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书房里传来一阵商讨的声音,个个情绪激动,慷慨激昂,一会儿之后,众人鱼贯而出,书房里只剩下三人。
“竞天,你太急躁了!”步玄尘冷静地提出质疑,古竞天身上,似乎有什么在趋使着他、逼着他,他将自己绷得很紧。
“堡主,怎么会突然跟权丞相联姻?那……那骆姑娘怎么办?”聂龙担忧地望着他,除了天下大业,他对他更有一种义气和兄弟之情。
古竞天从怀中掏出玄晶玉佛珠,递给步玄尘,幽幽地说:“这是菩儿送过来的,将它戴在衣丫头的手上,10年不要取下,她自无大碍。她的声音,也会在一个月之后恢复。”
“竞天……”
古竞天摆摆手,制止了步玄尘的问话,深深地望着他们,意味深长地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现在,这一刻,我有我必须要去做的事情,那就是完成步氏皇族族长的使命,其他的,我无瑕顾及。”
“但是,纭菩她……人在哪里?这串佛珠我见过两次,这是明镜无缘从不离身的佛珠,她怎么能拿到手的?”步玄尘俊美的脸上,是浓浓的担忧和疑惑。
望着步玄尘脸上毫不遮掩的担忧,古竞天突然无法告诉他,纭菩的真实身份,衣丫头对她那么依赖和喜欢,如果知道,菩儿就是杀她亲人的刽子手的女儿……他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痛苦、挣扎,一个人承受就足够了……
“她离开了……”
“堡主,吉时快到,请速速更衣!”管家在门外激动地请示。
古竞天恍然一怔,刚硬有型的脸上露出一丝茫然,迅速被他遮掩,恢复镇定,往门外走去。
聂龙忍无可忍地挡在他前面,咬牙说道:“堡主,有句话,我一定要说!”
古竞天默默地望着他,停住脚步。
聂龙犹豫了一会儿,说:“堡主,如果你今天……今天成亲了,那……那骆姑娘就永远也不会再回到你身边了……”
古竞天身形一怔,迅速垂下眼帘,脸皮微微抖动,聂龙击中了他心中最弱的恐慌之处。
“骆姑娘,曾经将她的‘眼睛’芷儿郑重地拜托给我。她说,骆家的女儿,不能接受夫君的三妻四妾,她要我给了承诺,一辈子只要芷儿一人,才将芷儿交给我。她们要的是一生的承诺,而堡主未来的身份,却……”
“如果堡主执意要娶权小姐为妻,就……就请堡主,放了骆姑娘,不要再去找她……”
聂龙毫无畏惧地看着脸色陡变的古竞天,眼里是毫不掩饰的维护。
天天听着芷儿念叨着纭菩的种种,他对于这个相处很少,却异常熟悉的女子,已经有着很深的了解了,相信堡主应该更清楚才对。既然这样,他选择了天下,就不应该再去打扰她……他知道堡主根本没有死心……
古竞天神情僵硬地回道:“你们两个,留在这里,看好那两个丫头,不要让她们出来闹事,将她们安顿好之后,听暗号行事。明天的事,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去企盼。”
古竞天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院中。
外面迎亲的队伍,仪仗队已经吹奏起喜庆的礼乐,他面无表情地听了一会儿,用力推开房门,看到摆在床上的大红喜袍,双眼一眯,好生刺眼!
红色,又是红色!
十七年来,他一直生活在血腥的红色世界中,红色是他最习惯的颜色,却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这样烧灼着他的心,如烈焰烤心,难受至极。
聂龙的话不断地在他耳边回响,震得他的脑袋晕眩不已,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席话对他的震憾有多大。他犹豫地望着那件喜服,眼前不断出现那晚她绝然离去的削瘦背影,那如雪的雪丝,仿佛在控诉着他的无情……
“堡主,吉时就要到了,需要马上启程去迎娶新娘!”
古竞天的浓眉一拧,用剑挑起喜服,随意地披在外袍上,飞到大门口,落在马上,率先往丞相府飞驰而去。
迎亲的队伍迅速慌乱地跟上,第一次看到如此焦急的新郎,就算是再急着娶新娘,也得按照礼仪来啊,吉时未到,也无法迎娶啊!
