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好笑的?”
丁裳忍着笑道:“怎么不好笑?谁叫你馋嘴的,你以为这是普通的蜂蜜吗?”
照夕奇怪道:“为什么它是苦的呢?”
丁裳笑眯眯地道:“并不是苦,只不过是太甜了罢了,其实少取一点,用水冲开,你再喝,就觉得很可口了。”
照夕不由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正在说话之时,忽听得远处传来一片当当之声,声音细尖刺耳,丁裳不由一惊道:
“啊呀!我师父在叫我呢!都是你!我走了!”
她说着正要转身而去,此时照夕心中充满了好奇,暗忖这大雪山上,原来还隐藏着她们一对师徒,我倒要看看她师父,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这么一想,照夕不由笑道:
“我也和你一块去好不好?”
丁裳这时已经纵出数丈以外,闻言回身笑了笑道:
“我回去,你干嘛跟着?”
照夕不由脸红道:“我很想见一下你师父,我想她一定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
丁裳看着他,摇头一笑道:“她是一个怪人,你还是不要见她为好。”
照夕这时已走到了她身前,闻言更是惊异道:“为什么呢?”
丁裳似乎急着回去,闻言皱着眉,一面摇着头道:
“她从来不见生人的,而且最讨厌生人,假使她要是知道你和我一块来的,不但你倒霉,我也要跟着你受连累,你又何必呢!”
照夕不由低下了头,心想:“听她这么说,她师父脾气,倒和我师父是一个样子,这倒是奇怪!”
想着不由愈发想见她师父了,当时皱眉道:
“那么,我就跟在你后面,你可假作不知就是了。”
丁裳低头想了想道:“那要是师父发现了你呢?”
照夕笑了笑道:“要是令师发现了我,一切由我处理就是了,反正绝对连累不上你。”
丁裳皱了一下眉道:“其实我并不是怕我被连累,而是担心你。”
照夕笑了笑道:“那你倒不用管,我只是想看看你师父,其实并没什么别的意思。”
丁裳略一低头,然后才叹了一声道:
“她老人家已走火入魔达十年了……如今形同一个废人一般,又有什么好看的?”
照夕不禁吃了一惊,当时怔了一下,正想要问问清楚,却不想,后山又传来一阵当当之声,似乎比方才更形紧促!
丁裳一听,不禁变色,啊呀了一声,拔脚就跑,照夕忙追上道:
“什么事?什么事?”
丁裳花容失色道:“不好!我师父有急事相召,我回去了。再见!”
她说着倏地脚下加劲,一连几个纵身,已跃出了十数丈以外。
管照夕这时心中奇怪万分,又因听师父急事相召,不由更是心中存了好奇之心,想要看上一看。
这时丁裳在前飞驰,他也就一声不哼,用轻功提纵之术,紧紧蹑着丁裳身后数丈以外,紧逼了下去。
不多时已翻出了百十丈以外,丁裳突然发现身后有人,猛然转过身来,皱了一下眉,无奈这时云板之声又起,较之方才更急。
丁裳用力跺了一下脚道:“你……”
说着又转过身来跑了,那样子仿佛是拿他没有办法之意。
照夕也就毫不掩饰的一路随了下去,这时只见不远处枫林内,似在冒着白烟,并像是有些红红的火光,同时空中传来阵阵枯焦之味!
前行的丁裳这时口中已大哭了起来,她大叫道:
“啊……啊……可怜的师父……怎么会起火了呢?”
说着已由一道细小的山路上转了进去,照夕这时心中也吃了一惊,他由路旁奋力拔下来了一株小松树,扑到了丁裳身前道:
“姑娘,你不要哭,我来帮你扑火,先把火救灭了才好。”
丁裳这时也失去了主张,她一面哭着,一面道:
“你拔树干什么?”
照夕皱眉道:“打火呀!”
这时二人已扑进了起火之处,只见那起火的地方,却是在山根之下,由于风向,那火苗全是吹着卷向山根,阵阵浓烟弥天盖地。虽只是局部的火势,可是也看来却也是惊人。
这时丁裳已哭了起来,她只围着这起火之处转来转去,却是无处可人。
照夕这时不由急道:“你住在哪里呀?”
丁裳用手向山下指道:“在那里……都被火围住了。”
说着干脆更是放声大哭了起来,照夕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来!我帮着你。”
说着抢动手中小松,扑到火堆中,左舞右抡,一时倒给他打灭了不少。
丁裳见这法子有效,也不哭了,当时放下小篮子,也找了一株小松树,扑身至前,两株松树,啪啪哗哗,颇具声势。
所幸这时风势一转,火势向反方向烧起来,山根处空出了一块地方,却为白色的烟遮住了。
丁裳丢下了小树,一面用手拂着脸上的汗,半哭道:
“我要过去看看!”
