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如飞而逝。
“大姐!”
徐文脱口叫了一声,弹身追去。“妙手先生”晃身截在头里,道:“不必追了!”
“阁下什么意思?”
“你不能辜负蒋尉民父女对你的殷望!”
徐文怒声道:“阁下未免管的太多了……”
“你不想想‘天台魔姬’的为人,她能与你匹配么?”
“阁下可知在下欠她多少人情?”
“人情与婚姻岂可扯为一谈。”
“阁下请便吧。”
“徐文,你会后悔莫及的。”
“那是在下个人的事,不劳阁下操心!”
“但老夫受人之托……”
徐文一抬手阻止对方话头,冷冷地道:“在下不喜欢旁人干涉私务,阁下不是受托做月老的吧?”
“你毁约了?”
“谁说的?”
“如此你马上到开封蒋府,自作交代吧!”
徐文想到“天台魔姬”的一往深情,和她方才凄怨而离的神情,觉得十分内疚,然而想及自己血仇未报,生死难料,“无影摧心手”之毒未散,根本谈不上儿女之私,蒋明珠也好,“天台魔姬”也好,自己能接受任何一方的情意吗?
心念及此,苦苦一笑,从怀中取出翠玉耳坠道:“烦阁下将此物交回落世叔,在下的苦衷他能谅解的!”
“妙手先生”一怔道:“你得回此物了?”
“是的,从‘过路人’手中。”
“嗯!不过……老夫不能替你办这件事。”
“为什么?”
“这是明珠那痴心丫头亲手给你的定情之物,你绝交也好,断情也好,毁约也好,你自己去向她交代吧!”
徐文大感为难,觉得有些牵肠挂肚,尤其“妙手先生”的话,每一句都像一根利刺戳在心上,想起在蒋府酒醉书斋,蒋明珠夜半侍茶,那已充分说明了她芳心所愿,而“散功践约”之语,的确是自己答应的,双方又是世交……
“妙手先生”又道:“徐文,老夫再提醒你一句,蒋尉民为了你这只毒手,日夜奔波,千方百计探求散功之方,眼前已有眉目,那番苦心孤指,你会漠然视之吧?”
徐文百感交集,痛苦地哼一声,但这根本无法消解的毒功,蒋尉民居然会找到解毒之方,可也是意想不到的事,在好奇的驱使下,脱口问道:“蒋世叔得了什么能散毒功之方?”
第十二章易容索血
徐文脱口向“妙手先生”道:“蒋世叔得到了什么能散毒功之方?”
“妙手先生”略一沉吟道:“这得要问他本人才知道,老夫仅知有这么回事而不详内情。”
徐文不再问下去,现在,他已无意于消散“无影摧心手”了,他念念不忘的是报仇,而这只“毒手”,将是报仇的利器,至于其他,均属次要,甚或是不必要的。
“妙手先生”转变了话题,惊奇地道:“奇怪,你竟然不死?”
徐文本身也是惊异莫名,自己生平也未服食过什么灵芝异草,更未练有什么护神立功,就记忆所及,自己已有三次以上必死的经历,结果总是死而复生,为什么呢?
的确,这是件匪夷所思的怪事。
再说,自己遭陌生汉子杀手,且在重伤之后,从被理到竖墓立碑,到被掘出,至少在一个时辰以上,是好人也活活窒死了,怎么能有命在呢?
难道暗中有人助自己吗?谁呢?
此间有鬼神之说么?这种事根本已超出人所能为的极限。
他愈想愈迷惘,也愈骇异,到底是什么原因使自己一而再地死而复生?
他困惑地一摆头,道:“在下也不解其中究竟!”
“你以前服食过什么天材地宝之类的药物没有?”
“没有。”
“想想看?”
“没有。”
“妙手先生”锲而不舍地追问道:“有否什么奇遇?”
徐文虽感对方关心得有些过分,但想到对方既受蒋世叔之托照应自己,也就不以为意,耐着性子道:“什么奇遇也没有……”
说了这么一句,话锋突地顿住,他想到“白石峰”后怪老人输功的那回事,当然,那是可以解释为奇遇的,但输功只能俾自己内力速成,而不能使自己生机不灭,这是很浅显的道理,心念及此,他没有接续话头,闭上了口。
“妙手先生”若有所悟地脱口道:“老夫想到了,她必然知情!”
徐文一愣神,道:“她,谁?”