黑色的俊马在街头的十字路口,一个大转弯,往醒觉寺的方向奔去,当他策马立在大门紧闭的醒觉寺门前时,寺院内阵阵清朗的梵音缓缓传出,亦无法抚慰他焦灼的心。
不知为何,他的心非常不安,这种不安,不是为今晚的行动,而是……他不敢深想……
他深深地望着高耸的院墙,想着她一个女子,却安然无事地在寺庙里生活,她怎样了?有伤心吗?她在做什么?真的不愿意再见他了吗?可是,见到了又如何?
他留恋地策马在门外来回走着,喜服被他挂在腰间,不停地望着寺院的大门,仿佛要透过大门看到在寺院里的她。
“堡主,您怎么到寺院来了?你要娶的又不是尼姑,快……”
“放肆!”古竞天怒喝一声,身上浓重的杀气差点儿将身旁的人震伤,双目怒瞪着他,再瞥了寺院一眼,策马离去,他昂长的背影是那样不安,却又那样坚定。
那个人吓得颤微地迅速跟上,这样的堡主,他从没有见过,像鬼神附身,恐怖而令人畏惧。
……
丞相嫁女,何等的风光?其规格堪比公主出嫁,毫不掩饰奢华和富贵之气,嫁妆绵延几里,挤满皇都的中心街道,人群被士兵隔在两边,兴奋地看着这场豪华隆重的婚礼。
众人意犹未尽地跟着送嫁队伍,一路跟随着走到了竞天堡的分舵,看热闹的人群中,多了许多衣着普通的武林人士,如果仔细看,几乎无处不在,布满整座皇都城。
那是当然,武林盟主娶妻,是武林中的盛事,何等的重大,只要是有点儿小脸面的人,都要来露个脸,于是乎,整个皇都城,今天人满为患。
布置得喜庆的喜堂内,权丞相坐在上位,司仪笑容满面地站了出来,看着俊朗的新郎,红妆裹身的新娘,光是这修长曼妙的身姿,就知道绝非俗物。
“一拜天地!”
古竞天直直地站在大堂中央,瞪着地板没有动静,鉴于他特殊的身份,无人敢上前教他。
步玄尘和聂龙气得没有来参加婚礼,在后院忙着安顿两个小丫头,晚上有重要行动,将她们藏于密室之中。
司仪的笑脸僵在脸上,迅速反应,眼神一扬,略过古竞天,看向众宾客,发现所有的宾客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望着他,他扯扯喉咙,继续高声宣布:“二拜高堂!”
古竞天瞥了权林一眼,权林老炼地点点头,装着已经接受了,新娘恭敬地弯腰行大礼。
第二道大礼总算有惊无险地度过。
“夫妻……”
“明镜大师有礼送到!”
一个哄亮的声音在大堂外面响起,一个僧侣捧着一个朱红色的锦盒,大踏步走了进来。
司仪的话被硬生生地打断,呛得他直喘气,却又不敢太过粗鲁,否则,破坏他完美的形象。他不可思议地瞪着站在喜堂中央的和尚,真是晦气,本是喜庆的婚礼,不仅被和尚打断,居然还有和尚送礼,真是闻所未闻。
古竞天危险地眯起眼睛,盯着那个锦盒,厉芒一闪,冷默地说:“回去禀告大师,就说古某谢过他的好意,承受不起,请收回吧!”
和尚微微作揖,不为所动,平静地说:“大师有交待,礼物送到就好,打不打开,那是古堡主自己的事情。大师亦只是代人送礼而已。告辞!”说完,他将锦盒放在喜堂中央,转身离去。
所有的人都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个锦盒,猜测着里面会是什么宝贝呢?以国师的身份可不会随意送礼的。
古竞天沉吟了一会儿,挥手用掌力打开锦盒,一道白光闪过,那是什么?居然一束长长的白发!发丝亮如蚕丝,发出莹莹的光泽。
众人疑惑不解地望着这个怪异的锦盒,对里面的白发更是满脸不解,只见古竞天突然激动地捧起锦盒,消失在喜堂里。
司仪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那……那……那这婚礼,是结成,还是没有结成呀?
