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法一掀起帘门,楚福慌忙退后了一步,他敢情还当萧不二要出去,是以躬着身子让了开去。
萧不二一手托着茶盏,耸耸肩笑道:“原来站在门口的是老管家,对不住,对不住,小老地学可弄错了,还当有人在门外窃听呢!”
说着,讪讪的退回椅上。
楚嵩生目光一抬,问道:“楚福,你有什么事吗?”
楚福神色如故,跨进书房,躬躬身道:“老奴特向公子报讯来的。”
楚嵩生道:“报什么讯?”
楚福道:“老奴方才接获报告,武林盟岳盟主中午在张茅打的尖,今晚可能抵达渑池,就在渑池过夜,大概明天未牌时光,可到洛阳了。”
楚嵩生目中异彩连闪,问道:“这消息可靠么?”
楚福道:“这是孙得禄从张茅用飞鸽传来的报告,大概错不了。”
楚嵩生大富道:“如此就好,你立时派人赶去渑池,要他们沿途注意盟主行动,随时以飞鸽传书联络。”
楚福躬身道:“老奴省得。”转身退了出去。
楚嵩生道:“盟主明日即可抵达洛阳,咱们这里,除了萧大侠,也就该推派二位代表,赶去磁洞迎接,以示崇敬之意。”
金和尚道:“公子说的极是,兄弟之意,公子是此间地主身份,沈老大是咱们几人中的头儿,迎接盟主,该由沈老大和公子同去。”
楚嵩生道:“在下原已把此地前中两进划出,供咱们捻股儿,立门户之用,如今虽经大家决议,不再成立帮派,但既然已经划出来了,就是公用之地,在下除了保存这间书房外,已经算不得主人,以在下之见,沈大侠和丁大快二位去的好。”
丁捷侯道:“公子毋须推辞,再说兄弟心绪不宁,还是不去的好。”
楚玉芝道:“哥哥,丁大侠既然这么说,你就不用推辞了。”
楚嵩生道:“你又想出什么花样了?”
沈紫贵道:“大概姑娘也想跟着去呢!”
楚玉芝粉脸一红,笑道:“是啊,我哥哥去,我才能跟着去,若是丁大侠去,我怎好意思非跟去不可?”
楚嵩生哼道:“亏你还好意思说,就算我和沈老大同去,你也不准去。”
楚玉兰被披嘴道:“大哥不让我跟去,我自己也会去的。”
沈紫贵怕他们兄妹闹僵了,连忙朝萧不二问道:“萧老哥,岳盟主一行,有多少人?”
萧不二自从掀起门帘,看到站立门口的竟是楚福,心中不禁疑念重重,坐在椅上,一直没有开口。这时听沈紫贵问话,立即耸耸肩膀,说道:“小老地和盟主分手之时,他们一行人中,有凌夫人、梁姑娘、谷老哥,和总巡察杜景康等人,大概有十几人。”
楚玉芝道:“你只说了凌夫人、梁姑娘、姓谷的和总巡察杜景康,连盟主一共也只有五个,还有的人呢?”
萧不二嘻的笑道:“凌夫人手下,就有四个侍女,还有就是彩带门的健儿,少说也有十来个,合起来不就是十几二十个了么?”
说话之时,添香掌上灯来,原来不知不觉间,外面天色已经昏黑。
楚嵩生吩咐添香,要厨下把酒饭开到书房里来。
大家又讨论了一阵子如何接待盟主之事,添香已经摆好杯筷,陆续送上酒菜,饭后,大家又谈了一回,方各自回转宾舍就寝。
却说萧不二、唐绍武回到房中,一名使女跟着走进,欠身道:“二位可有什么吩咐么?”
萧不二道:“没什么,姑娘可以去睡了。”
那使女道:“那么小婢替二位沏茶去。”说完,转身欲走。
萧不二道:“不用了,咱们方才在书房里,已经喝了。”
那使女看了萧不二一眼才道:“今晚是小婢值夜,就住在对面小房间中,二位需要什么,随时吩咐好了。”
欠身退出,随手替两人掩上房门。
萧不二悄声道:“我看今夜可能有事。”
唐绳武霍然道:“麻衣教会有行动么?”
萧不二低声笑道:“七颗人头,只取去了拜二侠一颗,今夜多少总得再取回一二颗。”
唐绳武道:“咱们该怎么办?”
萧不二道:“小老地目前还确不定,想出去看看再说。”
唐绳武道:“可要小可和你老一起去么?”