这时火势虽小了许多,可是因风向的关系,却向着二人立身处卷来。
照夕不由拉着丁裳道:“你不能过去,火还没灭。太危险了!”
丁裳尚还哭着,挣着不依,正在推拉之际,忽听到一声冷笑道:“这火,是你们打灭的么?”
二人不由忙一转身,这才见有三个人站在身侧不远。
这三人一高两矮,都穿着半灰不白的长衫,长衫下摆,都拉起来掖在腰带上,岁数都不小了。
三人之中,身材高的人,岁数有六十多了,一条花白的小辫子,盘在脖子上,两袖高高卷起,正是他在向二人发话。
尤其怪的是,三人背后都背着一个圆筒一样的东西,用青布包着筒子,一端尚有拉手。其中一人,尚不时弯腰,用手拉着,发出叭叭之声,同时由筒子内射出一枚枚通红的火弹子。
这种火弹是以硫磺制成,一落下地,立刻火星飞溅,碰着什么马上就可烧起来。
二人不由一怔,丁裳立刻大怒道:
“你们三个人是哪来的?为什么放火……我师父她老人家还在里面,你们不知道呀!”
那身高的老人哈哈一阵大笑,遂道:
“她要不在里面,我们还不烧呢!”
说着猛一晃身,已蹿到二人身前,厉叱道:
“你们还不闪开,否则大爷火了,连你们两个小东西也给烧了!”
说着猛然向丁裳一掌推去,丁裳这时一听,这三人原来是有心向师父下毒手的,不由又惊又怒,当时尖叱了声:“你们好大的胆子,我和你们三个鬼贼拼了!”
说着一闪身,已躲开了老人一掌,同时娇躯下塌,猛然双掌齐出,用“排山运掌”
的掌力,直向这高个老人当胸劈去!
这时那两个矮子,见同伴居然打了起来,不由各自呼叫了一声,一齐朝丁裳扑去。
照夕这时既忧心那火势未灭,更为丁裳着急,此时见三人齐向丁裳下手,不由把手中小松枝往一边一丢,大吼了声:“姑娘闪开了!”
这时丁裳已为后来二矮之一,一掌伤了右腿,踉跄出了五六步之外,此时闻声,忙向一边拼命一纵,照夕已蹿至三人身前,用手一指三人道:
“你们三个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放火?说!”
三人见少年这一声吼,真个是山摇地动,不由俱是大吃了一惊,当时已为照夕先声所夺!
那高个子冷笑一声道:“你是干什么的?莫非你也想死么?”
那二矮之一也挺了一下胸道:“娘的!小杂种,你也要管闲事吗?”
照夕冷笑了一声,使他自己不解的是,这一刹那,他竟会觉得全身血管都暴涨了起来,同时两掌掌心,阵阵发痒,直痒得连连互搓着。
他抖声道:“你们不要跑,我来对付你们!”
正巧三人之中,已有一人不耐,腾身而来,在空中施一口剑,直向照夕咽喉上点来。
丁裳这时惊叫道:“当心!”
可是管照夕喉中,已发出了一声连他自己平时也不知道的声音,那声音极为尖厉,如同夜枭也似,随着他这声尖吼同时,右掌已张开如箕,猛的向当空击去。
只听见一声惨叫,那空中扑来的人,已如同一个弹珠似的,倏地弹了起来,跟着“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下,众人低头看时,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他这种掌力发出后,自己也大大吃了一惊,他做梦也不知道竟会有这种功力,当下怔了一下!
同一霎时,似有一种声音,在他脑子里继续喊道:
“杀得好!杀得好!还有两个,也把他们干掉了吧!”
那一旁一高一矮二人,这时见状,脸都吓白了,忽见那高个老人,倏地大吼道:
“并肩子!快爬开,这是‘蜂人掌’,慢了就没命了!”
那矮子一听,面无人色,二话不说,转身就跑!可是这时照夕,就如同一只出笼的猛虎一般,他狂笑了一声道:
“朋友!你们还想走么,这火场也就是你们二人埋骨的地方!”
说话之间只见他双目一张,厉叱道:“回来!”
