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即将亮时,王林在床上开始有动静了,起初只是辗转反侧,满脑门子往下淌汗,牙关紧咬,看样子十分痛楚。习风苦于帮不上忙,下床来回踱步,心里非常烦躁。没多大会儿,王林发出了叫声,在床上来回翻滚,把萨仁惊醒了,跑过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习风说没事,他痛一会儿就好了,让老太太回房睡觉。萨仁说看这孩子疼的,满身大汗,问他要不要通知儿子再借辆汽车送到酒泉,要不然先送乡卫生所也是好的。习风说不用了,这种病医院治不好,天亮后就没事了。
萨仁半信半疑的回去了,习风听着王林的惨嚎声,心乱如麻,拿出小白旗叫出尖头鬼,问他以前是不是经历过这事?
“爷,你别说,我以前听说过有人被鬼牙折磨的生不如死。只是鬼牙入脑,神仙也难救,最后那个人痛的撞墙死了。”尖头鬼愁眉苦脸的说。
问他办法呢,这小子也没主意,习风一时心烦意乱,叫他赶紧滚回旗子里。尖头鬼并没动地方,转着一对贼溜溜的眼珠说:“爷,不如让我进他脑子里瞧瞧什么情况,回头咱们再商量解决的办法,你看可好?”
习风一琢磨,觉得可以一试。尖头鬼飞身扑入王林灵窍,几十秒过去之后,王林叫声止歇,慢慢恢复了平静,也不翻滚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习风唯恐尖头鬼擅自去拔鬼牙,要了他的小命,赶紧伸手探探鼻息,发觉呼吸平稳这才放心。
过了约莫一分多钟,尖头鬼从王林灵窍窜出,现身之后整张脸都是蓝的。这小子喘气说:“爷,那些鬼牙真是要命,煞气太重,差点把我皮剥掉。我拼命吸了一些,赶紧就出来了。”
原来是这小子把煞气吸了一部分,才缓解王林头疼,让他消停了。念及此处,习风忽地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了个办法,用“开穴刺灵”!
开穴刺灵是一种高级法术,用金针或银针,系上红绳,与自己手指相连,法气想通,刺入王林头顶百会穴。在此开穴,以他体中法气引入王林体中,将煞气驱除体外。但这是有风险的,在做法之时,难免沾染到煞气,因为红绳与王林相连,这种情况是不可避免的。并且此刻门户洞开,煞气趁虚而入,挡也挡不住。
不过习风这么多年早研究出了弥补漏洞的办法,先烧了一张驱邪符,调成符水喝下去。拿出一根红绳和银针,红绳系在银针尾部,中间缠绕右手食指,末端再系一根银针刺入地下。这样煞气反噬,因为身上有了辟邪符,就封堵了门户,只能沿着红绳一路往下走,没入大地而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做法之前跟尖头鬼交代后,一旦把王林脑子里煞气全部驱尽后,那些鬼牙就变成了普通的鬼物,让他和、林梦希、夏木春、三丫一块进入王林灵窍里,把鬼牙全部拔出来。最后嘱咐他们,鬼牙一定要全部带回旗子里保存好,回去做五颗黑珍珠。
交代完之后,习风将银针准确无误的插入王林顶门百会穴上,小声念道:“先净心,毋杂想。坐建方,向破上。存三清,虚空仰。领四圣,万兵将。存我身,驱邪相。急急如律令!”