新娘自己掀掉红色的头巾,美艳绝伦的艳容让所有的人都痴痴地望着她。居然舍得丢下这样的美人,古堡主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
第77章深夜变天
喜堂外面,聚满了前来道贺的各路英雄及朝庭官员。
突然,众人只见从喜堂中飞出一道红色的身影,往大门飞驰而去,却在要踏出大门时,硬生生地停住脚步。那抹修长俊挺的身影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门前,一动不动,寒风吹起他的红袍,张牙舞爪地飞舞着,仿佛两股无形的力量在拉扯着他,红袍欲将他拉回喜堂,而他的心,却急着要飞离这里,去寻找那个消失的人儿。
“唉……”
一声长长的叹息从他的口中逸出,古竞天仰着头,紧握拳头,返身往书房飞去。
所有的人,均纳闷地望着他,感觉这场婚宴,似乎在隐藏着什么,变断不断。
喜堂内,权林脸色难看至极,望着爱女委屈羞怒的模样,脸色更加难堪。司仪不顾形象地张着大嘴,久久地无法合拢,下面的话要如何说?他一时不知如何接话了。
这时,管家满脸歉意地跑到堂中,在权林面前恭敬地请示:“丞相,堡主书房有请!”
权林怒瞪他一眼,愤怒地一拂袖,站起来,亲自替女儿盖好红巾,恼怒又平静地说:“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新娘子送入洞房!”
司仪恍然醒悟,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喊道:“喜乐奏起,送入洞房!”
礼乐队的人迅速将手中的乐器吹打起来,气氛瞬间变得喜庆而轻松,新娘子在喜婆的伴随之下,被送入洞房。
权林脸色铁青地走出喜堂,在管家的带领下,往书房走去,眼里闪过精明和算计,古竞天要如何给他一个交待,休想侮辱他权林的女儿,那也是在侮辱他。
他刚走到书房门口,就见一个人从书房飞了出去,倒在院中口吐鲜血,脸朝下趴在地上。
书房内传出冰冷至极的声音:“找不到她,不要活着来见我!”
影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望了书房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愧意,闪身离开,他没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严重,对于权林的到来,视若无睹。
古竞天已经脱下红袍,一身黑色的劲装,大喜之日,最忌讳的就是黑色,而他却全然不顾。影刚才的话彻底地将他打入地狱,他居然敢违背自己的命令,根本就没有跟踪菩儿,现在,更是不知道她的下落,该死的!
书房门被人推开,他迅速收敛神情,将白发藏入怀中,转身面对权林,眼神冷静而镇定,无丝毫愧意和不安。
权林深沉地打量着他,突然,他从心底涌上一丝寒意,古竞天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加厉害、更加可怕,这个年轻人,让他看不透,更无法摸清楚他的行事风格。
思绪万转间,他神情平静地质问:“古堡主,你似乎还欠我一个解释!小女从小到大,都被我捧在手心里,是我最珍爱的珍宝,却在她最重要的一天,蒙受如此奇耻大辱。”
古竞天冷静地望着他,沉着地一笑,淡声回道:“丞相,珍宝自古以来都是用作重要交易的,不是吗?”
淡淡的一句话,捅破了他慈父的形象,如果真是他最珍爱的珍宝,岂会轻易地拿来跟他作交易?
权林脸上的肌肉微微抖动,不怒反笑,说:“此言差矣!交易也要看对象,不是吗?一般的人,没有资格!”
古竞天请他落坐,亲自给他倒上茶,递给他,在小动作间做出让步,淡然一笑,说:“丞相所言极是!洞房花烛之夜,是绝佳良辰,不是吗?宾客都到齐了,也都准备好了!”
权林手中的茶水不小心溢了出来,不满地瞪着他,冷声斥道:“你太急躁了!”
古竞天端起茶杯,作势敬他,笑着回道:“岳父大人,那你是帮还是不帮呢?亥时,你觉得如何?”
权林握紧酒杯,半晌不语,现在,骑虎难下的人,变成他了。本想在这次政变中掌握主动权,现在才发现,自己只是他其中的一步棋而已,而且,还是被利用的一方。他想现在退出,为时已晚,天下都知道今天他嫁女儿,如果女婿发生政变,无论如何,他都难以逃脱死罪。留给他选择的路,明显地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就在这一瞬间,权林清醒地认识到,他根本就无法掌握眼前的年轻人,更别提将来得到多少荣华富贵了,能全身而退,保全一家老下的性命,就是他最大的收获了。
“古堡主好计谋!但是,云儿生性单纯,还望……”
“丞相,现在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不是吗?古某如果能活到那一天,定会给你们一个交待!”古竞天打断了他的话,肃穆地给出一个承诺。
权林点点头,神情苍老了许多,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这是丞相白玉令牌,略带无奈地说:“瓮中捉鳖!京城的皇家侍卫全在我的掌握之中,有了这块令牌,尽可直捣皇宫。皇都城的城守是我的学生,他自是不会作对。控制皇宫容易,要控制天下和州郡等各方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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