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儿心中暗道:“这丫头好生细心、谨慎。”
当下屏住呼吸,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君中凤听了一阵,未闻声响,突然伸手从裙中取出一个黄色的绢袋,打开绢袋,又取出一个拳头大的玉盒。
苹儿只看得一皱眉头,忖道:“这玉盒中藏的什么?竟然如此宝贵。”
只见君中凤小心翼翼地把玉盒放在地板上,自己盘膝而坐。
只见她右手从发上取下一枚银针,刺入了左腕之上。然后打开盒盖,拔下银针,一股鲜血,流入了玉盒之中。
苹儿未看到盒中是何怪物,但却感觉到一股凉意,由心底直泛上来。
直待腕间鲜血停下,君中凤才盖上玉盒,盘膝而坐,闭目调息。
苹儿缓缓沉下身子,沿来路退了出去。
总算她还沉得住气,连那木门也未拉上。
苹儿退出暗道,直奔到于长清的房中。
只见李寒秋也在于长清的房中。
于长清掩上房门,低声说道:“不要慌,你先休息一下。”
苹儿用衣袖试去脸上的冷汗,道:“我看到了。”
于长清道:“是何形状。”
苹儿道:“我只看到一个玉盒,那盒中放些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于长清点点头,道:“那玉盒形状记得么?”
苹儿道:“那玉盒似是长方形。”
李寒秋道:“一个玉盒,有何奇怪呢?”
苹儿道:“那玉盒中不知装的何物?君姑娘用银针刺破左腕,用鲜血喂它。”
李寒秋怔了一怔,道:“那是为何?”
于长清道:“所谓七毒教,就是指七种毒物而言,教中高手,能够养一毒物,食用自己之血,使其通灵,如苗人养蛊。可以放出伤人。”沉思了一阵,道:“大概就是这些了,详细内情,我也不明白。”
李寒秋道:“晚辈出道很晚,对此等事更是闻所未闻,老前辈看的如此严重,还请早作主张了。”
于长清双目凝注在李寒秋身上,沉吟了一阵,道:“如若她真的已失足投入了七毒教中,留下她祸害必大,那就不如除了她。”
李寒秋听得一动,暗忖道:“于长清对君中凤,本来是百殷卫护,此刻,竟然动了杀她之心,倒是有些意外了。”
只听于长清长长叹息一声,道:“李世兄,可是有些怀疑老朽的话么?”
李寒秋道:“在下有一点想不明白。”
于长清道:“哪一点?”
李寒秋道:“老前辈说那七毒教,是一个诡谲、邪恶的帮会,早在数十年前为天下高手剿灭。又是何人引带那君中凤投入七毒教中呢?”
于长清道:“老夫也想不明白。”
李寒秋道:“如若七毒教确又死灰复燃,杀了一个君中凤,也无法阻止,而且还将失去追查的线索。”
于长清颔首微笑,道:“有道理。”
李寒秋道:“杀她倒不如设法说服,让她弃暗就明。”
于长清道:“世兄高论,实高人一等,但这只能适应一般情形,对七毒教,那就有些行不通了。“
李寒秋道:“愿闻高见。”
于长清道:“七毒教养有毒物,供其役施,迹近邪术,并非我们一般武林人物可比,而且,教中人的心智,和为人行事,都不能以常情……”
李寒秋接道:“照老前辈的说法,是非杀君中凤不可了?”
于长清道:“看来,李世兄对老朽之言,尚未尽信,试问一个人,每日以身上鲜血,养着一个奇毒之物,以供其役施,这人的心智,还能正常么?”
李寒秋怔了一怔,道:“这个,想来确实有些可怖。”
于长清道:“老夫自信定力已到了某一境地,但如让老夫每日用针刺腕,以血喂毒,老夫也难作得出来。”
李寒秋长叹一声,道:“确是难忍。”
于长清道:“可是有两种人,可以下此狠心。”
李寒秋道:“哪两种人?”
于长清道:“第一种人,是身心愿受了很大的摧残,心中充满着仇恨。第二种人是大奸巨恶,心有所图者,或可有此忍受之力。”
李寒秋道:“晚辈还是有一点不明白,那毒物能放在拳头大小的玉盒之中,足见其体形甚小,就算它奇毒无比,咬一口,必死无疑,但它又如何能够轻易咬到一个武林高手呢?”
