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侠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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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侠隐-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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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阔说:“这阵子家里怎样?”

老高头叹了一口气,说:“前不久帮里派人来说,老爷可能走了,尸身没有找到,让我们家里设个灵堂,好让还魂也有个归处,我…我…”老高头讲到这里泣不成声,楚天阔知道他跟随莫北望多年,主仆感情很深,拍拍他肩膀安慰着。老高头缓一下又说:“他们说少爷你还在,只是还没回来,让我们在这里候着,你一回来就向帮里说一声。”

楚天阔点点头说:“我明天就去帮里找当家的,你不用担心。”

老高头自言自语地说:“老爷不在了,大门也用不上了,办完丧事我就关了,搬到后院来住,平日出入就走侧门,不过很少有人走动了,老爷生平就不爱拉帮结伙,死后更是门庭冷落,不过我们老两口也习惯了,就这么日子过着等少爷你回来,可算把你等来了。”

“帮里有没有人为难你们?”

老高头说:“那倒没有,开始还派人往家里送一些粮食食物,最近渐渐不送了,都是我老伴出门去买然后让货栈送来。”楚天阔不禁感叹人走茶凉,任你再英雄人物,死后也会很快被人忘记,这不是谁薄情寡义,而是世道使然,没有人愿意总是去面对这些不愉快的事情,漕帮还可以,楚天阔没有什么怨言。

老高头突然说:“前面设有老爷的灵堂,少爷你先去拜祭一下吧。”

楚天阔点点头,老高头就在前面引路,往正堂而去,从后院上堂楼回廊,从偏门进去,就是正堂,楚天阔绕到前面回头看设在正堂中央的灵堂,一尊木牌匾镖师莫北望的灵位,前面一个香炉燃着一柱清香,老高头每日都上香。

见到此情景,楚天阔所平伏的悲哀都涌上心头,义父不知道流落到哪处河滩,尸体腐烂为鱼鸟所食,就连祭奠也只能用木匾替代,楚天阔心中哀痛,眼泪直流,内心一直在向义父之灵告罪。老高头点了一支香交给楚天阔,楚天阔接过,拜了一拜,插上香炉,然后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心中默念说:“义父,我们回来了。”

楚天阔伏地痛哭,老高头也在旁边抹泪,良久,楚天阔才止住哭,站起身来,扶着老高头在椅子上坐下,游目四顾,一切都如之前一样,桌子椅子纤尘不染,只是没有像以前掌那么多灯,只有灵台上豆儿大的油灯光,整个厅堂看起来十分阴森可怕,仿佛山间荒庙似的。房子是需要住人,有人气才能撑起木梁土墙,只有老人或者没有人住的房子,不出一两年就塌了,楚天阔心想得想个办法把这里维持下去,也好让老高头夫妇有个安身立命之所。

楚天阔与老高头在昏暗的厅堂中无言对坐,沉默像周围的暗黑一样把他们都包围起来。楚天阔想,这就是自己的家,一个阴暗惨淡的厅堂,老朽得令人恨不得立刻逃离,但这里又千真万确留着他的过去,他渴望回到这里,燕过涛曾经说过,武士的家就是他的道义,遇到任何困难挑衅追杀都不能逃走,武士死去,房子就是他的坟墓,只有这种向死而生的道义,才配称得上武人,才算得上是侠士,而大的侠士,就是以天下为己任,以穹庐为家,为天下匡扶正义,抵御外邪,比如游任余,肩担中原武林大任而无怨无悔,这才是达则兼济天下,文学武道,同此一理。

楚天阔仿佛想清楚了什么似的,突然振奋起来,拿起火折子把厅堂上的灯笼都点燃了,瞬时整个厅都亮堂了起来,所有木质家具都焕发出光彩来,煜煜生辉,老高头似乎也被灯火唤醒了,脸色亮了起来,说:“少爷,我去把大门口的灯笼点上。”

楚天阔连忙制止说:“不可,现在漕帮外围强敌环伺,我不想引人注目,待退了敌人再说。”

老高头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这会儿,高老太已经把饭菜端了上来,给楚天阔摆到偏厅的饭桌上,楚天阔走过去一看,三菜一汤,有鱼有肉,倒也丰盛,高老太说:“不知道少爷今天回来,没有备什么好东西,将就做了两个菜,少爷你随便吃点。”

楚天阔说:“已经很难为你们了,这是我这几个月吃的第一顿家常饭,我很高兴,你们也坐下一起吃吧。”

高老太说:“没有这规矩,我们还是回后面去吃,少爷你慢慢吃。”说完,拽了老高头要走,楚天阔极力把他们拦住,说:“今天不讲这些规矩,我们一起吃个饭,当做给义父送行。”