随着念咒同时,手指用力一扯,将红绳绷紧,只见一道黑气沿着红绳从百会穴中窜出,所到处红绳立马变成了黑绳。说时迟那时快,眨眼之间,黑气从手指上窜过,直入地下。饶是喝了辟邪符水,习风还是感到手指一阵冰冷刺痛,全身打个激灵。
鬼牙太多,煞气也就无穷无尽,虽然被尖头鬼吸走一部分,暂时平息了。但用开穴刺灵的法子往外驱赶,黑气源源不断,良久不尽。王林闭着眼睛,整张脸也是蓝汪汪的,身子不住的在抽搐,不过好在每抽一分煞气,他的痛苦就会减小一分,便没发出痛叫声。
足足用了五分多钟,红绳才逐渐恢复了原来颜色,习风不由大喜,急忙拔下银针,让尖头鬼他们上身。鬼牙是立即要拔掉的,不然过会儿,它们会从王林身上搠取生人灵气转化为煞气,还得重新开穴。这种法术耗费元气很大,习风不敢保证在一天内能连续做两次。
四十六雁子失踪
尖头鬼、林梦希、夏木春和三丫同时扑入王林灵窍,四个人相互拥挤,还不住的发生口角。
“小箭头,你撞的我好痛,回去我让林姐和夏姐找你麻烦!”三丫气的扯嗓子大叫。
习风赶忙压低声音说:“你们别吵,让隔壁老太太听见就麻烦了。”
“爷,这不赖我,三丫没事找事……”
“就你废话多,赶快去干活!”林梦希没好气训斥他。
习风不由苦笑,这四只死鬼,没有一天安静的时候,尖头鬼饶是斗不过她们仨,偏偏就是喜欢招惹她们,最终遭到仨女鬼围攻,招架不住后被罚拿大顶。不过他们这样其实挺快乐,起码比在地府过的舒服。有时候想想,不一定非要做人才幸福,像他们四个无忧无虑的住在小白旗内,令人也挺羡慕的。
四个死鬼拔牙的时候嘴上仍旧不停,一会儿三丫埋怨小箭头偷懒,一会儿林梦希被小箭头撞到了,于是夏木春加入战团,吵的不可开交。好像他们进去不是拔鬼牙的,去采蘑菇了。
过了十多分钟,五百多颗鬼牙终于拔完,王林始终没任何反应,习风于是一颗心落在肚子里。尖头鬼他们每个都是提了一包的鬼牙,迅速回到旗子内。尖头鬼哈哈笑道,自己拔的最多,爷会奖赏他。这下引起其他仨女鬼不乐意了,竟然一哄而上,把他包里的鬼牙抢了个精光。
“爷,她们欺负我……”尖头鬼带着哭腔探出头告状。
这时候萨仁又被他们叽叽喳喳的吵闹声惊醒,跑过来看情况。习风赶紧把这小子脑袋摁回去,念了封旗咒。
“刚才我听到这屋子里吵吵闹闹的,好多人……”萨仁进门就急着说道,但转头看到屋子里除了他们俩之外,再没任何人了,不由愣住。
“大娘,你听错了,我刚才在念佛经为王林消灾度厄的。”蒙古人崇尚佛教,你要跟她说在念道家经文,她反而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萨仁一脸恍然的回去了,习风又解了封旗咒,没好气的把他们四个训斥一顿,然后又把旗子封住。
到了天亮,王林醒过来,揉着还在疼的脑袋问:“我们啥时候回来的?刚才我好像做了个噩梦,身上爬满了蓝鬼差点把我咬死。”
习风笑道:“那时候鬼牙正在发作,现在好了,我已经帮你把鬼牙全部拔除了。”
王林一愣:“你不是开玩笑的吧?我在冥海里都没办法解决,你帮我全部拔掉了?”说着是一脸不相信的神色。
习风才要把这事说清楚,铜镜忽然在包里一阵震动,那是麻云曦回来了。他也没把王林当外人,于是掏出镜子就问:“事情怎么样?”
麻云曦随即在镜子上露出面孔,焦急的说:“运送雁子的汽车落入河里,司机毙命,我找遍了附近地带,也没找到雁子和老耿。”
习风和王林同时一惊,但他们俩惊的不是一回事。习风还没开口,王林嚷道:“习风,真有你的,敢偷偷换了沈冰身上的镜子,我看你这次回家一定死定了!”
麻云曦脸上一红:“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回事。”
“那是怎么回事?我看不如跟着我得了,免得再生误会。”王林说着伸手就去拿镜子。
习风一巴掌将他手打开,没好气说:“现在出事了,你正经点。”
王林收了胡闹之心,想起来麻云曦刚才所说的话,皱眉道:“雁子和老耿去哪了?”