于长清道:“老夫见过七毒教中人,但却未见过他们施放毒物,想象中,它们定然是十分迅快。”
李寒秋道:“晚辈想它快不过飞来的暗器吧?”
于长清似是被问得无话回答,沉吟了一阵,道:“其间定然还有奥妙,只是我们无法知晓罢了。”
李寒秋道:“老前辈何妨问问君姑娘。”
于长清道:“问问她?”
李寒秋道:“不错,咱们请她来,要她说明内情,她如想施用毒物伤人,咱们严密戒备中,不难把她一举制服,就算把她杀了,也使她心中明白,死而无怨。”
于长清摇摇头,道:“这个,太过危险了。”
李寒秋一皱眉道:“老前辈对那毒物,似是充满着畏惧。”
于长清道:“老夫虽然参与剿灭七毒教的往事,但却一直未见那七毒教中人施放毒物伤人的情形,不过,老夫听一位故友谈过,通灵的毒物伤人,几乎是不要人用手施放了……”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如是咱们用言语逼她非出手不可,室中又有咱们三人,老夫相信也不会伤害老夫。”
李寒秋道:“在下也心中明白。如是君姑娘想伤害咱们三人中的一个,那人自然是在下了。不过,在下不相信,一个毒虫能够快过暗器。”
苹儿道:“师父,李相公说的也对,除非在师父离开之前,咱们先行设法杀了君中凤,师父离去之后,我们的处境,更为危险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是君姑娘养的毒物,果然通灵,师父去后,她如在暗中施放,岂不是更可怕么?”
于长清沉吟了一阵,神色肃然的望着李寒秋道:“君中凤身世堪怜,孤苦无依,又具有上乘才慧,老夫原想尽我之能造就她,不让土中藏珠,埋没她的绝世才华,但她陷身七毒教,老夫不能再卫护她了。李世兄如能取她之命,只管下手,杀了她虽然可惜,但比让七毒教再起于武林之中,要好得多了。必要时,老夫会助你取她之命。”
李寒秋心中暗道:“看来那七毒教,定然是很恶毒,这于长清对那君中凤本来极爱护,但此刻,却是大有非杀她不可之心。”
但见于长清站起身子,行出舱门,片刻后,重又转了回来,望了李寒秋和苹儿一眼,道:“你们也要准备一下。”
苹儿点点头,道:“我们已准备好了,不劳师父费心。”
只见于长清打开一个木箱,取出一物,藏入袖中,重行合上箱盖。
李寒秋看那于长清小心翼翼的,轻敌之念顿然消失,随手取过长剑,放于顺手之处。
第五一章 养毒自卫
片刻之后,舱门外传入了君中凤的声音,道:“师父找我么?”
于长清嗯了一声,道:“你进来。”
君中凤推门而入,先给于长清行了一礼,目光又扫掠了李寒秋和苹儿一眼,缓缓说道:“师父召弟子来,有何训教?”
于长清道;“伸开左腕给我瞧瞧。”
君中凤脸色一变,欲言又止,缓缓伸出左腕。
于长清道:“拉起些衣袖。”
君中凤依言拉起一些衣袖。
果然,那雪白粉腕,有着很多针伤。
于长清道:“你坐下,我有话请教。”
君中凤放下衣袖,缓缓退到木椅旁侧坐下,道:“师父有话,只管吩咐。”
于长清道:“你腕上有很多针伤,不知为了何故?”
君中凤道:“弟子刺腕放血。”
于长清道:“放血为何?”
君中凤道:“弟子养有一只小动物,食惯了弟子之血,故而每日非要食用一些才成。”
三人都未料到,她竟然如此坦然的承认,反而为之一怔。
于长清轻轻咳了一声道:“你是喂什么小动物?”
君中凤沉吟了一阵,道:“看起来,师父对弟子的隐秘,似是已经早知晓了?”
于长清道:“所以,我希望你能据实而言,详细地说明内情。”
君中凤点点头道:“我不会骗师父。”
于长清神色严肃地说道:“好,你说吧!”
君中凤道:“是一只毒蜘蛛。”
于长清道:“你养一只毒蜘蛛用心何在呢?”
君中凤道:“弟子用作护身自卫。”
于长清道:“那又为什么要用你身上的鲜血喂它?”
君中凤道:“是它通灵。”
于长清道:“你是七毒教门下弟子。”
君中凤摇摇头,道:“弟子如是上有师承,怎会落到此等凄惨之境。”
于长清道:“你不是七毒教中弟子,怎会训练这等奇毒之物?”
