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当真是想赶尽杀绝,一条退路也不留给他?
“我会让你考虑过了。”迷迭掏出手绢拭着他额上的印渍,别有用意地提醒着他。
西门烈与她大眼瞪小眼,“我的答案是不”
她轻耸香肩,“很遗憾,我从不接受拒绝,〃
“迷迭要来府中暂住一段日子,我已经安排她就近住在你的那一院,反正你们就要成亲了,让她大适应一下环境也好,”西门骡又不顾西门烈的同意,迳自决定好了已商量完毕的事。
“谁说我……”
西门烈才扭过头想要出声反对,但远处门外来来大人的人影,和在大门前堆成数座小山的物品,马上把他的心思全部勾走。
“那是什么?”有人在搬家?
“小姐的行李,”忙着指挥西门府中下人搬运行李的丹凤,好心地向他解说。
居然连家当都已经带过来了……
西门烈茫然地注视着外头齐声吆喝着,正把大大小小行李往他院落搬去的长工和下人们,根本就没料到迷迭的动作竟然这么快,不但已说服了西门骡,还在他准备逃跑之前,先他一步下手为强,强行进驻他的地方。
这女人……好有逼婚的意志力。
如此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仿佛突袭一股,让他没有半点时间来得及防范和反应,在她还没住进来前她就能制敌机先了,一旦她住进来后,他还有机会可以逃吗?
“西门弟弟,你的手脚又比她慢了一步,”躲在一旁看热闹的靳旋玑,走至他的身边,叹为观止的看着外头搬家人马的阵仗。
西门烈讷讷地张大了嘴,“不是我慢,是她的动作太快了……”
第三章
素来阳盛阴衰的西门总督府,在这一日起,情况有了很明显的变化。
大大方方搬进来,并打算在此长住的巡府千金南宫迷迭,凭恃着有西门骡当靠山,以及早就疏通了府内上下的人脉关系,在她迁人西门烈所属的院落时,丝毫没有受到半点阻碍。
事实上,是根本就没人能够阻挠她。
想要阻挠她却遭受到西门骡官权威胁的西门家子嗣们。此刻正挫折地排成一列,摆着同样的姿势整齐地坐在院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迷迭和她所带来的人们,一点也不客气的就在他们的面前,大刺刺地把西门烈的院落占为己有。
指使着下人们将她的东西全都搬到西门烈邻房的迷迭,在自己的东西都已就定位后,她又偏转着螓首,盈盈的水眸一瞬也不瞬地盯着西门烈房里的东西瞧。
“丹凤,无论他房里有什么东西,你照样弄一套过来我房里。”她只是盯审着西门烈房里的摆设一会,立刻决定好她住进来后的首要任务。
丹凤大惑不解地思考着这个命令,“为什么?〃
“我要由小处观察大处,好摸清楚西门烈的想法和心思,”她对西门烈的所知还不甚足够,那些别人探听不到的小细节,她要由自己去找出来。
“我会吩咐人去办妥的,”丹凤详细地执笔记下,然后抬首看了看四周,“还有缺什么未搬的吗?〃
“有,”迷迭伸手指着西门烈,“他。”她房内最缺的一样东西,就是那个现在看起来很火大的西门烈。
“他?”连人她也要搬?
她玩味地盯着西门烈的表情,“顺便也把他搬进我的房里,”她满好奇他翻起脸来是什么样子,也许逗逗他就可以知道……
“是,”丹风马上对等待的长工们指示,“把他搬进去。〃
西门烈诧异地指着自己的鼻尖,“我?”
“这是小姐的交代,”长工们向他深深一鞠躬后,便照令的把他拖离廊上。
“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东西?”西门烈奋力地抽回两手,眼神尖锐地锁住那个愈看愈觉得嚣张的迷迭。
“当然是把你当成未来的夫婿。”迷迭温柔地向他解释,“既然我要嫁你,我就应当了解你,”
他转身就走,“我不想被任何人了解,更不想继续留在这个地方娶任何人,”
迷迭轻缓地放口,“请他留下,”
“在我的地盘上跟我动手?”在长工们围上来留人时,西门烈不禁心火骤起地停下脚步,“就算你们的主子是头强龙,但可别以为你们能压住我这条地头蛇。”
“小姐……”惧于西门烈武艺造诣上的威名,想拦他的长工们害怕地向迷迭求援。
“算了,我自己来。”迷迭颇无奈地撩起裙摆,步伐优雅地步下石阶走向他。
“每个人闪远一点。”丹凤忙着撤走院里的所有人。
“倘若你还是执意要走,我只好亲自留人了。”迷迭在他的面前站定后,细声细气地向他表示。
西门烈的请气里充满嘲弄,“凭你?”柔弱似水又娇贵如花,只怕一刮大风就能将她给吹倒,这样也想跟他动手?