萧不二道:“小老儿只是先去踩踩路子,你还是留在这里,免得引人注意。”
说完,双脚轻轻一点,攀住窗档上端,身形一缩,真像一头老鼠,悄无声息的从通风窗钻了出去。
原来他怕暗中入监视,因此没开房门,也不开窗户,钻出通风窗,双手抓住窗子,一个“倒翻晴蜒”,足尖便已约住屋檐,身子一缩一弓,轻巧无比的翻上了屋面。
他号称神偷,纵然是陌生地方,尚且翻房越脊,像回到了老家一样,何况在这里已经住了一天,自然全摸熟了。
这一上屋,就像一缕轻烟,穿过两处院落,目光左右一抡,飞快在阴暗处伏下了身来。就在他湛堪伏下身子,便见对面走廊上,转出一个颀长人影,匆匆朝自己这边屋下行来。
萧不二心中暗暗冷哼一声:“自己来的倒是时候。”
这时那颀长人影已经走到门口,举手在门上叩了两下。
只听屋中人低沉的道,‘伯兄请进。”
颀长人影推门而入。
萧不二那还待慢,立即手足并用,在屋瓦上,迅速匍匐爬行,到得这间房屋上面,然后贴身卧下,耳朵紧贴瓦上,施展地听之术,凝神谛听。
房中二人语听虽低,但听来依然十分清晰
只听屋中人的声音说道:“你已经来了几天,一切都没有问题吧?”
颀长的人声道:“韩兄放心,兄弟都已熟悉了。”
屋中人道:“情况已有好转,岳小龙明午即可抵达洛阳,因此边老特别交待,咱们必须今晚先把白兄安置了好了,才能行事。”
萧不二暗道:“他口中的边老,不知是谁?”
只听颀长人道:“不知韩兄要何时行动?”
屋中人道:“上次下毒无功,今晚兄弟令人在他茶水中下的迷药,是咱们秘制的东西,无色无味,任他老江湖也不会察觉,大概再有一会,就可动手了。”
萧不二心头蓦地一动,暗道:“听他口气,下手之人,是玉箫郎君沈紫贵了。”
颀长人道:“兄弟以后仍和韩兄联络么?”
屋中人道:“不,过了今晚,白兄由边老直接指挥。”
颀长人道:“兄弟和边老没见过面,不知如何联络法子?”
屋中人道:“边老如有指示,窗口必有白粉指印,那时你可向枕头内探取,如遇紧要之事,可听命于拍你左肩后,以大拇指和食指分模上眉须子三下的人。但你必须再问:“你老胡子几时白的?”他笑笑说:“白了已经三年’,这样就对了。
颀长人道:“兄弟记下了。”
屋中人道:“好,白兄可以去了,兄弟也另有事去。”
顾长人道:“万一他没有放倒呢?”
屋中人笑道:“他若是醒着,看到白兄,定然要大吃一惊,白兄还会等他动手?”
顾长人道:“兄弟承教。”
说完但听房门启处,顾长人已经跨出门来。
萧不二赶紧匍匐身子,迅快的爬回屋脊暗贩,等那颀长人影渐渐去远,立即长身跃起,暗暗尾随下去。
那颀长人影居然不怕被人发现,走在长廊上,施施而行,顾盼自豪,退自朝二进左首的宾舍行去。
进入月洞门,就是宾舍了!
萧不二在他身后,心头像车轮般转动,只是思索着自己该如何下手?如今前面的颀长人影已经穿过紫蔽花架,那里正是玉萧郎君沈紫贵的住处!
到了此时,萧不二不能再犹豫了,探怀取出一张面具,朝脸上一蒙,双肩晃动,施展八步赶蝉,身如轻风,追上颀长人影,脚下还未落地,右手一探,已在颀长人影左肩轻轻拍了一下。
颀长入影正行之间,突觉一阵轻风,从身边擦过,自己肩头,已被人拍了一下,他武功着实不弱,在这电光石火之际,已然倏地住足,右手一横,正待击出!
萧不二比他还快,一下拦到颀长人影面前,停了下来。
两人这一对面,萧不二不由大吃一惊!
原来这颀长久不但后形和沈紫贵十分相似,这回看清他面貌,竟然也和沈紫贵一般无二,错非方才亲耳听到两人谈话,不把他当做沈紫贵才怪!
萧不二暗暗一哦,付道:“无怪他敢大模大样在长廊上行走,因为纵然遇上了人,也会把他认作沈紫贵的,好个毒辣阴谋,差幸今晚给自己遇上了。”
顾长入看到拦在自己面前的.竟是一个素未谋面的扁脸老头,不觉怔的一怔,目注肖不二.沉喝道:“朋友……”
萧不二慌忙伸出一个指头,竖立在嘴唇上,轻“嘘”了一声,示意他禁声。
颀长人立时会意,但双目露出惊讶之色,悄声问道:“朋友何人?”