倏地双掌平着向外一推,十指箕张,说也奇怪,那一高一矮二人,本已跑出了丈许,竟似突遇阻力,不由震了一下,转过身来。
这时二人吓得一阵颤抖,那高个老人发抖着道:
“小朋友……你掌下留情……留情!”
要按平日性情,照夕万无再杀害他二人之心,可是这时他那发痒的掌心,真恨不能立杀二人而后已,同时也不知一种什么力,倏地起自丹田,贯之全身,他竟是再也控制不了。
当时他扑前了一步,又是一声怪啸道:“去!”
说着掌心向外一推,力发掌心,这一双掌心向外一展,只听见两声惨叫,再看二人,早已横尸丈许以外!
同时,二人身上硫磺火筒也爆开了,熊熊的火,燃烧着两具尸体,一阵腥焦之气随风四散。
这种手法可谓是快到了家,三人霎那之间,俱已各自横尸就野。
照夕那沸腾着的热血,也不禁慢慢的凉了下来,那双掌心也不再感到发痒了,他微微笑了笑道:“你们总该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那一边看着的丁裳,这时张大了眼睛,几乎都要吓呆了。她真没见过这么厉害的掌力,同时照夕杀人时的那种厉雷之声,也令她胆战心惊。
她痴痴的看着照夕,正要说什么,照夕重拾起了地上的那棵小松树道:
“你还不帮着救火,你师父要烧死了!”
丁裳这时才想起,当时又直想哭,由于那火势已转了方向,所以二人只要把附近的残火打灭了也就行了。那转了方向的火,烧到了石头边,由于无物可燃,也就灭了,只是还往上冒着烟。
丁裳哭着,朝一处地方扑了进去,她手中还提着那个采蜜的篮子。
照夕见她进到一个凿在山壁上的石洞之中去了,当时也跟着进去。
他猜想着,可能那残废的老婆婆,一定是死在洞中了,那洞中集满了浓烟,把人熏得直咳嗽。
照夕一入洞中,就见正面靠着石壁,坐一个白发如银,瘦骨鳞峋的老太太。
她下半身,用一床厚厚的红毯盖着,只露出穿着黑色宽大绸衫的上身,一双眸子更是闪闪放光、炯炯有神。
那丁裳这时正哭倒在她的怀中,她却面带冷笑看着照夕,想是因为被烟火熏烤得太久之故,喘得很厉害。
照夕见状,忙弯腰行了一礼道:“弟子管照夕,叩见前辈,不知前辈受惊没有?”
这老太太嘿嘿地笑了几声,道:“你就是方才在门口,杀死那三个人的人么?”
照夕点了点头,方要说话,只见这老婆婆,倏地脸上神色一变,猛然一伸右手,骈二指向照夕隔空点了去,只听“哧”的一声,照夕只觉得身上一麻,倏地打了一个冷颤!
当时不由大吃了一惊,只以为被老婆婆隔空点了穴道,不由抖声说道:
“前辈你……”
方说到此心中一动,暗忖:“不对呀!我要是被点了穴,还能说话吗?”
想着不由更是惊异不止,正在狐疑费解,老太太已冷笑了一声道:“洗又寒是你什么人?”
照夕不由吃了一惊,道:“是……家师!”
这老婆婆忽然冷笑了一声,遂自语道:“这就是了!”
她说了这句话,才又把一双眸子回到了照夕的脸上,厉声道:
“你回去给家师说,就说我老婆子曾经对他说过,这个世界之上,我只容许有一个极恶之人,绝不容许有两个……”
她叫着,连声音都有些抖了,遂又叹了一口气,冷笑道:“不过,我并没有说不容许有一个半……”
她翻了一下眼皮,哼道:“所以我才能保全你一条活命,可是你要想继承你师父的秉性,却是万万不能了!”
她说着猛然尖叱道:“快滚!”
照夕不由大吃了一惊,心中又疑又气,暗道:“好个不讲理的老太婆,要不是我帮着你把那三个人杀了,只怕你此刻早已被烧死在洞中了。你非但不谢我救命之恩,却反而对我如此无情!”
当时一怒之下,真想骂她几句,可是看到旁边的丁裳哭成泪人似的,他的心就软了。
当时叹了一口气,道:“既如此,老前辈大名如何称呼,弟子也好禀知家师。”
这老婆婆一睁眸子,怪笑连声道:
“你只一提我姓蓝,他就知道了。”
说着手一挥道:“快滚!快滚!”
照夕气得面色一青,冷笑了一声,一跺脚道:“好!我走!”
说着头也不回的,就转身走了,他耳中仿佛听到了丁裳一面哭,一面在说: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