客。而这两位美人竟丝毫不显惊异,也没有一丝要将他拒之门外的不悦,观人之术可见一斑。
须知“天清幻心”之力最能透察天地气息与人类的精神意识,就算是她们受过严格的训练,在“天清幻心”面前也不可能掩饰内心的想法。光是这不为外象所动的心性修为,就让叶天然深觉得这天香府第越发不简单。
他心中豪气顿生,“幻心”自然流转,全身散出一种高贵优雅的气质,淡然一笑道:“不劳两位姑娘费心,在下只是想进去喝杯水酒,无须关照。”依他心中所想,现在他的身份是一位暂时落魄的皇子,虽然一时困苦,却依然难掩那天生的王者之风。
门前两女盈然抬头,目光相互交错之际似有一丝讶意,其中一人道:“这位公子真是天下少有的聪明人,这天香府第内的一切言谈均是依照古时习俗……想必公子无须我们姐妹提醒,自能应付自如了。”
她身形较另外一人稍稍高些,两人的脸庞却有七分相似,同样的冰肌玉肤、娇嫩容颜、妩媚凤眼,当是孪生姐妹无疑。
虽然知道对方说的是恭维的话,但那样的声音让叶天然也微觉飘然,心惊时候却是笑道:“岂敢,在下只是自幼喜欢古典著作,多少有些了解而已。两位姑娘请了,容后再见。”
说这话,他便欲进门。那稍矮的女子却是纤腰一扭,自然而然地拦住了叶天然的脚步,娇声道:“哥哥莫要心急,凡是进我们天香府第门的,均要佩带专用的胸牌,以免生出许多误会来。”
她与另外一人的妩媚温柔完全不同,脸上有着说不明的娇憨之色,真像个撒娇的妹妹一样,从腰间香囊中取出一枚银色的胸章,替叶天然戴上,又浅笑盈盈地退下了。
叶天然脸上保持着笑容,心内却是一凉。那胸章佩戴在胸前时候,便有一股异样的磁力直刺胸口诸多要穴,虽然此时制约不强,但是不知修真者戴着它运用灵力时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他心内警惕,暗暗冷笑了一声。但是因为他此时是灵体的身体,倒也没有太过在意。
辞别了门外迎宾的两个美人,旋转门一转间,叶天然便行入了一个灯红酒绿的萎靡世界。众多年轻美丽的女子身着丝织的古代宫衣,穿梭于木质仿古的大厅内,仿佛布置着一场盛宴。隐隐地听到大厅内门里有阵阵话语调笑声,似乎有相当大的空间。
见叶天然进来,那些妙龄女子纷纷一怔的样子,却也并没有过多的惊讶神情。她们交头接耳地娇笑了一阵子,便继续忙碌开来。偶尔有偏头看叶天然时,眼中皆是诱惑似的笑意。擦身而过间,胭脂香味和女子的体香直窜叶天然鼻翼,让他微觉眩晕。因为修行未久,“天清幻心”一时间竟像有些松动,看不清众女的容貌。
叶天然心中骇然,轻吐一口浊气,强自压下动荡的心神,暗暗苦笑:这胭脂粉阵还真不是那么容易脱身的,难怪古人常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真不知道以前读过的小说中那些主角如何去应付众多的娇妻呢。
心下念叨,他将目光移向宴席。大厅里摆了横纵各七,共四十九张八仙桌,然而却有四十八张是空荡荡的,只有左侧靠窗的位置,形成了一个人圈,碗碟满满的送进去,没有吃几口便又送出来,格外古怪。更甚者——这大厅内竟然没有其他的客人!?
猛然间,却听人群中传来三声朗笑,一男子声音道:“月姑娘这十道佳肴口味同中有异,异中有同,但若论其中最为相思缠绵的却当数第三道‘金风玉露’,那也是唯一加了题目中‘苦胆’的一道菜了。不知严某人所言是否正确?”
叶天然听他声音,似是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全身向外散发出平和大气的气息,正是叶天然先前觉察到的三人之一。
那人的声音微微一顿,未待回答,又道:“但是纵然是严某仍有一事不明。以甜味的蜂蜜与苦味的苦胆调和,确是那‘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滋味。但将两者调和至这样难分彼此,又共同隐于清汤之下的配方,该是月姑娘自己的不传之秘吧?”
“严先生果然是美食大家。”通往二楼的入口处,向下传来少女轻柔宁静的嗓音。
那声音依稀似某个不堪一触的梦境,带着丝惹人怜爱的薄薄凄凉,却又似乎是微笑着道:“调和二者的配料取自一种植物的汁液,多数情况下我们女儿家是作为胭脂的一种使用的。凝香为它取名‘情人泪’,严先生以为如何?”
“情人泪……”那严先生沉吟片刻,大笑道,“以月姑娘的‘情人泪’,比严某的‘相思灰’,果然是恰到好处!”
叶天然听着二人对话,心中暗暗一动。听这两人的口气,分明是在此比试厨艺之类,而且已经有过多场。只是叶天然却是有些疑惑——从那“严先生”的气息看来,他绝非喜怒行诸于外的角色,此时竟如此大笑,着实有些怪异。
却听那严先生又道:“月姑娘这十道佳肴的确是世间少有。这一局……严文白是输了,输的心服口服!”那众女形成的人群散去,只见桌边一个身着灰衣的俊逸儒生站起来,向着二楼行了个礼。叶天然见他面貌四十上下,目光中熠熠生辉,气质儒雅,不由暗暗叫好。
楼上的那女子却是幽幽一叹,道:“既然严先生承认输了,依照我天香府第的规矩,就请严先生自挖双目,上楼来吧。”
此言一出,叶天然微微一震,未料到她说话中软语温情,却竟是如此狠毒!
但又听那少女声音道:“严先生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若是不愿意自残,凝香也不便强求,只是先生却要留在我天香府第中,终生为奴了。”
严文白反而微微一笑道:“严某自死后开始,就没有打算去那冥界转生,留在这里对严某来说反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只是没有见到月姑娘惊世绝艳之前,严文白是怎么都不甘心的……”他的语气却是有轻微的懊恼。
叶天然心头一骇,突然记起他所在的已经是死后的世界,虽然不知道这里具体是桃母的什么位置,但兰契身上的虫卵未除,他哪里能在这样的地方耽搁,当下退步便想离去。
“这么说来严先生仍然是不死心了?”那少女轻笑了一声,听在叶天然耳中似有万种风情,“每日能同严先生这般验证厨艺倒也是一件乐事呢,只是规矩始终是规矩啊……正向门边走的那位公子,不知来此有何贵干呢?”
叶天然脚步一僵,怔了怔,未知她源何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突然却又回过神来。他因见这大厅内全是仿古木架结构,便放松了警惕。现在想来,有什么监视设备也不足为奇。
当下叶天然心中凛然,向二楼弓了弓手道:“在下突然想起有一件要紧事情没有做,正欲告辞。”说话间,他已是暗查楼上的气息,只知道是一位妙龄少女,原先还有一股似有似无的愁意,此时却是踪迹全无,竟有种莫名的诱人气息,让叶天然心神一阵浮动,连忙收敛不敢再探。
四周众女收拾着餐具用品,各自均有看他。见他一身颇显狼狈,神情慌乱,只道是刚才的对话吓着他的,暗暗都是好笑,嬉闹着做着份内之事。终有一位紫衫女子对门边的叶天然道:“按我们这里的规矩,你只能从后门离开呢,不然……”言语未尽,她已经一阵娇笑,混入脂粉丛中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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