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风道:“那么教主的意思是……”
七杀教主道:“自然不敢下手从李大侠身上抢过来,只是想求李大侠割爱,把那块水晶送给本教,我保证寻获这批藏宝处把它用于正途,李大侠当知我这正途二宇何指?”
李凌风连迟疑都没迟疑,立即探囊取出那块水晶,把它交给了身旁的闵雄。
七杀教主一矮娇躯,盈盈弯下,道:“李大侠,我不敢言谢……”
李凌风慌忙闪躲一旁,道:“教主,这李凌风怎么敢当……”
七杀教主一轩而起,道:“李大侠的胸襟气度应为天下第一人,怎么当不起?倘七杀教在匡复方向略有小成,定不忘李大侠今日之赐。”
李凌风道:“教主言重了,就因为贵教是这么一个组织,我才把这块水晶献与贵教,教主要没有别的事,李凌风要告辞了。”
七杀教主道:“不敢再耽搁李大侠,我这里恭送了。”
她说话为礼。
李凌风一抱拳,拉着坐骑转身行去。
闵雄跟了过来,一直出了树林,他才一抱拳道:“李大侠,恕闵雄不远送了,咱们后会有期。”
李凌风抱拳答礼,要走,忽然想起了水晶上的字迹,他当即把找字迹的方法,以及那四四一十六个字告诉了闵雄,这才转身而去。
回到了茶棚,官娟娟那匹白马已拴在棚外,李凌风拴好马忙行了进去。
官娟娟就坐在刚才他坐的那张桌上,一见他进来站起来便道:“你上哪儿去了,害得我一个人在这儿担心。”
李凌风坐了下去,低低地把见七杀教主的经过说了一遍。
官娟娟听完便瞪圆了美目,叫道:“怎么说,你把那块水晶送……”
忽然住口不言。
李凌风道:“怎么,姑娘以为我送错了么?”
官娟娟有点激动,美目中也闪漾着一种令人难以言喻的异彩道:“我对你又多认识了一层,只遗憾我没能见着这位巾帼英雄奇女子。”
李凌风道:“姑娘如果真想见她,以后有的是机会。”
官娟娟忽地目光一凝道:“恐怕以后我也见不着她了。”
李凌风呆了一呆道:“姑娘这话……”
官娟娟道:“她根本不愿意见我。”
李凌风道:“怎么见得她根本不愿意见姑娘?”
官娟娟道:“这不是很显而易见的事么,她要是愿意见我,怎么单挑我不在的时候才见你。”
李凌风笑道:“姑娘恐怕误会了,也许这只赶巧了。”
官娟娟轻轻哼了一声,摇头道:“我可不这么想,她既有意在这儿见你,一定是早安排好,早就把眼线布上了,那么他的人早不来找你,晚不来找你,偏偏等我不在的时候跑来找你,当然是看见我出去了才跑进来的,这不是不愿见我是什么?”
官娟娟说的是理,李凌风一时没答上话来,沉默了一下才道:“姑娘知道,七杀教是个秘密组织,他们为什么创这么一个组织,都干些什么事姑娘也明白,他们的行动不能不小心谨慎,可能是因为他们对姑娘还没有什么认识……”
官娟娟道:“不,这不是理由,不是这么回事,别忘了,我是你的朋友——”
李凌风道:“可是他们认识我,跟姑娘却没有一面之缘。”
官娟娟道:“只要认识你神刀李凌风就够了,用不着认识我,我是你的朋友,她信得过你,难道就信不过我。”
官娟娟这话也是理,李凌风无辞以对了,笑笑道:“那我就想不出她为什么不愿见姑娘了。”
官娟娟看了他一眼道:“你不知道,我可明白,我是个女儿家,女儿家最了解女儿家心理,一定是她对你有了情,错把我当成了她的情敌,看见我心里就不痛快,所以才不愿意见我。”
李凌风笑笑道:“姑娘开玩笑了。”
“开玩笑,”官娟娟道:“你看我像是跟你开玩笑么?”
李凌风沉默了一下道:“姑娘,我跟七杀教主总共不过见过两次面。”
官娟娟看了他一眼道:“这,我是个女儿家,我也清楚,像你这种人物,见一面也就够了。”
李凌风失笑道:“姑娘太高看我了,我跟一般人没什么两样。”
官娟娟道:“那是你自己的看法,在女儿家心里可不这么想。”
李凌风摇头道:“姑娘,不可能的,她知道我是个有妻室的人,而且以她的工作,她的身分,是不可能涉及儿女私情的。”
官娟娟道:“她知道你是个有妻有室的人,可是女儿家偏就这么死心眼儿,她喜欢你,心里有你,她难以自持有什么办法?别说什么工作、身分,人总是人,只要是有血有肉有灵性的人,这总是免不了的。”
李凌风摇摇头道:“看来我怎么说姑娘也是不信,好了,咱们不谈这个了,姑娘这一趟有没有什么收获?”