“嗯。”她微笑地颔首。
“自大过头了吧?”刻意让她三分颜色,她就开起染房来了,在这华山,除了今年那个准备要与他竞争盟主的第二人选外。她以为她一个女流之辈能胜得过他?
“我只是实话实说。”虽然她不一定能够胜过他,不过,她倒是有把握能将他留下来。
西门烈并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不屑地睨她一眼后,依旧转身欲走,但突如其来的掌风却自他的身侧袭来。
那个方才在他心目中还只是个娇弱可人的迷迭,在眨眼间,已如一只翻飞的彩蝶,朝他张开了羽翅飞来。仔细看清,才知那是她飘荡的衣袖,而在旋转的袖间,却是她凌厉攻来的掌势,逼他不得不再一次对她重新改观。
未施全力、意在留人的迷迭,看了他充满讶然的眼眸一会,不着痕迹地缓下攻势,很君子的不趁他心有旁骛时占他便宜,只是顺着他的掌法与他拆招。
“你……”这么上乘的劲道和内力,她一定拜过名师并已习武多年。
她轻声向他叮咛,“别好奇了,专心一点。”和人过招时分心,这真的不是一个好习惯。
西门烈听了忙唤回心神,抽出袖中的判官笔,打算全力的来对付她。但在迷迭自袖中取出一支与他相同的判官笔,并与他招招相缠,笔笔直刺他的面前击退了他所有攻来的笔式时,他难以相信地瞪大了双眼。
“很眼熟吧?”迷迭灵巧地运转着手中判官笔,一招一式皆与他如出一辙。
“你怎会判官笔式?”不可能,就算她是别派的武林高手,她也不可能会他独门的判官笔式,并把笔式使得跟他像是同一个模子打造出来的。
“学来的。”她回答得很含糊。
“西门大少,我有义务提醒你!”冷不防的,站在远处的丹凤卯足了力气朝他叫着。
“提醒我什么?”拆招拆得很忙碌的西门烈,忙里分心地问。
丹凤徐徐爆出一则内幕消息,“我家小姐是各方看好的今年华山盟主第二人选,所以请你务必要当心自身的安危,千万别让小姐失去她所看中的相公!”
她就是那个听说今年可能会跟他竞争盟主之位的人?
西门烈立即停手,返了一步打量起这个身分一直成谜的第二盟主人选。
他冷冷低笑,“搞了半天,原来你想嫁我是个幌子。想借机除掉我好登上华山盟主才是真的。”真看不出来这女人的心机那么沉,亏他先前还对她满有好感的。
“请你别弄错了,”迷迭觉得很好笑,“我是想嫁人。不是想当什么盟主。”是不是幕僚当久了,所以他才会不时防着人,并满腹的阴谋论?
“不是?”西门烈错愕地回头问着那个很了解她的丹凤。
丹凤慎重地挥着手,“小姐对那个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是你。”
对他感兴趣?
西门烈倏地回想起这阵子来,那道一直跟随着他的视线,并渐渐在心底分析出个模糊的大概。
“等等……”他抬起一手,怀疑的看着迷迭脸上的笑意,“你是不是曾私下探听过我的底细,或是派人在我身后跟踪过我?”
“这两件事我都曾做过,”迷迭大方的向他承认。
“原来就是你……”终于让他找到凶手了,只是他从设想过,跟着他不放的人,会是个名门千金。
“会跟踪你,。那是因为当时我还不甚了解似这个人,所以才会有些好奇心,”单凭一张绘像,她怎么可能会把未来许诺给他?她当然得要有足够的信心之后才能够作决定。
西门烈不是滋味地撇着嘴角,“可以停止你的好奇心了吗?”