“‘天台魔姬’她曾说过一句话,老夫当时没有十分注意,现在想起来,内中大有文章……”
“她说了什么?”
“她说:“我早该想到的,他不会死!””
“噢!”徐文“噢”了一声之后,接着又道:“是她把在下掘出坟墓的么?”
“不,是老夫!”
“是阁下?”
“是的,老夫原意是想把你易地备棺殓葬,方不负蒋尉民相托,想不到你却复活了。说巧也真巧,若非老夫这一念,你现在仍在墓中,也许……”
徐文内心起了一阵悚栗,的确,如果不是“妙手先生”把自己掘出墓来,生命便算结束了,如此说来,他对自己可说有救命之恩,随即拱手一挥,改了称呼道:
“敬谢前辈再造之恩,将来必有以报!”
“妙手先生”哈哈一笑道:“算了,这只能说是你命不该绝,才有这等巧合。
倒是老夫诚心希望你别辜负了蒋明珠那丫头一片痴情,自你救她出‘聚宝会’密舵之后,她便已暗誓此身再无别属。娃儿,假若你真的就此死了,老夫看来那丫头可能会出蠢事。”
徐文惊然而震,暗忖:蒋明珠真的如此痴情么?果如此,自己将如何处理这一段情?红衣少女上官紫薇不谈,“天台魔姬”呢?
想到“天台魔姬”,顿觉心烦意乱,他感于她的深情,却又不耻她的为人,照她表面的作风,她是个放荡不羁的女子……
“妙手先生”见徐文痴痴不语,接着又道:“徐文,关于报仇的事,望你与蒋尉民商议之后再采取行动。”
徐文唯唯应道:“是的。”
“你现在就可以首途开封了……”
“是的。”
“你可别口是心非,记住,一月之内,老夫查明劫持令堂与对你迭下杀手的仇家,届时老夫再找你。”
“前辈请便!”
“妙手先生”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弹身离去。
徐文脑海里仍是混噩一片,那滋味无法以言语形容,不知是恨,是怨,是酸,是苦,还是……
风声飒然中,一条人影飘落身前,原来是“妙手先生”去而复返。”
徐文木然道:“前辈还有什么指教?”
“你可愿意暂时掩去本来面目?”
“为什么?”
“目前你的处境十分危险,要你命的大有人在……”
“前辈的意思是要晚辈易容?”
“正是这意思。”
“这个……”
“徐文,撇开‘卫道会’不谈,你所说的‘过路人’等既然三番两次向你下毒手,原因虽然不明,但对方不会就此放过你是必然的,说不定你一露面阴谋便接踵而至,敌明你暗,揭露对方来路的机会便微乎其微了,所以为今之计,先恢复这坟墓,作成疑冢,使对方认为你已死亡……”
“可是晚辈复活之事,业已有人目觑……”
“这无关紧要,目的只是淆乱对方眼目而已。同时,你改容易貌,江湖中暂时失去‘地狱书生’其人,你乘机找寻线索,老夫循另一途径追查,双管齐下,也许能揭穿这可怕的谜底!”
徐文想了想,毅然道:“好!就依前辈主张!”
于是,“故地狱书生之墓”再被竖立起来。
“妙手先生”取出两粒龙眼大的蜡丸,道:“紫色的一粒是易容丸,用水化开,涂抹在头面颈及手都,可以改变肤色,白色一粒是复容丸,改变了肤色,除复容丸之外,终生不退。还有一点,你易容之后,声音必须加以改变,才不致露出破绽。
以你的内功修为,改变声音不是难事吧?”
“这点可以做得到的。”
“还有,你的衣衫也得换过。老夫这里有套现成的,你将就吧。”
说着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布包,连药丸递与徐文。
徐文接了过来,抖开来一看,是一套土蓝布衣裤,业已十分陈旧,上衣还打了两个补钉。他想,自己这一改扮,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妙手先生”重新负上药箱,提起串铃,扬长而去。
徐文先换了衣衫,把旧有的血衣掘土埋了,然后走到林边小溪,取出紫色蜡九,捻开蜡壳,掬水化开,先涂面颈,然后搽抹双手。从双手粗糙黝黑的肤色看来,自己的尊容不瞧可知了。
易容完毕,临溪一照,不由笑出声来,一个俊逸英伟的书生,变成了一个乡下黑炭头,莫说别人,连自己都认不出自己了。
何去何从?