萧不二朝他嘴一笑,左手一抬,伸出大拇指和食指,缓缓摸着上唇八字须予,左手撤了二撤。
这是约定的记号,顾长人吃了一惊,立即问道:“你老胡子几时白的?”
萧不二朝他笑笑,倏然答道:“白了已经三年。”
没错了!
颀长人垂下双手,神色恭敬的道:“你就是边老……”
萧不二二点点头,口中又“嘘”了一声,低沉的道:“白兄随老夫来。”
不待颀长久回答,回身往外就走。
振长人不疑有他,略一迟疑,果然跟着萧不二身后走来。
萧不二心中暗暗好笑,脚下丝毫不停,回出月洞门,绕过回廊,进入另一院落。
这是宾吉右侧的一座小厅,一排三间,前面有一个小天井,自成院落,地势已较幽僻。郑州双侠老二拜天赐遇害之后,就停柩于此。
萧不二领着颀长久,当先跨上石阶,进入厅上,走到拜天赐棺前,便自停了下来。
朦胧月色,的唁厅堂,堂中停放着一口黑漆棺木,就显得有些鬼气森森,再加价前田仲秋虫,益增凄哀!
颀长人跟上厅来、在萧不二下首站定,躬身说道:“边老召属下至此,不知有何指示?”
萧不二原也没有一定的主意,把他引来此处,只是这里地势较僻,万一动起手来,也不虑被人发觉。
这时经他一问,突然触动灵机,一手摸着短须,指指棺材,说道:“把它打开来。”
颀长人躬身领命,跨上一步,脚站马椿,双手抓住棺盖,用力往上一抬,但听“喀”的一声,居然没费多大力气,就把棺盖掀了起来。
顾长人回头道:“边老有什么指示?”
萧不二道:“你看看棺中躺着是什么人?”
顾长人道:“回进老,棺中没人。”
萧不地一口气的不觉一惊,问道:“你说什么?棺中没人?”
一个箭步,朝他身边掠去。
颀长人道:“边老请看,棺是空的。”
萧不二防他有诈,在掌蓄势,凝目朝棺中望去,棺中果然空空如也,那有拜老二的尸体?
这真是天大的奇事,除非拜天赐成了仙人!
萧不二虽知必有蹊跷,但此时无暇多想,沉声道:“这就奇了。”话声出口,一指闪电般点上颀长久“灵台穴”,口中阴笑道:“朋友好好的歇一回吧!”
探手从他怀中,摸出一大把东西,看也没看,就塞入自己怀中,抓起颀长人身子,纳入棺中,盖好棺盖,匆匆往外走去。
就在萧不二离去之后,小厅上微风一飒,从梁上飘落两条黑影。
一个中等身材的低低说道:“没想到竟会是他。”
另一个身材较为高大的冷冷嘿了一声道:“咱们只要知道是谁就够了。”
两条人影不再停留,同时朝厅外一闪而没。
这时萧木二已经回到沈紫贵的住处,举手在门上轻轻叩了两下。
屋内竟然毫无声息,萧不二等了半晌,没听到有人答应,心下暗道:“沈老大枉自在江湖上混了半辈子,还是看了人家的道。”
心念转动,从袖中取出如意金丝,轻轻一拨,撬开门闩,轻闲入内,然后依然闩上了门,奔到榻前。
果见浓紫贵连衣衫也没脱,横卧锦榻之上,不禁暗暗摇了摇头,低声叫道:“沈老大,快醒醒。”
沈紫贵理也没理,熟睡如故。
萧不二回身从几上取起一盏冷条,朝沈紫贵脸上拨去!
沈紫贵这一瞬间,突然一跃而起,一把扣住萧不二门脉,冷笑道:“真没有想到会是萧老哥。”伸手一指,朝萧不二胁下点来。
萧不二伸手一隔,吃惊的道:“沈老大,你这是做什么?”
沈紫贵冷笑道:“萧老哥心里明白。”又是一指。劈面而来。
萧不二闪身让开,喀的笑道:“小老儿若要暗算你,还会用冷水泼你头脸?”
沈紫贵道:“那你老哥干什么鬼鬼祟祟的撬门进来?”
萧不二摇摇头道:“这叫好人难做,小老儿是救你来的。”
沈紫贵怒道:“兄弟就是要等他们来。”
萧不二耸耸肩,低笑道:“要不是小老儿把另一位沈老大引开,你沈老大此刻早已化骨扬灰了。”
沈紫贵奇道:“另一个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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