“可以,因为我已经得到一部分我想要知道的事了。”迷迭也很合作,完全顺着他的心意。
“你知道什么?”他很怀疑她光是跟在他的后头能探听到什么。
她们着螓首细述,“在总督府内,你是西门大人的首席幕僚,公堂之外,你不是个文人也不是个侠客,你是个专门帮人解决问题的无照师爷。此外,你还是今年华山盟主的热门人选,你的判官笔式可列为武林五大绝学之一〃
“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这些事。”哼,还以为她有多了不起呢,这种消息随便拉个路人来探听就有了。
“这只是官方说法。”迷迭笑意浅浅地问:“你要不要听听我的独家说法?”
还有独家的?西门烈存疑地绕高了两眉。
“上个月,你应泰山天下第一黑东方朔之请,亲自上恒山帮靳旋玑找着了他的二弟北堂傲,并且帮助靳旋玑完成认弟的手续,然后就带着靳旋玑赶回华阴,为的就是想要解决我这件紧急事件……”迷迭还没把话说完,就被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西门烈给打断。
他激动地握着她的肩,“你怎会知道这件事?”
他是私下秘密进行这件事的,府中没一个人知道,他也没告诉过外人,她怎能神通广大的弄到这条消息?
“因为我将你师父邀至南宫府里长期做客。”迷迭轻轻拍抚着他的胸膛要他冷静下来,“你不在华阴的这段期间,他告诉了我不少关于你的事。”
西门烈更是无法冷静了,“我师父?”那个为人古板严肃,素来对任何人都是不多言也不多笑的师父,会因为她而这么做?
她再告诉他另一项解答,“至于你很纳闷我为什么也会判官笔式,我会的原因是你师父他老人家和我很聊得来,所以他就顺便教了我几招。”
“只是和你聊得来就能顺便教你?”西门烈压根就不相信她的说法。
迷迭的表情显得很无辜,“没办法,谁教我的人缘好?”可能是她待客之道做得不错,所以那位贵客才主动的对她礼尚往来。
“你是给了我师父什么好处?”当年他要拜师,足足在他师父门前跪了一个月才得到他的同意,而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学艺,这其中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原因。
“真的要听?”迷迭犹豫了一会,娇俏的脸蛋上带着一丝为难,“会很伤人的幄。”她实在是很不想破坏他们师徒之间的感情。
“说!”他非得知道师父破格收外人为徒的理由。
“我给了他一箱黄金,”
“一箱……”西门烈无法置信地拉长了音调,“黄金?!”
“对,因此他就毫不考虑的出卖你了,”她安慰地伸出手抚顺着他急喘不停的胸口,“虽然我很不想说,但你们师徒之间情分真的很薄弱,相当禁不起外人的利诱。”
西门烈再度陷入呆滞状态,久久无法将离壳的元神唤回来。
她拿来利诱的不是银两或是银票,而是……黄金?!她家的黄金怎么那么多?
难怪师父会收她为徒,一箱黄金?试问世间哪对师徒的情谊在这种诱惑下,还能够坚定不移的?他师父当然会出卖他!
就单单是为了想要知道他而已,她可以提出那么吓人的利诱来收拢人心,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女人啊?
在西门烈震惊得难以言语之时,迷迭笑咪咪地探首看向那排坐在廊上,也是吃惊得说不出话来的那些旁观者。
“顺带一问。”她很会把握机会套消息,相当欢迎再有人向她投诚,“你们有没有人想出卖他?我可以提供很丰厚的利润喔,”
“我我我……”包括靳旋玑以及西门家子嗣们,个个争先恐后地朝她举起双手,巴不得能乘机出卖西门烈。
沸腾嘈杂的人声中,终于清醒的西门烈缓缓回过头来,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看着身旁笑靥如花的迷迭,并且深刻地怀疑起,他在华山的头号对手,以及想要嫁能他的这个迷迭,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 * *
自己的院落被迷迭占据后,西门烈便将自己关在房内沉思了一下午,反复地想着该怎么将这名鹊巢鸠占的女人弄出府去。
但来老是客,而她这名贵客又是在阿爹力邀之下,顺理成章进府来此长住的,无论西门烈怎么想,他就是找不着一个适合把她赶出去的借口。
要是想用蛮的把她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