官娟娟道:“自然有收获,我告诉过你,我能为你找到十二金钱,就能为你找到十二金钱。”
李凌风神情一喜,急道:“姑娘,十二金钱现在……”
官娟娟目光一凝,说道:“先别问我十二金钱在什么地方,先告诉我,你打算怎么个谢我?”
“这好办。”李凌风道:“过两天找个好馆子,我请姑娘吃喝一顿。”
“干吗呀,我那么馋。”官娟娟含情地瞟了他一眼道:“听你的口气,我帮你跑腿,帮你打听事儿,图的就是你这顿吃喝似的,我自己不会吃喝,非让你请。”
李凌风忙道:“姑娘别误会,我不是这意思。”
官娟娟道:“那你就不能说点儿别的?”
“那么……”李凌风道:“姑娘要什么只管说,只要我办得到,无不从命。”
官娟娟眉梢儿微扬,道:“你这么一说,又好像我是伸手索酬似的,我可没那意思。”
李凌风道:“那姑娘是要……”
官娟娟忽地一笑,好不妩媚,道:“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别老帮那位七杀教主说话就行了。”
她站起来丢下一块碎银道:“十二金钱就在前头,走吧,咱们找他去。”
拧身往外行去。
李凌风别的不懂,只是“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别老帮那位七杀教主说话就行了”,这句话他可懂,他心头猛地震动了一下,久久没能站起来!
□ □ □
双骑并辔往前驰,李凌风的心情有点异样,他一直没说话,而官娟娟一直也设开口,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一任坐骑往前驰。
顿饭工夫之后,一个小镇在望,小镇挺热闹,进出的行人车马相当多。
官娟娟突然开口说了话:“十二金钱就在这个小镇里。”
李凌风哦地一声忙问道:“姑娘可知道他在镇中什么地方?”
官娟娟道:“跟我来,我自会让你找到他。”
催马当先驰去。
李凌风夹马跟了上去。
两人两骑,进了小镇顺着大街往里走。
官娟娟在前头带路,眼角余光不住地往大街两旁墙上扫,大街两旁墙上,隔不远就画着一个小小的箭头,官娟娟顺着箭头所指的方向往前走。
李凌风跟在后头,当然看不见官娟娟的眼角余光扫动,所以他根本就没留意,没觉察。
官娟娟走大街,穿小胡同,—阵东弯西拐之后,停在一座破庙似的屋子前,残破的门头上横匾四个字:“唐氏古祠”。
李凌风到了官娟娟身边,打量了一下唐氏古祠,道:“十二金钱就在这儿?”
官娟娟没说话,下马把坐骑往门口石狮上一拴,迈步就往里走。李凌风忙也翻身下马,拴好坐骑跟了进去。
外头太阳大得能烤出人的油来,唐氏古祠里却—片透骨的阴凉。官娟娟停也不停地往里走,李凌风紧紧地跟在她后头。
刚到那满地瓦砾,残破的院子里,蓦地一声:“李兄!”
亭堂里窜出个人来,蓝缎子面儿的长袍,腰间系根丝带,长眉、风日、胆鼻、方口,唇上还留着两撇小胡子,不是十二金钱赵振翊是谁!
李凌风一喜,忙抱拳说道:“赵镖头。”
赵振翊一个箭步窜了过来,先抱拳答了一礼,然后摊开了右掌,掌心里有两枚发亮的金钱镖,他笑道:“我差点儿冒失出了手,李兄怎么也到唐家镇来了?”
李凌风道:“我从济南一路到这儿,就是来找赵镖头的。”
赵振翊微微一愕道:“这么说李兄是专为找我来的,有什么事儿么?”