高老太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冲老高头说:“你去把地窖下那壶花雕拿来,今天我们给少爷洗尘,给老爷送行。”老高头应了一声,高高兴兴地往后院跑去。

楚天阔望着莫北望的灵牌,说:“义父,你放心吧,家里我会打理好的。”

第六十四章 山雨来,助阵

翌日天还没亮楚天阔醒来了,睡在久违的自家木床上,竟睡得出乎意料地沉,虽然早早醒来,但楚天阔感觉精神大好。睡懒觉是恶习,为习武之人所鄙,真正武人都是天未亮即起而练气,练完一杯清茶之后,在天未亮时吃早餐,而这正是莫北望给家里定的规矩。因此楚天阔早早醒来,老高夫妇已经把早餐备好。

早餐一般为米粥,配点腌酸豆白菜之类的小菜,主仆都在后院的食堂吃,一切从简。今天配菜的却有火腿,带胯的猪大腿揉盐后风干的肉,老高夫妇知道今天楚天阔外出有战,所以早餐特地配了肉,楚天阔想起大半年前和莫北望出门时,吃的也是这般,主人远行,早藏方有肉,大战也如远行。

楚天阔洗漱好换上了便装,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散发一股锐气,他来到饭桌边,一言不发坐下喝粥,米色泽润白,两头有长长的尖蕊,泡在米汤中,楚天阔认得这是江南极为珍贵的稻花香米,外面很少能喝到这样的好粥,楚天阔一口一口慢慢尝着,偶尔夹一片火腿送,火腿中的油脂被热米汤一烫,沁出油来,和粥一起在嘴中咀嚼,油香米香交叠,千番滋味,楚天阔吃得津津有味。

早餐无话,是因为人这时候是最清醒,也是最拙朴,内慧外拙,接近天人合一的状态,因此早晨适于练武习文,增益智慧,但不适于交谈。楚天阔吃完后放下碗筷,高老太就开始收拾桌子,楚天阔默默离席回房,带上轩辕剑走了出来,老高头迎了上来,说:“走正门?”

楚天阔摇摇头:“走侧门。”两人朝后院走去,老高太看楚天阔要出门,说:“我拾掇着做点晚饭,少爷记得回来吃啊。”

楚天阔笑着点点头,领会了高老太的祝福,说:“我一定回来吃。”说完,跨出门去。

天只是蒙蒙亮,但平时此时已经是漕帮人开始出工的时候,只是今日路面上倒不见很多人走动,楚天阔猜想是由于漕帮今日要备战沙黎苍,所以可能底下帮众不是被调去助阵,就是暂时待在家里不出门,以免添乱。

从莫府到漕帮总堂不算远,脚程快的话两盏茶时间就到了,楚天阔为了不暴露行踪,在一个僻静处就跃上的屋顶,从屋顶上展开轻功发足奔去,如同一道幻影飞过,路上偶有行人感觉头上有影子飘过,但抬头却什么也见不着,以为是鸟飞过。

不一会就来到漕帮总堂旁边的一处仓库楼上,刚好可以监视着漕帮前面的大空地。漕帮总堂面朝盐河,前面一大块空地,青石板铺地,甚为气派,空地连着盐河边一个码头,码头不大,只有少量粮运货物会送到这里,大多数仓库不在这边,主要是往来客船舢板比较多,都是靠河吃饭,自然经常出入河道。即便不是主要粮仓,但这漕帮总堂往来人等极多,平时是人流如织,各方人马在此交汇,送货的、送信的、官府的,甚至乞丐也经常到这里聚集,一方面想讨个钱,一方面是来听消息的。不过,今天这些都没有见到,漕帮那庄严如同县衙门的大门紧闭,门口几个散兵游勇拿着长棍、板刀在巡视。

楚天阔伏在一处仓房顶上,刚好把码头和漕帮大门,连同中间的空地尽收眼底,实在是极为有利的地形,他判断沙黎苍一定是从水路上来,因为风神相说过沙黎苍一行是藏身在船上,很可能就是蛟龙帮的船。不过沙黎苍绝对不敢大大咧咧地这么上岸来,因为这里是漕帮的地盘,而且漕帮人多势众,只要在这几面屋顶上布上强弩弓箭,任他沙黎苍再高手,也躲不过万箭齐发。因此楚天阔料定沙黎苍会派人暗中前来占据这两边屋顶,解除埋伏,只不过,漕帮这次并没有布下弓箭手,楚天阔心想,也许漕帮以为是江湖恩怨,想用江湖血拼的方法来解决,岂料沙黎苍这回很有可能是带着灭门的目的前来歼灭漕帮的总堂的,只要总堂陷落,漕帮就会如同散沙,那么蛟龙帮就可以攻城拔地的吞并漕帮各地码头。只不过,沙黎苍这个计谋虽然毒辣,但是却算漏了一件事,乔力不在,只要乔力尚在,以乔力的声望,登高一呼,整个漕帮都还会云集景从,蛟龙帮或者西域混元教想要接手漕帮就绝无可能,漕帮多年的根基,绝不容易一朝溃散。