他彷徨无主地站在溪边。
仇与恨,又开始抬头,他痛苦地绞扭着双手……
“妙手先生”要他到开封与蒋尉民商量行事,自己的血仇,岂能连累别人。而且像“痛禅和尚”这等仇家,蒋尉民又何能为力?
遥望苍郁的桐柏山,放着血海深仇,无力索讨,这份痛苦是可想而知的。
他茫然地移动脚步,出林,上道……美艳少妇,她的功力,还在“痛禅和尚”
之上,简直无法思议。
他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颤。
他想不透,何以天下的特殊人物,全集中到了“卫道会”?
正行之间,一声断喝倏告传来:“站住!”
徐文止住脚步,抬头一看,七个黑衣人站在身前,为首的一人,手持一支三角小旗,期中央绣了一个“巡”字毫无疑问,对方是“卫道会”派出的巡山弟子。
一股杀机从心底升起。
为首的黑衣人态度倒还不恶,端详了徐文几眼之后,道:“哪里人?”
徐文要杀这七名弟子,可说不费吹灰之力,但心念一转之后,他按捺住了杀机,对这些无名小卒下手,有什么意义呢?值得吗?
于是,他以沙哑的声音开了口:“小的附近人。”
“什么地方?”
“平阳城外五里集。”
“到这里来做什么?”
“寻走丢了牲口。”
“光棍眼里揉不进沙子,朋友,你分明是武林中人?”
徐文虽易了容,改了装,十足一个土包子,但他忽略了一个内功好手的眼神是与众不同的,双方一照面便已露了白。聪明的他,当然随即领悟,既不想杀人,这口气只有忍到底,咧嘴一笑道:“不错,俺小黑曾练过几天把式,说武林人俺可不配。”
持“巡”旗的汉子疑惑地再打量了徐文几眼,沉声道:“朋友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桐柏山下呀!”
“朋友可曾看三里外的标志?”
“这……这……嘻嘻,俺不识字。”
另一黑衣人突地插口道:“头目,此地刚出过人命,这黑小子来路可疑,还是带回山去问问的好?”
持旗汉子点了点头,向徐文道:“朋友,请你上山走一遭,如你确是附近良民,决无妨碍。”
徐文眉锋一聚,道:“要俺上山?”
“不错。”
“俺没空。”
“朋友,这是对你客气,你就马虎点算了吧!”
“如果不客气呢?”
“在下职责所在,只有强请了。”
徐文的杀机又被勾了起来,冷冷地道:“俺说过没空!”
为首的头目面色一沉,道:“朋友,动手便没意思了!”
“什么,动手?”
“正是这句话!”
“俺今天不想杀人!”
这句话,使七人面色均为之一变,那为首的冷冷一哼道:“朋友,‘卫道会’禁区之内,不许随便杀人!”
徐文真想出手杀人,但想了想,又觉得实在犯不着与这些小卒子计较,寒声道:“别迫俺杀人,让路!”
“朋友想左了!”
话声中,身形一斯,便朝徐文抓去,这出手一抓之势,颇也不俗,一般而论,可算好手,可惜碰到的是“地狱书生”。当然,如果这七名黑衣人知道面对的人是谁,早已逃命之不暇,别提出手了。
“哇!”
惨嗥声中,那为首的持旗头目在手爪抓及徐文之际,仰面栽了下去,手足一阵拳动,便断了气。
六名巡山弟子,一个个亡魂尽冒,钉在当场,寸步难移。对方没有出手而能致人死命,的确是匪夷所思的怪事。
杀机一发,便不可遏止。徐文忆及堡中那些被残杀的弟子,横死的“七星八将”
之中的六将,血债血还,自己何必效妇人之仁。
于是,他欺身出手,六名黑衣汉子连转念的余地都没有,相继惨号倒地而亡。
七名“卫道会”巡山弟子,在眨眼间悉数毕命。
徐文扫了七具尸体一眼,举步向前走去,仍是那么蹒跚,迟滞。
走不到五丈,一声冷喝遥遥传至:“兀那小子转回来!”
徐文回头一看,三条人影,站在七具尸体旁边,当先那黑面汉子,赫然是“卫道会”总巡察邱云,他身后是两名彪形大汉。
六道目芒,充满了杀机,虽然隔了五丈,但仍感到灼灼迫人。
徐文耳边突地想起父亲生前的一句:“各个消灭!”不错,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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