李凌风道:“我只是来看看赵镖头,找谭姑娘的事……”
赵振翊哦地一声忙道:“有消息了,咱们呆会儿再谈,让我先见见嫂夫人……”
他冲着官娟娟抱起了双拳。
李凌风忙道:“赵镖头弄错了,这位是我在路上结识的官姑娘。”
赵振翊一怔,好生窘迫地笑道:“官姑娘,请恕赵振翊鲁莽……”
官娟娟倒是落落大方,一点也没在意,含笑道:“赵镖头言重了,对十二金钱赵镖头我是久仰,—路上李兄也对我说了不少有关赵镖头的事,赵镖头古道热肠,义薄云天,让我好生敬佩,只怪我没先见过赵镖头。”
赵振翊忙道:“官姑娘这话叫赵振翊怎么敢当?扶弱济倾、除暴安良、卫护忠臣孝子,是我辈的天职,我辈的份内事,惭愧的是赵振翊卫护谭姑娘不周于前,未能及时救谭姑娘脱险于后……”
李凌风截口道:“赵镖头,那全是李凌风一人之过。”
赵振翊道:“李兄这么说,只有添我几分心中愧疚,而且羞——”
官娟娟道:“两位都不必自责了,以我看两位都不能怪,而是谭大人父女命中该有这么一劫,如今谭姑娘既有了消息,那应该是不幸中的大幸,我看咱们还是来谈谈谭姑娘的下落吧。”
赵振翊一抬手道:“那么咱们里头谈吧。”
三个人进了亭堂,左边一根柱子旁地上相当干净,还铺着一片干草,柱子下横着一把带鞘长剑,还有一个简单的行囊,干粮包。
三个人席地坐下之后,赵振翊不等问便道:“自跟李兄别后,我东奔西跑,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他们把谭姑娘藏在这唐家镇,等着京里派来的高手把谭姑娘押回去……”
李凌风精神一振,急道:“怎么说,谭姑娘就在这唐家镇?”
赵振翊微一点头道:“不错,可是我还没打听出他们究竟把谭姑娘藏在唐家镇什么地方,不然我早就跑来了。”
李凌风呆了一呆道:“怎么,赵镖头还不知道?”
官娟娟道:“知道人在唐家镇就好办,我来打听,你们两位在这儿聊聊,我一会儿就回来。”
她站起来要走。
赵振翊忙道:“官姑娘,还是让我来吧,我到唐家镇有两三天了,姑娘初到这儿,人生地不熟……”
“我初到这儿,人生地不熟。”官娟娟嫣然一笑道:“赵镖头是小看我了,问问神刀,他是怎么找到赵镖头的。”
李凌风道:“赵镖头在唐家镇这座古祠里,还是官姑娘打听出来的,而且是官姑娘带我到这儿来的。”
赵振翊哦地一声直了眼。
官娟娟笑笑道:“你们两位聊聊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她拧身窜了出去,赵振翊要往起站:李凌风伸手拦住了他,道:“让她去吧。”
赵振翊窜起的身子又坐下去,道:“我是大前天夜里到唐家镇来的,只有在前天晚上,昨天晚上出去了两趟,白天都缩在这没人来的古祠里,行迹不能说不够隐密,不能说不够小心,怎么还是让人发现了。”目光一凝道:“李兄,这位官姑娘是……”
李凌风笑笑摇头道:“我除了知道她叫官娟娟,在这条路上认识的人不少之外,别的—无所知。”
接着他把邂逅官娟娟的经过,丝毫不隐瞒地说一遍,静静听毕,赵振翊眉宇微皱,道:“这么说应该是她主动找上李兄的,很明显地,她已经暗中盯过李兄一段路了,看上去这位官姑娘像是出身大家,只是我却想不起江湖上有一个姓官的大家。”
李凌风道:“我跟赵镖头一般地茫然。”
赵振翊迟疑了一下道:“李兄,这句话我或许是不该说,但身在江湖中,防人之心不可无。”
李凌风一抱拳道:“多谢赵镖头,一路到这儿,这位官姑娘的心性我多少了解点儿,不但是性情中人,而且也有一腔热血。”
他把结识官娟娟后的情形概略地说了—遍,最后道:“到目前为止,她对我只有鼓励、帮忙,还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举动,应该不是来对付我的。”
赵振翊忽然地笑了,笑得有点神秘,道:“经李兄这么一说,我多少明白点儿了,恐怕是……”忽地改口说道:“江湖之大,无奇不有,也许李兄碰上红线,聂隐一流的人了。”
李凌风何许人,赵振翊话锋忽转,他焉有不明白所以的道理,脸上一热道:“小弟是个已经有妻室的人,不会再作他想了。”
赵振翊道:“我知道李兄是位不二色的铁铮英雄,可巧女儿家爱的就是李兄这种铁铮英雄,而且你只能管住自己,却不能去管住别人,是不?”
李凌风窘迫一笑,没说话,赵振翊看了看,又转了话锋,道:“提起嫂夫人我倒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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