君中凤道:“弟子真的不是,而且也不知世间有什么七毒教,弟子这等驯养毒物之法,是一本书上得来的。”
于长清道:“什么书?”
君中凤道:“那书本上的封面封底,都已破损不巳,因此,弟子不知它的名字。那上面记载了很多制服毒物的法子,弟子原本也很怕毒物,不敢试验,后来,弟子壮着胆子,竟然是百试百验,因此,以后胆子就大了起来……”
她举手理了一下披肩的秀发,叹息一声,道:“我见那书上记载甚灵,就慢慢的相信书上的记载。以后,擒得了这一只奇毒蜘蛛,照那书上记载之法,饲养着它。”
于长清脸上神情稍见缓和,缓缓说道:“那本书呢?”
君中凤道:“现收藏在弟子的舱房之中。”
于长清点点头,道:“你那毒蜘蛛养了好久时间了?”
君中凤道:“三月多了。”
于长清道:“就算你养毒物,用以护身,但也用不着以本身的鲜血喂它呀!”
君中凤略一沉吟,道:“据那书上记载,如若用本身鲜血,再合以其他之物饲养,能使它渐通灵性,逐渐成为毒中之毒。”
于长清道:“那是经过一番很复杂的手续了,是么?”
君中凤道:“不错,欲使它成为毒中之毒,必要使它先吃下七毒,但此事很不容易,一个不好,被其他毒物所伤,那就要前功尽弃了。”
于长清呆了一呆,道:“你养的毒蜘蛛,已经食用过几种毒物了?”
君中凤道:“四种,只要再食用三种,那就大功告成了。”
于长清道:“可惜你要在这帆舟上渡过一段时间,很难寻觅得毒物了。”
君中凤道:“那倒不一定,水中也有很多毒物。”
于长清道:“你饲养的蜘蛛,食过七毒之后,成何形状?”
君中凤道:“仍然保持它蜘蛛的形状,不过,它身上集有七毒,已然可大可小了。”
李寒秋道:“食用七毒之后的蜘蛛,是否可避刀剑。”
君中凤道:“那书上没有记载,但我想它不能。”
李寒秋道:“那就是了,它既是无能避刀剑,只要别人一挥兵刃,就可置它死地,你辛苦喂养之物,又有何用?”
君中凤沉吟了一阵道:“如果能够使它通灵,就不易伤到它了。”
李寒秋摇摇头,笑道:“很难叫人相信……”
君中凤道:“书上这样记载,灵不灵,我就不知道了。”
李寒秋道:“君姑娘饲养的毒物,此刻是否已经通灵了?”
君中凤冷然说道:“李相公可是觉得这件事对你很重要么?”
李寒秋呆了一呆,道:“在下倒觉不出那毒物有何重要之处。”
于长清轻轻叹息一声,道:“很重要,那七毒教在江湖没有造成风波,那是因为被我们发觉得早,一举间把它剿灭之故,是武林同道之幸,但老夫深知它的厉害。”
君中凤叹道:“弟子养此毒物,一是基于好奇,而且弟子自觉武功有限,无能自保。过去一年之中,几度面临摧残,弟子功力有限,实无法应付,心想养此毒物,如再遇上此等之事,至少可用作自保了。”
于长清道:“老夫初见之时,认为七毒教重新复活江湖之上,经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放心很多了,不过,凡是邪恶之门,都有着一股诱人的力量,只要你陷入漩涡稍久,必然就不知不觉的被它们拉入漩涡中了,原想只要用它保命,后来难免要用它害人,不知不觉,你就承继了那七毒教的衣钵。”
君中凤沉吟了一阵,道:“师父之意呢?”
于长清道:“把玉盒投入江中,再把毒经焚去。”
君中凤道:“师父,可否给弟子一日夜的时间,让弟子仔细想一想。”
于长清道:“孩子,假如你觉着我说的不错,饲养毒物的事,早就可把它弃置不顾了。”
君中凤沉吟了一阵,道:“过去的事,我已和师父谈过,但以后,师父能够永远跟着我么?”
于长清怔了一怔,道:“这个……”
君中凤道:“师父不能,是么?那就要我设法自保,如是我无能和人抗拒时,至少我可以用毒物反噬一死……”
她举手理了一下长发,双目中却淌下两行清泪,缓缓接道:“我父母作恶太多,罪及儿女,天下英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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