楚天阔想到这里突然觉得不妙,自己都能想到的东西,沙黎苍这种老江湖绝对不会没想到,恐怕他们另有对付乔力的方法,说不定已经派人狙击乔力了。楚天阔的想法是对的,此时乔力正被一个绝世高手堵截在从少室山赶回淮阴的路上。

就在楚天阔苦苦思索之际,突然,听到一阵衣袂擦风之声传来,声音极轻却来得很快,转眼就进入漕帮总堂范围,接着空地对面远远地方,楚天阔也看到有黑衣人影潜行过来,楚天阔心想,果然是派人来埋伏了,于是他堕入一片屋檐之下,等待这伙人过来看清楚再出手,楚天阔干这事也不是第一次了,早在之前送货到“德兴盛”,他就干过这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事。

楚天阔听声辨影,数出来人大概有十二人,想来对面也有这么多人埋伏,如果楚天阔之前关于沙黎苍被黑衣人收编的猜测没错,这伙人占据了埋伏地形之后,一定会用钨金暗器狙击漕帮的人,漕帮恐怕难道此劫。经过这么多风雨,楚天阔对这伙蒙面人的来历的判断是混元教入侵中原的人马,只是其中有没有唐门的人,或者唐门的某个支派,他不敢妄下结论,这点需要到唐门追查才行。

来人越靠近漕帮总堂越谨慎,十几人分散开来成弧形往空地边上屋顶靠近,似乎在寻找漕帮的埋伏,但一无所得,不过他们没有掉以轻心,依然慢慢地靠近,一步步排除,好一会儿来走到楚天阔所在的一线,他们似乎才确认没有漕帮的人埋伏。楚天阔内力已经臻于化境,气息极轻,他们根本无法察觉。

楚天阔探头去看,只见屋顶上有一个蒙面黑衣人潜伏着,装扮像是蜀中那一帮,看来自己的猜测没有错,沙黎苍投靠了他们。此刻这伙人分散着埋伏漕帮外,准备给漕帮致命一击。楚天阔心里琢磨这如何端掉这伙蒙面人又不让对面埋伏的人察觉。他如猿猴一样在屋檐下无声游行至黑衣人潜伏的地方下,伸掌抵住屋瓦,一股暗劲吐出,隔着屋瓦震伤上面的黑衣人,只听屋顶上一声闷哼,再无声息,楚天阔刚才的掌劲把黑衣人的气脉震断,废了他的功力,黑衣人经受不住这股内劲,晕了过去,楚天阔的掌劲运用恰到好处,刚好把黑衣人废掉功力,震晕过去,却不至于让他受痛叫起来,实在高明得很。

就这么在屋檐下游走,无声无息的把埋伏的黑衣人逐个灭掉,总共十二个,饶是楚天阔武功高强,也花了不少时间,因为不能发出丝毫声响惊动敌人。楚天阔刚干掉这边的黑衣人,就看到河道上游方向驶来三艘大货船,没错,正是蛟龙帮当时在蜀中拦截燕家镖局的那三艘船,只不过这回站在船上的,不是那些鸡鸣狗盗的绿林强梁,反而各个身姿挺拔,仗剑而立,气势夺人,应该是黑衣人所扮。每艘船上大概有二十来个黑衣人,为首那艘船船头还站着几个人,楚天阔眯眼一瞧,为首那个恶相毕露的老头,不是“血影刀”沙黎苍是谁,旁边站着他的侄儿,蛟龙帮帮主沙河亮,另一边站着一个蓝色衣服的人,貌似随从但极有威严,楚天阔大吃一惊,竟是乐山城里与万掌柜一起托镖的顾护院,也就是后来猜测可能是在岷江狙击楚天阔父子的黑衣人首领,楚天阔心想这回总算遇上正主了;另外还有两人,同样令楚天阔吃了一惊,竟是他在宾江城遇到的“赤焰铁掌”殷赤山和“青面书生”施玉禄,当时他们两人和“塞外雪豹”于翰海追杀楚天阔和燕子卿,于瀚海被楚天阔断了脚筋,再不能使力,想来已经退出江湖,倒是施玉禄死不悔改,被楚天阔断了一只右掌竟还不思悔改,却不知怎得和殷赤山伙同着跟随沙黎苍一同为恶,楚天阔看着施玉禄左手拿着银笛,右手带着一个黑手套,想是装了义肢之类的东西,用手套蒙了起来,楚天阔心中暗暗想道,这次不能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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