习风没心思回答他这话,正在想着自己这个不祥之人,走到哪儿都会死人,长治之行了就死了几个,不管死的人本性善恶,总之是条命。如今又牵累了一个司机,老耿和雁子目前生死不知,心里感到极为不安。他殊不知,王林这小子比他邪,他们两个不祥之人加一块,那肯定是怨天愁地,不死人就怪了。
麻云曦瞅着一语不发的习风说:“我由于怕你心急,寻找范围并不大,我现在再去远处找找。”
习风点点头说:“我和王林这里也不能待了,以免再害了老耿家属。你去扩大范围找线索,我们俩去事发地点瞧瞧去。”
当下二人收拾东西,把昨天泡了臭水的衣服换掉,顾不上清洗,装进包里,过去跟萨仁辞行。习风没敢把老耿和雁子失踪的消息告诉她,一来他们俩生死不知,说出来只能让老太太徒增担心。二来他不出门便知道这件事,显得过于邪乎,萨仁不一定相信。
萨仁让他们吃了早饭再走,习风哪有心情吃饭,拖着还想吃手抓羊肉的王林出门了。在路上习风把昨晚的事跟王林说了一遍,这小子才知道事情严重性,俩人在苍茫草原上,也看不到汽车的影子,只有徒步按照麻云曦所说的路线往前快步行进。
他们包里还带着些火腿饼干,凑合着对付了早饭,然后一口气走出三十多公里,到了中午十二点,终于看见了出事的那辆汽车。这儿是个荒凉的无人区,附近十里之内看不到人家,汽车在这里出事,几天之内恐怕都不会被人发现。
面包车车头露出水面,车身大部分陷在水里,司机趴在方向盘上,脑袋软软的垂在一边。习风只看一眼,就知道是被扭断了脖子。从副司机车窗探头进去,河水很清澈,能够清晰看到后座上一个人都没有。
俩人看清了情况,坐在河边分析到底昨晚出了什么事。这条小河是榆林河的支脉,斜向西北流走,而酒泉在东北方向,面包车为什么会南辕北辙,走到了这里?老耿和司机都是当地人,没理由会在草原上迷路。这让他们俩感到十分奇怪。
王林瞅着汽车说:“我怀疑汽车刚出发,就被敌人控制,然后跑到这儿杀人绑票。这儿是个无人区,如果不是镜子神亲自出马,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这辆车。等有人发现后,对方早带着两个人逃远了。就像目前一样,我们跑了一上午的路才找到目标,他们早已经没了踪影。”
习风先是点头,但歪头冥思少顷,又摇头说:“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要劫人的话,换做你怎么做?”
王林稍一琢磨说:“要劫的一定是雁子,换做我跟对方思路一样,上车逼着他们把车开到荒凉地带,然后杀死司机,把人带走。但我不会做的这么不干净,会将面包车完全沉没在河里,不留下任何线索。”
习风大摇其头说:“你说的尽管有道理,却忽略重要一环。”
四十七一条线索
王林说自己没忽略什么吧,习风当下把他的想法说出来。要劫雁子的人,一定是昨天在鹰嘴山里见到的那个女人,这已经毋庸置疑了。为什么不要雁子命而要把人劫走,这其中就有很大的信息量,恐怕是为了雁子手上的一件东西。习风说着,把当时雁子拿着的水晶棒掏出来,昨天出山凹时,习风唯恐这件东西丢失,装在了自己包里。
这件东西既然能跟魔灵蜂巢硬碰硬,那对方必得之而甘心,趁他们夜里去往酒泉,在道上打劫。但这还不是重要线索,最重要的一环是,完全可以把车开到鹰嘴山或是中道榆林河边,将面包车和司机毁尸灭迹,为什么非要来到这杀人后,再留下现场呢?这一环中还有个最不合理的地方,那就是老耿属于打酱油的,跟司机一样,都该灭口,那女人为什么要把他一块带走,不嫌累赘吗?
王林一拍脑瓜,发现跟习风在一起,就跟死小妞在一起是一样的,自己都不会动脑子了。他点头说:“对,老耿没啥价值,应该跟司机同时被杀。她这么做,最终目的是咱们俩,唯恐抓走雁子,咱们不会去救人,如果连带老耿一块劫走,咱们就不会无动于衷了。所以找个荒凉地带故意留下杀人现场,是做给咱们看的。这女人也知道咱们有能力在短时间内找到这辆车,真可谓用心良苦。”
习风拍拍他的肩头,微笑道:“你终于开窍了。走吧,咱们再去鹰嘴山走一趟。”
王林起身拍了拍屁股,愁眉苦脸的说:“步行再走到鹰嘴山,恐怕到了后半夜,那个娘们以逸待劳,咱们就是去送死的。”
“那倒未必,我怀疑她带着人没去鹰嘴山,说不定我们会扑空一趟。”习风跟着起身,又在四周转了一圈,发现了不少马蹄印,这应该是那女人骑马带走了雁子和老耿。可是他们俩又发现一个诡异的情形,蹄印一路往北去了,看样子并没回鹰嘴山。
但俩人还是决定去鹰嘴山看看,猜测这会不会是那女人在故布疑阵,要将他们俩兜的筋疲力尽后下手,那就跟打死狗一样容易。他们沿着这条河往回走了几公里后,终于遇到了从外地来的几辆车,是去石包城游玩的驴友。这几个人挺热心,把他们送到鹰嘴山下,折返去往石包城。
俩人下车后,看到草地上到处可见出殡的纸钱,隐隐觉得不妙。急忙爬上山,来到山凹口往下探望,通往谷底的斜坡彻底被摧毁,乱石在底部堆积如山,已经把岩缝口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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